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言公主本是司掌清辉的月神嫦曦,小字苒苒,她的夫君正是那驾金乌车、主掌烈日的太阳神帝俊。帝俊座下还有一位妻子,是火羲公主出身的天后羲和,小字易阳欣儿,性子温厚,见了苒苒总含笑唤“月神妹妹”。
这夜云影掠过月轮,苒苒正倚着桂树整理袖间银纱,帝俊的身影忽然映在阶前。他望着她鬓边沾的月光,沉默半晌才走上前,声音比寻常低了些:“苒苒,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这些年琐事缠身,总让你独自守着这清冷月色,实在受委屈了。”
广寒宫的玉阶上蒙着层薄霜,像撒了把碎钻,踩上去能听见细脆的“咯吱”声。苒苒的白裙裙摆扫过石阶,裙角绣的银丝月华纹在月色里流转,恍若真有月光缠在她衣间。她正抬手理着袖间银纱,那纱薄得能透见指节的淡粉,指尖划过处,纱上绣的桂花瓣仿佛要落下来。鬓边不知何时沾了片月光,像枚透明的玉簪,衬得她耳尖那点淡红愈发分明。
阶前的云影忽然被劈开道金光,帝俊的身影从光里走出来。他身上的紫金玄衣沾着些星子似的光点,许是刚从雷泽回来,袖口还卷着未散的雷电气息——那气息撞在广寒宫的清冷里,竟泛起些微的暖。他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影子,还有天上那轮被云擦得发亮的圆月。麒麟长臂垂在身侧,指节微微蜷着,像是有些局促。
“苒苒。”他开口时,声音比金乌车碾过云层时低了许多,带着点被月色浸软的意味。
苒苒握着银纱的手顿了顿,指尖的桂花瓣绣纹轻轻颤了颤。她没回头,只是望着阶下那片被月光染成银白的草地,轻声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广寒宫?寒沁阁的冰棱刚化了些,地面滑。”
帝俊往前走了一步,玄衣下摆扫过石阶上的薄霜,留下道浅浅的痕迹。他望着她鬓边的月光,那点光像颗小星,粘在她乌黑的发间,竟让他想起初见时,她从无尽海的浪花里走出来,发梢挂着的珍珠也是这样亮。“我刚从西烨那过来,他说冰岛的寒梅开了。”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其实是我自己想来。”
苒苒这才转过身,白裙随着转身的动作扬起个轻缓的弧度,裙上的月华纹在她腰间聚成圈淡淡的光。她眼睫很长,垂下来时能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月晕。“陛下有话不妨直说,朴水闵刚去煮桂花酿了,这里只有我们。”
帝俊的目光落在她袖口——那里绣着只白鼠,是她的本源图腾,此刻被月光照着,白鼠的眼睛仿佛嵌了两颗碎月。“这些年,”他忽然伸手,指尖悬在她鬓边那片月光旁,却没敢碰,“我总在忙火焰帝国的事,要么就是去镇压界外的乱流。每次答应陪你看冰岛的极光,都被秦弘基的急报打断;你说想让十二月亮女们去太阳神殿看金乌,我又被雷霆决的瓶颈绊住了脚。”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涩:“你总说广寒宫清静,可我知道,夜里的风从南极冰岛吹过来时,穿再厚的白裙也会冷。上次弄玉来送火种,说你总在桂树下坐到天明,手里还攥着我去年给你的那枚雷纹玉佩。”
苒苒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她却笑了笑,抬手将鬓边的月光拂去,指尖碰到发间时,那点光便散了,融进月色里。“陛下是万物之主,自然要顾着三界七界。我守着这轮月,看着地上的人对着月亮许愿,就不觉得冷清了。”她顿了顿,望着他褐金深瞳里的自己,轻声道,“何况,陛下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帝俊的指尖终于落下来,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他的指腹带着雷电的微暖,触得她皮肤微微发麻。“傻丫头。”他低声道,褐金深瞳里的光比天上的圆月还亮,“我心里若没有你,这太阳焰星的光,又何必为广寒宫留三分暖?”
