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神帝俊有二妻,月神嫦曦乳名苒苒,远居南极冰岛偏殿,自寒沁阁过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终至冷宫,距主殿太阳神殿火宫殿足有数万里之遥;王后则是太阳之母、时光女神,兼为火羲公主与天后羲和,乳名易阳欣儿,居于太阳神殿火宫殿龙塔寝殿之上,更诞下十位太阳金乌小王子。
宇宙纪年的光河在天际流淌,将太阳焰星斗罗大陆映照得如一块烧红的琉璃。火焰帝国的皇都伽诺城正浮在这片炽热的大陆中央,太阳神殿的金顶刺破云层,主殿卧龙大殿的梁柱上盘着鎏金火龙,每片鳞甲都反射着能灼伤人眼的光。
帝俊刚结束七界议会,紫金玄衣上的麒麟纹还凝着未散的雷光。他褐金的眼瞳扫过殿下躬身的群臣,樱唇抿成一道霸道的弧线,转身时玄衣下摆扫过玉阶,带起的风卷得殿角铜铃轻响。四大守护者紧随其后,刺猬家族的兀神医背着药篓,刺猬刺上还沾着晨露;大犬王座的罗兰奥搓着布满老茧的手,刚从城外农田赶回;冰火麒麟王子西烨半边身子覆着白霜,半边燃着星火;鹰族首领秦弘基的金瞳警惕地望着檐角,羽翼在肩后若隐若现。
“欣儿在哪?”帝俊的声音里裹着雷鸣掌的余韵,震得廊柱嗡嗡发颤。
“娘娘在龙塔寝殿炼火呢。”侍女弄玉端着盛满火星的托盘匆匆走来,红裙扫过地面,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火痕。
龙塔寝殿的穹顶嵌着三百六十颗太阳晶石,将殿内照得没有一丝阴影。易阳欣儿正站在殿中央的火焰池边,金冠上的火羽随着她的呼吸轻颤。她穿一袭烈焰红裙,裙摆上绣着浴火凤凰,转身时火翅在身后展开半尺,翅尖滴落的火星在地面烧出小坑。听见脚步声,她凤眼微挑,方唇弯出一抹妩媚的笑:“陛下回来得早,看我新炼的‘焚天焰’。”
她双瞳忽然泛起金红,帝俊却只是扬了扬眉。火媚术对他毫无作用——他是雷电的化身,能劈开一切幻象。“今日议事,提到南极冰岛的寒沁阁该修葺了。”他语气平淡,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雷锋剑的剑柄。
易阳欣儿的笑淡了些,火翅轻轻收拢:“月神妹妹住得不是挺好?广寒宫的玉桂去年还开了花呢。”她故意加重“妹妹”二字,声音里掺了点火星,“再说,她的十二月亮女个个手巧,哪用得着我们操心。”
此时数万里外的南极冰岛,正飘着掺着冰晶的雪。寒沁阁的琉璃窗上结着冰花,苒苒坐在窗边,白裙上落着几片雪花,像开满了转瞬即逝的梨花。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指尖轻点桌面,十二月亮女便捧着各式花枝走进来——兰花含露,杏花带雪,桃花映着她眼底的微光。
“公主,朴水闵姐姐在沁寒殿炖了雪莲汤。”牡丹侍女轻声说,将一朵新开的牡丹插在瓶中。
苒苒的目光掠过孤茗宫的飞檐,那里积着半尺厚的雪。她身高比欣儿矮些,肩线柔和得像月光描过的曲线,本真图腾白鼠的灵气让她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温顺,却在望向太阳的方向时,眼底会泛起北斗七星的微光。“不用了,”她声音轻得像雪落,“去看看广寒宫的玉兔有没有打翻药杵。”
朴水闵提着食盒从沁寒殿走来,熹黄色的衣裙在白雪中格外显眼。她袖口沾着冰晶,进门便屈膝:“公主,刚炖好的汤,加了人鱼帝国带来的海珍珠。”她瞥见苒苒望着太阳的方向,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帝俊已有三个月没来过冰岛。
忽然,天边划过一道紫金流光。苒苒的睫毛颤了颤,白鼠图腾在她心口轻轻跳动。朴水闵赶紧将汤碗放在桌上,十二月亮女默契地退到殿外,将寒沁阁的寂静留给即将到来的重逢。
流光落在阁前,帝俊抖落玄衣上的雪花,褐金的眼瞳在看到白裙身影时,竟柔和了一瞬。“听说你上月在广寒宫种出了冰桂花?”他走近时,雷光敛成了指尖的一点微光。
苒苒起身时带落了肩头的雪,像抖落一片月光。“只是偶然,”她垂眸望着地面,“没有火宫殿的暖,开得不好。”
“我让西烨送些火焰晶石来。”帝俊抬手,想拂去她发间的雪,却在触及她发丝时停住——他的掌心还带着龙塔寝殿的灼温,怕烫着她。
这时,天边传来火翅振翅的声音。易阳欣儿的红裙如一团火焰坠落在雪地里,她身后跟着端怀,侍女捧着一个锦盒。“月神妹妹,”她笑意盈盈,火翅在雪地上投下暖烘烘的影子,“陛下说你缺些物件,我特意把当年父皇赐的‘暖玉炉’带来了。”
锦盒打开时,炉身腾起的热气融化了周围的积雪。苒苒望着那团暖意,忽然想起在人鱼帝国时,十七位公主围坐在珊瑚火边的光景。“多谢天后姐姐,”她声音里带着点冰雪的凉,“只是冰岛太冷,怕是会冻坏了宝物。”
帝俊的喉结动了动,褐金的眼瞳在红裙与白裙间转了转。寒沁阁的风卷着雪进来,吹得苒苒的白裙猎猎作响,也吹得易阳欣儿的火翅微微发颤。远处的孤茗宫传来梅花落雪的轻响,广寒宫的玉桂在风中摇曳,而数万里外的卧龙大殿,铜铃还在不知疲倦地摇晃。
雪沫子顺着寒沁阁的飞檐滚下来,在阶前堆成小小的雪丘。易阳欣儿将暖玉炉往苒苒面前推了推,金冠上的火羽蹭过鬓角,带起一丝火星:“妹妹这话说的,再冷的地,有陛下的雷霆之力护着,什么宝物冻不坏?”她眼尾扫过帝俊,凤眼弯成月牙,“再说,陛下刚说要送火焰晶石,往后这冰岛,怕是要暖得能种牡丹了。”
