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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 168 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

月神嫦曦小字苒苒,原是曦言公主,嫁与太阳神帝俊为妻。帝俊身边尚有一位妻子,乃是火羲公主兼天后羲和,小字易阳欣儿,平日里总亲昵地唤苒苒“月神妹妹”。这日帝俊寻到苒苒时,她正倚在桂树旁望云海。他走上前,声音比寻常柔和几分,带着些微愧疚:“苒苒,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这些年,终究是让你受了委屈。””苒苒垂眸,指尖轻捻着衣角,未语,却似有千般心绪在心头辗转。苒苒指尖的月华凝了凝,未回头,之后只轻轻“嗯”了一声,似有清辉落在她鬓边的珠花上,晃得人眼生疼。

宇宙纪年的风,带着太阳焰星特有的灼热,却在离卧龙大殿数万里的南极冰岛偏殿外,被广寒宫周遭的清辉滤去了火气。寒沁阁的玉阶覆着一层薄霜,像撒了把碎钻,映得那片桂树林愈发剔透。桂树是月神苒苒自曜雪玥星移栽来的,此刻正缀着些半透明的冰晶花瓣,风一过,簌簌落着,沾在她曳地的白裙上,像落了场无声的雪。

苒苒斜倚在最粗的那株桂树旁,发间那支珍珠嵌月钗随着呼吸轻晃。她本是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那云被极地的风扯得又薄又透,泛着冷银似的光,可目光却似落不到实处。白裙上绣的银线月光纹在天光下流转,衬得她露在广袖外的手腕愈发莹白,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角那片用鲛人丝绣的月影,丝线冰凉,像她此刻的指尖。朴水闵站在三步外,熹黄色的裙摆压着霜花,大气也不敢出——她跟着公主这些年,最懂她这副安静模样下,心里定是翻着浪的。

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不是宫女们轻浅的碎步,是带着紫金玄衣摆扫过玉阶的沉缓声响,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雷电气息——那是帝俊独有的气息。朴水闵屈膝行礼,见自家公主仍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捻着裙角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帝俊站在她身后丈许处。紫金玄衣上绣的金乌图腾在寒地里仍泛着暖光,麒麟臂上的护腕蹭过桂树枝,震落几片冰花。他比在卧龙大殿时少了几分王者的凌厉,褐金深瞳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扫过她鬓边被霜花沾湿的珠花,喉结动了动。方才在主殿处理完七界要务,易阳欣儿还挽着他的 arm 笑说新酿的火麟酒好了,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踏了传送阵来这南极。他知道,欣儿的火宫殿永远暖意融融,弄玉和端怀会把一切打理得妥帖,可这里的苒苒,连桂树的冰花都得自己拂去。

“苒苒。”他开口,声音比在朝会上温和了不止三分,尾音甚至带了点自己都未察觉的涩意,“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苒苒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指尖的月华本在悄然流转——那是她下意识用来暖手的术法,此刻却凝了凝,化作一缕白烟散了。她没回头,只是垂眸望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被桂树的枝桠割得支离破碎。这些年,她不是没听过他对欣儿说软话,欣儿会笑着捶他的肩,会嗔怪他偏心,可换了她,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委屈吗?好像是有的。在她生辰那日,他本应来广寒宫,却因欣儿的烈焰独角兽突发异动,守了火宫殿整夜;在她为幻雪帝国求请星轨时,他虽应了,却也是在欣儿笑着说“月神妹妹素来心善”之后。可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他是三界之王,她是他的妻,亦是月神,总不能像寻常女子那般哭闹。

“这些年,终究是让你受了委屈。”帝俊又说,往前挪了半步,几乎能闻到她发间清冷的桂花香。他看到她鬓边的珠花上凝了颗小冰珠,折射着天光,晃得他眼睛有些疼。他想起初见她时,她还是曜雪玥星的曦言公主,在冰封的湖面上舞剑,白裙翻飞如鹤,那时他便想,要护着这抹白,不让她染上半分尘埃。可如今……

良久,苒苒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桂树落下的冰花,却清晰地落在帝俊耳里。她终于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云海,侧脸的轮廓在清辉下像用冰雪雕成的,睫毛上沾的霜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颤。“陛下日理万机,”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欣儿姐姐性子热,需得陛下多照看。我这里……有桂树,有月光,不委屈的。”

话是这么说,可帝俊却看见她转身时,指尖那枚用月光石做的戒指,悄无声息地沁出了一滴水珠——不是霜,是泪。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朴水闵上前轻声道:“公主,该回沁寒殿喝暖汤了,再站下去,指尖该冻裂了。”

苒苒点点头,对帝俊微微屈膝,算是行礼,转身时白裙扫过地面的霜花,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帝俊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桂树林尽头,褐金深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身后的云海不知何时聚了些,遮住了太阳的光,只余下广寒宫的清辉,冷冷地洒在他的紫金玄衣上。

