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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109 和太阳哥哥第一次吵架

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指尖缠着被风吹乱的鬓发,望着天际那轮曾为她驱散无数寒夜的日轮,只觉此刻光芒灼人。不过是为了银河畔那颗新诞星辰的归属,月神嫦曦她竟与这位自混沌初开便护她周全的太阳王者太阳神帝俊,红了眼眶冷了言语,成了千万载光阴里头一遭僵持。

广寒宫的玉阶上凝结着薄霜,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的白裙曳过,带起细碎的冰晶,如同她此刻心绪般微颤。她立于殿前的桂树下,指尖缠着被风卷得散乱的鬓发——那缕青丝本是绾在一支玉兔衔月的玉簪上,方才争执时被她自己揉得松了,几缕垂在颊边,衬得那张本就莹白如玉的脸庞更添了几分苍白。

她抬眼望向天际,那轮日轮正悬在紫微星旁,金光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几乎要将广寒宫的清辉都吞噬。往日里,这光芒是她寒宫中最暖的慰藉,混沌初开时她尚是人鱼帝国孱弱的十七公主,在无尽海的暗流里挣扎,是帝俊驾着金乌战车掠过海面,将那道能焚尽一切幽暗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后来她成了幻雪帝国的曦言公主,在刃雪城的永夜里踟蹰,也是这轮日轮穿透风雪,为她在茉莉花田丘上镀出一片融融暖意。可此刻,那光芒落在她裸露的手臂上,竟像是带着刺一般,灼得她下意识地缩了缩。

身后传来玄衣拂过地面的轻响,沉稳得如同他执掌的七界秩序。曦言没有回头,便知是太阳神帝俊。他身上那股紫金玄衣独有的龙涎香混着太阳真火的气息,早已刻入她千万载的记忆里。

“还在闹?”帝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威严,褐金深瞳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有愠怒,有不解,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痛惜。他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麒麟臂上的肌肉微微紧绷,那是他克制着怒火的模样,“不过是颗刚诞下的星辰,值得你与我争到这般地步?”

曦言猛地转过身,眼眶红得像含着两汪即将融化的雪水。她本就生得眉眼清丽,此刻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霜粒,一眨便簌簌落下,倒比平日多了几分倔强的艳色。“值得。”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那颗星辰落在银河西岸,本就该归幻雪帝国管辖。曜雪玥星的星图上标记得明明白白,那是我兄长曦风守护的北天域边界!”

帝俊的眉峰蹙起,霸道的樱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身上的紫金玄衣在日光下流转着暗纹,衣摆处绣着的金乌图腾仿佛要振翅而起,“幻雪帝国?曦风?”他冷笑一声,雷鸣掌不自觉地在身侧虚握,掌间隐有电光闪过,“苒苒,你该记着,这宇宙万物,从星辰到尘埃,皆在我掌心轮转。一颗新星的归属,轮不到旁人置喙。”

“旁人?”曦言像是被这两个字刺中,往后退了半步,裙摆在玉阶上划出一道弧线,“在你眼里,我和兄长,都只是旁人?”她想起方才在卧龙大殿,他坐在那把雕刻着火焰麒麟的王座上,褐金深瞳里满是不容置喙的霸道,说“此星属火焰帝国”时,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那时她便觉得心口像是被寒沁阁的冰棱冻住了,千万载的相伴,竟抵不过一句帝国疆域。

帝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莫名一紧。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平日里她总是温顺的,像只蜷缩在他掌心的白鼠,会在他处理七界事务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用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他,仿佛他便是她的整个宇宙。可今日,她站在那里,白裙猎猎,眼神里带着他陌生的疏离与倔强。

“那星辰邻近火焰帝国的星域,”他放缓了语气,试图解释,“交由易阳家看管,更为妥当。”

“妥当?”曦言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是妥当,还是因为提出要接管星辰的,是易阳欣儿?”她抬眼直视着他,那双曾盛满爱慕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失望,“你护了我千万载,原来也只是护着那个听话的苒苒。如今我为自己的母星争一句公道,便成了不懂事的闹?”

帝俊的脸色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连桂树上的霜花都像是被这股威压逼得凝滞了。“苒苒,休要胡言。”他的声音里已带上了警告,“欣儿是天后,替我打理星域事务,本就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曦言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我呢?我这个月神,在你心里,又该是什么位置?”她望着他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忽然觉得那图案有些刺眼,“你总说我是你的月光,可月光若没了太阳,只会黯淡;可太阳没了月光,依旧能灼亮整个宇宙,不是吗?”

