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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10 光之子太阳神帝俊

昆仑墟的云海翻涌着金光,三百六十五路神仙按品级列在诛仙台下,连空气里都飘着玉露凝成的香雾。帝俊站在众仙之中,玄色长袍上绣的金乌图腾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原是东荒的部族首领,曾带着族人在十日并出时劈开焦土,又在长夜难明时以心头血点燃第一簇火种。此刻闻仲手持封神榜唱到他的名字,他抬头望向玉虚宫的匾额,忽然想起年少时蹲在扶桑树下,看刚出生的小金乌把羽毛蹭得满脸都是。

“天地众神荟萃,册封神位——”闻仲的声音穿透云层,“东荒部族首领帝俊,掌日升月落、四时更迭,封光之子太阳神,居汤谷扶桑宫。”

帝俊躬身接了金印,指尖触到印上温热的纹路,像是握住了千万年来落在东荒土地上的每一缕阳光。身后有仙官低声赞叹,他却望着东方天际,仿佛能看见族人们正把新晒的谷物装进陶罐。

昆仑墟的霞光还未散尽,帝俊握着金印的手指微微收紧。那方印玺上的“太阳”二字似有流火游走,烫得他想起三百年前东荒大旱。那时他还不是部族首领,只是个跟着父亲巡猎的少年,眼睁睁看着河底的卵石晒得发白,族里的巫祝跪在龟裂的土地上祈雨,声音干得像要裂开。

“陛下?”闻仲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帝俊回过神,才发现众仙已按序退去,玉虚宫前只剩他与几位掌印仙官。他将金印收入袖中,玄袍下摆扫过阶前的云纹地砖,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这是神性初显的征兆,寻常仙者需修千年方能有此异象。

“汤谷的扶桑木,还需派人好生照看。”帝俊的声音比在部族时沉了些,却仍带着东荒人特有的温润,“当年我族迁去时,老巫祝在树根埋了三坛米酒,算着日子该酿透了。”

闻仲躬身应是,眼角的余光却偷偷扫过帝俊的发顶。那里隐约有金乌虚影盘旋,羽毛上的光斑竟与天际的日轮同频起落。这等天地共鸣的异象,自开天辟地以来,唯有盘古氏身归混沌时出现过。

三日后汤谷接驾,帝俊站在扶桑宫的白玉阶上,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忽然觉得金印的温度顺着血脉往心口涌。扶桑木的主干比他离开时粗了三倍,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数千片叶子每一片都托着一颗小太阳,光芒柔和得像撒了把碎金。树底下,几个穿粗布短打的仙童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拾落在泥土里的光斑——那是金乌换羽时脱落的灵泽,埋在土里能让寻常草木活过三千年的寒冬。

“首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帝俊回头,看见老巫祝拄着枣木杖站在那里,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草屑。他快步走下台阶,才发现老巫祝的腰比从前弯得更厉害了,杖头的铜铃却擦得锃亮。

“您怎么来了?”帝俊扶住老人的胳膊,掌心触到他袖口下凸起的骨节——这是当年为了护着部族的孩子,在暴风雪里冻坏的。

老巫祝却把枣木杖往地上顿了顿,杖头的铜铃叮当作响:“族里的娃娃们说,新封神的太阳神是咱东荒出去的,非要我来看看是不是你这小子。”他说着掀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个麻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块用桑皮纸包着的麦饼,“你娘临终前烤的,说等你成了大气候,要让你再尝尝家里的味道。”

帝俊捏着麦饼的手指微微发颤。饼已经硬得硌手,却还带着淡淡的麦香,和他十五岁那年离家时,娘塞在他包袱里的一模一样。那时他要去极北之地寻冰髓救族里的孩子,娘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他的背影喊:“要是走不动了,就闻闻麦饼的味儿,那是家的方向。”

“陛下?”侍立在旁的仙官轻声提醒。帝俊回过神,将麦饼小心地收进袖中,那里还放着金印,一硬一软的两件物事隔着布料相触,倒像是把东荒的岁月与天庭的时光捆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三月,帝俊把汤谷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让人在扶桑木周围种了百里向日葵,花盘永远朝着日轮的方向;又在汤谷边缘修了座望乡台,站在台上能看见东荒的炊烟。仙官们起初觉得这位新神太过“凡尘”,直到有天夜里,汤谷西侧的火山突然喷发,岩浆漫过的地方,所有草木瞬间化为焦土。

