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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198 像飞鸟天生就拥有全部的天空

曦言公主月神嫦曦,小字苒苒,其亲生丈夫乃是太阳神帝俊。帝俊尚有一位妻子,是火羲公主天后羲和,名唤易阳欣儿,欣儿常以“月神妹妹”称呼苒苒。这日,苒苒独立于月华之下,望着天边流云,心中暗自思忖:愿此生能常与自己为伴,去往心之所向的路口,那地方远过帝俊身后,远在广阔天空之下。世间从没有一朵云不曾流浪,没有一扇窗能将月光锁闭,亦没有一朵花能长在手掌,它们都自在开在属于自己的路上。她想让失去拥抱自己,让时光细细雕刻自己,让相遇静静等待自己,让恋人深深爱过自己,也能坦然错过自己,如此便不留遗憾。愿这样的自己,无论晴雨都能往前走去,即便一路空着双手,只要健康快乐、灵魂自由便好,如同飞鸟一般,天生就拥有整片天空。

广寒宫的玉阶上凝着薄霜,月色像融化的白银,顺着飞檐的螭吻淌下来,在苒苒的白裙上织出流动的光。她立在桂树下,发间银饰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坠子上的细碎月光落在眼睫上,像落了层雪。十二月亮女守在殿门处,兰花开得正好的裙摆扫过阶前碎玉,却没人敢上前——她们都知道,月神此刻望着的,从来不是眼前这方宫阙。

朴水闵捧着暖炉站在三步外,熹黄色的裙摆沾了点夜露,她望着自家主子露在广袖外的手指,那指尖泛着玉色的凉,却偏偏握着一缕月光,像要把这清辉攥进骨里。“公主,夜深了,寒沁阁的地龙该暖透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琴弦,“九殿下今儿在卧龙大殿议事,许是……”

“他不会来的。”苒苒的声音比月色更淡,目光仍落在天边那片游云的影子上。那云絮被夜风扯得稀薄,正慢慢掠过太阳焰星的方向,那里此刻该是赤金的光漫过龙塔的琉璃顶,易阳欣儿的火翅在殿角映出流动的红。她能想象出那画面——欣儿会斜倚在嵌着红宝石的宝座上,火媚术催开的曼珠沙华在鬓边开得灼灼,帝俊的紫金玄衣拂过她的裙裾,指尖或许还沾着雷系魔法的电光,正替她拢好金冠上的流苏。

桂树的叶子簌簌落了几片,落在苒苒的发间。她抬手拂去,指腹触到鬓角的银钗,那钗是帝俊当年送的,上面刻着金乌与白鼠的图腾,此刻却冰得硌手。“你说,云为什么总要往南飘?”她忽然问朴水闵,眼尾的月光折出一点细碎的亮,“南极冰岛的偏殿连月光都照不透,可它们还是要去。”

朴水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片云已飘得远了,像被谁撕碎的锦缎。“许是……云也有想去的地方。”她绞着帕子,“就像公主您当年从幻雪帝国来,不也是……”

“不一样的。”苒苒轻轻摇头,白裙的下摆扫过阶上的霜花,留下浅浅的痕。“我来的时候,以为这里有能锁住月光的窗。”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桂花瓣,那花瓣在她掌心慢慢舒展,竟凝出层薄冰,“可你看,连花在这里都要改了性子。”

正说着,天边忽然掠过一道赤影,像团流动的火焰。弄玉提着宫灯站在殿外,红裙上的金线在月色里闪着光:“月神妹妹,九殿下让我来送些暖炉。”她身后的端怀捧着鎏金的铜炉,炉盖缝里飘出的檀香混着火星的暖,与广寒宫的清辉格格不入。

苒苒转过身,月光落在她的眉眼间,竟衬得那双眸子像浸在寒潭里的玉。“劳烦姐姐费心了。”她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将那片凝冰的桂花瓣藏进袖口,“九殿下公务繁忙,不必挂心我这里。”

弄玉的目光在她白裙上转了转,又瞟向阶前未化的霜:“九殿下说,广寒宫的地龙总烧不暖,让您若是嫌冷,便去檾炩城的龙塔住几日。”她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欣儿主子也说,她新得的火狐裘正好合妹妹的身量,夜里披在肩上,保管连指尖都暖得发烫。”

苒苒望着弄玉鬓边那朵被火光照亮的绒花,忽然笑了。那笑意很淡,像月光落在冰面上,只掠起一层浅浅的纹:“替我谢过九殿下和欣儿姐姐。”她抬手理了理袖摆,银钗上的金乌图腾在月色里闪了闪,“只是我惯了这里的清净,就不叨扰了。”

弄玉还想说什么,却见苒苒已转过身,重新望向天边。那片游云此刻已飘到了南极冰岛的方向,像被寒风吹得缩成一团。月光漫过她的白裙,将那裙摆上绣的白鼠图腾映得愈发清晰,那白鼠的眼瞳里,竟像盛着整片星空。