帝俊被她问得一噎,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惯有的霸道覆盖。他往前一步,想要伸手去碰她的脸颊,却被曦言偏头躲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距离,“在你想明白,那颗星辰究竟该归谁之前,不必再来广寒宫。”

说完,她转身走向寝殿,白裙的裙摆在玉阶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被撕裂的月光。桂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千万载未有的僵持叹息。帝俊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日光下明明灭灭,他紧握的拳松开又攥紧,最终只是望着那轮被他自己视作荣耀的日轮,第一次觉得,这光芒或许真的太灼人了些。

寒沁阁的冰窗上凝着霜花,将殿外的日光折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素白的袖口上。她已在这偏殿住了三日,朴水闵端来的暖炉被她放在脚边,却暖不透从心底漫上来的寒意。方才侍女来报,说太阳神帝俊在卧龙大殿召集群臣,商议那颗新星的册封仪式,连火羲公主天后羲和易阳欣儿都着了正红的凤凰纹宫装,亲自去库房挑选赐给星辰的礼器。

“公主,您瞧这冰棱。”朴水闵指着窗棂上一截弯月形的冰柱,试图逗她开心,“倒像极了咱们刃雪城的琉璃盏。”

曦言抬眼,目光掠过那冰棱,落在自己交叠的指尖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此刻却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她想起三日前帝俊那双褐金深瞳,里头翻涌的怒意与不解,像极了他雷系魔法失控时天边滚动的乌云。那时她只觉得委屈,可静下心来细想,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悔意——混沌初开时他为护她,在无尽海与九头蛟龙恶战,麒麟臂上留下的伤疤至今仍在,难道真会为一颗新星伤了千万载的情分?

正怔忡间,殿外忽然传来鹤鸣,清越得如同玉磬相击。曦言心头一动,推开冰门便见三只丹顶鹤正绕着殿前的雪松盘旋,为首那只鹤喙上还衔着一卷雪色丝帛。她认得,那是兄长曦风王子银玥公子身边的鹤羽仙人衷一情——兄长素来知晓她的脾性,定是察觉到她与帝俊僵持,特意派来的。

展开丝帛,曦风那手清隽的字迹映入眼帘:“日轮与月魄本是天地双生,若日轮过炽,月魄自会避其锋芒,待云雾散后,终会复归同轨。”末尾还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白鼠,正依偎在金乌身旁,看得曦言嘴角微微扬起,眼眶却又有些发热。

“公主,火宫殿那边派人来了。”朴水闵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

曦言将丝帛折好藏入袖中,转身便见弄玉站在殿外,一身绯红宫装在冰天雪地里格外扎眼。这位易阳欣儿身边最得力的侍女,此刻脸上堆着标准的笑意,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打量。

“月神殿下,”弄玉福了福身,语气恭敬却疏离,“陛下让奴婢来问,新星册封那日,您是否要亲自去观礼?天后娘娘说,若是您去了,她便把库房里那面冰魄镜赐给您——那镜子能映出三界最美的景致,最合您的心意。”

曦言望着弄玉鬓边那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想起易阳欣儿常穿的红色宫装,那颜色像极了太阳真火,炽烈得让人不敢直视。她记得某次蟠桃宴上,易阳欣儿端坐于帝俊身侧,凤眼微挑间,火翅在身后展开半幅,金冠上的明珠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时她便觉得,这位天后娘娘的美里,总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锐气。

“替我谢过陛下与天后。”曦言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又习惯性地缠上鬓发,“广寒宫的桂树该修枝了,那日我怕是抽不开身。”

弄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依旧维持着得体:“殿下既如此说,奴婢便回禀陛下。只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曦言苍白的脸,“陛下昨夜在雷神殿静坐了半宿,掌心里的雷纹都泛了紫,您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动了真怒,伤的可是自己的本源。”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曦言心上。她想起帝俊修习《雷霆决》时,每次运功到紧要处,掌间便会浮现出紫金交织的雷纹,那是他神力的本源所化。若是动怒伤了本源,轻则闭关百年,重则会影响整个七界的日照时序。

“他向来是三界之主,自有分寸。”曦言别过脸,望着远处海平线上跃动的金光,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倒是劳烦你转告天后,新星归属已定,不必再特意送什么礼器,免得伤了火焰帝国的体面。”

弄玉还想说什么,却见三只丹顶鹤忽然俯冲下来,翅膀带起的寒风卷得她鬓发散乱。衷一情化作人形立于曦言身侧,一身素白衣袍上沾着雪粒,对着弄玉微微颔首:“火宫殿的侍女若没事,便请回吧。我家公子说,广寒宫的事,不劳外人费心。”

弄玉看了看衷一情身后那两只虎视眈眈的丹顶鹤,又看了看曦言始终未曾回头的侧脸,终是咬了咬唇,福身告退。

殿门重新合上时,曦言听见衷一情低声道:“公主,公子说,若您想回刃雪城小住,他已在归渔居备好了您爱喝的雪顶茉莉茶。”

她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冰窗前,用指尖在霜花上轻轻划着。那道痕迹很快又被新的白霜填满,像极了她与帝俊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窗外的日轮渐渐西斜,金光柔和了些许,落在远处的海面上,漾起一片碎金般的波光——那是混沌初开时,他第一次将她从暗流中救起的地方。

曦言的指尖停在窗棂上,忽然想起昨夜梦见那片海域,她还是人鱼形态,鱼尾在日光下泛着珍珠白的光泽,而帝俊就坐在金乌战车上,褐金深瞳里盛着比日轮更暖的笑意,对她说:“苒苒,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会给你。”