那时帝俊正在望乡台看东荒的秋收,听见动静回身时,岩浆已经漫到了扶桑木的第三层根须。众仙慌得手足无措,唯有帝俊脱下玄袍,将金印按在火山口。金光从印玺里涌出来,像张巨大的网,硬生生把滚烫的岩浆逼回了地底。可他自己的左臂却被溅起的火星燎去了半幅衣袖,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有道月牙形的伤疤——那是年少时为了护着部族的火种,被熊罴抓伤的。

“陛下何苦如此?”仙官们围上来,看着他臂上的伤直跺脚,“您是太阳神,自有天地灵气护体,何必用肉身挡灾?”

帝俊却望着重新变得青郁的土地,笑了笑:“汤谷的草木,比我早来这天地三千年。它们护过东荒的人躲暴雨,我护护它们,应该的。”

这话传到天庭时,玉帝正坐在凌霄殿的龙椅上批阅奏章。案头的香炉里燃着西海进贡的龙涎香,烟缕顺着梁柱盘旋,在殿顶结成了幅“四海升平”的图景。

“这帝俊,倒有几分意思。”玉帝捻着胡须笑了,指尖在奏报上轻轻一点,“传旨,汤谷周边百里设为‘神佑之地’,凡有仙者擅入损毁草木,削去三百年修为。”

旁边的太白金星躬身应是,心里却暗自纳罕。这位玉帝登基万年来,从未为草木动过雷霆之令,今日竟为了汤谷的几株向日葵破例。他正琢磨着,却见玉帝忽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带落了那本记载着各路神仙履历的《万仙册》。

册子落在地上,恰好翻开在帝俊的那一页。太白金星弯腰去捡,目光无意间扫过“凡俗经历”一栏,忽然僵住——上面写着“东荒部族首领,曾以心头血引天火,救族人三万余”。而那行字的旁边,有个极淡的朱批,是玉帝的笔迹:“朕当年巡猎过东荒,见一少年以身为薪,火光照亮了整座山。”

原来早在三百年前,玉帝便与尚是凡人的帝俊有过一面之缘。

这年冬至,东荒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帝俊站在汤谷的望乡台上,看见族人们把牛羊赶进新修的石屋,屋顶的烟囱里冒出的烟柱被风雪吹得歪歪扭扭。他正想施法化去些雪片,袖中的麦饼忽然微微发热——这是老巫祝在里面掺了感应草,族里有急事时,草叶便会发热。

“陛下,东荒急报。”守台的仙童捧着玉简匆匆跑来,“部族聚居的山谷被雪崩堵了,老巫祝说,再等三日,石屋里的柴火就不够了。”

帝俊接过玉简,指尖刚触到玉面,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巫祝的咳嗽声:“小子,你别操心,族里的后生正凿雪开道呢……就是你娘埋在扶桑树下的米酒,我本想等雪化了给你送去,怕是要冻成冰坨了。”

帝俊没说话,转身往扶桑宫走。路过向日葵田时,他摘了朵最大的花盘,花瓣上的金粉沾了满手。仙官们见他要离界,急忙追上来:“陛下,天庭有规制,正神无诏不得擅离神职之地!”

“规制是人定的。”帝俊回头,玄袍上的金乌图腾突然展翅,带起一阵暖风,“当年我在东荒,族人们为了救个迷路的孩子,能凿开结冰的河面。如今他们困在雪里,我这个‘首领’,总不能站在云端看着。”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金光冲上天际。汤谷的扶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数千片叶子托着的小太阳同时转向东方,把东荒的雪地里照出条金色的路。

凌霄殿里,玉帝望着东荒方向的金光,忽然笑了。他拿起案头的朱笔,在《万仙册》帝俊那一页的末尾添了句:“神性存于人心,而非神位。”写完又觉得不够,索性把“太阳神”的封号划去,重写了三个字——“东荒帝”。

三日后东荒雪霁,族人们在山谷口发现了条丈宽的通道,雪地里散落着些金色的羽毛。老巫祝蹲在雪堆旁,捡起根羽毛放在鼻尖闻了闻,忽然老泪纵横:“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把最好的留给别人。”

