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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34 新婚初夜

火宫殿内,烛火如昼映红墙,帝俊执苒苒之手,指尖温煦融她腕间薄霜。“自曜雪玥星来此三载,终得今夜。”他语落,殿外星辰似懂,月轮隐入云隙。苒苒抬眸,望见他玄衣上火焰纹章轻颤,恍若故土冰雪初遇暖阳,朴水闵侍立一旁,将备好的合欢酒轻置案上,屏声听着帝俊为她解去鬓边月形玉簪,碎语漫过烛影,落满这迟来的**。

火宫殿中,帝俊褪去苒苒肩头绣着雪纹的披风,指尖触到她微凉肌肤时,殿角火盆里的焰光忽然柔和了几分。“从曜雪玥星到火焰帝国,三千里风雪,终不及你眉间月痕。”他低语间,朴水闵已悄退至殿外,只留案上合欢酒腾起细雾,混着曦和娘娘遣人送来的暖香,漫过帝俊玄袍上的金乌纹,与苒苒鬓边月簪相照,将这迟来的**染得半暖半清。

火宫殿内,鎏金烛台燃着鲛人膏,焰光映得帝俊玄衣上的金乌图腾似要振翅。苒苒指尖缠着故乡带来的冰丝帕,被他轻轻握住时,那丝凉意竟顺着他掌心暖意漫开,化作殿梁上悬着的琉璃灯晕。“册封南宫,往后便是火焰帝国的月。”帝俊语声落,朴水闵刚将曦和娘娘亲酿的合欢酒斟满,便见窗外月华忽然穿透云层,与殿内火光交织,落在苒苒新换的凤冠上,将这迟来的红烛夜照得半明半媚。

宇宙纪年的星轨在天幕织出银网,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的皇都伽诺城正悬于星海中央,火宫殿的琉璃瓦反射着金乌图腾的灼灼光华。主殿卧龙大殿的余温尚未散尽,龙塔寝殿内已燃起九十九盏鲛人烛,烛芯凝结着千年海脂,焰光跳脱如跃动的星火,将四壁红绸映得如流霞翻涌,连梁柱上雕刻的火焰纹都似要被点燃,顺着木纹蜿蜒成游走的火龙。

帝俊立在殿中,紫金玄衣上绣着的金乌图腾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那金线在烛火下流转着金属的冷光,却被他周身散出的暖阳气息烘得柔和。他身形颀长,189厘米的身高让站在身侧的苒苒需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褐金的深瞳——那瞳孔里盛着星河流转,此刻却只映着她白裙上绣的雪纹。麒麟长臂自然垂落,指节分明,此刻正轻轻拢着苒苒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顺着她微凉的肌肤漫开,竟在她腕间凝出一层细薄的水汽,像是要将她从曜雪玥星带来的三载风霜都化作雾霭。

“三载了。”帝俊的声音带着雷电系魔法修炼者特有的低沉,尾音却揉了暖意,“初遇时你在卧龙大殿阶前摔碎琉璃盏,碎片映着你的脸,倒比幻雪帝国的冰雕更剔透。”他说着,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拂过苒苒鬓边那支月形玉簪,簪头镶嵌的月光石正散发着淡淡的清辉,与他玄衣上的火焰纹章遥遥相对,竟在空气中交织出细碎的光粒。

苒苒垂眸,白裙如雪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裙摆上用冰蚕丝绣的雪莲花在烛火下若隐若现。167厘米的身姿站在帝俊身前,显得格外纤细,她耳尖微微泛红,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那是她从故土带来的习惯,每当紧张时便会如此。“陛下还记得。”她声音轻得像羽毛,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掌心的温度让她想起初到火焰帝国时,第一次见到的太阳,炽烈却不灼人,“刚来时总怕这火地的热,夜里总往寒沁阁跑,朴水闵总说我傻,忘了自己本是能耐寒的。”

“寒沁阁离此万里,往后南宫便是你的居所。”帝俊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一道浅痕,那是她初来乍到时,为救一只误入火殿的冰鸟被火焰灼伤的印记,“这道疤,该让雷雷锋剑的灵气养养。”他说着,玄衣袖口微动,一柄通体闪着电光的短剑悄然浮现在半空,剑身上刻着的雷纹与他眉心的金乌图腾遥相呼应,剑穗上的明珠垂落,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侍立在侧的朴水闵穿着熹黄色的宫装,163厘米的身影站得笔直,双手捧着的合欢酒壶上,雕刻着日月交辉的纹样。她眼观鼻鼻观心,却忍不住用余光瞥向殿外——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北斗七星连成一道弧线,像是在为自家公主祝福,而那轮本该皎洁的明月,此刻却被一缕薄云遮住了半张脸,倒像是害羞的姑娘。她轻手轻脚地将两只白玉杯放在案上,斟酒时,酒液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这酒是曦和娘娘让人送来的,说混了火焰帝国的暖阳花与曜雪玥星的冰魄草。”朴水闵低声禀报,声音细若蚊蚋,说完便又退回到原位,双手交叠在腹前,目光落在地面的金砖上——那金砖上雕刻着繁复的太阳纹,每一道纹路里都似有火焰在流动。