那时的风里,似乎也带着今日这般若有似无的暖意。

日轮沉入西海的刹那,广寒宫的桂树忽然簌簌落了满地花瓣。曦言正对着冰窗描星图,笔尖的银辉在纸上晕开,将银河西岸那颗新诞星辰的位置圈了又圈。朴水闵捧着件狐裘进来时,见她指尖的银辉竟与窗外初升的月华融成一片,不由得轻唤:“公主,夜深了。”

曦言抬眸,望见天际的紫微星旁已悬起一轮新月,清辉漫过广寒宫的玉瓦,在地上织出细密的网。她忽然想起方才描星图时,无意间将那颗新星的轨迹画得偏向了银河东岸——那是火焰帝国的疆域。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泛起微麻的痒意。

“朴水,”她轻声道,“你说,日轮与月魄,当真会为了一颗星辰,便从此各居东西吗?”

朴水闵将狐裘搭在她肩上,熹黄色的裙摆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奴婢听说,混沌初开时,日轮与月魄本是同出一源。只是日轮喜动,便揽了驱散幽暗的职责;月魄好静,才守了安抚万物的使命。可每逢月中,月魄最圆的时候,日轮总会悄悄放慢脚步,在天际多驻留片刻呢。”

曦言望着肩上的狐裘,那是去年帝俊寻遍幻雪帝国的雪狐,亲手为她缝制的,皮毛软得像云朵,至今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她指尖抚过领口的银线绣纹,那纹样是金乌与玉兔相戏,当时帝俊还笑她:“你这月神,偏要在衣襟上绣只金乌,是怕旁人不知你与我亲近么?”

那时她只红了脸,将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听着七界最安稳的秩序。可如今,那心跳声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只剩下记忆里模糊的余温。

正出神间,殿外忽然传来熟悉的雷鸣,却比往日温和许多,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曦言心头一跳,推开窗便见一道紫金身影立在桂树下,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帝俊仰头望她,褐金深瞳里映着广寒宫的清辉,竟比往日少了几分霸道,多了些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苒苒,”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来送样东西。”

他抬手,掌心腾起一团金光,落在地上化作星图。那星图比曦言方才描的不知精致多少倍,星辰的轨迹用雷电凝成的银线勾勒,流转着细碎的光。而那颗新诞的星辰旁,竟用金线额外画了道弧线,一端连着银河西岸的幻雪帝国,一端系着东岸的火焰帝国。

“我与群臣商议过了,”帝俊望着她,麒麟臂微微抬起,像是想触碰又收回,“这颗星辰,归两界共有。白日属火焰帝国看管,夜里便交由幻雪帝国守护。”

曦言望着星图上那道金线,忽然想起朴水闵说的“月中驻留”,眼眶一热,竟说不出话来。她看见帝俊玄衣的袖口沾着些雪粒,想来是刚从幻雪帝国回来——刃雪城的雪,此刻定还在下吧。

“你……”她吸了吸鼻子,指尖又缠上鬓发,却被他隔空拂来的一道暖风拂开。那风带着太阳真火的暖意,却不灼人,恰好将她散乱的鬓发重新绾好。

帝俊忽然笑了,霸道的樱唇扬起柔和的弧度:“还在生我的气?”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头是两尾相缠的人鱼,正是她当年在无尽海时的模样,“我寻遍了人鱼帝国的珊瑚礁,才找到这块暖玉。你看,这鱼尾上的鳞片,是用日轮的金辉镀的,戴在发间,往后夜里便不会再觉得冷了。”

曦言望着那支玉簪,忽然想起混沌初开时,他将她从无尽海救起,也是这样笑着,递给她一颗用太阳真火焐热的珍珠:“苒苒,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此刻月光落在他玄衣的褶皱里,与金乌图腾的光芒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曦言忽然明白,日轮的炽烈从不是为了灼伤月魄,而是怕她在寒夜里受冻;月魄的清冷也从不是为了疏离日轮,只是习惯了在他的光芒里,悄悄藏起自己的眷恋。

她没有伸手去接玉簪,只是轻声问:“那你……今夜要在广寒宫多驻留片刻吗?”