桂树林的冰花还在簌簌落着,帝俊转身时,却见传送阵的光晕在不远处亮起。紫影先一步踏出,玄紫色锦袍上绣着金乌展翅纹,随步履扬起细碎的流光——是易阳芷。他身后跟着个穿葱绿罗裙的女子,裙摆绣着银线狐尾纹,正是灵狐翡翠,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绿裙角扫过霜地,留下串浅淡的痕迹。

“九哥这时候在这儿,倒让我好找。”易阳芷走上前,拍了拍帝俊的肩,目光却往苒苒离去的方向瞥了瞥,“方才路过火宫殿,欣儿嫂子正让弄玉炖火麟汤,说九哥许是又来这寒地了。”他身量比帝俊稍矮些,却也是挺拔如松,说话时嘴角总带着点笑意,冲淡了易阳家惯有的凌厉。

灵狐翡翠已提着食盒走到桂树下,打开盒盖,里面是两盏还冒着热气的琉璃盏,盏中琥珀色的汤里浮着几颗圆滚滚的雪莲子。“这是我用幻雪帝国的雪藕和曦和嫂子殿里的火麟髓炖的,”她声音软和,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狐狸特有的灵动,“既驱寒,又不伤月神妹妹的体质。方才见朴水闵姐姐在沁寒殿外徘徊,想是公主又忘了进暖汤,便想着送过来。”

帝俊看着那琉璃盏里的汤,热气氤氲中,竟有些恍惚。他想起苒苒方才指尖凝住的月华,想起她鬓边沾着的霜花,喉间发紧。易阳芷见他不语,轻咳了声:“九哥,你是七界之主,可有些事,不是靠雷霆诀能理顺的。”他顿了顿,瞥了眼灵狐翡翠,“就像翡翠总说我,喂狐狸不能用烤肉,得用鲜果——性子不一样,疼人的法子也得变。”

灵狐翡翠嗔了他一眼,却对帝俊道:“前几日我去广寒宫给公主送新绣的狐裘,见她对着桂树画星图,画的竟是太阳焰星的星轨。她说,欣儿嫂子的烈焰独角兽怕寒,若能算出最暖的星轨,冬天嫂子去冰岛看冰花时,就不会冻着了。”她轻轻合上食盒,“公主心里装着事,却总不说。就像这雪莲子,她明明爱吃,却总说‘不必麻烦’。”

帝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间的雷锋剑穗。远处,沁寒殿的方向隐约传来十二月亮女的笑语,想是苒苒已回了殿中。他想起方才苒苒说“不委屈”时,睫毛上抖落的霜花,像极了她故乡曜雪玥星的初雪。

“这汤,我送去吧。”帝俊拿起琉璃盏,紫金玄衣的摆角扫过地面的冰花,留下一道深痕。易阳芷看着他的背影,对灵狐翡翠笑了笑:“你这汤,倒是比雷霆掌管用。”灵狐翡翠眨了眨眼,指尖凝聚起一缕浅绿色的灵光,轻轻拂过桂树枝——那些凝在枝桠上的冰花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点,落在易阳芷的紫袍上,像撒了把星星。

“毕竟,”她望着帝俊远去的方向,眼底映着光晕,“再烈的金乌,也得懂月光的温柔啊。”

帝俊提着汤盏走到沁寒殿外时,正撞见十二月亮女里的杏花端着冰盆出来。见了他,杏花忙屈膝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讶异——这位三界之王,来这偏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公主在里面?”帝俊问,声音放得比寻常更低。

“回陛下,公主正和朴水闵姐姐整理星图呢。”杏花答完,见他手里的琉璃盏冒着热气,识趣地退到了廊下。

殿门没关严,透出里面淡淡的月光石光晕。帝俊推开门,就见苒苒坐在窗边的玉案前,白裙铺在地毯上,像落了片云。她正拿着支银笔在星图上标注,指尖沾着点银粉,朴水闵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捧着砚台。听到动静,两人同时回头。

苒苒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汤盏上,愣了愣,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朴水闵反应快,忙上前:“陛下怎么亲自来了?奴婢去接就好。”

帝俊却没递,径直走到玉案旁。案上的星图摊得开,正是方才灵狐翡翠说的太阳焰星星轨,角落处还用小字标了“火麟兽适宜活动区域”。他心里一暖,又一涩,把汤盏往她面前推了推:“翡翠炖的,说你爱吃雪莲子。”

苒苒垂眸看着汤盏里的琥珀色汤汁,雪莲子浮在上面,圆润饱满。她没立刻动,只是指尖轻轻划过高耸的肩膀。

“凉了就不好喝了。”帝俊又说,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催促。

朴水闵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殿里只剩他们两人,月光石的光落在苒苒的发顶,给她镀了层浅浅的银边。她终于拿起汤勺,轻轻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帝俊问,褐金深瞳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还好。”苒苒小声答,又舀了一勺,这次却没立刻喝,只是让汤勺悬在唇边。

这时,殿外传来易阳芷的笑声,混着灵狐翡翠的软语:“九哥可别把汤给人灌凉了,翡翠这手艺,凉了就没那股子暖劲了!”