苒苒闻言抬眸,望向帝俊褐金的瞳孔,那里面清晰地映出她的模样:白裙、月簪,还有因他靠近而微微发烫的脸颊。“天后她……”她想说些什么,却被帝俊轻轻打断。“欣儿虽性烈,却懂分寸。”他语气平淡,指尖已摘下她鬓边的月簪,青丝如瀑般散开,落在他的玄衣上,黑白交织,像极了夜空与星光,“她遣人送酒时说了,月该有月的居所,往后南宫的月光,不会再被火焰惊扰。”

烛火忽然“噼啪”一声爆响,火星溅起,落在红绸上又悄然熄灭。苒苒望着帝俊近在咫尺的霸道樱唇,想起三年前在卧龙大殿,他一身玄衣立于百官之中,褐金的眼眸扫过她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时她只当这是一场冰冷的和亲,却未想过三载寒暑后,他掌心的温度会如此熨帖,连他玄衣上的火焰纹章,在她眼中都不再灼人,反倒像是故土寒夜里,偶然燃起的一堆篝火。

殿外的月华不知何时已钻出云层,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与烛火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晕,落在苒苒散开的青丝上,也落在帝俊玄衣的金乌图腾上。远处传来寒沁阁方向飘来的极淡的冰雾,与火宫殿的暖气相融,在殿门处凝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白汽,像是在为这迟来的相逢,轻轻拉上了一道半掩的帘。

宇宙纪年的星河流淌过伽诺城上空,火宫殿的龙塔寝殿内,烛火正沿着红绸褶皱缓缓爬升。帝俊指尖刚触到苒苒肩头那方雪纹披风的系带,殿角三足火盆里的焰苗便忽然矮了半截,原本跳跃的赤金色化作温吞的橘黄,连带着他紫金玄衣上金乌图腾的鳞羽都柔和下来,不再似白日那般锋芒毕露。

苒苒的披风是用曜雪玥星特产的冰蚕丝织就,边缘滚着一圈白狐毛,此刻正随着帝俊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内里月白色的中衣。衣料上用银线绣的寒梅尚未完全展开,花瓣尖还凝着几缕若有似无的白汽——那是她从幻雪帝国带来的气息,三年来总在夜深时悄悄漫出,却从未像此刻这样,被他掌心的温度烘得丝丝缕缕散开,在烛火里凝成细小的光尘。

“三千里风雪,我曾让秦弘基驾鹰去探过。”帝俊的声音裹着雷霆诀运转时的微麻震颤,落在耳边却不刺人,“他说曜雪玥星的雪是六角形的,每一片都刻着不同的星图。”他抬手拂过苒苒眉心,那里正沁出一点薄汗,混着她发间的冷香,竟让他想起雷雷锋杖初遇雷劫时,电光与冰雾相击的清冽。

苒苒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白裙裙摆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露出脚踝上一串细碎的银铃——那是幻雪帝国的习俗,公主成年时由母后亲手系上,据说能在异乡唤来故土的风。“陛下不必费神。”她声音轻得像雪落,指尖却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如今伽诺城的风,也能吹开檐角的冰棱了。”

朴水闵退到殿外时,悄悄将殿门掩至半开。熹黄色宫装的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缕极淡的桂花香——那是曦和娘娘的暖香里混着的,说是火焰帝国的桂树要比别处多开三月。她立在廊下,望着远处南极冰岛的方向,寒沁阁的轮廓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像一块被月光冻住的墨石。忽然有两只黄花鱼从她袖中跃出,化作两尾流光潜入殿前的金水河,尾鳍搅碎了河面上的星子倒影。

案上的合欢酒还在腾着细雾,青瓷酒壶上的日月纹在烛火下流转,壶嘴垂下的流苏扫过玉杯,发出叮的轻响。帝俊执起一杯,褐金的眼眸在雾气里显得愈发深邃,“欣儿说这酒要温着喝,冰魄草的寒得用暖阳花的热来中和。”他将酒杯递到苒苒唇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方唇,触到一点微凉,“就像你我。”

苒苒抬眸时,正望见他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忽然振了振翅,几缕金线化作星火落在她鬓边。那支月簪的月光石被酒气熏得愈发透亮,映得她眼底泛起水光,像极了幻雪帝国冰原上初融的湖。“天后有心了。”她接过酒杯时,指腹触到杯壁的温热,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卧龙大殿,曦和娘娘穿着绯红宫装,火翅在身后展开如流霞,却在递给她这壶酒时,凤眼里的火媚术敛得干干净净。

“她虽常以火媚术示人,却最懂分寸。”帝俊看着她浅啜一口酒,喉间滚动的弧度柔和了她眉宇间的清冷,“昨日西烨来报,说南宫的月桂已栽好了,是从广寒宫移来的老株。”他说着,麒麟长臂轻挥,殿角的火盆忽然“噗”地吐出一朵焰花,化作一只小小的火烈鸟,绕着苒苒的发间飞了三圈,又钻进她的裙摆消失不见。

殿外的月华忽然浓了几分,顺着半开的殿门漫进来,与烛火在地面织出一张斑驳的网。苒苒放下酒杯时,听见自己脚踝的银铃轻轻响了一声,像是有故乡的风真的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混着暖香与酒香,漫过帝俊玄衣上的金乌,漫过她鬓边的月簪,在这半暖半清的夜里,悄悄酿着什么。

