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冰岛远在太阳神殿火宫殿数万里之外,寒沁阁深嵌于冰岩,其内沁寒殿寂寂,孤茗宫幽幽,广寒宫覆着终年不化的霜雪,最末那座冷宫,正住着太阳神帝俊的妻子月神嫦曦,乳名苒苒;而太阳神帝俊的王后,既是太阳之母、时光女神,又是火羲公主与天后羲和,乳名易阳欣儿,便居于太阳神殿火宫殿龙塔寝殿之高,更育有十位烨烨生辉的太阳金乌小王子。世人皆慕帝俊神威,可这位至高无上的太阳神,这般位高权重的统御万物的太阳神帝俊,这位三界称颂的伟大君王,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的男子?
宇宙纪年流转如星河漫漶,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的轮廓在永恒的炽焰中微微震颤。火焰帝国的皇都伽诺城像一枚被烈焰吻过的赤金徽章,镶嵌在大陆腹地,而太阳神殿便是这徽章上最耀眼的宝石——火宫殿檾炩城的龙塔寝殿直插云霄,琉璃瓦在日光下流淌着融化的金汁般的光泽,殿檐下的风铃是用凤凰尾羽淬炼而成,每一次晃动都洒下细碎的火星,落在殿前广场的熔岩石板上,激起一圈圈暗红的涟漪。
卧龙大殿内,十二根盘龙金柱撑起穹顶,柱身上的鳞片由亿万年火山晶打磨而成,在殿中央那颗悬浮的太阳核心照耀下,每一片都闪烁着睥睨众生的锋芒。太阳神帝俊正斜倚在紫晶龙椅上,紫金玄衣的衣摆垂落如流淌的暗河,衣料上用金线绣着的金乌图腾仿佛随时会振翅飞出,在他起身时,袖口处绣着的麒麟兽首若隐若现,与他那双臂膀的线条交相辉映——那是能轻易撕裂星云的臂膀,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搭在扶手上,指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枚雷霆晶石,晶石内噼啪作响的电光映在他褐金色的深瞳里,像将整片雷暴星云都揉碎了藏在眼底。
“欣儿今日的火翅,比昨日更艳了些。”他开口时,声音带着雷电穿过云层的低沉轰鸣,目光落在阶下那抹红衣上。
易阳欣儿正抬手抚摸鬓边的金冠,凤眼里的流光忽明忽暗。她身着一袭烈焰红裙,裙摆上用燃尽的星尘织就的火焰纹路层层叠叠,走动时便如整条岩浆河在她身侧流淌。背后那对火翅展开时足有丈余,翅羽边缘泛着电火的蓝紫色光晕,每一根羽茎都像淬了万年玄火的精钢。听到帝俊的话,她唇角勾起一抹带着锋芒的笑,方唇开合间,声音里裹着火星的温度:“托陛下的福,昨夜吸收了三颗爆发的红巨星,倒是让这翅膀又凝实了些。”她微微俯身,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的热浪让殿内的空气都泛起扭曲的波纹,“倒是月神妹妹,不知在寒沁阁里,今日又用了多少冰晶来镇压体内的寒气?”
帝俊的指尖顿了顿,雷霆晶石里的电光骤然亮了几分。他没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殿外那片无垠的火海,仿佛能穿透数万里的距离,望见南极冰岛的轮廓。
那里与伽诺城是两个极致的世界。数万里的冰封雪原上,风是用冰棱磨成的利刃,刮过寒沁阁嵌在冰岩中的墙体时,发出鬼哭般的嘶鸣。寒沁阁的入口藏在一道巨大的冰缝里,冰缝两侧的岩壁上凝结着亿万年不化的冰晶,折射着遥远星辰的微光,将“寒沁阁”三个冰雕大字映照得剔透如琉璃。
沁寒殿内,四壁是用万年玄冰砌成,冰砖里冻着沉睡的极光,在殿内幽蓝的光芒下缓缓流动。曦言公主正坐在窗边的冰榻上,白裙如雪的裙摆铺散开来,与榻上垫着的白狐裘融为一体,若非她乌发间别着的那支白玉簪反射着微光,几乎要与这冰殿融为一体。她身高恰好到帝俊的肩头,此刻正垂眸望着窗外飘落的冰晶雪花,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被月光吻过的湖面,周身萦绕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清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雾气消散。
“公主,朴水闵把暖炉换了新的冰晶炭。”朴水闵端着一个嵌着珍珠的铜炉走进来,熹黄色的衣裙在这冰殿里像一小团温暖的光。她将暖炉放在曦言手边的冰几上,看着自家公主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炉盖上的花纹,那双手白皙得近乎透明,连血管都像冰下的溪流般清晰。
曦言抬起眼,眸子里盛着的仿佛是广寒宫的月光,清浅却带着亘古的沉静:“听闻今日龙塔寝殿那边,又添了新的火焰珊瑚?”