而此时的汤谷,帝俊正坐在扶桑树下,看着老巫祝派人送来的米酒。三个陶坛上还沾着雪粒,揭开泥封,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漫开来。他倒了杯酒举向东方,忽然发现袖口下的伤疤处,竟长出了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瓣,嫩黄的颜色,像极了他年少时在东荒种下的第一株花。

远处的仙官们偷偷看着,忽然明白这位新神为何能让天地共鸣。所谓神性,原不过是把凡人的情意,酿得比岁月更绵长。而那位在凌霄殿里批阅奏章的玉帝,此刻正望着东荒的方向,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案上的龙涎香烟雾,恰好凝成了东荒的山川模样。

汤谷的晨光总是比别处更暖些。帝俊将最后一坛米酒埋回扶桑树根时,指尖的泥土还带着夜露的凉。他望着树干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他七岁时量身高划下的,如今已被新生的木质层覆得模糊,倒像岁月在上面绣了朵半开的花。

“陛下,西王母遣青鸟送了蟠桃来。”侍立在旁的仙官轻声禀报,托盘上的玉盘里,九颗蟠桃正泛着莹润的光,果脐处的红晕竟与日轮初升时的颜色分毫不差。帝俊却没伸手,目光落在青鸟翅膀上沾着的草屑——那是昆仑墟特有的龙须草,想来西王母是刚从瑶池的药圃里摘了鲜果,便急着打发信使来了。

“替我谢过王母。”他拿起颗最小的蟠桃,指尖轻轻摩挲着果皮上的绒毛,“再备些汤谷的日光蜜,让青鸟带回去。就说……多谢她三百年前借我的那株冰蓝草。”

仙官应声退下时,忽觉袖摆被什么勾了下。低头看时,竟是扶桑树下新生的菟丝子,细弱的藤蔓正缠着他的袍角往上爬,叶片上的露珠里,分明映着两个小小的日轮。这等灵物认主的异象,仙官活了五千年,还是头回见。

三百年前的事,西王母许是早忘了。那时帝俊刚接任部族首领,东荒流行起怪病,患者浑身生满冰斑,到了夜里便冷得像揣着块寒冰。他带着三个族中勇士闯昆仑,在瑶池边跪了七日七夜,膝盖磨得见了骨,才换得西王母那株能驱寒毒的冰蓝草。如今想来,那时瑶池的水畔,似乎有个穿玄色龙纹袍的身影一闪而过,只是当时他满心都是族人性命,并未细想。

青鸟衔着蜜罐离去时,帝俊忽然抬头望向天庭。凌霄殿的金顶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檐角的铜铃隔着万里云海,传来细碎的叮当声。他摸了摸袖中那枚被体温焐热的麦饼,忽然觉得这汤谷的风,竟与东荒村口老槐树下的风,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入夜后汤谷不熄灯。数千片扶桑叶托着小太阳,把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连草丛里的萤火虫都懒得亮灯,只趴在叶片上,把尾巴尖的光蹭得更亮些。帝俊坐在扶桑树的枝桠上,看着远处仙官们巡夜的灯笼,忽然想起年少时跟父亲守猎场的日子。那时没有这么多光亮,族人们举着松明火把,火光在黑暗里晃啊晃,像串会走路的星星。

“陛下还没歇息?”老巫祝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带着些微的喘息。帝俊低头,看见老人正拄着枣木杖站在月光里,杖头的铜铃在日光下倒不显眼,此刻却映着扶桑叶的光,亮得像缀了颗小太阳。

“您怎么又跑来了?”帝俊从树上跃下,玄袍下摆扫过草地,惊起几只睡得迷迷糊糊的萤火虫。老巫祝却把杖往地上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族里的绣娘给你缝了件坎肩,说你在天庭当差,总穿玄袍太素净,缀了些金线,看着暖和。”

布包打开时,金线绣的金乌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帝俊捏着坎肩的边角,忽然发现针脚歪歪扭扭的——定是族里最年长的张阿婆绣的,她年轻时眼盲了一只,绣东西总爱往左边偏。他想起小时候,张阿婆总把烤好的红薯塞给他,自己却啃着带皮的硬红薯干。