星子在伽诺城上空织成银网,火宫殿的檐角挂着的风铃忽然轻响,似是被南极冰岛飘来的寒气拂动。苒苒刚将酒杯放回案上,殿外便传来弄玉的声音,细得像抽丝的银线:“娘娘,西烨殿下遣灵狐来报,南宫的冰镜池今夜开了第一朵冰莲。”

帝俊眉峰微挑,褐金瞳孔里闪过一丝雷光,旋即又被暖意覆住。他抬手时,麒麟长臂上的紫金袖章滑至肘间,露出腕间一道银鳞般的纹路——那是与冰火麒麟王子西烨结契时留下的印记。“西烨倒是会选时候。”他指尖在案上轻叩,雷雷锋剑忽然在鞘中轻鸣,剑穗明珠的光晕透过剑鞘,在地面投下细碎的雷纹,“冰镜池的莲,三千年才开一次。”

苒苒白裙上的雪纹似被这话惊动,银线绣的花瓣微微起伏。她想起刚到火焰帝国时,西烨化作人形送来冰镜池的图纸,冰火交织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虹光,说这池是按曜雪玥星的冰湖仿制,水底铺着来自无尽海的暖玉,能让冰雪在此不融。“竟如此巧。”她指尖拂过鬓边月簪,月光石忽然折射出一道清辉,落在帝俊玄衣的金乌纹上,那图腾竟轻轻振了振翅,洒下几点金辉落在她发间。

殿外的朴水闵听见动静,熹黄色宫装的裙摆轻扫过石阶,唤来方才潜入金水河的两尾黄花鱼。鱼鳍拍打出细碎的水花,映着她从袖中取出的星盘——那是苒苒临行前,幻雪帝国的星官所赠,能测宇宙间的异动。此刻星盘上代表南宫的方位正闪着蓝光,与代表火宫殿的红光交缠,像极了冰与火在夜空共舞。

“让灵狐带路,去南宫看看。”帝俊忽然开口,玄衣下摆随着起身的动作扫过地面,金乌纹在烛火下流转如活物。他自然地侧过身,麒麟长臂虚虚护在苒苒身侧,似是怕廊下的夜风惊扰了她。“欣儿说冰莲需借月华为引,今夜的月色正好。”

苒苒点头时,脚踝的银铃又响了,这一次却带着暖意,像是广寒宫的桂花香顺着铃声漫了过来。她想起三日前曦和娘娘送来的暖香,那时对方穿着绯红宫装,火翅在身后舒展如燃着的云霞,凤眼里却无半分火媚术的迷离,只说“南宫的月,该比广寒宫更亮些”。此刻想来,那暖香里混着的桂子,原是为今夜的冰莲备下的。

一行三人踏着廊下的月影前行,朴水闵捧着星盘紧随其后,黄花鱼化作的流光在她肩头跳跃。帝俊玄衣上的金乌纹偶尔与苒苒鬓边的月簪相触,便会激起细碎的光粒,落在红墙之上,竟拓印出半轮日月交辉的影子。远处寒沁阁的冷雾与火宫殿的暖气相撞,在半空凝成薄薄的云,被夜风一吹,又化作星子般的光点,落在他们前行的路上。

快到南宫时,西烨已候在宫门外,冰火交织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他身后的冰镜池正冒着袅袅白汽,池中央那朵冰莲舒展着花瓣,每一瓣都凝着月光,竟在花心托着一颗小小的、跳动的光球,似是将太阳的炽烈与月亮的清辉揉在了一处。

冰镜池边的月华忽然凝作实质,如碎玉般铺在池沿的白玉栏杆上。西烨上前一步,冰火交织的发丝垂在肩头,左手凝结的冰雾与右手腾起的火苗在掌心绕成圆环:“陛下,娘娘,此莲孕出的灵珠,能映出持珠者最念之地。”他话音未落,池中冰莲忽然轻颤,花心那颗光球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飞向苒苒眉心。

苒苒下意识闭眼,白裙裙摆被池边的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裙裾内侧绣着的曜雪玥星地图——那是她刚来时,怕忘了故土模样,亲手绣上去的。光球触到她眉心时,并未带来灼烫,反倒像故乡初融的雪水,顺着血脉漫至四肢百骸。再睁眼时,眼前竟浮现出幻雪帝国的冰原,极光在天幕上流淌如绸缎,母后正站在宫殿前的雪松下,鬓边插着和她同款的月形玉簪。

“竟能穿透星轨映出实景。”帝俊褐金的眼眸微微眯起,麒麟长臂上的肌肉轻轻绷紧,似是在运转雷霆诀稳定周遭的空间波动。他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忽然跃起,在半空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金鸟,绕着冰莲飞了三圈,每一声啼鸣都让池面荡开金色的涟漪,“西烨,这灵珠的能量不稳,需以雷纹镇之。”

朴水闵捧着星盘退后数步,熹黄色的衣袖被夜风吹得鼓起,袖中飞出的黄花鱼忽然在池面上空聚成鱼群,尾鳍拍打出的水纹与金乌啼鸣的频率相合。她望着星盘上南宫方位的蓝光忽然暴涨,竟与曜雪玥星的星轨连成一线,心头微动——公主临行前总说怕忘了故乡的星象,如今看来,这宇宙的星轨早有牵系。