朴水闵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弄玉遣小仙娥来传话时提了一句,说是天后娘娘新得的藏品,红得像……像极了当年您在人鱼帝国时见过的深海火珊瑚。”
曦言的指尖在暖炉上停住,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那笑意淡得像晨雾:“欣儿姐姐总是喜欢这些热烈的物件。”她转头望向殿外,透过冰窗能望见孤茗宫的飞檐,那里的冰棱比昨日又长了半寸,“她的火媚术,想必又精进了吧?”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冰裂的轻响。曦言与朴水闵同时望去,只见一道紫金身影破开风雪站在殿门口,玄衣上沾着的雪花遇热即化,在衣料上留下深色的痕迹。帝俊的褐金眼眸扫过殿内,当看到曦言身上那袭白裙时,眼底的雷暴似乎平息了一瞬,化作深潭般的沉静。
“苒苒。”他迈步进来,每一步都让冰面发出细微的嗡鸣,“孤来看看你。”
曦言起身时,裙摆扫过冰榻,带起一串细碎的冰晶。她微微屈膝行礼,动作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地:“陛下。”
帝俊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白玉簪上——那是用曜雪玥星的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簪头刻着小小的白鼠图腾,正是她的本真本源。他抬手想触碰那簪子,指尖却在离她发丝寸许的地方停住,转而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掌心带着雷电的灼热,与她肌肤的冰凉碰撞出细微的白汽。
“这里太冷了。”他的声音比在卧龙大殿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回檾炩城住几日?”
曦言的睫毛颤了颤,避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广寒宫的霜雪,比龙塔寝殿的火焰更适合我。”她顿了顿,补充道,“欣儿姐姐怕是也不喜欢有人打扰她与陛下的清净。”
此时,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卧龙大殿里,易阳欣儿正把玩着一枚火红色的玉佩,弄玉站在一旁禀报:“娘娘,陛下方才离了殿,方向是南极冰岛那边。”
易阳欣儿抬眼,凤眼里的火焰纹路骤然清晰,她将玉佩扔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总是这样,放着满殿的暖阳不要,偏要去那冰窖里寻些清冷。”她站起身,火翅在身后轻轻一振,带起的热风将殿内的烛火吹得猎猎作响,“端怀,备车,本宫也该去‘探望’一下月神妹妹了,免得她在那寒沁阁里,忘了太阳神殿的暖意是什么滋味。”
广寒宫的雪还在下,一片片落在曦言的白裙上,瞬间便融成了细小的水珠。帝俊仍站在她身边,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与远处孤茗宫的冰色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而数万里外的伽诺城,一道红色的流光正冲破云层,朝着南极冰岛的方向疾驰而来,火翅划破天际的声音,与寒沁阁的风雪声,在宇宙纪年的长卷上,交织成未完的篇章。
红色的流光破开云层时,寒沁阁的风雪正卷着冰碴打在广寒宫的琉璃瓦上。易阳欣儿落在殿门前的瞬间,火翅收得极快,只留几缕火星在冰地上灼烧出细小的黑洞,转瞬又被飘落的雪花填实。她抬手拂去鬓边沾染的冰晶,红裙在风雪里猎猎作响,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妹妹这里可真够冷的,”她迈进殿门时,目光先掠过帝俊紧绷的下颌线,随即落在曦言身上,凤眼里的流光转得极快,“连陛下的雷霆暖意都焐不热这冰砖,倒是委屈了妹妹的身子。”
曦言正伸手接住一片飘进殿的雪花,那雪花在她掌心迟迟不化,反而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抬眸时,眸中的月光比平日冷了几分:“姐姐说笑了,我本是冰雪里长起来的,倒觉得这样正好。”
帝俊侧身挡在两人中间,紫金玄衣的衣摆扫过冰地,带起的气流让殿角的冰灯轻轻摇晃。“欣儿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褐金瞳孔里却有雷电在悄然翻涌。
“陛下能来,臣妾自然也能来,”易阳欣儿上前一步,指尖几乎要触到帝俊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昨日新酿了火麟酒,想着请陛下和妹妹同饮,才发现陛下早已离了寝殿——想来是臣妾的不是,竟让陛下独自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
朴水闵端着刚温好的雪顶茶过来,见这情形,脚步顿了顿,还是将茶盏放在曦言手边的冰几上。熹黄色的裙摆擦过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垂着眼不敢抬头,却听见易阳欣儿的侍女弄玉在殿外轻咳一声,想必是端怀也跟着来了。
“火麟酒太烈,不适合妹妹。”帝俊的目光落在曦言苍白的脸上,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改日让兀神医调些温和的滋补品送来。”
曦言刚要开口,却见易阳欣儿忽然笑了起来,方唇弯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狡黠:“妹妹莫不是怕了这烈酒?也是,毕竟妹妹是美人鱼化形,怕是喝不得我们火焰帝国的东西。”她说着,忽然抬手抚上鬓角的金冠,凤眼里的光芒骤然变得迷离,“说来也奇,妹妹的鱼尾若是还在,不知会不会像北极冰海的白鳍豚那样,泛着月光般的光泽?”