“阿婆的眼睛还好吗?”帝俊的声音有些发紧。老巫祝叹了口气:“上个月开始,连针线都穿不上了。但她听说你封了神,非要摸着绣完这坎肩,说太阳神就得有件金闪闪的衣裳。”

帝俊把坎肩往身上披时,忽然觉得心口的位置有些硌。摸了摸,发现里面缝了个小小的布囊,打开一看,是撮晒干的东荒泥土,还混着几根狗尾巴草的绒毛。老巫祝见他愣着,嘿嘿笑了:“绣娘说,你在天上待久了,别忘了土的味道。”

第二日天刚亮,帝俊便带着那撮泥土去了凌霄殿。他没走正门,而是从西侧的云阶绕上去——那里的栏杆上爬着些天庭少见的爬山虎,叶片上的露珠里,偶尔能映出东荒的影子。守殿的仙将见他来,忙要通报,却被他摆手止住:“我就是来看看。”

凌霄殿里的龙椅空着,案几上的奏章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那本摊开着,朱批的字迹刚劲又带着些温润,竟与他在东荒时写的族规笔迹有几分像。帝俊伸手想去碰,指尖刚要触到纸页,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陛下倒是稀客。”太白金星捧着个玉盒走进来,看见他身上的坎肩,眼睛亮了亮,“这金线绣的金乌,倒比殿上的蟠龙柱还精神。”

帝俊收回手,指腹蹭过袖口的金线:“金星今日看着格外喜气。”太白金星打开玉盒,里面是颗鸽卵大的明珠,光晕里竟有四季流转的景象:“方才去瑶池,西王母说这颗‘岁华珠’能映出旧时光,让我送来给陛下解闷。”

明珠放在案上时,光晕里忽然显出幅画面:东荒的老槐树下,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正给瞎眼的阿婆剥花生,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像撒了把碎金。帝俊的呼吸顿了顿——那是他十六岁的模样,张阿婆那时刚瞎了眼,总摸着他的头说:“阿俊的头发,比太阳还暖。”

“这珠子倒奇。”太白金星捋着胡须笑,“竟能映出陛下的凡俗时光。”帝俊却看着光晕里的少年,忽然发现他身后的老槐树上,拴着匹玄色的马,马鞍上的龙纹在阳光下闪了闪——那分明是天庭御马监的龙纹。

他猛地抬头望向龙椅,椅背上雕刻的蟠龙眼睛里,似乎有金光流转。昨夜老巫祝塞给他的布囊从袖中滑落,撮东荒的泥土撒在案几上,竟与案角的龙涎香灰融在了一起,没有半点违和。

“金星可知,”帝俊的声音有些发颤,“三百年前昆仑墟的瑶池边,是不是有位穿玄袍的帝君?”太白金星愣了愣,随即笑道:“陛下忘了?三百年前玉帝陛下曾微服巡界,就是在东荒停留最久。他回来后还说,东荒的少年,眼睛里有比日轮还亮的光。”

案上的岁华珠忽然转了方向,光晕里显出凌霄殿的景象:玉帝坐在龙椅上,正对着幅东荒的舆图发呆,案几上放着块啃了一半的麦饼,硬得硌牙,却被小心翼翼地用桑皮纸包着。帝俊看着那麦饼,忽然想起袖中母亲留下的那块——原来两块麦饼的纹路,竟是一模一样的。

“难怪……”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龙椅的扶手上,那里有个极浅的刻痕,形状像极了扶桑树上他七岁时划下的那道,“难怪汤谷的日光总带着麦香,难怪凌霄殿的风里,有东荒老米酒的味道。”

太白金星看着他发顶渐渐清晰的金乌虚影,忽然躬身行礼:“陛下既已悟了,便该归位了。这万年来,玉帝陛下为了镇压北冥的玄冰煞气,将半数神力封在凌霄殿的蟠龙柱里,连真身都快维持不住了。”

岁华珠的光晕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金粉。帝俊看着自己的双手,玄袍正渐渐化作龙纹锦缎,指尖触到的案几忽然变得温热——那是他自己的体温。他想起昨夜在汤谷埋米酒时,听见扶桑树根传来心跳声,原来那不是树的心跳,是他自己的;想起每次望向天庭时,心口的悸动不是思念,是真身对元神的呼唤。