苒苒望着幻象中母后抬手拂去鬓边落雪的动作,眼眶微微发热,指尖却在此时触到眉心那颗灵珠的余温。幻象忽然晃动,冰原上竟慢慢浮现出火焰帝国的轮廓,雪松下长出了火焰帝国特有的暖阳花,一冰一火在同一片土地上舒展枝叶。“它在说……故土与新地,原是能相融的。”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池中的冰莲又绽开一瓣,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里,同时映出太阳与月亮的影子。

西烨忽然单膝跪地,冰火双瞳里映出池面的奇景:“启禀陛下,这是两界星轨首次共振。三年前为修冰镜池,臣曾取曜雪玥星的冰髓与火焰帝国的地火相融,原是试了百次都失败的,今夜竟因娘娘与陛下的气息而成了。”他肩头的鳞片忽然发出细碎的光,似是在为这意外的融合震颤。

帝俊抬手召回金乌,指尖在苒苒眉心轻轻一点,将那缕灵珠的光晕收入掌心。褐金的瞳孔里映着池面交辉的日月影,忽然道:“秦弘基明日会驾鹰去幻雪帝国,带上这灵珠映出的幻象。”他玄袍扫过栏杆上的月华,留下一串金色的足迹,“让那边知道,冰雪在这里,不会消融。”

苒苒低头看向池面,自己的倒影旁,帝俊的身影正与她并肩而立,紫金玄衣的边角与她白裙的流苏在水中轻轻相触,竟化作一道金银交织的光带。远处寒沁阁的冷雾不知何时已散去,广寒宫方向飘来桂花香,与冰镜池的寒气相融,在半空凝成小小的、带着桂花瓣的雪花,轻轻落在她的发间,也落在帝俊玄衣的金乌纹上。

冰镜池的涟漪尚未平复,南宫的角楼忽然传来钟鸣,三响过后,鹰族首领秦弘基的身影出现在池边的月桂树下。他身披玄色鹰羽披风,肩上停着一只银羽神鹰,鹰喙正衔着一卷星笺。“陛下,幻雪帝国星官传回讯息,说今夜曜雪玥星的冰湖也开出了一朵红莲。”他单膝跪地时,披风上的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西烨的冰火鳞片形成奇异的映照。

苒苒闻言,白裙下的指尖轻轻一颤。那朵红莲该是用她临行前埋下的火焰帝国花种培育的,母后曾笑说冰雪里长不出烈火,如今看来,宇宙的法则原是藏着这般温柔的意外。她鬓边的月簪忽然变得滚烫,簪头的月光石映出星笺上的字迹,竟是幻雪帝国的宫廷密语,译过来便是“故土与君同”。

帝俊接过星笺,褐金的瞳孔扫过字迹时,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发出一声轻啼。他指尖凝聚起细碎的雷光,在星笺边缘烙下一个小小的太阳印记:“让秦弘基再备一份礼,把冰镜池的灵珠拓本送去。”麒麟长臂自然垂下,袖口的金线扫过池面,激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地时却化作细小的火苗,“告诉幻雪帝国,两界的花,该互相看看对方的模样。”

朴水闵将星盘上跳动的光点一一记下,熹黄色的裙摆沾了些池边的露水,袖口的黄花鱼忽然跃出,在她掌心吐出一颗圆润的珍珠。珍珠里映出弄玉的身影,正站在火宫殿的回廊下,捧着曦和娘娘送来的暖炉——那暖炉是烈焰独角兽的角所制,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将回廊的阴影都染得暖融融的。“公主,天后娘娘说,南宫的暖阁已备好,铺了无尽海的鲛人绒。”她轻声禀报,声音里带着被暖意熏过的柔软。

西烨忽然起身,冰火双掌合十,池中的冰莲便缓缓合拢,将灵珠藏回花心。“陛下,这莲需以日月精华交替滋养,臣已让冰镜池的守护灵轮值。”他肩头的鳞片忽然闪过一道虹光,“另外,罗兰奥遣人送来消息,说卧龙大殿的星图需添上新的星轨,是方才两界共振时新生的。”

苒苒望着月桂树的影子在池面摇晃,忽然想起刚到火焰帝国时,总在夜里对着星图辨认故乡的方向,那时觉得三千里风雪是跨不过的鸿沟,此刻却懂了帝俊话里的深意——宇宙的星轨从不是孤立的线,而是互相缠绕的结。她抬手抚过鬓边发烫的月簪,月光石里的密语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南宫暖阁的模样,鲛人绒铺的软榻边,正放着她绣了一半的冰火交织纹样。

远处的寒沁阁传来一声冰裂的轻响,该是储藏的幻雪帝国冰雕开始融化了,化作的水顺着地下暗河流向冰镜池,与池底的暖玉相触,腾起的雾气里,竟开出了一朵半冰半火的花。

宇宙纪年的星子在伽诺城上空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火宫殿的鎏金烛台正燃到第三寸,鲛人膏的焰芯爆出细碎的金火星,溅在烛台浮雕的缠枝纹上,竟烫出点点星火印记。帝俊玄衣上的金乌图腾被这火光映得愈发鲜活,尾羽的金线顺着衣褶流淌,像是要从布料中挣脱,在殿内盘旋成真正的太阳鸟。他握着苒苒的手微微收紧,掌心的温度顺着她指尖那方冰丝帕漫开——那帕子是曜雪玥星的冰蚕吐丝织就,三年来总带着化不开的凉意,此刻却在他掌心渐渐软下来,帕角绣的雪梅纹样竟渗出细薄的水汽,与殿梁琉璃灯的光晕相融。