这话刚落,曦言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她的本真虽是白鼠,可人鱼帝国的身份是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这般轻佻提及,连周身的寒气都凝得重了些。
帝俊的眉头瞬间蹙起,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殿内悬浮的冰灯噼啪作响,像是要被雷电击碎。“欣儿!”他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掌心已隐隐有电光闪烁,“不得无礼。”
易阳欣儿像是被这声呵斥惊到,眼底的迷离散去,转而换上委屈的神色:“陛下息怒,臣妾只是好奇……毕竟妹妹的身份那样多,普贤菩萨、北斗紫光夫人,倒让臣妾忘了妹妹还是条美人鱼呢。”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火翅却在身后微微张开,翅尖的电火滋滋作响。
曦言忽然站起身,白裙在冰地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她走到帝俊身边,抬头时,眸中的清冷里多了几分倔强:“姐姐既提起人鱼帝国,不如我给姐姐讲个故事?”她不等易阳欣儿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那里的海水是温的,珊瑚丛里藏着会唱歌的珍珠,不像这里的冰,连风都带着刀子。”
帝俊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够了。”他对易阳欣儿说,语气里的不容置喙让殿内的风雪都似凝固了一瞬,“欣儿先回龙塔寝殿,孤晚些回去。”
易阳欣儿望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凤眼里的火焰几欲喷出,却在触及帝俊褐金瞳孔里的雷暴时,硬生生压了下去。她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冰碴:“臣妾遵旨。”转身时,火翅猛地展开,带起的热浪掀得殿门砰然作响,红色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风雪里,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硫磺味。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窗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帝俊低头看着怀里的曦言,见她将脸埋在自己的玄衣上,白裙的领口沾了些他衣料上的金线,像落了片金色的雪花。“她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他抬手轻抚她的长发,掌心的雷电暖意刻意放得轻柔。
曦言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冰雪融化般的微哑:“我只是……忽然想家了。”想曜雪玥星的雪原,想人鱼帝国的暖海,想那些没有火焰与雷霆的、只有月光的夜晚。
帝俊沉默片刻,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曦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掌心触到他玄衣下坚实的臂膀,那里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竟让她有些贪恋。“孤带你去个地方。”他说着,足尖一点,紫金玄衣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广寒宫的穹顶,朝着宇宙深处飞去。
朴水闵追到殿门口时,只望见那道流光拖着淡淡的金芒,像一颗脱离轨道的星辰,消失在南极冰岛的风雪尽头。她望着那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殿收拾被热浪灼出痕迹的冰几,心里却在想,或许陛下这次,是真的想带公主去看些不一样的风景。
而此刻,龙塔寝殿的熔岩石桌上,那壶新酿的火麟酒还在微微发烫,易阳欣儿正用指尖轻点酒液,看着涟漪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凤眼里的光暗了又暗。弄玉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只觉得殿内的火焰,似乎比往日更烈了些。
流光划破宇宙的幕布,帝俊怀中的曦言渐渐睁开眼。身下不再是寒沁阁的冰寒,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海腥味,混杂着珊瑚与珍珠的温润气息——竟是人鱼帝国那片熟悉的暖海。澄澈的海水泛着琉璃般的蓝光,无数发光的鱼群从他们身边游过,在深蓝的天幕下织成流动的星河。
“这里……”曦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怔忡,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白裙在海水中轻轻漾动,竟没有被浸湿分毫。帝俊的紫金玄衣在水中舒展开,衣摆上的金乌图腾仿佛活了过来,鳞片般的纹路反射着水光,将周围的海水染成一片瑰丽的紫金。
“当年你说过,最喜欢这里的月光珊瑚。”帝俊的声音在水中传播,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褐金的瞳孔里映着海水的蓝,柔和得不像那个在卧龙大殿里执掌雷霆的君王,“今日的月色正好。”
曦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远处的海床上,一片月光珊瑚正在绽放。那珊瑚枝丫如白玉雕琢,每一片花瓣都托着一汪莹白的月光,随着海水轻轻摇曳,将周围的海域照得如同白昼。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还是人鱼十七公主时,曾在这里与初遇的帝俊并肩而坐,看了整整一夜的珊瑚盛放。那时他还未是三界之主,她也未曾背负月神的封号,只是两个在星河下短暂交汇的灵魂。
“陛下竟还记得。”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帝俊的衣襟,那里的金线被海水浸得更亮,“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这些琐碎事。”