苒苒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白鼠图腾的灵气顺着血脉轻轻跳。她瞥见朴水闵站在廊下,熹黄色的裙摆沾了雪,正偷偷往殿内望。十二月亮女守在殿外的梅树下,腊梅的暗香混着雪气飘进来,倒比暖玉炉的热气更清润些。“姐姐说笑了,”她抬眸时,眼底浮着北斗七星的淡光,“冰岛的雪,本就该是冷的。像火宫殿的暖,也只有姐姐才衬得住。”
帝俊忽然伸手按住暖玉炉的盖子,掌心的雷光让炉身嗡地颤了颤。“欣儿,你先回去。”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像闷雷滚过云层,“议会还有些文书要核。”
易阳欣儿脸上的笑淡了淡,火翅在身后扇了扇,带起的风将地上的雪吹得打旋。“是我唐突了,扰了陛下和妹妹说话。”她弯腰行礼时,红裙扫过雪地,留下弯弯曲曲的火痕,“端怀,咱们回。”转身时,她的火媚术不经意般漾开,双瞳泛起金红,却在触到苒苒清澈的眼时,像火星落进雪地,悄无声息地灭了。
寒沁阁里静下来,只剩下炉中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帝俊看着苒苒发间的雪,这次没再犹豫,伸手轻轻拂去。他的指尖带着雷电的微麻,触到她微凉的发丝时,竟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下月金乌小王子们要去幻雪帝国历练,”他忽然说,褐金的眼瞳里映着她的白裙,“你同去么?”
苒苒猛地抬头,眼底的北斗星芒亮了亮。幻雪帝国是她的母星,那里的冰湖能映出十二月亮女的影子,只是她已许久没回去过。“他们……愿意见我?”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毕竟那是易阳欣儿的孩子,流着太阳的炽热血脉。
“他们该认认月神姑姑。”帝俊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上刻着金乌衔月的纹样,“这是我用雷火融了星髓炼的,能挡幻雪的寒气。”他将玉佩放在她掌心,指尖相触时,两人都顿了顿——他的手暖得像小太阳,她的手却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廊外的朴水闵赶紧转身,对梅树下的十二月亮女使了个眼色。杏花侍女悄悄往殿门挪了挪,想听听里面再说些什么,却被兰花侍女轻轻拉了回去。寒沁阁的雪还在下,广寒宫的玉桂枝桠上积了雪,倒像开满了白色的花。
“陛下还记得我爱吃幻雪的冰酪?”苒苒摩挲着玉佩,忽然笑了,眼角眉梢像覆了层薄雪的梅花,“去年朴水闵试着做,总差些冰泉的清冽。”
“等去了,让幻雪的冰神给你凿百年冰泉。”帝俊的樱唇难得弯起柔和的弧度,“还有人鱼帝国的海珍珠,我让秦弘基去取些,给你串条项链。”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兀神医新炼了避雷丹,你带着,省得我议事时,雷劫误伤到你。”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滚过一声闷雷。不是帝俊的雷霆决,倒像是自然生成的雷云。苒苒抬头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云层裂开道缝,漏下一缕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白裙上,像镀了层碎金。“陛下的雷劫,从来伤不到我。”她轻声说,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就像火姐姐的焚天焰,也烧不坏广寒宫的玉桂。”
帝俊望着她,褐金的眼瞳里翻涌着复杂的光。他是万物之主,能号令雷电,能掌控七界,却总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此刻,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冰岛的寒气冻住,只能任由寒沁阁的风,卷着梅香和暖意,在两人之间轻轻流淌。
远处的孤茗宫传来侍女扫雪的声音,沁寒殿的雪莲汤该凉了,而数万里外的龙塔寝殿,易阳欣儿正望着窗外的太阳晶石,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火焰池的边缘,带起一串细碎的火星。
那缕漏下的阳光没待多久,便被卷来的云层重新吞没。寒沁阁里又落回先前的清冷,只有帝俊掌心残留的雷火余温,还在玉佩上慢慢晕开。
苒苒将玉佩揣进袖中,白裙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片未化的雪。“陛下若是忙,便先回吧。”她往殿外瞥了眼,十二月亮女正围着朴水闵低声说着什么,腊梅枝桠上的雪被风一吹,簌簌落在她们发间,“冰岛的路滑,晚了怕是要起雾。”