苒苒垂眸望着交握的手,白裙下的裙摆轻轻扫过铺着金砖的地面。新换的凤冠压得鬓角微沉,九只金凤凰的尾羽垂在颊边,每一片鳞羽都镶着细小的月光石,此刻正被窗外透入的月华照得透亮。她想起临行前幻雪帝国的巫祝曾说,凤冠需由夫君亲手扶正才算圆满,此刻虽未及此,帝俊掌心的暖意却让她心头那点关于异乡的惶惑慢慢淡了。“南宫……”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封号,指尖的冰丝帕忽然滑落在地,露出腕间一串冰珠手链——那是用曜雪玥星的万年寒冰磨成,此刻竟在帝俊的注视下,每一颗珠子里都映出金乌图腾的影子。

朴水闵刚将合欢酒斟入玉杯,熹黄色的袖口便被殿门处的穿堂风掀起。她望见那方冰丝帕落在金砖上,帕角的雪梅正与地面雕刻的太阳纹相触,两种纹样的边缘竟生出细小的光带,像极了星轨图上交汇的线条。“娘娘的帕子。”她正要上前拾起,却见帝俊玄袍一拂,那帕子便自行飘起,落入他另一只手中。麒麟长臂展开时,袖中滑出雷雷锋杖的杖首,镂空的雷纹里透出电光,竟将冰丝帕上的寒气一丝丝抽离,帕子渐渐变得温热,雪梅纹样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芒。

“这帕子该换个纹样了。”帝俊的声音带着雷霆诀运转时的微震,褐金的瞳孔里映着苒苒凤冠上的月光石,“让罗兰奥送些火焰帝国的暖阳花丝线来,掺着冰蚕丝织,既有雪的清,也有火的暖。”他将帕子叠好放在案上,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忽然振翅,在殿内洒下一片金辉,落在苒苒的凤冠上,九只金凤凰像是活了过来,尾羽轻颤着发出细碎的鸣响。

窗外的月华忽然浓如实质,顺着雕花窗棂的冰裂纹漫进来,与殿内的烛火在地面织出一张金银交错的网。苒苒忽然听见凤冠上的月光石发出轻响,像是有细小的冰晶在里面碎裂,再定睛时,每颗石头里都浮现出南宫的轮廓——飞檐上挂着冰棱与火铃,廊下种着月桂与暖阳花,冰镜池的水光映着金乌图腾的影子,竟是她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模样。“这是……”她抬手轻触凤冠,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不似寒冰,也不似烈火,倒像是两种力量在其中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朴水闵捧着酒壶退到廊下,看见弄玉正站在宫门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锦盒的侍女。弄玉的红衣裙摆扫过门槛,声音隔着夜风传过来:“朴姐姐,天后娘娘说,这是给南宫娘娘备的安神香,混了广寒宫的桂花香与火焰山的硫磺香,夜里焚着,既能安睡,也能驱寒。”她说话时,锦盒上的烈焰独角兽纹章忽然亮起,与火宫殿内透出的金乌光辉遥遥相对,在夜空里连成一道温暖的光带。

殿内的烛火忽然齐整地矮了半寸,像是在为某种悄然发生的变化致意。苒苒望着案上那方被暖意浸透的冰丝帕,又望向窗外与火光相融的月华,忽然明白巫祝未曾说出口的话——所谓圆满,原不是一方消融于另一方,而是像这帕子上的雪梅与金辉,各存其性,却能在同一片布料上,开出更动人的纹样。

廊下的风忽然转了向,将弄玉送来的安神香气息卷进殿内。那香气初闻带着硫磺的烈,细品却有桂子的甜,漫过鎏金烛台时,焰光忽然拧成螺旋状,在半空转出冰与火交织的纹样。帝俊抬手拂过案上的冰丝帕,麒麟长臂上的紫金袖扣与雷雷锋杖的杖首相触,发出清越的鸣响:“罗兰奥的丝线该到了,让他把织锦的图样送来南宫。”他褐金的眼眸扫过殿梁,那里悬着的琉璃灯正往下滴着灯油,油珠落地时化作小小的光球,在金砖上滚出日月交辉的轨迹。

苒苒抬手扶住凤冠,九只金凤凰的尾羽轻扫过颊边,带来微凉的触感。她望着那些光球在地面聚成星图,其中代表曜雪玥星的光点正与火焰帝国的星标慢慢靠近,像两颗互相试探的星辰。“听闻罗兰奥大人擅长将七界纹样融于一锦。”她指尖划过凤冠上的月光石,那里映出的南宫轮廓忽然清晰了些,飞檐下挂着的冰铃与火铃正在风中轻撞,发出和谐的声响,“或许……可以加些无尽海的浪纹。”她想起自己人鱼公主的身份,尾鳍拍打的浪涛声原是与冰雪碎裂的声音相似的。