帝俊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带着雷霆气息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关于你的事,从没有琐碎的。”他抱着她落在一块巨大的珍珠贝上,贝壳缓缓张开,内里铺着柔软的海棉,像一张天然的玉榻。“欣儿性子烈,说话常不经大脑,”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委屈你了。”
曦言的睫毛颤了颤,将脸转向珊瑚丛的方向。海水中的月光落在她脸上,让她苍白的肤色多了几分暖意:“她是天后,我本该让着她的。”话虽如此,声音里却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涩意。她知道自己的性子,清冷寡淡,不像易阳欣儿那样热烈直接,能将喜怒哀乐都摆在明处,也能轻易牵动帝俊的目光。
帝俊抬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雷光,那雷光落在她鬓边的白玉簪上,竟让簪头的白鼠图腾微微发亮。“在孤这里,不必谁让着谁。”他的指腹摩挲着那冰凉的玉簪,“你是月神嫦曦,是北斗紫光夫人,是人鱼帝国的公主,更是……孤的苒苒。”
最后那句“孤的苒苒”说得极轻,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曦言心底漾开圈圈涟漪。她忽然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角。那吻像月光落在雷霆上,带着冰雪的清冽,却让帝俊浑身一震,周身的紫金光芒瞬间炽烈起来,连周围的海水都泛起细碎的电光。
他反手将她按在珍珠贝上,加深了这个吻。褐金的瞳孔里翻涌着压抑许久的情绪,有君王的霸道,有男子的温柔,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珍视。曦言能感觉到他臂膀的紧绷,那是克制着力量的模样,怕伤了她,又怕松了手她便会像月光般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帝俊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跟孤回火宫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别再待在寒沁阁了,那里的冰,会冻坏你的。”
曦言望着他眼底的雷光,那光芒不再是威严的象征,倒像是怕被拒绝的恳切。她正要开口,却见远处的海水忽然剧烈波动起来,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破开浪涛而来,火翅在海水中激起滚烫的蒸汽,将周围的鱼群惊得四散奔逃。
“陛下倒是好兴致,带着月神妹妹在这深海里私会,”易阳欣儿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火焰,她落在不远处的珊瑚枝上,红裙在海水中依然燃烧般鲜艳,凤眼里的光却冷得吓人,“却忘了龙塔寝殿里,还有十位金乌小王子在等着父皇回去教他们雷鸣掌呢。”
帝俊猛地将曦言护在身后,周身的紫金光芒瞬间转为凌厉,雷霆在他掌心凝聚,噼啪作响:“欣儿,你非要如此吗?”
易阳欣儿忽然笑了,笑声在海水中荡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艳丽:“臣妾只是来请陛下回宫。毕竟,太阳神殿不能没有君王,十位王子也不能没有父皇。”她的目光扫过曦言被海水微微打湿的鬓发,眼底的火媚术悄然发动,“倒是妹妹,在这暖海里待久了,怕是会忘了自己的本真吧?毕竟白鼠是见不得太多水的,不是吗?”
曦言的脸色微微一白。白鼠怕水,这是她本真里无法改变的弱点,易阳欣儿竟连这个都知道。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帝俊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帝俊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掌心的雷光骤然暴涨:“易阳欣儿!”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鹰族首领秦弘基的声音,带着急切的传讯符特有的波动:“陛下!西烨王子在冰火两界交界处与魔族发生冲突,现已被困,请陛下速回!”
帝俊的动作猛地一顿,褐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厉色。西烨是他四大守护者之一,更是冰火麒麟王子,能让他被困的局面,定是凶险万分。他看向怀中的曦言,又望向一脸挑衅的易阳欣儿,眉头紧锁。
“孤先去处理魔族之事,”他迅速做出决断,深深看了曦言一眼,“等孤回来,再与你细说。”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紫金流光,冲破海面,朝着冰火两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海水中只剩下曦言与易阳欣儿对峙。红色的火焰与白色的月光在海水中交织,一个炽烈如骄阳,一个清冷似寒月,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妹妹以为,陛下走了,你还能留在这暖海里吗?”易阳欣儿缓缓走近,火翅在身后张开,带起的热浪让周围的海水开始沸腾,“人鱼帝国的暖海,终究不是月神该待的地方。而太阳神殿……也从来没有容下过两只月亮。”
曦言挺直脊背,白裙在海水中猎猎作响,周身的月光渐渐凝聚成实质:“姐姐错了,月亮从不需要依附太阳而存在。”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片冰晶,那冰晶在海水中竟不融化,反而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寒沁阁的冰,冻不坏我。正如火宫殿的火,也困不住你一样。”
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深海中碰撞,月光与火焰激起层层浪涛,将那片盛放的月光珊瑚搅得支离破碎。而此刻的宇宙深处,帝俊的紫金流光正穿过星云,他回头望了一眼人鱼帝国的方向,褐金的瞳孔里,是无人能懂的挣扎与决断。
冰火两界的交界处,暗紫色的魔气如黏稠的墨汁般漫漶在星空中,西烨的冰火麒麟真身正被数道魔链缠绕,左翼的冰麟已被魔气侵蚀得发黑。他仰头发出一声怒啸,冰火双焰在周身炸开,却只能让魔链发出刺耳的嗡鸣,丝毫无法挣脱。
“陛下!”秦弘基的鹰隼真身盘旋在半空,利爪不断撕扯魔链,却被魔气灼伤,留下道道焦痕。见紫金流光破开云层,他眼中顿时燃起希望,“魔族用上古镇魂石炼化了魔链,西烨快撑不住了!”