帝俊的眉峰蹙了蹙,褐金的眼瞳里映着她清瘦的影子。他想说自己是雷电所化,区区风雪何足挂齿,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让朴水闵多烧些炭火。”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西烨的火焰晶石明日一早就到,让侍女们砌个暖阁,往后别总坐在窗边。”
朴水闵在廊下听见这话,赶紧屈膝应了声,熹黄色的裙角在雪地里磕出个浅坑。苒苒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轻轻笑了,像冰湖乍开的裂纹:“陛下忘了,我本就是冰雪里长起来的。”她抬手指了指窗外,“你看那广寒宫的玉桂,越冷越香呢。”
帝俊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数里外的广寒宫浮在雪雾里,飞檐上的冰棱折射着微光,倒真像撒了把碎星。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还是人鱼帝国的十七公主,拖着珍珠串成的鱼尾,在珊瑚丛里追着月光游,那时她的眼睛比此刻的冰棱还要亮。
“下月历练,我让秦弘基护着你。”他转身时,玄衣上的麒麟纹闪了闪,“那小子的鹰翅快赶上风雷了,保准比火宫殿的飞毯稳当。”
苒苒没应声,只是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琉璃窗。雪风卷着梅香扑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了。“陛下还记得北斗星宫的星轨么?”她望着天边隐约的星群,“小时候母妃说,北斗七星连成的勺子,能舀起全宇宙的月光。”
帝俊的脚步顿住了。他当然记得。那年他刚平定星轨之乱,她拉着他的手,赤着脚在星宫里跑,白裙扫过星尘,像拖着条银河。她指着北斗星,说要把月光舀来给他泡茶,那时他掌心的雷火,是绕着她的指尖转的。
“等金乌们历练完,我陪你去星宫。”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意,褐金的眼瞳在阴影里亮了亮,“这次不用秦弘基,我带你飞。”
廊外忽然传来弄玉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放大的急切:“陛下,龙塔寝殿来报,十位小王子把火莲池的莲子都刨出来了,说是要种在冰岛给月神姑姑看呢。”
易阳欣儿的声音紧跟着飘过来,带着笑意却藏着锋:“这群猴崽子,定是听陛下说要送火焰晶石,便想着给妹妹添些景致。陛下快回去瞧瞧吧,再晚些,怕是要把火麒麟的蛋也抱来了。”
苒苒的指尖在窗沿上划了道浅痕,白鼠图腾的灵气倏地沉了下去。她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白裙在风中轻轻晃:“陛下快回去吧,别让小王子们闯祸。”
帝俊望着她眼底敛去的星芒,喉结动了动。他知道欣儿的意思——火宫殿才是他该待的地方,金乌们需要太阳的灼温,就像火焰帝国需要他的雷霆。
“晶石到了,让西烨亲自盯着砌暖阁。”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时玄衣带起的风,卷走了殿内最后一点暖意。
寒沁阁的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火焰与雷电。苒苒站在窗边,望着那道紫金流光掠向天际,红裙的影子紧随其后,像一团火追着一道雷。
朴水闵走进来,捧着刚温好的雪莲汤:“公主,汤还热着呢。”她看见苒苒袖中露出的玉佩一角,金乌衔月的纹样在雪光里闪了闪,“刚才西烨大人派人来传话,说火焰晶石备了最暖的‘赤焰晶’,还说……”她顿了顿,“说冰火麒麟的寒气,能调着晶石的温度,保准不烫着公主。”
苒苒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轻轻呵出一口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让十二月亮女去广寒宫,把玉桂的枯枝剪剪。”她喝了口汤,目光又望向天边,“告诉她们,留着向阳的那枝,说不定……真能开牡丹呢。”
远处的孤茗宫,寒梅还在落雪。广寒宫的玉兔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蹲在阶前,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耳朵抖落的雪沫子,像撒了把碎银。
广寒宫的玉兔竖着长耳朵,忽然蹦跳着朝寒沁阁跑来,嘴里还叼着半块冰晶。朴水闵刚要去接,那玉兔却猛地窜到苒苒脚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裙角,冰晶在雪地上滚出个小圈。
“是广寒宫的月兔灵醒了。”苒苒弯腰拾起冰晶,指尖的凉意让她打了个轻颤,“许是闻着雪莲汤的香气了。”她舀了一勺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刚要喂给玉兔,却见冰晶在掌心慢慢融化,化作一汪清水,映出天边掠过的几点金影。
“公主你看!”桃花侍女从殿外跑进来,裙角沾着雪,脸上却泛着红晕,“是小王子们!他们骑着火鸾来了!”