帝俊仰头望她,褐金深瞳里的光与月华相融,像盛着整个宇宙的温柔。他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那支人鱼玉簪轻轻插在她鬓间。金辉与月华在簪头流转,映得她眼角的泪滴都成了剔透的珍珠。

桂树的花瓣又落了下来,飘在两人之间,像是千万载光阴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牵绊。

玉簪在鬓间微微发烫,像是融进了日轮的温度。曦言望着桂树下的帝俊,玄衣上的金乌图腾被月华浸得柔和,连他惯常紧抿的樱唇都带着松弛的弧度。她忽然想起朴水闵说过,太阳王者的雷系魔法虽能焚尽万物,却会在触碰月神时自动收敛锋芒,此刻想来,竟是真的。

“广寒宫的桂花酿,该开封了。”曦言转身往殿内走,白裙扫过玉阶的霜花,留下浅浅的印记。她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沉稳的目光,像月光下的潮汐,缓缓漫过她的背影。

朴水闵早已在偏殿摆好了案几,青玉盏里盛着琥珀色的酒液,杯沿浮着两朵新鲜的桂花。帝俊落座时,玄袖轻拂,带起的风竟让盏中的酒泛起细碎的涟漪——这位执掌七界秩序的王者,在她的寒宫里,竟也有了这般不自觉的松弛。

“那日在卧龙大殿,”帝俊执起玉盏,指尖的雷纹淡得几乎看不见,“我并非要偏袒火焰帝国。”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的弧度比往日柔和,“那颗星辰的内核藏着混沌火,若交由幻雪帝国看管,我怕寒力与火力相冲,伤了你兄长的根基。”

曦言握着玉盏的手指微微收紧,酒液的暖意从掌心漫开。她竟从未想过这层——兄长曦风的本源是极鼠,最忌烈火,而她自己是人鱼与月神的结合体,对火焰的抵御本就比常人强些。原来那日他冷着言语,并非要争疆域,而是怕她冲动之下,忘了自身与族人的安危。

“那你为何不直说?”她抬眼,睫毛上还沾着方才未拭干的水汽,在烛火下像落了层碎钻。

帝俊望着她,褐金深瞳里映着跳动的烛焰:“你那时红着眼眶,像只炸毛的白鼠。”他忽然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怕说得多了,你更要觉得我在编排借口。”

这话让曦言脸颊发烫,想起那日自己攥着星图质问他的模样,确实像极了幻雪帝国雪地里受了惊的幼兽。她别过脸,望着窗外的桂树,忽然发现月光不知何时已爬上枝头,与日轮残留的余晖在叶隙间缠成了金纱。

“对了,”帝俊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星图,摊开在案几上,“曦风托人送来的。”

曦言凑过去看,见兄长那清隽的字迹在图旁批注:“新星夜巡时,可遣三只鹤羽仙守护。日轮过界时,让金乌战车绕开茉莉花海——免得灼了苒苒偏爱的那片白茉莉。”末尾依旧画着那只歪歪扭扭的白鼠,只是这次,白鼠的爪边多了只展翅的金乌。

她指尖抚过那行批注,忽然想起幼时在刃雪城,兄长总说她是“被太阳宠坏的月魄”。那时她不懂,只觉得帝俊的日光暖,便总追着金乌战车的轨迹跑。如今才明白,有些暖意藏在炽烈的表象下,要等千万载的光阴层层剥开,才能触到最柔软的内核。

殿外传来鹤鸣,衷一情化作人形立于阶下,捧着个白玉盘,盘中是三枚晶莹的冰晶,里面冻着新鲜的茉莉花瓣。“公子说,这是今年最后一茬茉莉花,让奴婢送来给公主泡茶。”他说着,目光往殿内扫了一眼,见帝俊正为曦言添酒,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曦言捏起一枚冰晶,放在唇边轻咬,凉意混着花香漫开。她忽然想起混沌初开时,自己刚化为人形,在无尽海的浅滩上学步,帝俊就坐在金乌战车里看着,嘴角噙着她那时看不懂的笑意。原来有些陪伴,从一开始就藏在时光里,从未变过。

“明日,”帝俊忽然开口,将她鬓边的玉簪扶正,“一起去看那颗新星吧。白日里,它会映着日轮的光;到了夜里,便该裹着月魄的辉了。”

曦言抬眼,望见他褐金深瞳里的自己,白裙如雪,鬓发间的玉簪闪着细碎的光。窗外的日轮早已沉入西海,可广寒宫的每一寸角落,都像是还浸在那暖融融的光芒里。她轻轻点头,指尖不再去缠鬓发,而是自然地落在了案几上,与他的手,隔了不过寸许的距离。

桂树的花瓣还在簌簌落下,落在窗台上,落在案几边,像是在为这场跨越千万载的和解,铺就一条带着花香的路。

天未亮时,广寒宫的玉阶已覆上一层新霜。曦言坐在镜前,朴水闵正为她梳理长发,那支人鱼玉簪被妥帖地绾在发间,暖玉贴着头皮,竟比狐裘更能驱散寒意。她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白裙上不知何时被朴水闵绣了几簇桂花,针脚细密,想来是昨夜趁着她与帝俊说话时悄悄添的。

“公主,火宫殿那边遣人来问,金乌战车在南天门候着了。”朴水闵将最后一缕发丝绕进玉簪,熹黄色的裙摆在镜中漾开一圈柔和的光。

曦言起身时,见殿门已敞开,帝俊正站在桂树下等她。他今日换了件稍浅些的紫金玄衣,袖口的金乌图腾用银线镶了边,在晨光里泛着低调的光泽。望见她出来,他习惯性地伸手,却在触到她袖口时顿了顿,最终只是虚扶着她的手肘,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温和得像春日融雪。