帝俊落地时,雷霆掌已凝聚起万钧之力,褐金瞳孔里的雷暴几乎要冲破眼眶。“敢动孤的人,”他声音里的寒意比南极冰岛的风雪更甚,雷锋剑骤然出鞘,剑身上的雷光如活蛇般窜动,“便该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剑光落下的瞬间,整个星空都被撕裂出一道亮白的裂痕,魔链应声而断。西烨趁机挣脱束缚,冰火双焰猛涨,将周围的魔族烧成灰烬。他变回人形时,左臂已渗出冰火交融的异色血液,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让陛下担忧了。”
“先疗伤。”帝俊挥手扔出一枚雷霆晶石,晶石化作光罩将西烨护在其中,“秦弘基,查清楚魔族为何突然越界。”
鹰族首领刚要应声,却见星空中忽然绽开一朵巨大的火焰花,易阳欣儿的红裙在火光中翻飞,她竟也追了过来。“陛下处理正事,臣妾怎能缺席?”她落在帝俊身侧,火翅上的电火滋滋作响,“正好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看看,我火焰帝国的厉害。”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浴火凤凰,巨翅一挥便将成片的魔气烧成白雾。但魔族仿佛无穷无尽,刚被焚毁一片,又从星云裂隙中涌出更多,为首的魔将手持骨幡,幡上的骷髅头喷出的黑气竟能抵消火焰。
帝俊皱眉间,忽然感应到一丝熟悉的冰寒气息从后方传来。他回头,正望见曦言踏着一片冰晶而来,白裙在魔气中如同一道劈开混沌的光。她手中握着一柄白玉杖,杖头的白鼠图腾散发着柔和的月光,所过之处,魔气竟如遇冰雪般凝结成冰。
“你怎么来了?”帝俊的语气里有惊有喜,更多的却是担忧。
曦言没看他,只是挥动玉杖指向那面骨幡:“魔族惧寒,让我试试。”月光顺着杖身流淌而出,在骨幡上凝成一层薄冰,那些骷髅头的嘶吼顿时变得嘶哑。
易阳欣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妹妹倒是比在寒沁阁时伶俐了。”说罢,她的火焰也配合着冰寒之力,冰火交织间,魔气竟真的退去几分。
三方暂时形成诡异的制衡。帝俊的雷霆负责撕裂魔阵,易阳欣儿的火焰焚烧魔气,曦言的月光则冻结残余的黑暗。秦弘基趁机带着西烨退到安全处疗伤,望着前方那道紫金、赤红与雪白交织的身影,忍不住低声道:“原来……他们三人的力量合在一起,竟是这般光景。”
西烨捂着受伤的臂膀,望着曦言的背影若有所思:“月神的力量,似乎比传闻中更强。”
战场中央,帝俊余光瞥见曦言额角渗出的细汗,知道她强行催动月光之力并不轻松。他刚想靠近,却见那魔将忽然祭出一颗黑色内丹,内丹炸开的瞬间,无数魔影从四面八方袭来。易阳欣儿的火翅不慎被一道魔影划伤,发出一声痛呼,帝俊下意识便要去护她,转头却见曦言被三道魔影缠住,白玉杖险些脱手。
电光火石间,他竟不知该先护向哪一方。
就在这时,曦言忽然咬破唇瓣,一口精血喷在白玉杖上。杖头的白鼠图腾骤然亮起,化作一道白光冲入魔影之中,那些魔影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但她自己也晃了晃,脸色白得像要透明。
“苒苒!”帝俊终于回过神,雷霆剑横扫千军,瞬间清出一片真空,他冲到曦言身边将她扶住,才发现她掌心已被魔气灼伤,留下几道乌黑的印记。
易阳欣儿望着这一幕,火翅的伤口在魔气侵蚀下隐隐作痛,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忽然转向那魔将,火媚术催动到极致,凤眼流光溢彩:“看我。”
魔将下意识抬头,瞬间被那双凤眼里的火焰困住,竟呆滞在原地。易阳欣儿趁机祭出雷锋杖,杖头的火焰贯穿了魔将的胸膛。
魔气退散时,星空终于恢复清明。帝俊正用雷霆之力为曦言驱散掌心的魔气,雷光过处,那些乌黑的印记渐渐消退,却留下浅浅的疤痕。“说了让你别来。”他语气里带着责备,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
曦言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总不能一直躲在寒沁阁。”
易阳欣儿落在他们身后,火翅上的伤口还在淌着金色的血液。她看着曦言掌心的疤痕,忽然开口:“弄玉那里有雪莲膏,对魔气灼伤有效。”
帝俊和曦言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她别过脸,声音有些生硬:“孤茗宫的冰太多,不利于伤口愈合。回……回火宫殿吧,龙塔寝殿旁边有空殿,让朴水闵收拾出来。”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心底裂开了缝,露出里面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帝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刚要说话,却见秦弘基匆匆飞来:“陛下,十王子在龙塔寝殿用雷鸣掌劈坏了您的雷纹鼎。”
帝俊扶着曦言的手一顿,褐金瞳孔里瞬间又聚起了雷暴,却在看到曦言和易阳欣儿同时扬起的嘴角时,那雷霆竟化作了无奈的叹息。
宇宙纪年的风还在星空中吹拂,太阳焰星的光芒与广寒宫的清辉第一次如此接近。卧龙大殿的盘龙金柱映着三道身影,火宫殿的熔岩石板上,终于留下了一抹属于月光的白。故事还长,那些关于火焰与冰雪的纠葛,或许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龙塔寝殿旁的空殿被连夜收拾出来,朴水闵指挥着侍女们将寒沁阁的冰雕摆件一一搬来,却在看到易阳欣儿派弄玉送来的云锦地毯时,愣了半晌。那地毯绣着日月同辉的纹样,金线织就的太阳与银丝缀成的月亮在烛火下交相辉映,竟丝毫不见冲突。