朴水闵接过暖炉时,指尖触到炉壁的烫,忽然想起白日里听十二月亮女说的,卧龙大殿的梁柱上,今日又添了新的雷纹——那是帝俊练雷鸣掌时留下的,紫金色的电光在木头上灼出繁复的花纹,像极了他玄衣上的麒麟纹。而寒沁阁的窗棂上,昨夜新结的冰花还没化,那些冰纹细细密密,正像苒苒此刻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着一缕抓不住的月光。

广寒宫的桂香随着夜风飘得远了,朴水闵将最后一只暖炉塞进殿角的鎏金架上,转身时见苒苒仍立在阶前,白裙被月光浸得几乎要与夜色融在一起。“公主,易阳七殿下和七殿下妃的车驾刚过了寒沁阁。”她轻声禀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方才弄玉离开时,她分明瞥见那宫灯的光晕里,映出卧龙大殿方向的紫电,想来帝俊的议事还没散。

苒苒的目光从天边收回,落在殿前那方映着月影的水潭里。潭面上浮着层薄冰,冰下的游鱼摆尾时,竟在冰面敲出细碎的裂纹。“七哥和映雪姐姐怎么这时候来了?”她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桂叶,叶尖的寒霜在掌心慢慢化了,“怕是欣儿姐姐让他们来劝我的。”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环佩叮当的声响。易阳炆的红衣在月色里像团跳动的火焰,他大步走在前面,玄纹腰带束着挺拔的腰身,金乌图腾在衣摆处随着步伐闪着微光。林映雪的白裙则像揉碎的月光,她走得慢些,指尖勾着易阳炆的袖角,发间的珍珠步摇每晃一下,都坠下一串细碎的光影。

“苒苒妹妹。”易阳炆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他抬手拂去肩上沾的夜露,金乌图腾的玉佩在胸前晃了晃,“听闻你这几日总待在广寒宫,映雪炖了些雪莲汤,说是能暖身子。”

林映雪已让侍女将食盒捧到阶前,她走到苒苒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见那皮肤凉得像玉,不由蹙眉:“妹妹的手怎么这么冰?地龙还是没烧旺?”她的白裙裙摆扫过阶上的霜花,竟有细小的冰晶在裙角凝结,又瞬间化作水汽——那是她鼠图腾自带的寒息,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

苒苒笑着将手缩进袖中:“姐姐不必担心,我惯了这冷的。”她引着二人往殿内走,桂香混着雪莲汤的甜气漫开来,“倒是七哥和姐姐,这时候从檾炩城过来,路上定是受了寒。”

易阳炆坐在铺着白狐裘的石凳上,目光扫过殿内的陈设——冰砌的梁柱,雪雕的窗棂,连桌案上的花瓶都插着永不凋谢的冰晶花。“你这地方,比映雪的幻雪宫还要冷三分。”他拿起桌上的暖炉,却见炉壁只余一点微温,“帝俊就任由你住在这里?”

林映雪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一碗雪莲汤:“七哥说话总这样直。”她转向苒苒,眼尾的笑意像融了的雪,“其实我们来,是欣儿姐姐托的。她说卧龙大殿的议事怕是要到后半夜,让我们来陪你说说话。”

苒苒捧着汤碗,指尖的凉意被瓷碗的暖慢慢驱散。汤里的雪莲浮在奶白的汤汁里,像朵凝在碗中的云。“欣儿姐姐倒是细心。”她舀了一勺汤,却没送到嘴边,“只是我这里清净惯了,倒怕扰了你们。”

易阳炆放下汤碗,红衣的袖口扫过桌面,带起一阵暖风:“你这话就见外了。当年你从幻雪帝国初来,还是我带你去看的太阳焰星的极光。”他望着殿外的月色,褐金的眸子里映着光,“那时候你总说,想看看能把云都染成金色的地方。”

苒苒的指尖在碗沿轻轻划着圈,汤里的雪莲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旋转。“是啊,那时候觉得太阳焰星的光是暖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后来才知道,有些光太亮了,反而照不见自己的影子。”

林映雪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妹妹是觉得,帝俊待欣儿姐姐更亲近些?”她的白裙上绣着细小的鼠图腾,此刻在烛火下闪着银辉,“其实前日我去火宫殿,见欣儿姐姐对着铜镜发呆,鬓边的火翅都暗了些。她说,帝俊近来总在卧龙大殿待着,连雷鸣掌的练习都搁下了。”

易阳炆哼了一声:“他就是这样,当了三界之王,倒忘了怎么疼人。”他抬手敲了敲桌案,桌角的冰晶花竟微微晃动,“前日议事,兀神医还说他脉息不稳,怕是雷系魔法练得太急。我看哪,他是心里装的事太多,反倒顾不上你们了。”