金乌战车停在南天门时,曦言才发现车辕上竟系着两串风铃,一串是用火焰帝国的赤玉雕琢的凤凰,一串是幻雪帝国的冰晶打磨的玉兔,风一吹便撞出清越的声响。帝俊见她望着风铃笑,便扬鞭道:“昨日让秦弘基赶制的,他说这样,日轮与月魄的气息便能融在一处了。”

车驾掠过银河时,曦言掀开帘幕,望见那颗新诞的星辰正悬在两界交界处,一半浸在火焰帝国的霞光里,一半裹着幻雪帝国的霜雾,倒真应了帝俊那日说的“两界共有”。她忽然想起卧龙大殿的争执,那时她只看见他玄衣上的金乌如何张扬,却没瞧见他转身时,指尖悄悄掐灭的雷火——那本是要为她驱散星尘寒气的。

“你看。”帝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引向星辰,“它在朝你眨眼睛呢。”

曦言望去,果然见星辰表面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极了人鱼帝国无尽海的浪尖。她忽然明白,有些归属本就不必分得太清,正如日轮与月魄,看似各据晨昏,实则早已在彼此的轨迹里,刻下了千万载的牵绊。

车驾在星辰旁停驻时,曦言听见远处传来鹤鸣,三只丹顶鹤正衔着幻雪帝国的星旗飞来,而火焰帝国的火凤凰旗已在另一侧扬起。衷一情立于鹤背,遥遥朝她拱手:“公子说,往后夜里,就让我们守着这儿,定不让寒力伤了星辰的内核。”

帝俊的四大守护者也已在星旁候着,冰火麒麟王子西烨正用冰火两系魔法为星辰筑起屏障,见他们到来便笑道:“陛下,这屏障白日放热,夜里生寒,正合了两位的气息。”

曦言望着那道流转着金与银的屏障,忽然觉得指尖发痒,便轻轻一点,月华中立刻飞出无数银丝,与屏障上的火焰交织成网。帝俊见状,也抬手召来雷纹,将那网织得更密些,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笑,比日轮更暖。

风过时,风铃又响了起来,凤凰与玉兔相击的脆响里,藏着千万载光阴都吹不散的温柔。曦言靠在帝俊肩头,望着那颗一半炽烈一半清辉的星辰,忽然明白,日轮与月魄从不是对立的光,而是在彼此的照耀里,才让这宇宙有了最完整的晨昏。

星辰旁的屏障泛着金与银的流光,像极了帝俊玄衣上的暗纹与曦言白裙的清辉。风从银河深处吹来,带着无尽海的咸涩与刃雪城的清冷,却被金乌战车旁的暖意烘得柔和。曦言望着远处鹤羽仙们为星辰系上的茉莉花灯,忽然想起朴水闵今早说的,广寒宫的桂花开得正盛。

“该回去了。”帝俊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雷纹已淡得看不见,只余温温的暖意。他望着那颗星辰,褐金深瞳里映着两界的光,“西烨说,这屏障需得每月用日轮与月魄的本源各温养一次,才能长久。”

曦言点头时,鬓间的人鱼玉簪轻轻晃动,坠子上的珍珠擦过颊边,像极了那日争执时未落的泪。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星图,是昨夜补画的——图上那颗新星的轨迹,不再偏东也不偏西,而是在银河中央画出一道柔和的弧线,一端连着日轮的轨迹,一端系着月魄的路径。

“这样,”她指尖点着弧线的中点,“每月温养时,我们便在此处相会,好不好?”

帝俊接过星图,玄袖扫过车辕的风铃,引得凤凰与玉兔又撞出一串脆响。他低头看她,霸道的樱唇弯起时,竟带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好。只是往后再议星辰之事,不许再红眼眶了。”

曦言被他说得脸颊发烫,转身时白裙扫过战车的金栏,带起细碎的光。她听见身后他低笑的声音,混着风铃的清响,像极了混沌初开时,他第一次将她从无尽海抱起时,海面上翻涌的浪声。

车驾返回广寒宫时,桂树的花瓣正落得纷纷扬扬。朴水闵已在殿前摆好了新采的茉莉,熹黄色的裙摆在花海中穿梭,像只忙碌的小蜂。见他们回来,便笑着捧上茶盏:“公主,陛下,这是用今早新摘的桂花泡的雪顶茶。”

帝俊接过茶盏时,目光落在曦言鬓间的玉簪上,忽然道:“明日,我陪你去趟刃雪城吧。”他指尖摩挲着杯沿,“曦风送来的星图批注里说,茉莉花田丘的雪化了,该补种新苗了。”

曦言抬眼,望见他褐金深瞳里映着的桂树影子,忽然想起兄长星图上那只金乌与白鼠相戏的图案。原来有些和解,从不需要刻意言说,只消一个眼神,一句邀约,便如日轮与月魄,在彼此的光里,悄悄融成了最温柔的晨昏。