朴水闵将弄玉送来的锦盒打开,里面的安神香正凝成独角兽的形状,角上的火光与身上的冰纹相得益彰。她熹黄色的衣袖拂过盒沿,袖中黄花鱼跃出,在香上轻啄一口,竟吐出一串珍珠,珍珠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殿外的银羽神鹰——那是秦弘基留下的信使,此刻正展开翅膀,将南宫的星图拓本衔在喙中,准备送往幻雪帝国。“公主,鹰族的信使说,幻雪帝国的冰雕匠人已启程,要与火焰帝国的陶艺师切磋技艺。”她轻声禀报,目光落在那方冰丝帕上,帕子上的雪梅已完全染上金芒,倒像是开在暖阳里的模样。

殿外忽然传来西烨的通报声,冰火双瞳在廊下的月光里泛着虹光:“陛下,兀神医遣灵鼠送来消息,说南宫的药圃已备好,一半种了曜雪玥星的冰晶草,一半育着火焰帝国的烈火藤。”他话音未落,苒苒袖中忽然窜出一只白鼠,正是她的本真图腾所化,白鼠鼻尖嗅了嗅,竟径直朝殿外跑去,想来是被药圃的气息吸引。

帝俊望着白鼠消失在廊下的背影,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发出一声轻啼。他忽然抬手,雷雷锋剑自鞘中飞出,剑尖在半空划出一道雷光,将窗外的月华劈成数缕,每一缕都化作银色的丝线,缠绕在烛火的金光上。“七界本就该有往来。”他语声里带着雷霆决运转时的沉稳,“明日让端怀引苒苒去卧龙大殿,看看罗兰奥新绘的星轨图,那里该添上无尽海的浪痕了。”

苒苒的凤冠忽然轻轻震颤,月光石里的南宫图景中,药圃的方向冒出点点绿光,冰晶草与烈火藤的嫩芽正隔着小径互相探触。她忽然想起刚到火焰帝国时,总怕自己的冰雪气息会熄灭这里的火焰,此刻却望着那些交织的光与影,明白所谓故乡与新地,原是可以在同一片星空下,长出彼此都懂的模样。

白鼠从廊下跑回时,鼻尖沾着几点冰晶草的碎末,窜到苒苒脚边时,忽然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她的袖中。与此同时,殿外传来罗兰奥的声音,带着大犬王座特有的沉稳:“陛下,南宫织锦的图样已绘好,特来呈阅。”他捧着一卷云锦站在阶下,衣摆上绣着的七界商路图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与身后两名侍从捧着的丝线盒相映——一盒盛着曜雪玥星的冰蚕丝,莹白如月光;一盒装着火焰帝国的暖阳花丝,赤金似流火。

帝俊抬手示意罗兰奥进殿,麒麟长臂搭在案上,指尖轻点着冰丝帕上的金梅:“展开看看。”褐金的眼眸扫过那卷云锦,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忽然舒展尾羽,将殿内的烛火都引向图样,仿佛要亲自为纹样注入暖意。

罗兰奥展开云锦时,苒苒忽然屏住了呼吸。图样以无尽海的浪涛为底,之上交织着曜雪玥星的冰棱纹与火焰帝国的火焰纹,月桂与暖阳花在浪尖并蒂绽放,最妙的是角落处,一只金乌正与玉兔并肩望着北斗七星,星子的光芒顺着浪纹流淌,将三界的元素融得浑然天成。“这是……”她指尖轻触云锦,冰蚕丝与暖阳花丝在她触碰下微微发光,竟在纹样边缘生出细小的光羽,“连广寒宫的玉兔都画上了。”

“回娘娘,”罗兰奥躬身答道,目光落在她凤冠上的月光石,“听闻娘娘身兼北斗紫光夫人之位,便斗胆添了北斗星象,又念及您广寒玥宫的身份,故绘玉兔相伴。”他说话时,侍从打开的丝线盒里,冰蚕丝与暖阳花丝忽然自行飞出,缠绕在云锦的纹样上,像是在验证这设计的和谐。

朴水闵捧着刚沏好的花茶上前,熹黄色衣袖拂过丝线盒时,盒中的线头忽然跃起,在她掌心结成一个小小的同心结——一半冰白,一半赤金。她将茶盏放在案上,轻声道:“公主您看,这丝线原是认主的。”话音未落,她袖中的黄花鱼便跃出两条,衔着同心结游向殿梁,将其挂在琉璃灯旁,结上的丝线随灯光晃动,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影,竟与窗外的月华连成一片。

殿外忽然起了一阵风,将曦和娘娘宫殿的方向飘来的暖香卷得更浓。弄玉匆匆进来禀报,凤眼里带着几分兴奋:“陛下,娘娘,天后娘娘说,她已命人将南宫的织机都换上了冰火双轴,冰轴引曜雪玥星的寒气,火轴承火焰帝国的暖意,织出的锦缎能随气温变色呢。”她捧着一只小巧的织机模型,轴轮分别刻着烈焰独角兽与白鼠图腾,转动时发出和谐的轻响。