这时,朴水闵提着食盒从偏殿走出来,熹黄色的身影在月色里像朵刚开的迎春花。她远远看见帝俊,便停下脚步,把食盒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悄悄退了回去。阶前只剩下苒苒和帝俊,还有那轮被云托着的圆月,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银白的石阶上,几乎要叠在一起。
桂树的影子在玉阶上晃了晃,帝俊刚要伸手替苒苒理好被夜风吹乱的鬓发,远处忽然飘来一缕暖香——那香气带着火焰帝国特有的炽烈,混着赤炼蛇鳞的微腥,不用看也知是谁来了。
苒苒顺着香气望去,只见广寒宫的白玉桥那头,一抹绯红身影正缓步走来。易阳欣儿穿了件石榴红的广袖长裙,裙摆绣着展翅的火烈鸟,每片羽毛都像燃着细碎的火星,走一步,裙角便漾开层淡淡的红光,将桥面上的薄霜都融成了细水珠。她身侧的弄玉捧着只鎏金暖炉,端怀提着个朱漆食盒,两人的脚步轻得像羽毛,倒衬得欣儿腕间的赤金铃偶尔叮当作响。
“月神妹妹。”欣儿走到阶下,抬手摘下鬓边那支嵌着红宝石的金簪——许是刚从火宫殿过来,她的指尖还带着点烟火气的暖,“我听弄玉说帝俊哥哥来了广寒宫,想着你这里的桂花酿虽好,却少了些暖意,便让人炖了雪莲蜜枣汤。”
帝俊转过身时,玄衣上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暗金的光。他比欣儿高出近一个头,垂眸看她时,褐金深瞳里的锐色淡了些:“你倒是消息灵通。”
“哥哥忘了?”欣儿笑着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凤眼,眼尾的朱砂痣在红光里愈发艳,“我的火翅能感三界的气息,你身上的雷电气息一进广寒宫,我在卧龙大殿就觉出了。”她说着转向苒苒,目光落在她白裙上的月华纹上,语气柔得像春水里的波,“妹妹的裙子沾了霜,快进殿里去,仔细冻着。”
苒苒刚要应声,帝俊已先一步脱下外袍。玄衣上的龙纹在他手中流转,竟自发裹住了苒苒的肩——那衣料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还有淡淡的雷泽草木香,将夜风吹来的寒气都挡在了外面。“欣儿说得对,”他低头看苒苒时,霸道的樱唇抿出点柔和的弧度,“你本就属寒,别总在露地里待着。”
欣儿看着这幕,眼尾的笑意更深了。她示意端怀将食盒递过去:“这汤里加了火焰帝国的暖玉髓,妹妹喝两口,保管身上暖烘烘的。”又转向帝俊,语气带了点促狭,“哥哥也该尝尝,省得总说我只疼妹妹。”
端怀打开食盒时,蒸腾的热气里飘出蜜枣的甜香。白瓷碗里,雪莲瓣浮在琥珀色的汤里,汤面上还凝着层淡淡的火纹——那是欣儿用本源灵力化的,能让汤始终保持着不烫口的暖。苒苒捧着碗,指尖刚碰到瓷壁,就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连带着方才被泪浸湿的脸颊都暖了起来。
“多谢姐姐。”她抬眸时,眼睫上的霜气已化成了水珠,像沾了晨露的花。
欣儿笑着摆手,广袖扫过石桌,带起片细碎的火星:“你我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她看向帝俊,见他正用指腹替苒苒擦去唇角的蜜渍,便拉着弄玉往偏殿走,“我和弄玉去看看寒沁阁的梅花开了没,你们兄妹慢慢聊。”
赤金铃的声音渐渐远了,殿外只剩下桂叶沙沙的响。帝俊接过苒苒手中的空碗,玄衣的广袖垂落,恰好盖住两人交握的手。月光从桂树的缝隙里漏下来,在他玄衣的龙纹上淌,倒像有无数条小金龙在衣间游弋。
“欣儿总是这样。”苒苒靠在他肩上,闻着玄衣上的雷泽香,轻声道,“明明是天后,却总把我们当小孩子疼。”
帝俊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那里还留着点月光的清冽。“她本就是这般性子,”他的声音裹在衣袍的暖意里,“当年在火焰帝国的龙塔,她为了护着刚化形的西烨,敢独自对上三头冰火麒麟。如今当了天后,倒把锋芒都藏进了暖汤里。”
苒苒想起欣儿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忽然笑了:“可我觉得,姐姐的火烈鸟,比谁都烈呢。”
帝俊也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广寒宫的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玄衣的黑、白裙的素,还有衣料间漏出的那点暖光,都融成了一幅温柔的画。远处的寒沁阁传来欣儿和弄玉的笑声,夹杂着火翅扇动的轻响,像给这月色,又添了笔暖红的色。