“东荒的族人……”他开口时,声音已带着凌霄殿特有的威严,却又藏着东荒的温润。太白金星笑道:“陛下放心,张阿婆的眼睛,西王母已用瑶池水治好了。老巫祝正带着族里的后生,在汤谷边上种向日葵呢,说要种到天庭门口去。”

帝俊走到龙椅前坐下,椅背上的蟠龙忽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袍角往上爬,化作袖上的龙纹。案几上的奏章自动翻开,最上面那本写着“汤谷扶桑宫需增派仙官”,朱批的字迹与他方才在汤谷写下的护林令,分毫不差。

窗外的云海忽然翻腾起来,化作东荒的模样:老槐树下,张阿婆正给孩子们讲太阳神的故事,手里拿着件金线坎肩,针脚歪歪扭扭的,却在阳光下闪着光;汤谷的扶桑树下,老巫祝正往树根埋新的米酒,陶坛上贴着张红纸,写着“给玉帝陛下的”;东荒的田野里,族人们种的向日葵正朝着天庭的方向,花盘里的瓜子熟了,落得满地都是,像撒了把金色的星星。

帝俊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奏章上批下“准”字。笔尖落下时,凌霄殿的铜铃忽然响了,檐角的铜铃上,不知何时停了只青鸟,嘴里衔着颗向日葵的种子,嫩黄的颜色,像极了他年少时在东荒种下的第一株花。

他望着青鸟翅膀上的草屑,忽然笑了。原来所谓天庭与东荒,所谓神位与凡人,不过是同一片日光下的两片叶子,根,始终缠在一处。就像此刻,汤谷的扶桑叶上,有片露珠正映着凌霄殿的龙椅;而凌霄殿的蟠龙柱上,新长出的年轮里,藏着东荒老米酒的酒香。

凌霄殿的朱笔刚落下最后一笔,檐角的铜铃忽然又响了。这次不是青鸟,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手里捧着个陶瓮,站在云阶下直喘气。守殿的仙将刚要拦,帝俊隔着殿门便认出他——是东荒部族里最会酿酒的林家小子,去年还跟着老巫祝来汤谷送过新米。

“陛下!”少年把陶瓮往地上一放,瓮口的泥封裂开来,酒香混着水汽往上冒,“老巫祝说,这坛‘日光酿’得您亲手开。他还说,您要是忙,就把瓮搁在扶桑树下,等明年雪化了,酒味儿能飘到东荒去。”

帝俊起身时,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竟带起阵东荒特有的麦香。他走下云阶,指尖刚触到陶瓮的粗陶壁,就听见里面“咕嘟”响了一声——是酒液在冒泡,像极了年少时他和林家小子蹲在酿酒坊里,看老巫祝搅动酒曲的模样。

“老巫祝的腿还疼吗?”帝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少年挠了挠头:“不疼了!上月有个穿白裙的仙子去了东荒,给老巫祝敷了药膏,说是‘瑶池水熬的’。仙子还说,您在天上念叨他的腿,念得汤谷的向日葵都往东荒歪了。”

仙将们站在殿门后偷偷打量,见自家陛下竟蹲在云阶上跟凡人少年聊酿酒,玄色龙袍的袖口沾了陶瓮上的泥点也不在意,倒比殿上批奏章时多了几分烟火气。有新来的仙官低声问太白金星:“陛下从前在东荒,也是这样的?”太白金星捋着胡须笑:“比这还野呢。当年他为了抢部族的酿酒秘方,能追着老巫祝跑遍三座山。”

正说着,帝俊已抱着陶瓮往汤谷去了。云阶上留下串浅浅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长出颗小小的向日葵,花盘朝着东荒的方向。仙将们看得咋舌,太白金星却望着那些花苗叹道:“三百年前玉帝巡界,在东荒的雪地里救了个冻僵的少年,也是这样,脚印里都长出了能驱寒的仙草。”

汤谷的扶桑木下,老巫祝竟已等在那里。他身后跟着张阿婆,手里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烤的麦饼,还冒着热气。见帝俊来,张阿婆颤巍巍地把麦饼往他手里塞:“刚出炉的,你小时候最爱吃带焦边的。”帝俊咬了一口,麦香混着面里的芝麻粒儿,烫得他想起十五岁那年,娘也是这样,把刚烤好的麦饼用布包着,揣在他怀里让他路上吃。