桂花瓣落在茶盏里,漾起细碎的涟漪。曦言望着杯中沉浮的桂花,忽然觉得,这千万载的光阴,终究是温柔的——它让炽烈的日轮学会了收敛锋芒,让清冷的月魄懂得了敞开心扉,更让那颗曾引发争执的新星,成了彼此轨迹里,最亮的一个交点。

刃雪城的雪果然如帝俊所说,融了大半。茉莉花田丘上露出湿润的黑土,几株早醒的嫩芽正怯生生地探出头,沾着晶莹的露水。曦言踩着松软的泥土往前走,白裙扫过草叶,带起的水珠落在脚踝上,凉丝丝的,却让她想起广寒宫的清辉。

“慢点。”帝俊的手虚护在她身侧,玄衣上的金乌图腾被幻雪帝国的日光晒得泛着暖光。他望着远处刃雪城的玉塔,忽然道,“当年你在这里学步时,总爱往茉莉花丛里钻,裙摆上沾的花瓣能引来半城的蝴蝶。”

曦言回头时,正撞见他褐金深瞳里的笑意,像落了日光的池水,漾着细碎的暖。她忽然想起那时兄长总嗔她“被太阳晒得没了冰雪气”,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连她自己都忘了,在成为月神之前,她最爱的便是在日轮下晒暖,看茉莉花瓣被晒得微微卷曲,散出清甜的香。

不远处的归渔居传来棋声,曦风王子银玥公子的白袍身影倚在廊下,指尖拈着枚白玉棋子,见他们走来便扬声道:“帝俊倒是舍得把日轮往我这冰天雪地里带。”他身侧的鹤羽仙衷一怀正为他续茶,茶盏里飘着的雪顶茉莉,与曦言在广寒宫常喝的一模一样。

帝俊在石桌旁落座,玄袖轻拂便扫净了石凳上的残雪:“曦风,你这茉莉田丘的土性偏寒,我带了些火焰帝国的暖玉来,埋在根下,往后花期能长些。”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的暖玉泛着淡淡的红光,正是用太阳真火焐了千年的赤玉。

曦风挑眉,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看来某人为了哄好我家妹妹,倒是下了血本。”他目光转向曦言,见她鬓间的人鱼玉簪在日光下流转着金辉,便笑,“苒苒,你这簪子倒是别致,比我送你的玉兔簪更合心意?”

曦言脸颊发烫,正想开口,却被帝俊抢了先:“自然是我送的更合心意。”他说着,伸手为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茉莉花瓣,动作自然得像是做了千万遍,“毕竟这簪子上的鳞片,是用日轮最暖的光镀的,最配她。”

廊下的风带着茉莉的清香,吹得曦风的白袍微微扬起。他望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忽然道:“其实那颗新星,我本就没想要争。”他抬眼看向帝俊,“只是那日见苒苒红着眼眶回来,想着总得让你这太阳王者知道,月魄也有自己的锋芒。”

帝俊执起茶杯的手顿了顿,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了然。他看向曦言,见她正低头望着田丘里的嫩芽,指尖轻轻点过一片新叶,那叶片上立刻泛起淡淡的银光——是月神的气息在滋养草木。他忽然明白,曦风的争执,曦言的倔强,都不过是怕这千万载的暖意,终有一日会被七界的秩序磨得淡了。

“往后,”帝俊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执掌七界的郑重,“火焰帝国与幻雪帝国的星图,我会让秦弘基重新绘制。凡有新诞星辰,皆由两界共商归属。”他看向曦言,目光软得像归渔居廊下的阳光,“自然,也要听苒苒的意思。”

曦言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光,与日轮的炽烈不同,这光里藏着归渔居的茶香,茉莉田丘的清甜,还有广寒宫桂树的落瓣,是独独为她收敛了锋芒的温柔。她忽然想起朴水闵说的“月中驻留”,原来有些停留,从不是日轮的妥协,而是心甘情愿的守护。

风又起,吹得归渔居的风铃叮当作响,那是曦风特意挂的,一串是冰晶玉兔,一串是赤玉金乌,与金乌战车上的风铃遥遥相应。曦言望着田丘里渐渐舒展的茉莉嫩芽,忽然觉得,这融雪后的土地上,不仅会开出清甜的花,还会长出日轮与月魄,共同守护的光阴。

归渔居的茶烟袅袅升起,混着窗外茉莉的清香,在廊下织成一片暖融融的雾。曦风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棋盘上黑白交错的纹路竟隐隐透出星图的轮廓。他端起茶盏,白袍袖口扫过棋盘边缘,带起的风将几片茉莉花瓣吹落在黑子上,倒像是给那片“火焰疆域”缀了点清辉。

“说起来,”曦风忽然看向帝俊,“下月便是幻雪帝国的琉璃节,苒苒自小最爱看冰雕展。”他指尖敲了敲棋盘上的紫微星位,“今年的冰雕匠人说,想雕一座日轮与月魄同辉的冰像,立在刃雪城的广场上。”