殿外的桂香混着蜜枣汤的甜意漫开来时,易阳欣儿正倚在寒沁阁的梅枝上看雪。她那件石榴红的广袖裙被殿角的风掀起,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似要振翅飞离,每片羽毛的纹路里都凝着细碎的火光,将飘落的雪片在半空中就融成了水汽。
“姐姐这火烈鸟图腾,倒比殿外的寒梅更有精神。”帝俊的声音从阁外传来时,玄衣上的龙纹正映着雪地的光,黑底上的金线像活了般游动。他抬手推开阁门,袖间带出的风卷起几片未落的雪花,却在靠近欣儿身侧时,被她周身的暖意烘成了白雾。
欣儿转过身,凤眼里漾着笑:“哥哥倒是稀客,往常来广寒宫,脚步都黏在苒苒妹妹的桂树下。”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金冠,指尖划过冠上嵌的红宝石,“方才见你们在殿里说话,便知哥哥今日是真心来陪妹妹的——不像前次,秦弘基带信说雷泽有异动,你连寒沁阁的冰棱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帝俊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梅枝上那朵半开的红梅上。他比欣儿高出近一个头,说话时需微微垂眸,褐金深瞳里映着她裙上的火光:“前次是我疏忽。雷泽的雷云兽翻了性子,西烨和秦弘基联手才镇住,倒让你和苒苒担心了。”他顿了顿,指尖轻叩梅枝,落下几点碎雪,“不过今日既是来广寒宫,自然要陪你们姐妹都看看。”
欣儿轻笑出声,广袖拂过梅枝,那朵半开的红梅竟瞬间绽得饱满。她的指尖沾了点花瓣上的露珠,转身时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一阵暖风吹向殿内:“苒苒妹妹许是在殿里闷了,我去唤她来赏梅。”
话音未落,白裙的身影已从廊下走来。苒苒的裙摆扫过积雪的石阶,裙上的月华纹在雪光里泛着淡银,她手里还捧着那只空了的白瓷碗,见了两人便笑道:“刚听朴水闵说寒沁阁的梅开了,正想来寻姐姐和陛下。”
易阳欣儿上前挽住她的手,掌心的暖意透过衣袖传过来:“妹妹的手还是这么凉。”她低头看了眼苒苒的裙摆,又抬眸对帝俊道,“哥哥你看,妹妹穿得这样素,广寒宫的风又烈,若是冻着了,你这万物之主可没法向幻雪帝国交代。”
帝俊闻言,抬手解下玄衣外的披风。那披风是黑底绣金乌图腾的,边角坠着紫金流苏,他将披风搭在苒苒肩上时,指尖故意蹭过她的耳尖:“这样便不冷了。”披风上还留着他身上的雷电气息,混着太阳焰星特有的暖,把苒苒裹得严实。
苒苒抿唇笑了,眼睫上的霜气在暖意里化成水珠:“陛下这披风,倒比广寒宫的暖炉还管用。”
“那是自然。”易阳欣儿拍了拍苒苒的肩,火翅在身后闪了闪,“哥哥的东西,哪样不是三界最好的?只是他从前总把心思放在雷泽和火焰帝国,倒让妹妹受了些清冷。”她说着转向帝俊,凤眼里带了点认真,“往后哥哥可得多来广寒宫,不然我这做姐姐的,可要带着弄玉和端怀,去太阳神殿的卧龙大殿‘讨说法’了。”
帝俊看着姐妹俩相挽的手,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裙如雪,倒像把太阳焰星的暖与曜雪玥星的清都拢在了一起。他喉间溢出低笑,褐金深瞳里的光比雪地上的日影还亮:“好,往后每月初三,我都来广寒宫。陪苒苒看月,陪你赏梅。”
说话间,寒沁阁的梅枝忽然晃了晃,几朵红梅落下来,恰好落在苒苒的披风上、欣儿的裙角边。帝俊伸手接住一朵,花瓣上的露珠在他掌心滚了滚,竟被他指尖的暖意烘成了雾气。远处的广寒宫主殿传来十二月亮女的笑声,夹杂着朴水闵煮桂花酿的陶罐轻响,雪地里的三个人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一幅被暖与清晕染开的画。
寒沁阁的雪渐渐小了,梅枝上积的薄雪被暖风一吹,簌簌落在帝俊的玄衣上。他黑底龙纹的衣袍本就泛着暗金光泽,沾了雪粒倒像缀了些碎钻,与袖间隐约流转的雷电气息相衬,竟生出几分柔和来。易阳欣儿正低头替苒苒拂去披风上的梅瓣,红衣广袖扫过雪地,留下一道浅红的印子,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似被惊动,羽毛纹路里的火光跳了跳,将周遭的寒气又逼退几分。
“说起来,”欣儿忽然抬眸,凤眼里映着雪地的光,“前几日弄玉从火焰帝国带来些赤焰果,那果子在太阳神殿的火窖里烘了三百年,果肉里凝着太阳精元,最是暖身。我本想让人送些来给妹妹,又怕哥哥说我偏疼。”
帝俊正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梅瓣,闻言指尖微顿,褐金深瞳转向欣儿:“你何时也学得起这些小心思?苒苒是你妹妹,你疼她,我高兴还来不及。”他顿了顿,看向苒苒被披风裹得严实的肩头,“只是赤焰果性烈,苒苒体质偏寒,直接吃怕是受不住。回头让兀神医配些冰岛的雪莲蜜,中和着吃才好。”