帝俊回头,见易阳芷倚在门框上,紫袍的袖子卷着,灵狐翡翠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件绣了一半的狐裘,绿色的裙摆扫过门槛。

“十哥嫂怎么也来了?”苒苒放下汤勺,想起身行礼,却被帝俊按住了肩。

“我们来送件东西。”灵狐翡翠走进来,把狐裘放在玉案上,“这是用极北冰狐的毛混了火蚕丝绣的,既挡风,又不沉,公主去冰原看极光时穿正好。”她指了指狐裘领口的花纹,“你看这月牙纹,我特意让绣坊用月光石粉染了线,夜里会发光呢。”

苒苒抚上狐裘的绒毛,又软又暖,指尖的凉意似乎都被吸走了些。她抬头看向灵狐翡翠,眼底终于有了点笑意:“嫂子费心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灵狐翡翠笑起来,眼尾的狐狸纹更明显了,“倒是九哥,你得学学我家易阳芷——上次我念叨想吃冰岛的冰葡萄,他第二天就带着冰火麒麟西烨去极北摘了,回来冻得耳朵通红,还嘴硬说‘顺路’。”

易阳芷在一旁咳了声,脸上却带着笑:“那不是怕你馋得睡不着?”他转向帝俊,挑了挑眉,“九哥,你看,女人心又不是雷劫,不用雷霆诀也能哄。”

帝俊没接话,只是看着苒苒手里的汤盏。她已经快喝完了,汤勺碰到盏底,发出轻脆的声响。他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角——那里沾了点银粉,是方才画星图时蹭上的。

苒苒的身体猛地一僵,抬头看他,眼里的惊讶像碎了的星光。

帝俊的指尖还停在她的嘴角,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影子,声音低得像耳语:“下次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不用自己画星图,也不用等别人送。”

窗外的桂树又落下几片冰花,敲在窗棂上,叮咚作响。灵狐翡翠拉着易阳芷悄悄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给朴水闵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廊下的宫女都带远些。

殿里,苒苒握着汤盏的手微微发烫。她看着帝俊的侧脸,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忽然觉得,这南极冰岛的寒,好像也没那么刺骨了。

沁寒殿的月光石灯影里,苒苒指尖的汤勺轻轻磕了下盏沿,发出细碎的响。她望着帝俊还停在自己嘴角的指尖,那指尖带着他惯有的雷电气息,却意外地暖,竟让她鬓边沾的霜花都融了些,化作细小的水珠,顺着珠花滚落。

“陛下……”她轻声唤,尾音微微发颤,像被风吹动的桂花瓣。

帝俊收回手,指尖似乎还留着她唇角的微凉。他看向案上的星图,指腹拂过那些细密的标注:“这些星轨,你画了多久?”

“前几日雪夜无事,便想着……欣儿姐姐的烈焰独角兽冬天难熬。”苒苒垂下眼,把汤盏推回他面前,“汤喝完了,多谢陛下。”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灵狐翡翠的惊呼,夹杂着易阳芷的笑声。两人忙起身走到窗边,就见殿外的桂树林里,灵狐翡翠正踮着脚,伸手去够最高枝上的冰花,绿色的裙摆被风掀起,像只跃动的翠鸟。易阳芷站在她身后,紫袍的袖子挽到肘间,伸手就摘了那枝冰花,却故意举得老高:“想要?求我。”

“易阳芷!”灵狐翡翠嗔道,指尖凝聚起一缕浅绿色的狐火,轻轻燎了燎他的衣袖,“再闹我就把你藏在枕下的冰葡萄全冻成冰坨!”

易阳芷立刻投降,把冰花递到她手里,还不忘替她拂去发上的霜:“怕了你了。不过这冰花配你正好,比火宫殿的凤凰花好看。”

灵狐翡翠哼了声,却把冰花别在鬓边,转头朝窗边望来,正好对上苒苒的目光,冲她眨了眨眼,眼底满是促狭。苒苒的脸颊微微发烫,忙转回头,却撞进帝俊的视线里。他的褐金深瞳里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倒像融了些桂树的清辉,看得她心尖轻轻一颤。

“明日,”帝俊忽然开口,声音比殿里的月光石更暖,“我带你去曜雪玥星看极光。”

苒苒猛地抬头:“陛下不用处理七界要务吗?”

“要务再急,也不及你重要。”帝俊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是凉的,他便用掌心裹住,“再说,易阳芷总说我不懂风月,正好让他看看,我这个三界之王,也能陪妻子看星星。”

殿外,易阳芷正把灵狐翡翠裹进自己的紫袍里,两人依偎着看远处的云海。灵狐翡翠戳了戳他的腰:“你说,九哥这次能坚持多久?”