苒苒望着碗里的雪莲,忽然想起昨夜帝俊的身影。那时她刚从寒沁阁回来,远远望见卧龙大殿的窗棂上映着他的影子,紫金玄衣的下摆垂在地上,指尖的雷光在黑暗里闪着细碎的亮,像要把夜空戳出个洞。她当时站在桂树下,想喊他一声,却见弄玉端着安神汤走进殿内,火翅的红光在他身后漫开,像把他的影子都染成了红的。

“或许吧。”她轻轻搅动着汤碗,“他是万物之主,要顾着七界的事,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

林映雪叹了口气:“可再忙,也该分些心思给你们。”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流云,“你看那云,飘得再远,也总有停下的时候。人的心,总不能一直悬着。”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秦弘基的身影在月色里划过,鹰族的羽冠闪着银辉,他落在殿门前,单膝跪地:“月神殿下,九殿下请您去卧龙大殿一趟。”

苒苒握着汤碗的手微微一紧:“他找我有事?”

秦弘基低头道:“九殿下说,雷系魔法的口诀有些地方想不透,想请您看看。”他顿了顿,补充道,“火羲殿下也在殿内,正陪着九殿下整理雷霆决的卷宗。”

易阳炆挑眉:“哦?他倒想起苒苒妹妹了。”他拍了拍苒苒的肩,红衣的袖口蹭过她的白裙,“去吧,正好让他看看,我们的月神妹妹可不是只会待在广寒宫的。”

林映雪替苒苒理了理鬓边的银钗:“去吧,若是他欺负你,姐姐替你做主。”她的指尖拂过钗上的金乌图腾,“记得带上朴水闵,寒沁阁的路暗,让她替你掌灯。”

苒苒点了点头,将汤碗放在桌上。朴水闵已取了披风,熹黄色的裙摆随着脚步轻晃:“公主,披风戴上吧,外面风大。”

披风上绣着白鼠图腾,在烛火下闪着柔和的光。苒苒拢了拢披风,转身时见易阳炆正和林映雪说着什么,红衣与白裙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幅流动的画。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光不必太亮,像这样淡淡的,反而能照见彼此的影子。

卧龙大殿的灯火在夜色里亮得像颗星。苒苒走到殿门前,听见里面传来欣儿的声音,带着点嗔怪:“你看你,雷霆决的口诀都记错了,还说要教我。”

帝俊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点无奈:“前日练雷鸣掌时岔了气,脑子里的东西都乱了。”

苒苒推开门,只见帝俊坐在案前,紫金玄衣的袖口挽起,露出麒麟长臂上的雷纹,指尖的雷光在卷宗上轻轻跳动。易阳欣儿坐在他身边,红衣的裙摆铺在地上,火翅的红光映得卷宗上的字迹都暖了些,她正拿着笔,替他修改口诀上的错字,鬓边的火烈鸟发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见她进来,帝俊的目光从卷宗上抬起,褐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你来了。”他抬手示意她坐下,指尖的雷光慢慢敛去,“方才看雷霆决的最后一章,想起你当年在幻雪帝国练冰系魔法时,总说口诀要顺着气息走,便想请你看看。”

易阳欣儿笑着起身,火翅在烛火下闪着红辉:“月神妹妹来得正好,我正愁看不懂这些雷系的东西。”她走到苒苒身边,替她拂去披风上的夜露,“你看帝俊,都快把雷霆决翻烂了,还是记不住。”

苒苒走到案前,目光落在卷宗上。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最后几行有些潦草,像是写的时候分了神。她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忽然发现字迹的边缘带着点冰晶的凉——那是她的气息,竟在不经意间留在了纸上。

“这里错了。”她指着其中一句,“雷霆决讲究‘雷随心动,电由气生’,你写成‘电随心动’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笃定的温柔,“就像我练冰系魔法时,若是心不定,冰花便会碎。”

帝俊望着她的指尖,褐金的眸子里映着烛火的光:“你说得对。”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我近来总想着七界的事,练魔法时也静不下心。倒是你,在广寒宫待着,反而比我通透。”

易阳欣儿端来一杯热茶,放在苒苒手边:“妹妹这几日在广寒宫,怕是也闷坏了。”她的火媚术在眸子里闪着微光,却没有催发,只是带着真切的笑意,“明日我让端怀送些新摘的火莲来,插在你殿里的冰晶瓶中,也好添点颜色。”

苒苒捧着茶杯,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心底。她望着案上的卷宗,望着帝俊紫金玄衣上的麒麟纹,望着欣儿红衣上跳动的火翅,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光不必独自占有。就像这卧龙大殿的烛火,虽不如太阳焰星的光亮,却能把三个人的影子都映在墙上,长长短短,却紧紧靠在一起。