十二月亮女都凑到窗边,兰花侍女指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果然有十道小小的金影,像十颗滚动的火星,身后还跟着几只展开火红色翅膀的鸾鸟。苒苒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汤碗的手指紧了紧——那是帝俊和易阳欣儿的孩子,继承了太阳的炽烈,连坐骑都是带着火焰的灵禽。
火鸾的鸣叫声越来越近,像一串燃烧的铃铛。为首的小金乌王子骑着最大的那只,他穿一身赤金短打,额间印着小小的金乌图腾,看见寒沁阁的飞檐便大喊:“月神姑姑!我们给你带礼物啦!”
话音未落,十只火鸾已落在寒沁阁前的空地上,翅膀扇起的热风瞬间融化了周围的积雪,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板。小王子们从鸾背上跳下来,手里都捧着东西——有的抱着火红色的莲花,有的提着装满火星的琉璃盏,最小的那个怀里揣着颗圆滚滚的蛋,蛋壳上还冒着热气。
“这是火莲池里刚开的‘逐日莲’,母后说姑姑的冰岛没有,特意让我们送来。”大王子把莲花递过来,小脸冻得通红,却还挺着胸脯,像极了年轻时的帝俊。
苒苒接过莲花,花瓣上的火星落在她的白裙上,竟没烧出痕迹,反而化作点点金斑,像缀了些碎金。“多谢你们,”她的声音软下来,眼底的北斗星芒又亮了些,“路上冷不冷?朴水闵,快把刚炖的雪莲汤端来给小王子们暖暖。”
“姑姑你看这个!”最小的王子举着怀里的蛋,眼睛亮晶晶的,“这是冰火麒麟叔叔的蛋,他说孵出来能吐火也能喷冰,既能给姑姑暖手,又能陪姑姑堆雪人!”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西烨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殿下,那是我准备送给月神殿下的贺礼,怎么被你偷来了?”
冰火麒麟王子踏着风雪走来,半边身子的白霜在火鸾的热气里慢慢消融,半边的星火却越燃越旺。他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抬着十几个半人高的晶石,正是帝俊说的赤焰晶,晶石表面流动着橘红色的光,把雪地照得暖融融的。
“西烨大人。”苒苒屈膝行礼,目光落在那些晶石上,“劳烦你特意跑一趟。”
“陛下吩咐的事,属下不敢怠慢。”西烨颔首,冰火双瞳在看到她裙角的金斑时闪了闪,“这些赤焰晶掺了极北冰髓,暖而不烈,正好适合冰岛的气候。属下这就让人在寒沁阁东侧砌暖阁,保证明日天亮就能用。”
小王子们喝着雪莲汤,围着赤焰晶叽叽喳喳——有的说要在暖阁里种火莲,有的说要教玉兔吐火,最小的那个还在念叨着麒麟蛋,说要亲自孵出来给姑姑当坐骑。苒苒坐在廊下听着,白裙上的金斑在热风里轻轻晃,像有群小金乌在上面跳跃。
忽然,一只火鸾焦躁地拍起翅膀,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鸣叫。大王子抬头望去,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是父王!还有母后!”
苒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两道流光正从天际飞来,紫金与赤红交织在一起,快得像两道闪电。帝俊的玄衣在风中展开,麒麟长臂上还缠着未散的雷光,易阳欣儿的火翅比来时张得更开,红裙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火痕。
“你们这群小捣蛋,竟敢瞒着母后偷跑出来!”易阳欣儿落在小王子们面前,火媚术不经意间漾开,双瞳的金红让小王子们都乖乖低下头,唯独大王子梗着脖子:“我们是来给月神姑姑送礼物的,父王说姑姑的冰岛太冷了。”
帝俊的目光掠过那些赤焰晶,又落在苒苒裙角的金斑上,褐金的眼瞳柔和了些:“既然来了,就帮着西烨砌暖阁吧,正好练练你们的控火术。”
“陛下说得是。”易阳欣儿拉过最小的王子,指尖轻轻点了点他怀里的蛋,蛋壳上的热气顿时收敛了些,“月神妹妹,你看这些孩子野得很,没给你添麻烦吧?”她说话时,火翅在身后轻轻扇了扇,将暖阁方向的热气都引了过来,“我带了些火枣糕,让端怀给妹妹送来,配着雪莲汤吃正好。”
苒苒望着那些忙着搬晶石的小王子,他们额间的金乌图腾在赤焰晶的光里闪闪发亮,像极了帝俊。她忽然想起人鱼帝国的珊瑚礁,小时候兄弟姐妹围着她打闹,也是这样吵吵嚷嚷,带着满溢的暖意。
“他们很好。”她轻声说,抬手拂去落在逐日莲上的雪,“这莲花很美,多谢姐姐和孩子们。”