“不好说。”易阳芷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但至少,他学会把雷霆诀的力气,用在暖手心上了。”

灵狐翡翠抬头,见沁寒殿的窗棂后,苒苒的白裙一角被风掀起,帝俊正伸手替她拢好,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月光。她靠在易阳芷怀里,轻声道:“其实啊,月神妹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三界特权,不过是有人愿意为她,把太阳的光,调得像月光一样软罢了。”

远处的广寒宫方向,十二月亮女正提着宫灯走过,灯影里传来她们的歌声,混着桂树的冰花簌簌声,在南极冰岛的寒夜里,酿出了一丝甜意。

第二日天未亮,广寒宫的桂树还浸在晨雾里,帝俊已站在沁寒殿外。紫金玄衣上沾了些夜露,他却似不觉,只望着殿门的方向。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苒苒提着白裙出来,发间换了支珍珠步摇,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朴水闵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件银狐裘,见了帝俊,忙把裘衣递过去:“陛下,晨间风凉,公主身子弱。”

帝俊接过裘衣,自然地披在苒苒肩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他顿了顿,又拢了拢领口:“走吧,传送阵已经备好。”

两人刚踏上通往曜雪玥星的传送阵,就见易阳芷牵着灵狐翡翠从旁边的光晕里走出。易阳芷的紫袍下摆绣着圈金线,灵狐翡翠则换了件嫩绿色的短袄,手里还拎着个竹篮,里面鼓鼓囊囊的。“九哥九嫂这是要独赏极光?”易阳芷笑着走上前,“翡翠说曜雪玥星的冰莓最甜,非要跟着去采。”

灵狐翡翠拍了他一下,对苒苒笑道:“其实是我怕九哥笨手笨脚,到了冰原连暖炉都不会点。你看,我带了火蚕丝织的暖手炉,还有用烈焰独角兽鬃毛编的坐垫,保准不冷。”她说着,把竹篮往苒苒面前凑了凑,里面果然有个绣着九尾狐的暖手炉,还冒着热气。

苒苒忍不住笑了,眼尾的细纹里盛着晨光:“嫂子想得真周到。”

传送阵的光晕亮起时,帝俊悄悄握住了苒苒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缩回去,只是指尖微微蜷了蜷。他心里一松,褐金深瞳里漾起些暖意——从前在卧龙大殿,他总觉得王者当断则断,情爱不过是牵绊,可此刻握着她的手,却觉得这牵绊比雷劫更让人心安。

落地时,脚下是厚厚的冰原,远处的极光正从天际铺展开,像打翻了的颜料盘,紫的、绿的、粉的,映得冰面流光溢彩。灵狐翡翠立刻拉着苒苒跑向一块巨大的冰岩:“妹妹你看!这冰岩里冻着星鱼呢!”冰岩里果然有几条半透明的鱼,尾鳍上还沾着星光,在极光下缓缓游动。

易阳芷走到帝俊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怎么样?我说这地方比火宫殿有趣吧。”他望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灵狐翡翠正踮着脚给苒苒簪冰莓花,嫩绿色的袄子在白裙旁晃,像株沾了雪的青草,“其实啊,女人要的不是你给她多少疆土,是你肯花多少心思,陪她看她想看的风景。”

帝俊没说话,只是从袖里摸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月光石戒指,戒面雕着桂树的纹样。他走到苒苒身后,趁她正看冰岩里的星鱼,轻轻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戒指刚戴上,就泛起一层暖光,将她指尖的凉意驱散了。

苒苒回头,眼里满是惊讶。

“昨日见你戒指上的月光石裂了道缝。”帝俊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却很认真,“这枚是用曜雪玥星的核心晶石做的,能聚暖,以后……不会再让你冻着了。”

灵狐翡翠凑过来看了看,拍手道:“九哥这手艺不错啊!比易阳芷上次给我雕的狐狸玉佩好看多了。”

易阳芷不服气:“那玉佩可是我用雷火炼了三天的!”

极光还在天际流动,冰原上的笑声随着风飘得很远。苒苒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月光石的光映在她的眼底,像落了两颗星星。她悄悄往帝俊身边靠了靠,紫金玄衣的袖子蹭过她的白裙,带来熟悉的雷电气息,却不再让她觉得疏离。

远处,几只冰原上的雪鸟掠过,翅膀上沾着极光的颜色。帝俊望着苒苒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三界的疆土再大,也不及此刻她眼底的光,让他觉得踏实。

曜雪玥星的极光渐淡时,冰原上起了层薄暮。灵狐翡翠采了满篮冰莓,嫩绿色的袄子沾了些霜花,却浑然不觉,正拉着苒苒数冰岩里的星鱼:“你看这条,尾鳍上有七颗星斑,定是北斗星池里游来的。”易阳芷跟在后面,紫袍下摆扫过积雪,时不时弯腰替翡翠掸去发上的落雪,嘴里还念叨:“别靠冰岩太近,仔细凉着。”