帝俊的目光落在曦言微扬的嘴角上,她正望着田丘里那株刚抽出新枝的茉莉,指尖轻轻抚过嫩叶,眼底的笑意比日轮还要亮。他抬手理了理玄衣的袖口,金乌图腾在日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泽:“好啊,到时候我亲自去看看。顺便……”他顿了顿,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狡黠,“把火焰帝国的火凤凰灯也带去几盏,挂在冰像旁,倒也相映成趣。”

曦言闻言,忍不住回头瞪他:“琉璃节最忌明火,你是想把刃雪城的冰雕都融了吗?”话虽带嗔,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鬓间的人鱼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坠子上的珍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放心。”帝俊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暖意,“我让西烨提前用冰火魔法护着,保证火凤凰灯只亮不烫,连冰像上的霜花都不会化分毫。”他看向曦风,“况且,有曦风王子在,还怕镇不住这点火焰?”

曦风挑眉,将空了的茶盏推到桌心:“我可不管,若是真融了冰雕,苒苒定要揪着你的金乌尾巴不撒手。”他说着,朝远处的鹤羽仙们扬了扬下巴,“衷一情,去把库房里那对冰玉琵琶取来,让公主试试新调。”

很快,衷一情便捧着一对冰玉琵琶回来,琴身剔透得能映出人影,琴弦是用幻雪帝国的冰蚕丝做的,泛着淡淡的银光。曦言接过琵琶,指尖落在琴弦上,刚要拨动,却被帝俊按住了手。

“等等。”他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几粒金色的珠粒,“这是火焰帝国的太阳砂,磨成粉混在琴弦上,弹起来会带些暖意,免得冰蚕丝伤了你的手。”

曦言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混沌初开时,他为了让她在无尽海不受暗流侵袭,特意将自己的金乌羽毛织成披风;后来她在幻雪帝国学琴,指尖总被冰弦磨破,他又寻来暖玉磨成琴轸,让她握着时能少些寒意。原来这千万载的光阴里,他从不是只会用霸道包裹她,那些细微的暖意,早已藏在时光的褶皱里,织成了最温柔的网。

指尖拨动琴弦,清越的琴声混着太阳砂的暖意漫开,像月光淌过火焰,又像日轮吻过寒冰。帝俊靠在廊柱上,望着她专注的侧脸,褐金深瞳里映着琵琶上跳动的光,玄衣上的金乌图腾仿佛也随着琴声轻轻振翅。曦风则在一旁闭目轻晃着头,白袍的衣摆被风掀起,与廊外的茉莉花海连成一片,倒像是冰雪与繁花,都在这琴声里找到了最和谐的韵律。

远处的天际,日轮与月魄正缓缓靠近,在银河中央交汇成一道金白交织的光带。那颗新诞的星辰在光带中闪烁,像是在为这跨越两界的琴声伴奏。曦言弹到动情处,忽然抬头望向帝俊,目光撞进他盛满暖意的深瞳里,像两滴融在一处的月光与日光,再也分不清彼此。

琴声漫过茉莉田丘,连刚抽芽的嫩枝都跟着轻轻摇晃。曦言指尖一收,最后一缕清音在廊下绕了个圈,恰好与归渔居的风铃撞在一处,脆得像冰珠落进玉盘。她望着琴弦上那层淡淡的金辉,忽然想起帝俊方才为琴弦抹太阳砂时的模样——他指尖的雷纹明明还泛着微光,却在触到冰蚕丝的刹那便敛了锋芒,生怕灼坏了这易碎的剔透。

“这调子,倒比在广寒宫弹时暖些。”曦言将琵琶递给朴水闵,白裙扫过石凳时,带起一片茉莉花瓣,恰好落在帝俊的玄衣袖口。那花瓣像是识得金乌图腾似的,竟顺着纹路轻轻打着旋,不肯落下。

帝俊抬手拈起花瓣,指尖的温度让花瓣微微舒展,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龙涎香的气息:“下次在广寒宫弹,我把太阳砂融在你的茶里,让暖意从喉咙一直浸到指尖。”

曦言的脸颊腾地泛起热意,正想转身,却被他拉住手腕。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的月光纹——那是她成为月神时,帝俊用金乌血为她烙下的印记,说是能在寒夜里为她聚些暖意。此刻被他这样握着,那纹路竟真的泛起淡淡的光。

“该回火焰帝国了。”帝俊松开手,玄袖轻挥,金乌战车的轮廓已在天际显现,“西烨说,火宫殿的凤凰花开得正好,让我摘些给你插瓶。”

曦风在一旁笑道:“怕是易阳欣儿又在火宫殿摆了宴,等着你这位三界之王回去主持吧?”他看向曦言,“过几日琉璃节,我让衷一愫去广寒宫接你,咱们早些回刃雪城。”

曦言点头时,见帝俊已踏上战车,玄衣在日光下猎猎作响。他回头望她,褐金深瞳里映着茉莉田丘的白,竟比往日多了几分不舍:“记得按时温养那颗新星,别总待在广寒宫的阴影里,多晒晒太阳。”