“公主,您看这……”朴水闵捧着一块暖玉手炉进来时,见曦言正坐在窗边看星图,白裙衬得她周身像笼罩着一层月光。
曦言抬头,目光落在地毯上时微微一顿。易阳欣儿的性子向来直接炽烈,这般迂回的示好,倒让她有些捉摸不透。“铺上吧。”她轻声道,指尖划过星图上标注的冰火两界,那里还残留着昨日大战的气息。
正说着,殿门被推开,帝俊带着一身雷霆气息走进来,身后跟着捧着药箱的兀神医。“让刺猬看看你的手。”他不由分说拉起曦言的手掌,掌心那几道浅疤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兀神医放下药箱,露出背上的尖刺——那是刺猬家族独有的防御姿态,此刻却温顺地收敛着锋芒。他取出一支冰晶药膏,刚要涂抹,却见易阳欣儿掀帘而入,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盘里放着个白玉碗。
“雪莲膏比刺猬的冰晶膏管用。”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碗里的药膏泛着淡淡的清香,“昨日是我不对,没顾着妹妹也在魔气里受了伤。”
这话听得弄玉在门外直咋舌——天后何时对谁低过头?
曦言看着那碗雪莲膏,又看了看易阳欣儿火翅上缠着的绷带,忽然道:“姐姐的伤口也该换药了。”
易阳欣儿一怔,随即挑眉:“怎么,妹妹要亲手给我换?”
帝俊适时开口:“兀神医,一并给天后看看。”
刺猬神医连忙应着,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易阳欣儿虽不情愿,却也没再拒绝,只是坐在椅上时,目光总忍不住往曦言那边瞟——看她如何笨拙地给自己涂药膏,看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忽然觉得这白裙女子也并非那般碍眼。
正安静着,殿外传来孩童的喧闹声,十个金乌小王子像团小火球似的涌了进来,最小的那个刚学会化形,还拖着半截金乌尾巴,扑到帝俊怀里就嚷嚷:“父皇,七哥把雷纹鼎的碎片拼好了,就是缺了个角!”
帝俊揉了揉他的头顶,褐金瞳孔里满是无奈:“回头让秦弘基去寻块雷晶石补上。”
最大的王子已经能看出几分帝俊的模样,他目光落在曦言身上,好奇地歪头:“父皇,这位就是月神阿姨吗?七叔说阿姨的眼睛像广寒宫的星星。”
曦言被这声“阿姨”叫得微怔,伸手想去碰那孩子的发顶,却在半空停住——她还不熟悉如何与这般炽热的小生命相处。
易阳欣儿却已起身,将最小的王子抱起来:“阿烬不许胡闹,月神阿姨刚养好伤。”她说话时,指尖不经意拂过王子的脸颊,动作里的温柔让帝俊都有些惊讶。
那叫阿烬的小王子却不怕生,挣脱易阳欣儿的怀抱跑到曦言面前,举起手里的琉璃盏:“阿姨,这是我用火焰晶磨的星星,送给你。”
琉璃盏里盛着颗小小的光球,像浓缩的太阳,在曦言掌心暖融融的。她忽然笑了,那笑意比孤茗宫的冰花更动人:“谢谢你,阿烬。”
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奇异的融洽。帝俊看着易阳欣儿教王子们辨认星图,看着曦言给阿烬讲人鱼帝国的故事,忽然觉得卧龙大殿的光芒,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朴水闵悄悄退到殿外,见弄玉正踮脚往殿里看,忍不住撞了撞她的胳膊:“你家娘娘今日……”
弄玉撇撇嘴,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时,嘴角悄悄扬起了弧度。
宇宙纪年的沙漏还在缓缓流淌,太阳焰星的光芒依旧炽烈,广寒宫的清辉也未曾黯淡。龙塔寝殿的烛火映着三道身影与十个小小的金乌,雷霆与火焰交织着月光,在星河深处,谱写出一段尚未完结的传说。或许火焰与冰雪终究不同,却在这一刻,找到了共存的温度。
十只小金乌像是刚破壳的雏鸟,渐渐习惯了龙塔寝殿旁那抹白裙身影的存在。最小的阿烬总爱缠着曦言,要么让她用月光凝结出会发光的冰蝶,要么就扒着她的衣袖,听她讲曜雪玥星上会唱歌的冰棱。
这日午后,曦言正坐在云锦地毯上,用月光给阿烬编冰制的小木马,忽然见朴水闵捧着个琉璃瓶进来,脸色有些古怪。“公主,这是易阳娘娘让端怀送来的,说是……给您补身子的。”
琉璃瓶里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倒不似易阳欣儿平日惯用的烈性子补品。曦言刚要打开,就听殿外传来阿烬的惊呼,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她连忙起身,只见阿烬正趴在地上,半截金乌尾巴冒着黑烟,旁边倒着个翻了的丹炉——正是帝俊平日用来炼雷霆丹的器具。
“怎么回事?”帝俊恰好从卧龙大殿回来,见此情景眉头一皱,褐金瞳孔里闪过一丝厉色。
阿烬吓得缩了缩脖子,指着丹炉哽咽道:“我、我想给月神阿姨炼颗暖身丹,就学着父皇的样子引雷电……结果、结果丹炉炸了。”
曦言蹲下身,用月光轻轻拂过他冒烟的尾巴,那柔和的光芒让焦痕渐渐消退。“不怪阿烬,”她抬头看向帝俊,眼底带着笑意,“是我总待在冰殿里,让他担心了。”
正说着,易阳欣儿也闻着动静赶来,见阿烬没事,火翅却猛地张开:“谁让你动陛下的丹炉?若是伤了自己,看我不罚你去冰火麒麟那里抄一百遍《雷霆诀》!”