苒苒望着那转动的轴轮,忽然想起刚到火焰帝国时,总觉得自己像一根冰蚕丝,与周遭的火焰格格不入。此刻看着冰与火的丝线在云锦上交缠,听着织机模型的轻响,才明白帝俊那句“往后便是火焰帝国的月”并非让她消融自我,而是如这织锦一般,在新的星轨里,依旧能绽放属于故土的清辉,同时也融进新地的暖光。她抬手抚过凤冠上的月光石,里面的南宫图景中,织锦的图样已化作实体,正挂在新落成的寝殿廊下,随风轻摆,映得满殿光影流转,如同时空在此刻温柔相拥。

织机模型的轴轮还在轻转,殿外忽然传来鹰唳声,秦弘基的银羽神鹰盘旋三匝,落在殿脊的金乌雕塑上,喙中衔着的星信化作光点,落在帝俊掌心。他展开那团光雾,褐金瞳孔里映出幻雪帝国的冰湖景象——红莲已开满半池,雪地上拓着火焰帝国的太阳纹,冰雕匠人正与随鹰同去的陶艺师围着一尊冰火共生的雕像切磋,雕像的半边是幻雪帝国的冰麒麟,半边是火焰帝国的火凤凰,羽翼相交处凝着永不融化的冰晶。

“他们倒比我们更快。”帝俊指尖轻弹,光雾化作星砂融入玄衣的金乌图腾,那图腾忽然发出一声清越啼鸣,震得殿梁上的琉璃灯轻轻摇晃,灯影在云锦图样上投下流动的金波。“罗兰奥,把那卷云锦送去冰湖,让他们照着纹样给雕像加些星轨装饰。”

苒苒望着光雾消散的方向,凤冠上的月光石忽然映出故乡母后的笑容,母后正抚摸着红莲的花瓣,鬓边月簪与她头上这支出自同源,此刻都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原来母后说的‘冰雪会记得火焰的温度’,是这个意思。”她轻声自语,白裙下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云锦上月桂的轮廓,忽然想起临行前母后塞给她的花种,原是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朴水闵将刚从无尽海取来的珍珠粉撒入茶盏,茶汤立刻浮起一层星子般的光点。“公主您看,”她指着光点聚成的图案,“这珍珠粉在火焰帝国的水里,竟凝成了曜雪玥星的冰湖模样。”熹黄色衣袖轻拂过盏沿,光点忽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鱼影,正是她黄花鱼图腾的缩影,在茶汤里游成两界相通的河道。

此时西烨捧着一面冰镜进来,镜面流转着冰火双光:“陛下,娘娘,这是兀神医新制的星镜,能同时映照七界景象。”他将冰镜置于案上,镜面先映出南宫药圃的景象——冰晶草与烈火藤的藤蔓已缠绕在一起,开出冰蓝与赤红交织的花;转瞬又切换到无尽海,人鱼族正用珊瑚雕刻着太阳与月亮的图腾,海水里飘着火焰帝国的暖阳花瓣。

苒苒俯身细看,镜中忽然跳出她白鼠图腾的影子,正与帝俊的金乌图腾在七界星图上并肩而行,所过之处,冰雪消融处生暖意,火焰炙热点凝清辉。她忽然明白,所谓和亲从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依附,而是如这星镜所映,让原本相隔的光与影,在同一片宇宙里,织出更辽阔的星河。殿外的月华与火光依旧交织,落在她的凤冠与帝俊的玄衣上,像是为这悄然铺展的新篇,轻轻盖上了一枚温柔的印。

冰镜里的星图忽然泛起涟漪,一只通体雪白的狐崽从镜中跃出,落在苒苒膝头。那狐崽眉心有枚小小的月纹,正是西烨的灵狐幼崽,此刻正用鼻尖蹭着她凤冠垂下的流苏,耳尖抖落的冰屑落在白裙上,竟化作细碎的月光石。

“这是冰火麒麟族的送子狐。”西烨的声音带着笑意,冰火双瞳在烛火下流转,“兀神医说,它认主时,会将宿主最珍视的记忆凝成狐尾的毛色。”话音未落,狐崽身后已展开三条尾巴,一条覆着冰晶,映出幻雪帝国的极光;一条燃着星火,照着火焰帝国的暖阳花;最末一条竟泛着珍珠光泽,漫出无尽海的浪声。

苒苒指尖轻触狐尾的冰晶,那极光忽然活了过来,在殿内投下流动的光带,与帝俊玄衣上金乌图腾的光芒相缠。“它竟能记下这么多。”她眼底泛起微光,想起初到火焰帝国那年生辰,朴水闵用黄花鱼的鱼鳞为她串了条手链,西烨送来冰火两色的狐裘,连曦和娘娘都遣人送了盏不会熄灭的火琉璃灯——那些曾让她觉得疏离的暖意,原来早被时光悄悄记下。

帝俊抬手,雷雷锋杖的杖首在狐崽头顶轻轻一点,一道雷光注入其体内,狐尾顿时又多了一抹紫金,映出卧龙大殿的星轨图。“往后让它跟着你。”褐金的眼眸扫过那抹紫金,“七界往来渐多,有它在,能替你辨明那些藏在表象下的心意。”他玄袍微动,殿外忽然传来秦弘基的通报,说幻雪帝国的使团已过星际要塞,随团带来了冰湖红莲的花种,要与火焰帝国交换暖阳花的根须。