苒苒靠在欣儿身侧,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白裙裙摆下的指尖轻轻蜷了蜷。她望着帝俊玄衣上那几条栩栩如生的龙纹——龙鳞的纹路里似乎有金乌的虚影在动,那是他本真图腾的气息,霸道却不灼人。“其实姐姐的心意,苒苒都懂。”她轻声道,眼睫上的水汽还未散尽,像沾了层月光,“前次姐姐让端怀送来的火绒毯,我每晚都铺在榻上,广寒宫的夜再冷,也能睡得安稳。”
易阳欣儿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的暖意透过衣袖渗进来:“你呀,就是太懂事。”她转向帝俊,语气带了点嗔怪,“哥哥你看,妹妹总这样,受了委屈也不说。上次你去七界巡查,她为了等你回来,在广寒宫的望月台站了三天三夜,雪落满了肩头,竟半点没让人告诉我们。”
帝俊的眉头微蹙,玄衣下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他想起归来时,秦弘基低声提过一句“月神殿下近来似是清减了”,当时他被界外的乱流琐事缠身,竟没细想。此刻看着苒苒鬓边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还有她眼底藏不住的浅淡倦意,喉间忽然有些发涩。“是我疏忽了。”他上前一步,抬手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指尖的温度比往常更轻,“往后我若再出门,定带你一起。七界的星辰再亮,也不及你裙上的月华纹。”
苒苒的脸颊微微泛红,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欣儿。易阳欣儿正抿唇笑,红衣的袖口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凤眼里的促狭:“哥哥这话说得,倒比我火媚术的幻术还让人动心。”她说着拉过两人的手,将苒苒的手放进帝俊掌心,“雪地凉,你们俩也别总站着。我让弄玉在沁寒殿备了暖炉,咱们去殿里坐着说话,顺便尝尝我新酿的火枣酒。”
帝俊握着苒苒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在他掌心慢慢暖了起来。玄衣的广袖垂落,恰好盖住两人交握的手,龙纹的边角蹭过她的白裙,像是在无声地拢着那片月华。易阳欣儿走在两人身侧,红衣的裙摆扫过雪地,留下一串浅红的脚印,火烈鸟图腾的火光在她身后曳出淡淡的暖芒。
沁寒殿的暖炉正烧得旺,铜炉上刻的冰纹在火光里泛着红光。弄玉和端怀端着酒壶进来时,恰好看见帝俊正替苒苒拢紧披风,而易阳欣儿坐在一旁,手里转着个赤金酒杯,红衣的身影映在暖炉的光里,像一团温柔的火。殿外的梅枝还在落雪,殿内的酒香却已漫开,混着桂香与暖意,将这广寒宫的清冷,都烘成了融融的暖。
沁寒殿的暖炉上煨着的火枣酒冒起细白的热气,酒香里混着点火焰帝国特有的炽烈甜香。易阳欣儿端着赤金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红衣广袖垂落在膝头,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被炉光映得发亮,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出。
“这酒是用太阳神殿后院的火枣酿的,”她抬眸看向苒苒,凤眼里漾着笑意,“去年秋天摘的果子,我让弄玉在酒窖里埋了整季,今日开坛,倒比往年的更醇厚些。”说着便要给苒苒斟酒,却被帝俊抬手按住了酒壶。
“她体质寒,先少喝点。”帝俊的声音低沉,黑底龙纹衣袍的袖口滑下,露出腕间一道淡金的纹路——那是金乌图腾的印记,此刻正泛着微暖的光。他拿起另一只银杯,倒了半杯酒,又兑了些朴水闵刚送来的桂花蜜,才递到苒苒面前,“这样温些。”
苒苒接过银杯,指尖碰到杯壁时,果然只剩恰到好处的暖意。她抿了一口,甜香里带着点淡淡的酒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多谢陛下。”她抬眸时,眼尾染上点浅粉,像被炉光映透的雪。
易阳欣儿看着这幕,忽然轻笑出声:“哥哥如今倒是细心了。前几年在卧龙大殿,你自己喝多了雷泽烈酒,还得我让端怀给你煮醒酒汤呢。”她放下赤金酒杯,广袖扫过案几,带起一片细碎的火光,“说起来,下月初三是火焰帝国的‘焚天节’,按规矩要在太阳神殿的主殿祭天。哥哥打算带妹妹一起去吗?”