窗外的月色还在流淌,桂香顺着窗棂飘进来,与殿内的茶香、火莲香混在一起。朴水闵站在殿门处,熹黄色的裙摆上落了点月光,她望着殿内的身影,悄悄退到了廊下。广寒宫的霜花或许还在凝结,但此刻卧龙大殿的暖,已顺着月光,慢慢漫向了那片清冷的宫阙。

卧龙大殿的烛火燃到第三更时,易阳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点酒意:“帝俊,你这藏的醉仙酿,可该拿出来了。”他推开门,红衣上沾着夜露,林映雪扶着他的胳膊,白裙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进来一缕桂香。

“七哥怎么还没回?”帝俊放下手中的雷霆决卷宗,紫金玄衣的袖口蹭过案上的墨锭,“映雪姐姐也陪着熬夜。”

林映雪扶着易阳炆坐下,自己则挨着苒苒站定,指尖替苒苒理了理披风上的褶皱:“他说,难得今夜大家都在,非要拉着我来讨酒喝。”她望向苒苒,眼尾的笑意像融了的雪,“倒是妹妹,方才我从广寒宫过来,见十二月亮女正往殿角搬冰雕,说是要刻座月神像。”

苒苒指尖微顿,想起白日里兰花说的话——“公主总说广寒宫太素净,我们姐妹寻思着,刻座您的像,也好添些生气。”她当时只笑了笑,没承想她们竟真的动手了。

“她们就是闲不住。”苒苒轻声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广寒宫的方向此刻该是灯火通明了,杏花的凿子敲在冰面上,笃笃的声响或许能穿透夜色,连寒沁阁的霜花都要被震得轻颤。

易阳炆已自己倒了杯酒,红衣的袖口扫过酒壶,溅出的酒珠落在案上,竟瞬间凝成了小冰晶——那是林映雪悄悄用了鼠图腾的寒息,怕他喝得太急伤了胃。“你别管她们。”易阳炆灌了口酒,咂咂嘴,“倒是你,总把自己关在广寒宫,上次火宫殿的琼花宴,你也没去。”

苒苒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琼花宴那日,她其实去了,就站在火宫殿的回廊下。易阳欣儿穿着缀满红宝石的礼裙,火翅在烛火下闪着流光,帝俊的紫金玄衣与她的红衣交叠,两人并肩向宾客敬酒时,金乌与烈焰独角兽的图腾在衣摆处交辉,像幅天生该在一起的画。她站在阴影里,白裙上的白鼠图腾被廊柱的影子遮了大半,最后还是朴水闵悄悄拉了拉她的袖角,说“公主,霜要落了”,她才转身回了广寒宫。

“那日身子有些乏。”苒苒低声道,指尖在杯沿划着圈。

“乏了就该说。”易阳炆放下酒杯,褐金的眸子里带着点认真,“帝俊虽是七界之主,可你是他的妻,总不能让你受委屈。”他转向帝俊,挑眉,“我说得对不?”

帝俊正翻着卷宗的手顿了顿。案上的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紫金玄衣上的麒麟纹忽明忽暗。“是我疏忽了。”他望向苒苒,褐金的深瞳里映着她的影子,“前日兀神医说,广寒宫的寒气太重,长期住对身子不好。寒沁阁的偏殿我已让人重新修葺,明日便搬过去吧。”

苒苒还没说话,易阳欣儿已笑着接话:“寒沁阁好,离卧龙大殿近,夜里若想找帝俊说话,抬脚就到了。”她起身走到苒苒身边,火翅的红光落在苒苒的白裙上,竟暖得像层薄纱,“我已让弄玉把你常用的冰瓷茶具都搬过去了,连你最爱的那盆雪芝兰,也让端怀用暖玉盆装了,保准冻不着。”

林映雪也点头:“寒沁阁的地龙是新换的,比广寒宫暖得多。我昨日去看了,窗棂上都刻了白鼠图腾的暖纹,映着月光瞧,好看得很。”

苒苒望着她们眼中的真切,忽然想起初来太阳焰星时的事。那时她刚从幻雪帝国来,水土不服,整日咳得厉害。是易阳欣儿把自己的烈焰独角兽内丹取了一小块,磨成粉混在汤药里;是林映雪夜夜守在她床边,用鼠图腾的寒息替她镇住体内的燥火;连易阳炆,都跑遍了七界,寻来能在极寒中开花的“不谢梅”,种在她的窗前。

“好。”她轻轻点头,指尖的凉意似乎散了些,“那便麻烦姐姐们了。”

易阳欣儿笑得眉眼弯弯,火翅的红光更亮了:“自家姐妹,说什么麻烦。”她转身对弄玉道,“去,把我那床火狐裘拿来,给月神妹妹披上。夜里搬东西,别冻着。”