西烨指挥着侍从砌暖阁,赤焰晶垒起的墙已初具雏形,橘红色的光透过晶石的缝隙渗出来,在雪地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小王子们的笑声、火鸾的鸣叫声、晶石碰撞的清脆声混在一起,竟让这寂静的冰岛,有了些烟火气。
帝俊站在暖阁边,看着苒苒和小王子们说话,白裙在暖光里轻轻飘,像一朵被太阳晒化了一半的云。易阳欣儿走到他身边,红裙与玄衣的衣角偶尔相触,带起细微的电火花。
“看来,这冰岛是该暖一暖了。”她望着那片暖融融的光斑,忽然笑了,凤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总不能让月神妹妹,一直守着这满地的雪。”
帝俊没说话,只是望着苒苒的方向,褐金的眼瞳里,映着赤焰晶的光,也映着那抹在雪地里格外显眼的白。远处的孤茗宫,寒梅还在静静地开,只是这一次,花瓣上落的不再是雪,而是从暖阁飘来的、带着点暖意的风。
暖阁的顶刚封好,赤焰晶便透出愈发温润的光,将寒沁阁东侧的雪地烘出一圈圈湿漉漉的痕迹。大王子正指挥着弟弟们往暖阁里搬火莲,最小的王子抱着麒麟蛋,非要把蛋放在暖阁中央的石台上,说这样能孵得快些。
“可别把蛋烤裂了。”苒苒笑着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蛋壳,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在幻雪帝国时,冰湖里那些冬眠的灵龟蛋。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人鱼珠,放在蛋旁,珠子泛着柔和的蓝光,刚好中和了赤焰晶的热气,“这样就不怕烫着小家伙了。”
小王子们都凑过来看人鱼珠,七嘴八舌地问这是不是海底的星星。易阳欣儿倚在暖阁门口,红裙被暖光染成橘色,她看着苒苒耐心解答的样子,忽然对端怀说:“去把我梳妆盒里那串‘流火珠’拿来,给月神妹妹的人鱼珠当个伴。”
流火珠串成的链子很快送了来,颗颗都像裹着火星,与人鱼珠的蓝光相映,在石台上织出一片冷暖交织的光晕。“妹妹的人鱼珠清透,配着流火珠才不单调。”易阳欣儿亲自把链子挂在暖阁的檐角,火翅偶尔扇动,带得珠子轻轻碰撞,发出叮咚的脆响。
帝俊正和西烨说着什么,褐金的眼瞳不时往暖阁这边瞟。见苒苒伸手去够檐角的珠子,玄衣一闪便到了她身后,长臂一伸便取下了流火珠链。“够不着就说一声。”他的指尖擦过她的发梢,带起的电流让她轻轻颤了颤,“仔细踩滑了。”
苒苒接过链子,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赶紧缩回手,耳尖微微发烫。朴水闵在廊下看得清楚,转身对十二月亮女笑道:“你们看,腊梅开得更艳了。”众人望去,梅枝上的积雪果然化了大半,露出底下嫣红的花瓣,在暖风中轻轻摇曳。
忽然,秦弘基的鹰啸从天际传来。他展开金翅落在空地上,羽翼带起的风卷着片枯叶——在这冰天雪地里,竟有枯叶被带来,显然是从温暖的地方飞来的。“陛下,七界边境有异动,鹰族哨探说看到暗影兽在星轨附近徘徊。”他单膝跪地,金瞳里满是警惕。
帝俊的脸色沉了沉,紫金玄衣上的麒麟纹瞬间亮起雷光。“西烨,你留下护着冰岛。”他的声音裹着雷霆的威严,“欣儿,带孩子们回火宫殿,看好火莲池。”
“那妹妹呢?”易阳欣儿的火翅猛地张开,凤眼眯起,“暗影兽怕火,却专吸月之灵气,我留下陪妹妹。”
苒苒却摇了摇头,白裙在暖光里轻轻晃:“姐姐是太阳之母,火宫殿更需要你。我有十二月亮女和朴水闵,还有西烨大人在,不会有事的。”她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簪头是北斗七星的模样,“这是斗姆元君亲赐的‘镇星簪’,能挡邪祟。”
帝俊看着那支簪子,忽然想起她当年在星宫,用这支簪子为他指引过迷路的星轨。他抬手按住她的肩,掌心的雷火凝成一道淡紫色的光盾,落在她身上:“这是‘雷霆护罩’,暗影兽碰不得。”他的褐金眼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等我回来。”
“陛下放心。”苒苒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笑了,“我在暖阁里种牡丹等你。”
秦弘基展开鹰翅,帝俊踏光而上,紫金玄衣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很快消失在云层里。易阳欣儿看着那道流光,又看了看苒苒身上的光盾,火翅慢慢收起:“那我先带孩子们回去,把火麒麟的蛋留下,孵出来正好能给妹妹当个护卫。”
小王子们都舍不得走,大王子把怀里的逐日莲塞给苒苒:“姑姑,等父王回来,我们再来看你种的牡丹。”最小的王子还在念叨:“麒麟蛋要是孵出来,我让它给姑姑吐冰雕!”