阿烬吓得往曦言身后躲,小脑袋却还犟着:“月神阿姨总发冷,我想给她炼颗暖丹嘛。”
这话让易阳欣儿的怒气顿了顿。她看向曦言苍白的脸颊,又瞥了眼朴水闵手里的琉璃瓶,忽然道:“那瓶‘熔心露’是用三颗恒星心炼的,每日喝一滴,比你那月光管用。”
曦言握着阿烬的小手微微一怔。恒星心是火焰帝国的至宝,易阳欣儿竟肯拿来给她……
帝俊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伸手将曦言和阿烬一同揽进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握住易阳欣儿的手腕。他掌心的雷霆暖意同时包裹住两人,褐金瞳孔里漾着前所未有的柔和:“走,孤带你们去看新酿的星辰酒。”
易阳欣儿想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火翅在身后轻轻扇了扇,终究还是没再动。曦言靠在帝俊胸前,听着他心跳如雷霆般沉稳,鼻尖萦绕着火焰与雷霆交织的气息,忽然觉得龙塔寝殿的暖意,似乎也并非那般难以接受。
阿烬在两人中间咯咯直笑,小爪子抓着帝俊的玄衣,又扯了扯曦言的白裙,忽然奶声奶气地问:“父皇,月神阿姨,母后,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一起看星星了?”
帝俊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带着雷光的吻:“是。”
易阳欣儿别过脸,凤眼里却悄悄爬上一抹笑意。曦言望着殿外流淌的星光,指尖轻轻碰了碰易阳欣儿的火翅,见她没躲开,唇角也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宇宙纪年的长河依旧奔涌,太阳焰星的光芒与广寒宫的清辉在龙塔寝殿上空交汇,映照着三道依偎的身影和一只摇着尾巴的小金乌。火焰与冰雪的纠葛或许从未停歇,但此刻,它们在雷霆的怀抱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独一无二的温度。故事还在继续,就像那些永远不会熄灭的星光,在宇宙深处,静静流淌。
星辰酒藏在卧龙大殿深处的冰窖里,说是冰窖,其实是用万年玄冰与太阳焰晶相间砌成,既能锁住酒香,又不会让酒液冻结。帝俊推开沉重的殿门时,一股混合着星露与火焰的气息扑面而来,阿烬立刻挣脱怀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进去,小爪子在一排排玉瓶间扒拉。
“慢点跑。”曦言轻声叮嘱,目光却被架子最高处的那只琉璃瓶吸引。瓶身流转着彩虹般的光泽,里面的酒液竟在缓缓旋转,仿佛盛着一整个星系。
“那是用北斗七星的星核酿的,”帝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伸手将那瓶酒取了下来,“等你生辰那日,我们一同饮了它。”
易阳欣儿正低头查看一排贴着火焰封印的酒坛,闻言回头挑眉:“妹妹的生辰,倒是该好好操办。要不要我让人把孤茗宫的冰雕搬来?再让火烈鸟舞团跳支《焚天舞》助助兴?”