弄玉应声去了,端怀则捧着个锦盒进来,里面是串用暖玉做的白鼠吊坠,玉色温润,还带着淡淡的暖意。“这是欣儿主子前日让玉雕师傅做的。”端怀轻声道,“说月神殿下的白鼠图腾怕寒,戴这个能暖些。”

苒苒接过锦盒,指尖触到暖玉的温度,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她抬头时,正撞见帝俊的目光。他的紫金玄衣衬得侧脸线条硬朗,可褐金的眸子里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像雷霆决的雷光里,悄悄裹着的一缕暖风。

“时候不早了。”林映雪扶着易阳炆起身,白裙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轻寒,“我们也该回了,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话。”

易阳炆还在嘟囔“酒还没喝够”,却被林映雪半扶半拉地拽走了。走到殿门口时,林映雪回头望了眼苒苒,悄悄眨了眨眼——她的白裙上,鼠图腾的银纹在烛火下闪了闪,像在说“放心”。

殿内只剩帝俊和苒苒,还有守在角落的朴水闵。烛火的影子在墙上晃,桂香从窗棂钻进来,混着暖玉的香气。帝俊忽然起身,走到苒苒面前,紫金玄衣的下摆垂在她脚边,带着淡淡的雷系魔法的气息。

“前日琼花宴,我看见你了。”帝俊的声音很低,褐金的深瞳里映着她的脸,“在回廊下,白裙被风掀了个角。”

苒苒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攥紧了锦盒。

“我本该过去的。”帝俊继续道,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银钗,那钗上的金乌图腾被他摸得温热,“可当时西烨来报,说冰火两族又起了冲突,我……”

“我知道你忙。”苒苒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是万物之主,总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

帝俊却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雷系魔法特有的微麻感:“可你是我的妻,比七界的事更重要。”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紫金玄衣上的麒麟纹蹭过她的白裙,“寒沁阁的偏殿,我在窗台上留了个位置,能看见广寒宫的桂树。你若是想回去看看,夜里也能瞧见。”

苒苒的睫毛颤了颤,有温热的东西落在手背上。她抬头,见帝俊的褐金深瞳里竟有了些水光——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像个卸下了七界之主重担的寻常男子。

“好。”她轻声道,反手握住他的手。

窗外的月色不知何时浓了,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织出银辉。朴水闵悄悄退到殿外,熹黄色的裙摆沾了点月光,像撒了把碎银。寒沁阁的方向,此刻该有工匠正借着月色修葺殿宇,冰凿敲在石上的声音,混着远处广寒宫的桂香,竟比卧龙大殿的烛火还要暖些。

苒苒望着帝俊的眼睛,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光不必刻意追逐。就像此刻,他掌心的温度,他眸中的自己,已足够把过往的寒都融成了暖。广寒宫的桂树还在,寒沁阁的窗棂已暖,而她的白鼠图腾,终于在金乌的光里,找到了能栖息的地方。

寒沁阁的地龙烧得正旺,窗棂上的白鼠暖纹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苒苒倚在窗边,看着广寒宫方向那株熟悉的桂树——帝俊果然没骗她,这个角度恰好能望见枝头缀着的冰花,像撒了把碎钻。朴水闵正将最后一盆雪芝兰摆在案上,熹黄色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暖香:“公主,这暖玉盆真管用,您瞧这兰花,叶子都比在广寒宫时绿些。”

苒苒指尖拂过叶片上的露珠,那露珠在暖光里滚了滚,竟没凝成冰。她想起昨夜帝俊替她拢披风时说的话:“寒沁阁虽不如广寒宫清净,却能让你少受些寒。”那时他的紫金玄衣沾着夜露,麒麟长臂环着她的肩,褐金深瞳里映着阁内的烛火,比雷霆掌的雷光还要暖。

“公主,七殿下和七殿下妃来了。”门外传来侍女的通报。苒苒转身时,正见易阳炆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红衣上绣的金乌图腾在暖光里闪着亮,林映雪跟在他身后,白裙裙摆扫过门槛,带进来一缕极淡的寒气——那是她刚从幻雪宫过来,衣上还沾着故乡的雪意。

“我就说你这寒沁阁暖和。”易阳炆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时,热气裹着甜香漫开来,“映雪今早炖的雪莲银耳羹,说你刚搬过来,得补补。”他说着舀了一碗递过来,红衣袖口蹭过碗沿,溅出的汤汁落在桌上,竟被地龙的暖意烘得瞬间蒸发。

林映雪替苒苒理了理鬓边的银钗,指尖触到那枚暖玉白鼠吊坠,温温的:“妹妹戴着这玉,气色果然好多了。”她望向窗外广寒宫的方向,眼尾弯起,“昨日路过广寒宫,见十二月亮女正给那座月神像披红绸,说是要请去寒沁阁前的庭院里。”