火鸾载着他们往回飞,红裙与金影渐渐缩成天边的光点。暖阁里只剩下苒苒和西烨,还有十二月亮女与朴水闵。赤焰晶的光依旧温润,流火珠与人鱼珠在石台上明明灭灭,麒麟蛋安静地卧在光晕里,仿佛在积蓄着破壳的力量。
“月神殿下,属下去加固冰岛的结界。”西烨拱手行礼,半边身子的白霜忽然变厚,“有雷霆护罩和镇星簪,再加上冰火结界,万无一失。”
苒苒点了点头,走到暖阁中央,轻轻抚摸着逐日莲的花瓣。花瓣上的火星在她指尖跳跃,竟慢慢化作小小的金乌虚影,绕着她的手腕飞了一圈。她忽然想起帝俊说的,要带她去北斗星宫舀月光,嘴角忍不住弯起。
朴水闵端来一盆新摘的牡丹种子,熹黄色的裙摆扫过暖阁的地面,带起些微的暖意:“公主,咱们现在就种吗?”
苒苒望着那些饱满的种子,又望向帝俊离去的方向,眼底的北斗星芒亮得像要落下来。“嗯,”她拿起一粒种子,轻轻埋进暖阁角落的土里,“等它们发了芽,陛下也就回来了。”
远处的广寒宫,玉兔不知何时跑到了暖阁外,蹲在雪地里,望着那片橘红色的光晕,长耳朵抖了抖,像是在听种子破土的声音。孤茗宫的梅花还在落,只是这一次,落在地上的花瓣,竟带着点暖烘烘的香气。
暖阁里的土是朴水闵特意从幻雪帝国带来的冰壤,掺了人鱼珠磨成的粉,竟在赤焰晶的暖意里泛出湿润的光。苒苒埋好最后一粒牡丹种子,指尖刚离开泥土,就见土层轻轻鼓了鼓,像是有嫩芽在底下试探着伸展。
“公主的灵气,连种子都急着回应呢。”栀子侍女笑着递过水壶,壶里盛着广寒宫的融雪水,“西烨大人刚派人来说,结界都加固好了,连风都绕着冰岛走呢。”
苒苒接过水壶,往土里细细浇了些水。融雪水落在赤焰晶映热的地面上,腾起细小的白雾,裹着牡丹种子的清芬。她忽然听见暖阁外传来细碎的响动,探头一看,竟是那只冰火麒麟蛋滚到了阶前,蛋壳上的光斑随着蛋身转动,像极了帝俊眼瞳里的褐金流光。
“这小家伙倒是机灵。”朴水闵赶紧把蛋抱回来,放回石台上的光晕里,“许是闻着暖阁的气儿,自己滚过来了。”蛋刚放稳,就轻轻颤了颤,蛋壳上裂开道细缝,透出点毛茸茸的影子。
十二月亮女都凑过来看,腊梅侍女忍不住伸手想碰,却被苒苒拦住:“别惊着它,麒麟开智早,听得懂人话呢。”她话音刚落,裂缝里就探出个小小的脑袋,一半雪白一半赤红,眼睛像两颗晶莹的宝石,正好奇地望着她。
“呀,真孵出来了!”桃花侍女拍手笑道,“还是只双色的呢,像极了西烨大人。”
小麒麟晃了晃脑袋,忽然从蛋壳里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绒毛,竟朝着苒苒跑过来,用赤红的半边身子蹭她的裙摆,雪白的半边则往人鱼珠的蓝光里钻,像是在找舒服的窝。苒苒弯腰把它抱起来,小家伙温顺地蜷在她怀里,吐了个小小的冰团,落在手心里化成清水,又吐了个火星,在水面上跳了跳便灭了。
“就叫你‘灵犀’吧。”苒苒轻轻摸着它的绒毛,“知道我们在等谁,才赶在这时候出来。”
灵犀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着她的下巴,发出软糯的呜咽声。暖阁外忽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秦弘基的金翅划破云层落在空地上,只是这次他身后没有帝俊的紫金流光。
“月神殿下,”秦弘基的声音带着些疲惫,鹰羽上沾着星尘,“陛下在七界边境布下雷网,暂时脱不开身,让属下先回来报平安。他说暗影兽怕的不只是雷霆,还有月神的清辉,让您每晚对着星轨凝气,自有妙用。”
苒苒怀里的灵犀忽然竖起耳朵,朝着星轨的方向望去。她点了点头,指尖划过灵犀赤红的绒毛:“我知道了,劳烦你跑一趟。朴水闵,把刚炖的星露羹给秦大人端一碗来。”
秦弘基谢过,接过羹碗时忽然说:“陛下还说,让您别总待在暖阁里,傍晚的冰岛有极光,是他特意让星轨偏了偏,送过来的景致。”
果然,天边渐渐染上瑰丽的色彩,紫的、绿的光带在云层里流动,像谁把银河揉碎了撒在天上。十二月亮女都跑到廊下看,灵犀从苒苒怀里挣出来,在雪地上追着光带跑,留下一串冰火交织的小脚印。
苒苒站在暖阁门口,望着极光想起人鱼帝国的海底,那里的珊瑚也会发出这样绚烂的光,只是没有此刻这般辽阔。她忽然抬手,对着极光凝气,掌心渐渐浮起淡淡的月光,顺着光带往星轨的方向飘去。
“这就是陛下说的清辉吧。”朴水闵站在她身边,看着月光融入极光,“灵犀都看呆了呢。”
小麒麟果然停在雪地里,仰着头望着那道月光,眼睛里映着光带的色彩。暖阁里的牡丹种子忽然发出“啵”的轻响,第一株嫩芽顶破泥土,带着点粉绿的颜色,在赤焰晶的光里轻轻摇晃。
苒苒望着那株嫩芽,又望向极光深处,那里仿佛有帝俊的雷光在闪烁。灵犀跑回来,用雪白的半边身子蹭她的脚踝,像是在说别担心。她弯腰把它抱起来,轻声道:“再等等,等牡丹开花了,他就回来了。”
广寒宫的玉桂不知何时落了片叶子,飘到暖阁的窗台上,灵犀用赤红的爪子碰了碰,叶子竟冒出点绿意,像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抽出新的枝芽来。
极光在天际流转到第三夜时,暖阁里的牡丹已抽出半尺高的茎,最壮的那株顶上还鼓了个小小的花苞。灵犀总爱趴在花苞旁边打盹,雪白的半边身子挨着土,赤红的半边靠着赤焰晶,把自己烘得暖洋洋的,偶尔吐个小冰团,刚好给花茎降降温。
苒苒坐在窗边绣着帕子,十二月亮女围在旁边看。帕子上要绣完了广寒宫的玉桂,她正想添只玉兔,却听见朴水闵在外头喊:“公主,西烨大人带了位客人来!”