车驾渐远时,风铃的脆响还在耳边萦绕。曦言望着天际那道紫金残影,忽然发现日轮的轨迹里,竟藏着一道浅浅的弧线,那是往广寒宫的方向弯的。她想起朴水闵说的“月中驻留”,或许从混沌初开时起,这日轮的炽烈里,便总为她留着一份不灼人的温柔。

朴水闵捧着琵琶走过来,熹黄色的裙摆在花海中格外显眼:“公主,衷一情说,刃雪城的冰雕匠人已经开始凿玉了,说要把日轮雕得像陛下笑时的模样呢。”

曦言低头笑了,指尖抚过腕间的月光纹,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远处的银河上,那颗新诞的星辰正闪烁着,一半浸在火焰帝国的余晖里,一半裹着幻雪帝国的清辉,像极了此刻分处两界的他们——看似各有轨迹,实则早已在彼此的光里,刻下了斩不断的牵绊。

风又起,吹得茉莉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的白裙上,像撒了把碎雪。曦言望着天际渐渐隐去的金乌战车,忽然觉得,这千万载的光阴,不过是让日轮学会了等待,让月魄懂得了奔赴,而那颗曾引发争执的星辰,不过是让他们明白,有些光,只有在彼此的照耀里,才会亮得恰到好处。

广寒宫的桂花开得愈发繁盛,朴水闵用新采的花酿了蜜,装在青玉罐里,摆在曦言案头。她正对着星图计算琉璃节的时辰,指尖的银辉落在“新星”的位置上,那里已被她用朱砂点了个小小的圆点——那是约定好与帝俊相会的日子。

“公主,火宫殿遣人送了东西来。”朴水闵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侍女,看服饰是易阳欣儿身边的端怀。

端怀福了福身,语气比上次在寒沁阁时温和许多:“月神殿下,这是陛下让送来的凤凰花,说是刚从火宫殿的花圃里摘的,还带着晨露呢。”她打开锦盒,里面的凤凰花红得像燃着的火,花瓣边缘却泛着淡淡的银光,“天后娘娘说,让奴婢们学了朴水姑娘的法子,用月光水浸过,免得灼了殿下的手。”

曦言望着花瓣上的银光,想起帝俊那日在茉莉田丘说的“不灼人的温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盒底的温热,才发现里面垫着层暖玉,正是火焰帝国特有的赤玉。

“替我谢过陛下与天后。”曦言将花插进冰瓶里,红与白相映,倒像是日轮与月魄落在了一处,“告诉陛下,新星的温养我记着呢,琉璃节前定会去查看。”

端怀笑着应了,又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支凤钗,钗头是用火焰晶石雕琢的凤凰,眼尾却嵌着颗珍珠,正是月神的象征:“这是天后娘娘亲手制的,说琉璃节时配公主的白裙正好。”

曦言接过凤钗,见珍珠的光与鬓间的人鱼玉簪相映成趣,忽然想起那日在卧龙大殿,易阳欣儿虽站在帝俊身侧,眼神里却并无半分敌意。或许这位火羲公主的炽烈里,也藏着七界主母的通透——她懂帝俊的软肋,更知月魄于日轮的意义。

端怀走后,朴水闵忽然指着窗外笑:“公主您看,金乌战车的影子还在云层上呢。”

曦言推开窗,果然见天际的云层上印着道浅浅的紫金轮廓,像极了帝俊玄衣的剪影。她想起他离去时说的“多晒晒太阳”,便提着裙摆走到殿外的桂树下,让月光与日轮的余晖同时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光里,桂花瓣落在肩头,带着清冽的香,竟与火宫殿的凤凰花香融在了一处。

三日后,衷一愫驾着鹤车来接她时,广寒宫的冰瓶里,凤凰花还开得正盛。曦言换上件绣着冰纹的白裙,将易阳欣儿送的凤钗插在鬓间,与人鱼玉簪遥遥相对。朴水闵为她披上狐裘时,忽然道:“公主,您看这凤钗与玉簪,倒像是日轮与月魄守着颗新星呢。”

曦言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笑了。车驾掠过银河时,她掀开帘幕,望见那颗新诞的星辰正亮得璀璨,一半的光里飘着茉莉花瓣,想来是幻雪帝国的鹤羽仙们刚洒下的;另一半则泛着淡淡的火光,定是火焰帝国的守护者们添了暖玉。

远处的刃雪城已能望见轮廓,冰雕匠人正在广场上忙碌,巨大的冰像已具雏形——日轮的轮廓里藏着温柔的弧度,月魄的清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而两束光的交汇处,正刻着那颗新星的模样。

曦言望着那冰像,忽然明白,有些争执从不是为了割裂,而是为了让彼此看清,日轮与月魄本就该在同一片天际,用各自的光,照亮对方未曾触及的角落。鹤车穿过茉莉花海时,她仿佛听见了金乌战车的风铃在远处响,清脆得像千万载光阴里,那些藏在炽烈与清冷背后的,未曾言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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