苒苒舀羹的手顿了顿。她能想象出那画面——兰花扶着冰雕的肩,杏花正往神像鬓边插真的桂花,十二道色彩各异的裙摆在雪地里晃,像开了片会动的花海。“她们就是胡闹。”她轻声道,却忍不住弯了弯唇。

“胡闹也闹得暖心。”易阳炆灌了口茶,忽然压低声音,“说起来,昨日我撞见帝俊去了火宫殿。你猜他干嘛?竟在学火媚术。”

苒苒的指尖在碗沿划了个圈:“他学那做什么?雷系魔法还不够他忙的。”

“还能为了谁?”易阳炆挑眉,褐金的眸子里闪着促狭的光,“欣儿说,他前日见你对着铜镜发呆,以为你嫌自己容貌寻常,竟想练火媚术给你瞧。结果雷系魔法的雷光撞上火媚术的火气,把火宫殿的纱帐都烧了个洞。”

林映雪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别听他胡说。”她转向苒苒,眼底的笑意像融了的雪,“其实是帝俊听说,幻雪帝国有种‘同心镜’,能映出心上人眼中的自己。他托我回幻雪宫时找找,说是要送给你。”

苒苒的心轻轻颤了颤。她想起昨夜帝俊的模样。那时他刚从卧龙大殿回来,紫金玄衣上还沾着雷系魔法的电光,却执意要替她描眉。他的指尖有些抖,眉笔在她眉骨上画偏了,留下道浅浅的痕,他急得用指腹去擦,麒麟长臂上的雷纹在烛火下闪着细碎的亮,像在害羞。

“他就是这样,总把心思藏着。”林映雪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前日我去卧龙大殿送文书,见他案上摆着本《冰雪大陆风物志》,书页都翻卷了,边角处还写着‘苒苒喜寒,此处可种不谢梅’。”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西烨的身影落在庭院里,冰火麒麟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金银两色,他捧着个锦盒站在殿门前:“月神殿下,九殿下请您去卧龙大殿。”

苒苒起身时,林映雪替她拢了拢披风:“去吧,许是同心镜找到了。”她的白裙上,鼠图腾的银纹在暖光里闪了闪,“若是帝俊又闹笑话,你回来告诉姐姐,姐姐替你笑他。”

卧龙大殿的烛火比往日亮些。苒苒推开门,见帝俊正背对着她站在案前,紫金玄衣的下摆垂在地上,指尖的雷光在半空织出细碎的网——他竟在练雷系魔法的“流光术”,那法术极难,稍不留意便会伤了自己。

“你怎么还练这个?”苒苒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指节处还有道新的划痕,想来是方才失手弄伤的。

帝俊转过身,褐金的深瞳里映着她的脸,像落了满殿的烛火:“我听说流光术能在夜里映出光带,你若是想瞧广寒宫的桂树,我便能织条光带,从寒沁阁一直铺到广寒宫。”他说着打开案上的锦盒,里面放着面铜镜,镜缘刻着白鼠与金乌交缠的图腾,“映雪姐姐说,这就是同心镜。”

苒苒拿起铜镜,镜面光洁,映出她的眉眼,也映出她身后帝俊的脸。他的紫金玄衣衬得下颌线分明,褐金深瞳里满是她的影子,连平日里霸道的樱唇,都弯着温柔的弧度。

“你看。”帝俊的指尖拂过镜缘的图腾,“在我眼里,你比火媚术映出的幻象好看千万倍。”他忽然低头,唇落在她的眉骨上,轻轻吻去那道被眉笔描偏的痕,“前日画坏了你的眉,今日再替你画一次,好不好?”

苒苒握着铜镜的手紧了紧,镜中的自己,眼尾竟有些发红。她点头时,听见殿外传来易阳炆的笑声:“我就说他在这儿!映雪,你输了,得给我唱幻雪宫的歌!”

林映雪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点嗔怪:“谁让你非要扒着窗缝看?”

帝俊无奈地笑了笑,拉着苒苒走到窗边。只见易阳炆正拽着林映雪的手,红衣与白裙在月光下晃,像团流动的火焰裹着片雪。十二月亮女也来了,十二道裙摆围着寒沁阁前的月神像,正往冰雕的手里塞真的桂花。

“你看。”帝俊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紫金玄衣的暖意裹着她,“七界再大,也不如此刻热闹。”

苒苒望着庭院里的人影,望着天边慢慢飘过来的云,忽然觉得,所谓心之所向,或许从不是远在天空之下的路口。而是有人为你把广寒宫的桂香搬到暖阁,有人为你在雷系魔法里藏进温柔,有人穿着红衣白裙,把你的热闹当成自己的热闹。