朴水闵正将狐崽抱在怀里顺毛,熹黄色的衣袖沾了些狐尾抖落的星火,竟在衣料上烙下半朵雪梅。“公主,弄玉姐姐说,天后娘娘已在卧龙大殿设了七界宴,邀了幻雪帝国的使者与无尽海的鲛人王同席。”她低头时,看见狐崽正用爪子拨弄案上的冰丝帕,帕子上的金梅忽然舒展花瓣,落下的金粉与狐崽的冰屑相融,化作一枚枚小巧的日月符。

苒苒望着那些符纸飘向殿外,有的落在南宫的织机上,让冰蚕丝与暖阳花丝织出更繁复的纹样;有的飞向药圃,让冰晶草与烈火藤的花开得愈发绚烂。她忽然想起刚戴上这凤冠时,总觉得沉重如枷锁,此刻却在狐崽的暖意与周遭流转的光华中,懂了这重量里藏着的并非束缚——而是让两界的风,都能顺着这顶凤冠的弧度,吹向更辽阔的远方。

殿外的月华不知何时已漫过门槛,与烛火在地面织成一张无边的网,将金乌的啼鸣、白鼠的轻嗅、黄花鱼的跃动都网在其中。那只送子狐忽然跳到案上,用三条尾巴卷起那方冰丝帕,朝着七界宴的方向跑去,帕角的金梅在月光下轻轻颤动,像是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相逢,唱一支无声的歌。

送子狐拖着冰丝帕跑过回廊时,尾巴扫过廊下悬挂的风铃。那些风铃一半是冰玉所制,一半是赤铜所铸,被狐尾触动后,冰玉的清越与赤铜的沉厚交织成曲,竟引得卧龙大殿方向传来编钟应和。

苒苒起身时,凤冠上的月光石随动作轻晃,映出殿外渐次亮起的宫灯——那些宫灯是弄玉按曦和娘娘的吩咐新换的,灯罩外层糊着火焰帝国的暖光纱,内里衬着曜雪玥星的冰绡,点燃时外层如流火,内层似凝霜,光怪陆离却又和谐相融。

“七界宴该开席了。”帝俊玄衣上的金乌图腾振翅欲飞,褐金眼眸扫过案上的冰镜,镜中鲛人王正带着珊瑚酒樽赶来,鱼尾拍打的浪涛里混着火焰帝国的硫磺香。他抬手示意西烨引路,麒麟长臂自然落在身侧,指尖萦绕的雷光与苒苒袖中白鼠散出的寒气相触,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光珠。

朴水闵抱着送子狐跟上,熹黄色宫装的裙摆沾了些从冰镜池带回来的露水,走过之处,地砖上竟冒出点点青苔——那是无尽海的海藻孢子与火焰帝国的地火气息相混而生,嫩得能掐出水来。“公主你看,”她轻声道,“连草木都在认新地方呢。”

行至卧龙大殿外,便见罗兰奥正指挥侍从悬挂那卷云锦,织锦在晚风里舒展,月桂与暖阳花的纹样竟似活了过来,花瓣上的露珠坠落在地,化作连接两界的星桥虚影。殿内已传来笑语,幻雪帝国的使者正用冰雕技法为曦和娘娘雕琢酒杯,冰屑落在娘娘的红裙上,非但没有消融,反倒凝成了剔透的花纹,与她金冠上的烈焰独角兽纹章相映成趣。

“苒苒来了。”羲和娘娘抬眸时,凤眼里的火媚术敛作温和,火翅轻展,为苒苒拂去肩头的夜露,“快来看看这杯盏,冰里裹着火,倒像你我。”她指尖点过冰杯,内里忽然燃起一簇幽蓝火焰,杯壁上便浮现出南宫的轮廓,冰镜池的莲与药圃的花在其中交相辉映。

苒苒刚在席上落座,送子狐便挣脱朴水闵的怀抱,窜到鲛人王脚边。王膝头的珊瑚酒樽立刻倾出半盏酒,酒液落在狐尾上,竟化作一串珍珠项链,链坠正是日月交辉的图腾。“这小狐狸倒懂礼数。”鲛人王的声音带着海水的温润,尾鳍在殿内幻化出浪涛虚影,托起无数暖阳花瓣,“听闻娘娘是我族十七公主,这串链坠便当是族人的心意。”

席间的编钟忽然再响,帝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烛火下流转金光:“今日邀诸位前来,是想共商七界商路之事。”他指尖敲过案几,雷雷锋剑忽然腾空而起,剑尖在半空划出星图,“罗兰奥已绘好新商路,过曜雪玥星的冰原,经火焰帝国的火山带,穿无尽海的珊瑚礁,让冰蚕丝与暖阳花同车,冰晶草共烈火藤齐行。”

苒苒望着那星图,忽然觉得凤冠的重量变得恰到好处。她想起刚踏上这片土地时,总怕自己的冰雪会被火焰灼伤,此刻却在这满殿的冰与火、浪与星之间,明白所谓归宿从不是找一处与故土相似的地方,而是让原本不同的光,都能在同一片天空下,亮得各有千秋。送子狐此刻正趴在她膝头,三条尾巴轻轻摇晃,将冰晶、星火与珍珠光泽都扫在她的白裙上,像极了一场温柔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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