曦言握着琉璃瓶的手指顿了顿,笑道:“冰雕就不必了,火烈鸟舞团的舞姿倒是闻名宇宙,能得一见也是幸事。”
阿烬抱着个比他还高的玉瓶跑回来,奶声奶气地喊:“父皇,这瓶酒里有小太阳!”众人看去,果然见瓶中酒液浮着个迷你金乌,正扑腾着翅膀游动,惹得易阳欣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热闹着,秦弘基的传讯符忽然从殿外飞进来,化作一道鹰影落在帝俊掌心:“陛下,人鱼帝国遣使求见,说是十七公主的珊瑚宫出了异动,海眼处的月光珊瑚正在大片枯萎。”
曦言的心猛地一沉。月光珊瑚是人鱼帝国的命脉,若真的枯萎,整个暖海都会失去平衡。她抬头看向帝俊,眼底带着担忧:“我得回去看看。”
“孤陪你去。”帝俊立刻道,将手中的星辰酒放回架上,“欣儿,这里……”
“我知道,”易阳欣儿打断他,火翅轻轻一振,“我留下照看孩子们,顺便让西烨去冰火两界再布道防线,免得魔族趁机作乱。”她看向曦言,语气比平日温和了些,“带上熔心露,暖海虽暖,海眼深处的寒气可比寒沁阁厉害。”
曦言没想到她会这般安排,愣了愣才点头:“多谢姐姐。”
朴水闵早已机灵地取来行囊,将熔心露和几件换洗衣物仔细收好。阿烬拉着曦言的衣角,小脸上满是不舍:“阿姨要早点回来,阿烬还等着跟你学编冰木马呢。”
“很快就回来。”曦言蹲下身,用月光在他眉心点了个小小的印记,“这个能帮你挡住修炼时的雷霆反噬。”
帝俊握住她的手,紫金玄衣与白裙相携着踏出冰窖,身后传来易阳欣儿训斥阿烬“不许再偷喝星辰酒”的声音,竟带着几分寻常人家的暖意。
穿过伽诺城的火焰街道时,有百姓认出帝俊,纷纷跪拜行礼,却在看到他身边的白裙女子时,眼中闪过惊奇——这位传闻中被冷落在南极冰岛的月神,竟能与陛下并肩走在太阳神殿的腹地。
“他们好像很惊讶。”曦言轻声道,指尖被帝俊握得温热。
“以后会习惯的。”帝俊低头看她,褐金瞳孔里映着沿街的火光,“等处理完珊瑚宫的事,孤便昭告宇宙,月神嫦曦与天后羲和,皆是孤的妻。”
曦言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正撞进他认真的目光里,那里面没有君王的权衡,只有纯粹的坚定。她刚要说话,脚下的传送阵已亮起光芒,下一秒,熟悉的暖海气息便包裹了周身。
珊瑚宫的宫殿群果然笼罩在一片愁云里,往日绚烂的月光珊瑚此刻蔫头耷脑,叶片边缘泛着灰败的色泽。人鱼国王匆匆迎上来,鱼尾在海水中不安地摆动:“十七妹,你可算回来了!海眼里的寒气越来越重,连最耐寒的冰珊瑚都开始枯萎了。”
帝俊释放出雷霆之力探查,眉头渐渐皱起:“不是自然枯萎,是有人用黑暗魔法污染了海眼。”他掌心凝聚起雷光,“孤来净化,你用月光安抚珊瑚。”
曦言点头,周身的月光如潮水般涌向珊瑚丛,那些枯萎的叶片在清辉中渐渐舒展。帝俊则潜入海眼深处,雷霆剑光刺破层层黑雾,将藏在里面的魔核劈得粉碎。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暖海重新泛起琉璃般的蓝光时,人鱼国王长舒一口气,忽然道:“十七妹,前日我梦见母后了,她说……当年让你嫁去太阳焰星,不是为了联姻,是因为只有太阳的雷霆之力,才能护住你的本真。”
曦言一怔,看向身边的帝俊,他正低头望着她,掌心的雷光温柔地包裹住她的手腕。原来那些看似冰冷的安排背后,藏着这样的深意。
返程的传送阵亮起时,曦言忽然拉住帝俊:“等回去,我想在龙塔寝殿旁种些月光珊瑚。”
“好。”帝俊笑着应允,“再建个暖水池,让它们能在太阳焰星活下去。”
穿过星河回到伽诺城时,正撞见易阳欣儿带着十只小金乌在卧龙大殿前的广场上修炼。阿烬的雷鸣掌刚练到第三式,掌风里还带着奶气,却学得有模有样。
“父皇!阿姨!”阿烬第一个扑上来,指着广场中央的花坛,“母后让人种了好多会发光的花!”
曦言望去,只见那里种着一片烈焰玫瑰,花瓣边缘却萦绕着淡淡的月光,竟是易阳欣儿用火焰与曦言留在阿烬眉心的月光印记混合培育的新品种。
易阳欣儿走过来,火翅上沾了些花瓣,语气依旧带着点傲气:“看它们能不能在太阳地里开出月亮的样子。”
帝俊揽住两人的肩膀,望着广场上嬉闹的孩子与那片奇异的花,忽然觉得,所谓万物之主,所谓三界之王,都不及此刻怀里的温度珍贵。
宇宙纪年的风穿过火宫殿的长廊,带来暖海的潮气与火焰的灼热,在龙塔寝殿的窗棂上交织成歌。月光珊瑚的种子已埋入土壤,星辰酒还在冰窖里等待开封,而那些关于火焰与冰雪的故事,正像广场上的花一样,在雷霆的守护下,开出越来越绚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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