同心镜的镜面映着满殿的烛火,也映着她和帝俊交握的手。白鼠与金乌的图腾在镜缘交缠,像两个原本独立的影子,终于在暖光里,融成了一个。

寒沁阁的雪芝兰开得正好时,太阳焰星迎来了百年一度的“星祭”。据说这日夜里,七界的星辰会在天幕连成鹊桥的形状,万物之灵都能借着星光许愿。易阳炆一大早便扛着两坛醉仙酿来敲门,红衣上的金乌图腾沾着晨露,林映雪跟在他身后,白裙裙摆扫过阶前的青苔,手里还提着个绣着鼠纹的食盒。

“星祭的宴席设在卧龙大殿外的广场上,帝俊让我来接你。”易阳炆把酒坛往廊下石桌上一放,坛口的泥封裂开,酒香混着桂香漫开来,“映雪做了幻雪宫的冻糕,说是你小时爱吃的那种,沾着蜜饯碎的。”

林映雪已打开食盒,里面的冻糕透着淡淡的粉,像揉了朝霞在里面。她用银叉挑了块递到苒苒面前,指尖的暖玉戒指蹭过苒苒的手:“妹妹尝尝,我特意少放了冰碴,地龙暖着,吃着不凉。”

苒苒咬了口冻糕,蜜饯的甜混着奶味在舌尖散开。她忽然想起在幻雪帝国的日子,那时她还是曦言公主,林映雪常偷偷把冻糕藏在袖里,躲过侍女的眼,塞给她吃。如今隔着七界的风,这味道竟一点没变。

“七哥和姐姐倒是比我还急。”苒苒笑着递回银叉,朴水闵已取来披风,熹黄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轻晃,“公主,九殿下让人送了新的头饰来。”

那头饰是支银簪,簪头雕着衔月的金乌,翅膀上镶着细小的月光石,在晨光里闪着柔和的光。苒苒抬手戴上,镜中的自己,鬓边的银辉恰好映着暖玉白鼠吊坠,像把月光和暖阳都拢在了发间。

卧龙大殿外的广场已搭起了星祭的高台。火宫殿的侍女们正往柱上缠金线,弄玉提着篮曼珠沙华,见苒苒过来,笑着迎上来:“月神妹妹今日真好看,这簪子是九殿下亲自盯着工匠做的,金乌的眼睛用的是极北冰原的‘凝星石’,夜里会发光呢。”

端怀正帮着摆祭器,闻言回头笑道:“何止簪子,九殿下还让秦弘基去鹰族借了‘星羽灯’,说是要挂在寒沁阁到广场的路上,夜里妹妹走起来亮堂。”

苒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广场尽头的回廊下,果然挂着串串羽灯,鹰羽的纹路在阳光下透着浅金,风一吹,灯穗上的银铃便叮当作响。帝俊的身影在高台顶端,紫金玄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正和西烨说着什么,褐金的深瞳偶尔扫过回廊,见她望过来,便微微颔首,唇角的笑意像融进了晨光里。

“快看,七殿下又在和冰火麒麟王子比法术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苒苒转头,见易阳炆站在广场中央,红衣上的金乌图腾忽然亮起,周身腾起赤金色的火焰——他竟在施金乌族的“焚天术”,火焰在半空凝成鸟形,绕着高台飞了一圈,引得侍女们阵阵惊呼。

西烨不甘示弱,冰火麒麟的鳞片闪着金银两色,左手凝出冰箭,右手聚着火球,冰与火在他掌心交缠,竟化作朵双色莲,缓缓落在林映雪面前的祭桌上。“七殿下的焚天术精进了,只是这火势太急,若遇着映雪殿下的鼠息,怕是要被冻成冰鸟。”西烨笑着拱手,眼底的戏谑藏不住。

易阳炆哼了一声,正要反驳,林映雪已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将他周身的火焰压下去:“别闹了,星祭的吉时快到了。”她的白裙上,鼠图腾的银纹闪了闪,易阳炆身上的火气便顺着她的指尖散了,只剩下暖暖的余温。

帝俊从高台上走下来,紫金玄衣的袖口沾着点雷光——他方才竟悄悄用雷系魔法在高台顶端刻了图腾,金乌与白鼠交缠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紫金色的光。“在看什么?”他走到苒苒身边,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羽灯穗,“方才西烨说,要和你比冰系魔法,你可别输给他。”

苒苒挑眉:“比就比,去年在幻雪帝国,我用‘凝雪术’把他的冰火莲冻成了冰雕,他还没赢回来呢。”

帝俊低笑出声,麒麟长臂轻轻揽住她的肩:“我替你压阵。若是输了,我就用雷鸣掌把他的麒麟角劈个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只有两人能懂的温柔,“夜里星祭开始,我带你去看‘鹊桥星’,据说对着它许愿,比任何法术都灵。”

夕阳西下时,星祭的吉时到了。帝俊作为七界之主,站在高台上主持祭典,紫金玄衣在暮色里泛着微光,雷霆决的心法口诀从他口中吐出,竟化作金色的符文,在广场上空盘旋。易阳欣儿站在他身侧,红衣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亮起,火翅的红光与金乌的赤辉交映,将暮色都染成了暖色调。