帝俊站在稍远些的冰丘上,望着那两道依偎的身影。苒苒的白裙在暮色里泛着柔光,灵狐翡翠的绿袄像株破土的春草,衬得她愈发素净。他指尖微动,袖间的雷锋剑穗轻晃——从前他总觉得,王者当以七界为念,儿女情长是缚人的枷锁,可此刻看着苒苒被翡翠逗得弯起的眉眼,竟觉得这“枷锁”,暖得让人舍不得挣。

“在想什么?”苒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白裙扫过他脚边的雪,留下浅浅的痕。她无名指上的月光石戒指泛着暖光,映得指尖莹白。

帝俊回神,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在想,该给你弄个暖阁,就在广寒宫旁,冬天能看冰花,夏天能观星。”

苒苒愣了愣,眼底的惊讶像被风吹起的涟漪:“陛下不必如此……”

“怎么不必?”他打断她,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影子,“你是我的妻,总不能让你在这冰原上,才敢笑出声。”

这时,易阳芷的笑声传来:“九哥这话说得,倒像我以前总欺负弟妹似的。”他提着个雪囊走过来,里面装着几条刚捕的星鱼,“翡翠说这鱼烤着吃最鲜,咱们找个背风处,我露一手。”灵狐翡翠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堆干燥的星草,绿裙角沾了些草屑:“我带了火麟油,烤出来的鱼皮会带点甜香。”

四人在冰丘下找了处凹地,易阳芷指尖凝起金乌真火,星草遇火即燃,腾起暖黄的光。灵狐翡翠把星鱼串在冰晶枝上,刷上火麟油,鱼皮很快泛起金黄,滋滋冒油。苒苒坐在帝俊身边,他脱下紫金玄衣披在她腿上,衣料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雷电气息。

“尝尝。”灵狐翡翠递来一串烤鱼,鱼眼处还闪着星芒,“这星鱼离了冰原就活不成,味道最是鲜嫩。”

苒苒咬了一小口,鱼肉果然清甜,带着点星草的香气。她刚要说话,就见帝俊伸手,替她擦掉嘴角沾的鱼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时,正好看见他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练掌留下的,此刻却用来替她拂去细碎的污渍。

“九哥这细心劲儿,倒比从前在战场上可爱多了。”易阳芷笑着打趣,手里的烤鱼转了个圈,金乌真火将鱼皮烤得更焦脆,“想当年你练雷神腿,把卧龙大殿的地砖都震裂了,谁能想到你也有这么……”

“多嘴。”帝俊瞪了他一眼,却把自己烤好的鱼递给苒苒,“这个没放辣,你试试。”

暮色渐浓,冰原上的风裹着极光的余温。苒苒靠在帝俊肩头,看着易阳芷和翡翠拌嘴,看着火光明明灭灭,忽然觉得,南极冰岛的寒,曜雪玥星的远,好像都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悄悄握住帝俊的手,他的掌心粗糙却温暖,紧紧回握住她。

远处,星鱼跃出冰面,尾鳍带起一串星光。帝俊低头,见苒苒的眼睫上沾了点霜,像落了片细小的月光。他忽然觉得,这三界之王的位置,纵有万钧权势,也不及此刻她掌心的温度,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烤星鱼的香气还没散尽,冰原上忽然飘来几缕熟悉的桂花香。苒苒抬眼,见十二月亮女提着宫灯从传送阵的光晕里走来,领头的兰花手里捧着件银丝披风,远远便唤:“公主,朴水闵姐姐说您没带厚披风,让我们送来。”

宫灯的光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暖影,兰花走近了,才发现帝俊也在,忙屈膝行礼。帝俊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披风上——那披风是用曜雪玥星的冰蚕丝织的,边缘绣着圈银色的月纹,正是苒苒素日喜欢的样式。“拿来吧。”他接过披风,自然地披在苒苒肩上,指尖划过她颈间的碎发,“翡翠说得对,你总不爱多穿件衣裳。”

苒苒拢了拢披风,蚕丝的暖意顺着肩头漫开,她抬头时,正撞见灵狐翡翠促狭的眼神。翡翠手里还拿着半条烤鱼,见她望过来,便对易阳芷挤了挤眼:“你看九嫂,脸都红了,定是觉得九哥比烤鱼还暖。”

易阳芷笑着摇头,却从袖里摸出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两枚玉佩,一枚雕着金乌,一枚刻着九尾狐,玉色通透,还带着体温。“前日路过炼器阁,见这对玉好,便让师傅雕了。”他把九尾狐玉佩递给翡翠,自己佩上金乌的,“你总说我不带信物,这下可没得说了。”

翡翠把玉佩系在腰间,嫩绿色的袄子衬得玉色更润:“算你有心。”她转头看向苒苒,“妹妹也该让九哥送个像样的信物,总不能只有枚戒指。”