帝俊正替苒苒拢了拢披风的领口,闻言动作微顿。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沉吟,随即看向苒苒:“焚天节的祭典要在烈日下站三个时辰,广寒宫的寒气重,你若去了,怕是会受不住。”
“我能去的。”苒苒立刻接话,指尖轻轻攥着银杯,“十二月亮女里的牡丹擅长调温玉露,我让她提前备着。而且……我也想看看太阳焰星的焚天节是什么样子。”她从出生起便在曜雪玥星的冰雪里长大,虽嫁给帝俊多年,却甚少踏足火焰帝国的皇都,偶尔听朴水闵说起伽诺城的热闹,心里总存着些向往。
易阳欣儿见状,立刻帮腔:“妹妹既想去,哥哥便带她去嘛。太阳神殿的主殿有暖玉铺地,我再让弄玉备个嵌了火晶的坐垫,保管冻不着。再说祭典上还有火烈鸟群舞,那场面,比广寒宫的月升好看多了。”她说着,身后的火翅轻轻扇了扇,带起一阵暖风,案几上的烛火晃了晃,映得她红衣上的图腾愈发鲜活。
帝俊望着苒苒眼里的期待,喉间的话终究咽了回去。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黑底龙纹衣袍的袖口蹭过她的鬓角:“好。那便让西烨提前清出一条冰道,从广寒宫直抵伽诺城,省得路上颠簸。”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秦弘基的鹰族擅长寻暖源,让他在太阳神殿的偏殿备些冰岛雪莲,万一你觉得燥了,也能随时调息。”
苒苒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满眸的星子。她放下银杯,伸手轻轻拽了拽帝俊的衣袍下摆:“陛下真好。”
易阳欣儿在一旁看得笑起来,端起赤金酒杯抿了一口:“你呀,几句好话就把你哄住了。”她看向帝俊,眼底带着点欣慰,“其实哥哥心里最疼你,只是从前总被‘万物之主’的身份绊着,不肯说软话罢了。”
帝俊没反驳,只是拿起酒壶,给易阳欣儿的杯中添满酒。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三人的身影在殿壁上晃成一团。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苒苒的白裙上,与红衣的暖、玄衣的沉,揉成了一团温柔的光。殿外的寒风吹过梅枝,带来几片落瓣,却在触到殿门的刹那,被内里的暖意烘成了轻烟。
离焚天节还有三日,太阳神殿的卧龙大殿已飘起了火枣花。那些金红色的花瓣落在帝俊的黑底龙纹衣袍上,被他周身的雷电气息轻轻弹开,倒像有无数小金乌在衣间振翅。他正翻看着秦弘基递上的祭典仪注,指尖划过“火烈鸟群舞”那行字时,殿外忽然传来赤金铃的轻响。
易阳欣儿提着个朱漆食盒走进来,红衣广袖扫过殿门的火纹浮雕,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与殿柱上的金乌纹相映,竟生出几分融融暖意。“哥哥在忙?”她将食盒放在案上,凤眼里映着殿顶的鎏金藻井,“我让端怀做了些火焰帝国的糖糕,里面裹了赤焰果碎,你尝尝合不合口味——也给苒苒妹妹留了些,等下让弄玉送去广寒宫。”
帝俊放下仪注,褐金深瞳落在食盒上。食盒打开时,甜香混着热气漫出来,糖糕上还印着小小的火烈鸟印子。“你倒是比我想得周到。”他拿起一块,指尖触到糕体的暖,“苒苒昨日说想吃些带甜的,正愁广寒宫的点心太素。”
“妹妹体质寒,多吃点暖甜的好。”易阳欣儿挨着案边坐下,广袖垂落在膝头,“对了,焚天节那日的火烈鸟群,我让鹰族的秦弘基提前驯了半月,到时候它们会衔着月光草飞,这样妹妹看了也不会觉得刺眼。”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糖糕上的火烈鸟印子,“还有祭典上的礼服,我让织坊用冰蚕丝混了火绒线,给妹妹做了件月白裙,既保暖又衬她的月华纹。”
帝俊的指尖微顿,抬眸看向她。易阳欣儿的红衣在殿内的火光里泛着柔亮,凤眼里的笑意比糖糕还甜。他忽然想起当年在火焰帝国的龙塔,她为了护刚化形的自己,独自挡在冰火麒麟面前,那时她的火翅染着血,却笑得比谁都烈。“欣儿,”他低声道,黑底龙纹衣袍的袖口轻轻拂过案沿,“这些年,辛苦你了。”
易阳欣儿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金冠,指尖划过冠上的红宝石:“哥哥说什么傻话。你是万物之主,苒苒是月神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多顾着些,难道要让你们被三界笑话?”她拿起一块糖糕,递到帝俊面前,“快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苒苒妹妹喜欢广寒宫的桂花香,我在糖糕里加了些桂花蜜,你尝尝像不像她裙上的味道。”