苒苒和林映雪站在祭桌旁,手里捧着祭星的玉杯。林映雪悄悄碰了碰她的手,低声道:“你看九殿下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你。”苒苒抬头,正好对上帝俊望过来的眼,他的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白裙,映着羽灯的光,像把整个星祭的热闹都装进了眼里。

夜幕降临时,星羽灯全亮了。鹰羽的纹路里透出暖黄的光,把寒沁阁到广场的路照得像条星河。秦弘基带着鹰族的子弟,在天幕放起了“星花”,烟火炸开时,竟在夜空凝成白鼠和金乌的形状,引得众人纷纷抬头。

易阳炆搂着林映雪坐在祭桌旁,手里拿着坛醉仙酿,给她倒了杯:“你看那星花,定是帝俊让秦弘基弄的,偏心眼。”林映雪笑着抿了口酒,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鼠纹:“你去年生日,我让西烨用冰火术给你放了‘金乌追月’的烟火,难道就不偏心?”

苒苒靠在帝俊肩头,望着天幕的鹊桥星。那星辰比别处亮些,像颗嵌在黑丝绒上的钻石。“你想许什么愿?”帝俊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紫金玄衣的暖意裹着她,“是想让广寒宫的桂树四季开花,还是想让幻雪帝国的不谢梅长到太阳焰星来?”

苒苒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划着他的掌心:“我想,明年星祭,我们还能这样坐着看星花。”她顿了顿,补充道,“还要带上七哥和映雪姐姐,带上十二月亮女,带上弄玉和端怀,让所有人都在一起。”

帝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贴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好。”他的声音在烟火声里,清晰得像落在心尖,“不止明年,以后每一年的星祭,我们都在一起。”

星羽灯的光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影,祭桌上的冻糕还留着余温,醉仙酿的酒香混着曼珠沙华的甜,漫在夜风里。苒苒望着帝俊的侧脸,他的褐金深瞳里,星花的光和羽灯的亮交叠着,像把整个宇宙的温柔都装了进来。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或许就是这样——有暖光,有酒香,有身边人的温度,还有一个能把“在一起”三个字,说得比任何法术都动听的人。

远处,易阳炆正和西烨猜拳,红衣的影子在灯下定格成跳跃的火焰;林映雪靠在廊柱上,白裙的裙摆扫过地面,沾了点星花的碎屑,像落了片星光。十二月亮女围着弄玉,听她讲火宫殿的趣事,兰花开得正好的裙摆,和端怀的红裙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苒苒往帝俊怀里缩了缩,紫金玄衣的暖意透过披风传过来,暖得她眼皮发沉。“我有点困了。”她轻声说。

“睡吧。”帝俊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星祭还长,我陪着你。”

她闭上眼时,听见他在轻声念着雷霆决的口诀,只是这一次,口诀里没有雷,没有电,只有一句反复的低语:“苒苒,我的月神,我的光。”

天幕的鹊桥星,此刻正亮得像要落下来,把整个广场的暖,都映成了永恒的模样。

星羽灯的光晕渐渐柔了,苒苒靠在帝俊怀里,呼吸匀净得像广寒宫的月光。朴水闵轻手轻脚地抱来锦被,熹黄色裙摆蹭过地面,只留一道浅痕。帝俊接过锦被,小心盖在苒苒身上,指尖拂过她鬓边的银簪——凝星石果然在夜里亮了,细碎的光落在她眼睫上,像落了片星子。

广场那头,易阳炆正和西烨拼着最后一坛醉仙酿。红衣下摆沾了酒渍,他却不管,举着空坛喊:“明年星祭,我要让金乌族的子弟排成长队,在天上飞成‘映雪’二字!”林映雪笑着夺下他的空坛,白裙上的鼠图腾蹭过他手背,“你再闹,明日冰火麒麟族就要来讨说法了。”

弄玉和端怀提着食盒走过,见帝俊正低头望着怀里的人,便放轻了脚步。“九殿下倒是难得这样静。”端怀轻声道,弄玉点头:“月神妹妹在他身边,连雷霆掌的雷光都能化成暖的。”两人走远时,食盒里的蜜饯香飘过来,混着苒苒发间的桂香,缠成了团甜暖的雾。

天边的鹊桥星慢慢西斜,帝俊低头吻了吻苒苒的发顶。紫金玄衣的麒麟纹蹭过她的白裙,白鼠图腾的暖玉吊坠贴着他的掌心,温温的。“星花快落尽了。”他轻声说,像怕惊扰了她的梦,“但没关系,明年还会开的。”

风掠过回廊,星羽灯的银铃叮当作响。苒苒在梦里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帝俊的衣袖。他低头,看见她唇角弯着浅浅的笑,像把方才星祭的所有暖,都酿进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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