苒苒刚要摆手,帝俊却开口了:“早备下了。”他从怀中取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是支玉簪,簪头雕着月桂树,细碎的桂花用夜光石镶嵌,在暮色里泛着微光。“上次见你发间的步摇旧了,让秦弘基去东海寻了块暖玉,雕了这支。”他说着,抬手替她簪在发间,指尖擦过她的鬓角,“以后,广寒宫的桂花开了,我陪你一起摘。”

十二月亮女都低低地笑了,杏花轻声道:“陛下待公主,竟比月神石还暖。”

这时,冰原远处忽然亮起一片红光,像有火焰在跳动。易阳芷眯眼望去,笑道:“定是欣儿嫂子知道我们在这儿,派弄玉送火麟酒来了。”话音刚落,果然见弄玉提着个酒壶从传送阵走来,身后还跟着端怀,两人都穿着火宫殿的红衣,在雪地里像两簇火苗。

“陛下,公主,十殿下,十夫人。”弄玉屈膝行礼,将酒壶递给帝俊,“天后说曜雪玥星夜寒,让奴婢送些火麟酒来暖身,还说……让陛下别总忘了回火宫殿看看。”

帝俊接过酒壶,拔开塞子,醇厚的酒香立刻散开。他倒了一杯递给苒苒:“少喝点,暖身子。”又给易阳芷和翡翠各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满上。

五人围坐在火堆旁,火麟酒的暖意在喉间散开,连冰原的风都似温柔了些。苒苒靠在帝俊肩头,看着他和易阳芷碰杯,听着翡翠和弄玉说笑,忽然觉得,这宇宙间的光,无论是太阳的烈,还是月亮的柔,原来都可以这样,暖暖地拢在一起。

远处的极光又亮了起来,映得冰原像片琉璃海。帝俊低头,见苒苒的眼睫上沾了点酒气,像蒙了层雾。他轻轻替她拭去,褐金深瞳里映着漫天极光,也映着她的影子:“以后,无论去哪,我都带着你。”

苒苒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白裙的裙摆扫过他的紫金玄衣,像雪落在了金乌的翅上。

火麟酒的暖意还在舌尖打转,弄玉忽然轻“呀”了一声,指着冰原尽头:“那不是冰火麒麟王子西烨吗?他怎么也来了?”

众人望去,只见一道白蓝相间的身影踏雪而来,正是西烨。他身侧的冰火麒麟图腾在极光下流转着双色光晕,手里还提着个冰晶盒子。“陛下,十殿下,”他走到近前躬身行礼,将盒子递向帝俊,“兀神医听闻公主在曜雪玥星,特意炼了暖身的‘月华丹’,让属下送来。”

帝俊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的丹药泛着柔和的银光,果然有月华流转。他递给苒苒:“兀老头的药最是管用,收着。”苒苒指尖刚碰到盒子,就见灵狐翡翠凑过来,鼻尖嗅了嗅:“这丹药里掺了冰岛雪莲吧?闻着清冽得很。”西烨笑着点头:“夫人好鼻子,神医说公主体质偏寒,雪莲能中和药性。”

易阳芷拍了拍西烨的肩:“你倒是会赶时候,正好缺个人陪我喝酒。”说着便要给他倒酒,却被灵狐翡翠拦住:“他还要回火宫殿复命呢,喝了酒误事。”西烨忙道:“夫人说得是,属下送完药便回。”

待西烨离去,天色已近子夜。十二月亮女在不远处搭起了临时的暖帐,月光石的光晕从帐内透出,像个发光的玉茧。灵狐翡翠打了个哈欠,靠在易阳芷肩上:“我困了,咱们去暖帐歇会儿吧。”易阳芷揉了揉她的发顶,对帝俊和苒苒笑道:“那我们先过去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帐外只剩帝俊和苒苒。极光渐渐淡成了朦胧的粉紫,冰原上的风裹着桂花香,轻轻拂过两人的衣摆。帝俊握住苒苒的手,她的指尖被月华丹的暖意熏得温热,戒指上的月光石与她发间的玉簪交相辉映。

“还记得我们初遇时,你在曜雪玥星的冰湖上舞剑吗?”帝俊忽然开口,褐金深瞳里映着远处的暖帐灯火,“那时你白裙翻飞,像只不沾尘埃的雪鹤,我便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干净的人。”

苒苒的脸颊泛起微红,轻声道:“陛下那时穿着紫金玄衣,站在冰崖上,像座移动的山。我还以为,是来抓我回人鱼帝国的。”

帝俊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冰原上散开,带着难得的爽朗:“抓你?我是怕你舞剑累了,想递你杯水。”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这些年,是我笨,总以为给你最好的疆土,就是对你好。却忘了,你要的不是广寒宫的清冷,是有人陪你看冰花,有人记得你爱吃雪莲子。”