掀帘进来的除了西烨,还有个穿青灰色衣袍的少年,眉眼间带着点刺猬家族特有的圆润,背上的药篓里露出几株泛着蓝光的草。“月神殿下,这是兀神医的小徒弟,阿棘。”西烨介绍道,冰火双瞳在看到暖阁里的牡丹时亮了亮,“兀神医听说您种了牡丹,特意让阿棘送些‘月华草’来,说是掺在水里浇花,能让花苞开得更久。”
阿棘赶紧从药篓里捧出月华草,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地,竟凝成小小的月亮形状。“我师父说,这草是用北斗星的晨露养的,最配月神殿下的灵气。”他说话时,背上的小刺猬刺轻轻颤着,像是有点害羞。
苒苒接过月华草,指尖刚触到草叶,帕子上未绣完的玉兔忽然活了过来,从帕子上跳下来,绕着月华草转了圈,又蹦回帕子上卧好,只是这次,耳朵竖得高高的,像是真的在听动静。十二月亮女都惊呼起来,阿棘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是殿下的灵力引活了绣品。”西烨笑着解释,半边身子的火焰轻轻跳了跳,“上次陛下用雷火点活过卧龙大殿的石龙,看来月神殿下的灵气,也有这般妙用。”
正说着,灵犀忽然对着门口低吼一声,赤红的半边身子燃起小火苗。众人望去,只见易阳欣儿的红裙身影出现在暖阁外,身后跟着弄玉,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月神妹妹好兴致,竟在冰岛养起活物来了。”她走进来,火翅扫过门框,带起的风让月华草轻轻摇晃。
“姐姐怎么来了?”苒苒把月华草递给朴水闵,灵犀已跑到她脚边,用雪白的身子蹭她的鞋。
“陛下让人从七界边境捎了些‘星火果’回来,说是给孩子们补灵力的,我想着妹妹也该尝尝。”易阳欣儿打开漆盒,里面的果子像一串串小太阳,果皮上跳动着细碎的火星,“这果子要趁新鲜吃,凉了就失了火气。”
弄玉刚把果盘放在石台上,灵犀就凑过去嗅了嗅,忽然用赤红的爪子抓起一颗,跑到苒苒面前放下,又叼起一颗,竟往易阳欣儿那边送,惹得弄玉笑起来:“这小麒麟倒会讨好。”
易阳欣儿看着灵犀雪白的半边身子,凤眼微挑:“西烨养的小东西,倒比他本人会来事。”她拿起那颗果子,指尖的火灵力让果皮的火星更亮了些,“妹妹可知,陛下在边境用雷网困住了三只暗影兽,正等着你的清辉净化呢。”
苒苒的心轻轻动了动,她每天傍晚对着星轨凝气,果然起了作用。“那……他何时能回来?”她问得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快了。”易阳欣儿咬了口星火果,果肉在舌尖化开,带着太阳的暖意,“秦弘基刚传信说,雷网已加固,只待最后一道月辉落下,就能收网了。”她望着暖阁里的牡丹花苞,忽然伸手碰了碰,“这花苞倒是精神,看来赤焰晶没白送。”
阿棘在一旁小声说:“用了月华草,再过三日就能开了。”
易阳欣儿的目光落在苒苒绣的帕子上,玉兔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着月光。“妹妹的绣活越发好了,”她忽然笑道,“等陛下回来,绣个金乌送他,正好配你的玉兔。”
苒苒的耳尖又发烫了,低头抚摸着灵犀的绒毛,没接话。暖阁外的极光不知何时又亮了些,紫绿色的光带垂下来,像要触到暖阁的顶。朴水闵把掺了月华草的水浇在牡丹根上,花苞忽然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易阳欣儿站起身,火翅在身后展开:“孩子们还在火宫殿等着吃果子,我先回去了。”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妹妹若是想陛下了,就看看天上的极光,那是他用雷火引的星轨,每道光里,都掺了点雷霆的念想呢。”
红裙身影消失在雪地里,暖阁里又恢复了安静。阿棘收拾药篓准备告辞,西烨忽然指着窗外:“你们看!”