帝俊咬了一口糖糕,甜香里果然混着淡淡的桂香,像极了广寒宫的月色。他望着易阳欣儿红衣上的火烈鸟图腾,忽然觉得,这太阳焰星的暖,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金乌光,还有她的火烈鸟翅,轻轻拢着身边的人。
这时,殿外传来秦弘基的通报声:“陛下,月神殿下的侍女朴水闵来了,说月神殿下让送些冰岛的雪莲蜜来,给天后殿下调火枣酒。”
易阳欣儿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迎出去。帝俊望着她红衣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又看了看案上剩下的糖糕,忽然觉得,这焚天节的热闹,大概会比往年更暖些。殿外的火枣花还在落,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他的黑底龙纹衣袍上,这次,他没有弹开,任由那点金红,在衣间的龙纹旁,缀成了一抹温柔的色。
焚天节当日的晨光刚漫过太阳神殿的鎏金殿顶,广寒宫的冰道上已浮起层淡淡的暖雾。帝俊站在寒沁阁外等苒苒,黑底龙纹衣袍的下摆被晨风拂得轻晃,衣间龙鳞纹路里的金乌虚影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不远处,易阳欣儿正踮脚帮苒苒理月白裙的领口——那裙子果然如她所说,冰蚕丝混着火绒线,在晨光里泛着既清冷又温暖的光泽,裙摆绣的月华纹旁,还缀了圈细碎的火纹,像是月光被暖阳吻过的痕迹。
“妹妹转个圈我看看。”易阳欣儿退开半步,红衣广袖在晨雾里划出道红弧,凤眼里满是笑意,“你看这火绒线多衬你,既不抢月华纹的清,又添了些暖,等下在太阳神殿的烈日下,也不会觉得燥。”
苒苒轻轻转了个身,月白裙裙摆扬起时,裙角的火纹与月华纹交相辉映,竟在雪地上映出片细碎的光。她抬手碰了碰鬓边的桂花簪——那是朴水闵今早刚插的,簪头的桂花沾着点广寒宫的露水。“多谢姐姐费心,这裙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帝俊走上前时,目光先落在苒苒的裙摆上,随即才抬眸看向她的脸。褐金深瞳里映着晨光与她的身影,声音比寻常更柔些:“走吧,西烨和秦弘基已在冰道尽头候着了。”他自然地牵过苒苒的手,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指节时,悄悄渡了些金乌本源的暖意过去。
易阳欣儿跟在两人身侧,红衣裙摆扫过冰道上的暖雾,留下串浅红的印记。她看着帝俊玄衣上的龙纹与苒苒月白裙上的火纹若隐若现地呼应,忽然笑道:“说起来,哥哥的龙纹衣袍和妹妹的月白裙,倒像是特意配的。一个带了太阳的烈,一个藏了月光的柔。”
帝俊握着苒苒的手紧了紧,喉间溢出声低笑:“你这张嘴,倒比火媚术还会说话。”
冰道尽头的太阳焰星已能看见轮廓,秦弘基率领的鹰族正盘旋在半空,翅膀掠过云层时,洒下片金色的光。西烨站在冰道与焰星的交界处,冰火麒麟的鳞片在晨光里泛着蓝金两色,见三人走来,立刻躬身行礼:“陛下,天后,月神殿下,祭典的仪仗已在卧龙大殿外备好。”
易阳欣儿抬手理了理鬓边的金冠,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了下,带起阵暖风:“那我们便快些吧,别让百官等急了。”她说着率先迈步,红衣身影在晨光里像团跳动的火焰,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每片羽毛都闪着细碎的火光。
帝俊牵着苒苒跟上时,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他的玄衣袖口与她的月白裙袖轻轻贴在一起,龙纹的黑与月华的白,在晨光里融成了一道温柔的线。远处的卧龙大殿已传来钟鸣,混着鹰族的嘶鸣与火焰帝国特有的暖风,将这焚天节的清晨,烘得愈发热闹起来。
卧龙大殿的玉阶下,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衣袍上的纹饰在晨光里织成一片流光。帝俊牵着苒苒踏上主殿台阶时,玄衣上的龙纹随步履起伏,龙鳞纹路里的金乌虚影与殿顶的鎏金太阳图腾遥遥呼应,褐金深瞳扫过阶下,自带万物之主的威仪。易阳欣儿紧随其后,红衣广袖拂过玉阶,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每动一下,便有细碎的火星落在阶边的火纹地砖上,转瞬又化作暖雾。