苒苒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陛下……”她哽咽着,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帝俊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月光石:“以后不会了。火宫殿的暖,广寒宫的清,我都陪你。欣儿那边,我会说清楚,你是我的妻,不是需要被冷落的偏殿客。”

远处暖帐的灯火里,传来灵狐翡翠模糊的笑语,大概是在跟易阳芷撒娇要吃的。苒苒靠在帝俊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雷电气息混着桂花香,忽然觉得,这曜雪玥星的寒夜,竟比火宫殿的暖炉还要让人安心。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褐金深瞳,那里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漫天即将隐去的极光。“陛下,”她轻声说,嘴角扬起个浅浅的笑,“明日,我们去看冰原尽头的星池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星星会落在水里。”

帝俊握紧她的手,眼底的暖意像要溢出来:“好,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冰原上的风还在吹,却不再刺骨。月光石的光晕、极光的余辉、暖帐的灯火,还有两人交握的手上流转的微光,在这宇宙纪年的寒夜里,织成了一片温柔的网。

第二日清晨,曜雪玥星的冰原上覆了层新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苒苒醒来时,帝俊正坐在帐外的冰石上,手里拿着支银笔,在铺开的星图上标注着什么。他身上还披着那件紫金玄衣,晨光落在衣摆的金乌图腾上,泛着暖光。

“陛下怎么起这么早?”苒苒走过去,将银狐裘轻轻搭在他肩上。

帝俊抬头,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身影,笑意浅淡:“在标星池的位置。翡翠说那处有片‘星落泉’,星星坠进水里时,会化成银色的鱼。”他指着星图上的一点,“从这里走,午时就能到。”

两人刚收拾好,易阳芷和灵狐翡翠也从隔壁暖帐出来了。易阳芷打着哈欠,紫袍的领口微敞,灵狐翡翠则拎着个鼓鼓的食盒,嫩绿色的袄子上沾了点雪沫:“我猜你们要去星池,特意让兰花她们备了些冰莓糕,路上吃。”她把食盒塞给苒苒,又凑到帝俊身边,压低声音,“九哥,我昨夜听见你跟九嫂说要回火宫殿说清楚,需不需要我跟欣儿嫂子透个气?女人间说话,总比你们男人直来直去的好。”

帝俊愣了愣,随即点头:“也好。你告诉她,我不是要冷落谁,只是苒苒……这些年委屈太久了。”

灵狐翡翠眨眨眼:“放心,我懂。欣儿嫂子虽是火性子,却不是不讲理的人。”

四人踏着新雪往星池去。冰原上的风带着碎冰的气息,却被帝俊用雷霆诀凝出的气罩挡在了外面。灵狐翡翠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时不时弯腰捡起块剔透的冰晶,回头塞给苒苒:“这个好看,能当镜子照。”易阳芷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她脱下来的披风,嘴里念叨:“慢点跑,冰滑。”

午时刚过,远处果然出现了一片碧蓝的水泽。星池的水竟不是冰的,反而冒着丝丝暖意,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星光,像撒了把碎钻。灵狐翡翠第一个冲过去,蹲在池边拍手:“真的有星鱼!你看那尾,鳞片是粉色的!”

苒苒走到池边,刚要弯腰,帝俊便伸手扶住她的腰:“小心滑。”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她心里一暖。水面上映出两人的倒影,她发间的月桂玉簪与他紫金玄衣的金乌图腾遥遥相对,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易阳芷找了块背风的岩石,铺上火蚕丝坐垫:“歇会儿吧,翡翠你再往前凑,就要掉池里了。”灵狐翡翠吐了吐舌,却还是捞起池边一片带着星光的荷叶,递到苒苒面前:“这个能保存星光,夹在星图里最好看。”

苒苒接过荷叶,指尖刚碰到叶面,忽然瞥见远处的雪坡上有个红色的身影。她愣了愣,拉了拉帝俊的衣袖:“陛下,你看那边。”

帝俊抬头,眉头微蹙——那身影穿着火宫殿的红衣,身形婀娜,正是易阳欣儿。她身边跟着弄玉,两人似乎也刚到,正站在雪坡上望着这边。

灵狐翡翠也看见了,忙拉着易阳芷起身:“我去看看。”

易阳芷拉住她:“别急,让九哥自己来。”

帝俊沉默了片刻,对苒苒道:“我去去就回。”

苒苒点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紧了衣角。她看着帝俊走向雪坡,两人的身影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影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灵狐翡翠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怕,欣儿嫂子不是来闹的。你看,她手里还提着个盒子呢,定是给你带了东西。”

苒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易阳欣儿手里捧着个朱漆盒子。过了会儿,帝俊和易阳欣儿一起走了过来。易阳欣儿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盛气,反而带着些温和的笑意,她走到苒苒面前,将盒子递过来:“月神妹妹,前几日听说你在曜雪玥星,我便让人寻了些‘暖玉髓’,嵌在这月梳上,梳头时能聚暖。”