众人望去,只见极光深处忽然炸开一朵金色的光花,像极了帝俊的金乌图腾。紧接着,一道紫金流光破开云层,正朝着冰岛飞来,速度快得像要把极光都劈开。
灵犀兴奋地跳起来,在暖阁里跑来跑去,赤红的爪子踩过地面,留下一串串小火苗,又被雪白的爪子踩灭,像是在跳一支冰火交织的舞。苒苒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流光,忽然想起自己说过要种牡丹等他,抬手摸了摸那鼓胀的花苞,嘴角忍不住弯起。
广寒宫的玉桂又落了片叶子,这次,叶子飘进暖阁,正好落在那枚人鱼珠上,蓝光一闪,叶子竟化作一只小小的金乌,绕着花苞飞了一圈,停在苒苒的肩头,像是在说:他回来了。
紫金流光落在寒沁阁前的空地上,玄衣翻飞间,帝俊的身影已立在暖阁门口。他褐金的眼瞳扫过阁内,在看到苒苒肩头那只金乌虚影时,樱唇先一步弯起:“看来我的月神,把星轨的灵气都引来了。”
他玄衣上还沾着星尘,指尖的雷光未散,却在触及暖阁门框时收得干干净净。灵犀“嗖”地窜过去,用赤红的身子蹭他的靴筒,雪白的半边却往他掌心钻——它竟认出这是能孵热蛋壳的温度。
“陛下可算回来了!”朴水闵赶紧端上刚温好的星露羹,熹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的风让流火珠轻轻碰撞,“小麒麟刚孵出来三日,就盼着见您呢。”
帝俊弯腰抱起灵犀,指尖划过它双色的绒毛,小家伙舒服地蜷起身子,吐了个火星落在他手背上,竟化作细碎的金乌纹。“西烨把它养得不错。”他抬眼望向苒苒,目光在她白裙上顿了顿,又落在那株鼓胀的牡丹花苞上,“这花,倒比我预想的精神。”
“阿棘送了月华草,”苒苒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玄衣上的星尘,“姐姐说,用北斗晨露养的。”
“欣儿来过?”帝俊的眉峰微挑,灵犀忽然从他怀里挣出来,叼着颗没吃完的星火果跑过来,把果子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像是在说“她们也在”。他低笑出声,声音里裹着雷霆过后的温润,“她倒是比我会挑时候。”
十二月亮女早已备好热水,伺候着帝俊净手。他洗去指尖的星尘,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刚擦干,就被苒苒拉住——她的指尖触到他掌心一道浅痕,那是雷网收网时被暗影兽的邪祟刮到的。
“这是……”她的声音轻下来,白鼠图腾的灵气顺着指尖漫过去,想抚平那道伤痕。
“小伤。”帝俊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暗影兽已被清辉净化,七界边境安稳了。”他往暖阁外看了眼,极光不知何时换了颜色,金红交织着,像他的雷光裹着欣儿的火焰,“你每日凝的清辉,比雷霆更有用。”
正说着,西烨和阿棘进来告辞。阿棘背着药篓,忽然想起什么:“师父说,若是牡丹开了,用晨露调着雷火晶粉涂在花瓣上,能让花色映出星轨的样子。”
帝俊颔首:“明日让秦弘基送些雷火晶来。”他低头看着苒苒,褐金的眼瞳里映着暖阁的光,“等花开了,我们去广寒宫,让玉桂也沾沾星轨的灵气。”
灵犀在暖阁里追着那只金乌虚影跑,撞得赤焰晶轻轻发颤,光晕在地上晃出流动的光斑。苒苒望着帝俊玄衣上的麒麟纹,忽然想起他说过要带她去北斗星宫,轻声问:“那星宫的月光,还能舀到么?”
“何止能舀。”帝俊抬手,指尖凝出一点雷光,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我已让星官把星轨拓了份副本,就镶在广寒宫的穹顶,往后你抬眼就能看见。”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像雷电裹着耳语,“而且,只有我们两人能看见。”
苒苒的耳尖红透了,转身去看牡丹花苞,却见那花苞不知何时又鼓胀了些,像藏着团月光,就等着某个时刻炸开。暖阁外的极光渐渐淡了,天边透出鱼肚白,广寒宫的玉桂传来晨露滴落的轻响,清脆得像谁在数着时辰。
帝俊望着她的背影,灵犀跳上他的肩头,用赤红的爪子指着花苞,又指了指苒苒,像是在说“快开了”。他低笑一声,玄衣微动间,已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那抹即将绽放的生机。
“快了。”他轻声说,指尖与她的指尖相触,雷光与月辉在暖阁里交织,“等花开了,我们就去星宫。”
广寒宫的玉兔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蹲在暖阁窗台上,和灵犀一起望着那株牡丹。远处的孤茗宫,第一缕晨光照在梅枝上,将花瓣染成金红色,像谁把太阳的碎片,撒在了这片刚暖起来的冰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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