“祭典吉时快到了。”易阳欣儿侧头对苒苒轻声道,凤眼里带着安抚的笑意,“等下跟着我和哥哥走,不用怕。”她抬手替苒苒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的暖意透过发丝传过去——方才在殿外,她瞥见苒苒的指尖微微蜷着,知道她虽不说,心里终究有些怯生。
苒苒轻轻点头,月白裙的裙摆蹭过玉阶,裙角的火纹与地砖上的焰痕相触,竟泛起层淡淡的光晕。“有姐姐和陛下在,我不怕。”她抬眸时,恰好对上帝俊回望的目光,他的褐金深瞳里没了平日的霸道,倒像盛着半池温水,让她心里的那点局促慢慢散了。
帝俊松开她的手,转而扶上她的肩,玄衣的袖口滑下,露出腕间金乌图腾的淡金印记。“站在我身侧就好。”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焚天节的祭乐虽烈,却伤不了你——西烨在殿角布了冰纹阵,若觉得燥,往那边站站便是。”
这时,殿外传来秦弘基的高声通报:“吉时到——”
钟鼓齐鸣的刹那,易阳欣儿率先迈步走向殿中祭台,红衣身影在殿内的火光里如同一道流霞。她转身时,火翅在身后轻轻展开,却刻意收了锋芒,只留层暖光笼罩着祭台,裙摆上的火烈鸟图腾与祭台中央的烈焰浮雕相融,竟让那古老的石雕似有了活气。“请陛下、月神殿下就位。”她的声音清越,带着天后的威仪,却又比寻常多了几分柔和。
帝俊扶着苒苒走到祭台左侧,玄衣的龙纹与祭台的火纹相触,发出细微的嗡鸣。他抬手握住祭台上的雷纹权杖,杖身的雷锋剑虚影一闪,殿外忽然有金乌啼鸣划破长空——那是他的本真图腾在呼应祭典。苒苒站在他身侧,月白裙的月华纹在火光里泛着银辉,与他玄衣上的金乌虚影一冷一暖,恰好衬得祭台的光影愈发和谐。
易阳欣儿开始主持祭仪,每念一句祷词,裙摆上的火烈鸟便振翅一次,将暖光洒向殿内百官。轮到苒苒敬献祭品时,她捧着朴水闵提前备好的雪莲蜜,指尖刚碰到祭台,就觉一股暖意从台面传来——原是易阳欣儿悄悄用本源灵力温了祭台,怕冰寒的雪莲伤了地砖的火纹。
“妹妹的心意,天地可鉴。”易阳欣儿对她颔首浅笑,凤眼里的光比火翅还亮。
帝俊望着姐妹俩相视而笑的模样,握着权杖的手微微松了松。殿外的金乌还在啼鸣,殿内的暖光漫过玄衣的黑、红衣的烈、白裙的素,将这焚天节的祭典,烘成了一幅既有威仪又含暖意的画。
祭典的乐声渐歇时,殿外忽然掠过一片金红的翅影——是秦弘基驯好的火烈鸟群到了。它们衔着月光草盘旋在卧龙大殿的穹顶,草叶上的清辉与鸟羽的火光交织,落下来的光影在帝俊的玄衣龙纹上跳荡,像无数小星子在衣间滚动。
易阳欣儿抬手拢了拢红衣广袖,凤眼里映着穹顶的鸟群:“这火烈鸟倒是懂事,衔的月光草不多不少,正好能让妹妹看得清。”她说着侧身对苒苒笑,“你看那只领头的,羽冠上沾了点赤焰果的汁,还是前日我让弄玉特意喂的,认得出咱们呢。”
苒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一只火烈鸟正对着她们的方向轻啼,月光草的清辉落在它金红的羽冠上,竟泛出点暖粉的光。她忍不住抬手轻挥,月白裙的袖口扬起时,裙角的火纹与鸟羽的光恰好碰在一起,那只火烈鸟似是受了惊扰,忽然振翅俯冲,在离她们三尺远的地方又翩然升起,衔着的月光草落下一片叶子,正好飘在苒苒的发间。
“这鸟儿倒会讨人喜。”帝俊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抬手替苒苒取下那片草叶,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鬓角,褐金深瞳里漾着些微的笑意,“比秦弘基驯的鹰有趣些。”
易阳欣儿闻言轻笑:“哥哥这是吃醋了?秦弘基的鹰族负责巡界,哪能和祭典的火烈鸟比娇俏。”她转身对殿外扬声,“让鸟群再飞低些,给百官也瞧瞧这月光草的样子。”
火烈鸟群应声低飞,翅尖的火光扫过百官的衣袍,竟没人觉得灼烫——原是易阳欣儿用本源灵力滤去了火气,只留了暖光。帝俊望着她红衣翻飞的身影,玄衣下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想起昨夜她还在灯下检查火烈鸟的羽冠,怕有尖羽伤了人。
“姐姐总是这样。”苒苒轻声道,眼睫上沾着点月光草的清辉,“把每件事都想得妥帖。”
“谁让我是姐姐呢。”易阳欣儿转回来,广袖拂过祭台的暖光,“你们一个是万物之主,要顾着三界七界;一个是月神,要守着清辉月色,我若不多操点心,这太阳神殿的暖,岂不是要冷了?”她说着忽然凑近苒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等下祭典结束,我带你去看太阳神殿的后院——那里的火枣花正开着,落下来像金红的雪,比广寒宫的桂雨还好看。”