盒子里是把白玉梳,梳齿间嵌着细小的暖玉髓,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苒苒愣了愣,接过盒子:“多谢姐姐。”

“该说谢的是我。”易阳欣儿笑了笑,眼尾的凤纹柔和了许多,“这些年,是我占了帝俊太多时间。昨日翡翠跟我说了些话,我才明白,有些温暖,不是独占就能留住的。”她转头看向帝俊,“你说得对,她是你的妻,该受的礼遇,一样都不能少。”

帝俊的褐金深瞳里闪过一丝暖意,对易阳欣儿点了点头。

灵狐翡翠拍手笑道:“这样才好!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在火宫殿吃火麟宴,也可以一起在广寒宫看桂花开,多热闹。”

易阳芷也笑道:“就是,再不然,咱们六个人一起去人鱼帝国看海,听说那里的珍珠能映出未来的影子。”

星池的水面上,星光忽然亮了起来,无数星鱼跃出水面,尾鳍带起的星光像下雨般落下。苒苒望着这景象,忽然觉得,这宇宙间的光,无论是太阳的烈、月亮的柔,还是火焰的暖、冰雪的清,原来都可以这样,和和睦睦地融在一起。

她抬头看向帝俊,他正望着她,褐金深瞳里映着漫天星光,也映着她的影子。苒苒笑了,眼尾的细纹里盛着星光,像落了片小小的银河。

星池的星光还在水面跳跃,易阳欣儿忽然拉过苒苒的手,指尖触到她无名指上的月光石戒指,眼底泛起笑意:“这戒指倒是衬你,比我那套火麟珠钗温婉多了。”她转头对弄玉道,“把我带来的那盒‘流萤砂’拿来。”

弄玉应声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盛着细碎的金色砂粒,在光下流转着萤火般的光。“这是火宫殿的流萤砂,”易阳欣儿拿起一小撮,轻轻洒在苒苒的发间,“沾在发上,夜里会像落了星子。以前总觉得你爱清静,该用素净的饰物,如今才懂,再好的清静,也该添点暖光。”

苒苒的发间立刻缀满了细碎的金光,与月桂玉簪的微光交映,像把银河别在了发上。她轻声道:“姐姐费心了。”

“咱们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易阳欣儿拍了拍她的手,又转向帝俊,“你也别总绷着,苒苒性子柔,你得学着把雷霆诀的硬气收收——上次你在卧龙大殿训示,吓得她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掉了。”

帝俊的耳根微微泛红,褐金深瞳里带着点不自在:“我改。”

灵狐翡翠在一旁笑出声:“九哥这‘改’字说得,比练雷神腿还用力。”易阳芷揽住她的肩,对帝俊道:“其实欣儿说得对,你啊,就是把‘三界之王’的架子带得太紧了。”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众人抬头,见鹰族首领秦弘基正俯冲而下,落在帝俊面前:“陛下,七界使者已在太阳神殿候着,说有要事禀报。”

帝俊眉头微蹙,随即对苒苒道:“我得回去一趟,傍晚就回来。”他脱下紫金玄衣披在她肩上,“这衣袍能聚暖,你别乱跑,等我。”

苒苒点头:“陛下放心,我和姐姐、嫂子在这里等你。”

帝俊跟着秦弘基离去后,易阳欣儿拉着苒苒坐在池边的岩石上,指着水面的星鱼道:“你看那几条长尾的,是星池的‘信使鱼’,能把话带到想去的地方。以前我跟帝俊闹别扭,就写了字条系在鱼鳍上,他第二天准会回火宫殿。”

灵狐翡翠凑过来:“真的?那我也试试!”说着便要撕衣角写字,被易阳芷拉住:“你那字写得跟鸡爪似的,别污了信使鱼的眼。”

四人在星池边说笑到傍晚,夕阳把冰原染成了金红色。苒苒望着帝俊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肩上的紫金玄衣似乎更暖了些。易阳欣儿看穿她的心思,笑道:“别急,他说傍晚回,就一定不会迟——他这人虽霸道,却从不说谎。”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帝俊的身影出现在雪坡上,紫金玄衣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他快步走到苒苒面前,打开食盒,里面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兀神医说你爱吃甜的,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桂蕊糕’。”

苒苒拿起一块,糕体松软,带着桂花香。她刚要递到嘴边,帝俊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唇角沾的糕粉,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易阳欣儿和灵狐翡翠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

夕阳渐渐沉入冰原,星池的星光又亮了起来。帝俊坐在苒苒身边,易阳芷和灵狐翡翠依偎在不远处,易阳欣儿则靠在岩石上望着水面的星鱼。风从冰原吹过,带着桂花香和火麟酒的暖意,将五人的笑语轻轻送向远方。

苒苒靠在帝俊肩头,看着他眼底映出的星光,忽然觉得,这宇宙纪年的岁月,原来可以这样温柔——有太阳的暖,有月亮的清,有姐妹的笑,有爱人的肩,还有身边这一片,永不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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