苒苒的眼睛亮了亮,刚要应声,却见帝俊正望着她们,褐金深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们姐妹俩说什么悄悄话,也让我听听。”
易阳欣儿挑眉:“就不告诉哥哥。”说着拉起苒苒的手,红衣与白裙的身影并肩走向殿外,“走,咱们去看火枣花,让他一个人守着祭台吧。”
帝俊望着两人的背影,玄衣上的龙纹似是被逗笑了,轻轻晃了晃。殿外的火烈鸟还在盘旋,月光草的清辉与火枣花的金红落在她们身上,像给红衣镀了层银,给白裙缀了点暖。他缓步跟上,忽然觉得,这焚天节的热闹,原是比独自坐在龙塔上,要暖得多。
太阳神殿的后院果然如易阳欣儿所说,火枣花正开得盛。金红色的花瓣簌簌落着,像谁把太阳的碎光揉成了花雨,落在苒苒的月白裙上,与裙摆的火纹相衬,竟生出些融融的暖意。易阳欣儿走在前面,红衣广袖拂过花丛,惊起几只停在枝上的赤雀,雀羽的红与她裙上的火烈鸟图腾交辉,看得人眼亮。
“你看那株老火枣树,”易阳欣儿指着院角一棵枝桠遒劲的树,凤眼里含着笑,“还是我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栽的。那时他刚化出金乌图腾,总爱用雷电气息催花,结果把半树花苞都烤焦了,被父君罚在树下站了整三日。”
苒苒忍不住轻笑,指尖接住一片飘落的火枣花。花瓣带着太阳焰星特有的暖,触得她指尖微微发痒。“陛下也有这样的时候?”在她印象里,帝俊总是沉稳的,玄衣龙纹加身,褐金深瞳里藏着三界的重量,倒难想象他幼时的模样。
“怎么没有?”易阳欣儿转过身,红衣裙摆扫过落满花瓣的石板路,留下一道浅红的印子,“他那时最护着我。有次我偷偷去冰原采冰晶花,被冰火麒麟的幼崽追着跑,是他扛着雷峰杖赶来,把幼崽吓得钻进了冰缝里——结果自己的玄衣被麒麟爪划了道大口子,回来还嘴硬说‘不过是片碎布’。”
正说着,身后传来玄衣拂过花瓣的轻响。帝俊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黑底龙纹衣袍上沾了几片金红的花,褐金深瞳望着易阳欣儿,语气带了点无奈:“多少年的旧事了,还拿出来说。”
“怎么不能说?”易阳欣儿挑眉,广袖一扬,接住一片落在他发间的花,“妹妹又不是外人。”她把花瓣递到苒苒面前,“你看,哥哥现在虽成了万物之主,发间落了花,倒还是像从前那个护着我的九哥。”
苒苒望着帝俊。他站在火枣花树下,玄衣上的龙纹被花雨映得柔和,褐金深瞳里没有了祭典时的威仪,只余些微的暖意。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广寒宫,他替她拢披风时,指尖也是这样带着妥帖的温柔。
“陛下本来就很好。”苒苒轻声道,眼睫上沾了点花屑,像落了颗小星子。
帝俊的喉间溢出低笑,抬手替她拂去眼睫上的花屑。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苒苒的脸颊微微发烫。“再不走,火枣花要落尽了。”他转而牵起她的手,玄衣的袖口与她的月白裙袖相贴,龙纹的边角轻轻蹭过她的腕间。
易阳欣儿跟在两人身侧,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红衣上的火烈鸟图腾似是笑了,羽毛纹路里的火光跳了跳。她忽然弯腰拾起两片并蒂的火枣花,一片别在苒苒的发间,一片插在自己的金冠上:“这样才好,妹妹是月,我是火,都沾点太阳的花气。”
风又起,火枣花簌簌落得更急了。三人的身影在花雨里慢慢走着,玄衣的黑、红衣的烈、白裙的素,被金红的花光一衬,竟像一幅被暖色调染透的画。远处的卧龙大殿传来钟鸣的余响,混着花雨落地的轻响,把这后院的时光,衬得愈发悠长。
火枣花落在帝俊玄衣的龙纹上,他抬手替苒苒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发间那片火枣花时,轻轻顿了顿。易阳欣儿在一旁笑着摘了片最大的花瓣,往两人中间一递:“你看这花,倒像特意为咱们三个开的。”
苒苒握着帝俊的手紧了紧,月白裙的裙摆扫过满地花屑,留下浅浅的印子。帝俊低头看她,褐金深瞳里映着花雨与她的身影,声音比花还轻:“等焚天节过了,我陪你回广寒宫,把这里的火枣花籽种在桂树下。”
易阳欣儿拍手道:“好啊,到时候我让弄玉送些赤焰果的苗过去,让广寒宫也添些暖色。”说话间,她红衣的广袖拂过枝头,又一阵花雨落下,恰好罩住三人的身影,像给这暖融融的时光,盖了层金红的绒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