“陛下,”老巫祝忽然弯腰,从扶桑树根挖出个旧陶瓮,“这是你当年埋的‘忘忧酿’,老规矩,得封够三十年才能开。”帝俊看着瓮上模糊的刻字——是他年少时歪歪扭扭刻的“家”字,忽然发现树根的泥土里,竟还埋着些东西:有他掉的第一颗乳牙,有张阿婆绣坏的帕子,还有片小金乌的羽毛——是他刚学会化形时,不小心蹭掉的。

“当年您说,成神了也不能忘本。”老巫祝把旧陶瓮抱起来,瓮身的裂纹里长出了菟丝子,藤蔓缠着新带来的“日光酿”,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如今您在天上当玉帝,东荒的人都骄傲得很。昨夜孩子们还说,要把向日葵种到南天门去,让路过的神仙都知道,咱东荒出了个念家的玉帝。”

帝俊打开“日光酿”的泥封时,酒液里忽然浮出些光点,在空中聚成了画面:东荒的田埂上,他正跟着父亲学耕地,牛绳勒得手心发红;部族的篝火旁,老巫祝教他唱祈日的歌谣,调子跑得比东荒的风还偏;汤谷的扶桑树下,小金乌们把他的玄袍啄得全是洞,他却笑着把最肥的那条鱼丢给它们。

“这些……”帝俊的指尖拂过那些光点,像触到了真实的岁月。老巫祝叹了口气:“是族里的巫祝用‘忆光草’酿的。她说,神活太久,容易忘事,得把日子泡在酒里,才能记得清。”张阿婆这时忽然插话:“仙子还说,您在天庭批奏章时,案几上总摆着东荒的泥土。她说那是‘根土’,神有了根,才不会飘。”

正说着,天际忽然传来雷声。帝俊抬头,见西方的云层里翻着黑气——是北冥的玄冰煞气又涌来了。三百年前他就是为了镇压这煞气,才把半数神力封在凌霄殿的蟠龙柱里,连真身都拆成了“玉帝”与“太阳神”两个身份,一个守天庭,一个护东荒。

“陛下,”太白金星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带着急意,“煞气冲破了三道结界,南天门的仙将快顶不住了!”帝俊把陶瓮递给老巫祝,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你们先回东荒,告诉族人们,别担心。”老巫祝却把瓮往他怀里塞:“带上!老规矩,打仗前得喝口家乡的酒。”

帝俊抱着陶瓮往天庭去时,汤谷的扶桑叶忽然全竖了起来,数千片叶子托着的小太阳汇成一道金光,跟着他冲上云端。东荒的方向,族人们正把向日葵的花盘对着天庭,花盘里的瓜子噼里啪啦地裂开,每颗瓜子里都蹦出个小小的光团,顺着风往南天门飘——那是东荒人用香火和思念凝成的“护神符”。

南天门的结界外,玄冰煞气正像潮水般涌来,触到的云都结了冰。守关的仙将冻得嘴唇发紫,却还举着兵器不退。帝俊刚站定,煞气里忽然钻出个巨大的冰怪,獠牙上挂着冰凌,一爪拍向结界。帝俊侧身避开,怀里的陶瓮却掉了出去,酒液洒在煞气上,竟“滋滋”冒起白烟——东荒的酒里掺了扶桑木的汁液,最能克阴寒。

“原来如此。”帝俊笑了笑,忽然把剩下的酒全泼向煞气。金光混着酒香,在结界外织成道网,那些冰怪一碰到就化了水。他抬手对着凌霄殿的方向,蟠龙柱上的金光瞬间冲上天际,与汤谷的日光汇成一团。这一刻,他不再是拆成两半的神,玉帝的威严与太阳神的温暖融在一处,连玄冰煞气都在发抖。

“你们看!”有仙将指着东荒的方向,只见无数个小小的光团正往这边飘,每个光团里都有张东荒人的脸:老巫祝在念祈日的歌谣,张阿婆在烤麦饼,林家小子在往陶瓮里装新酿的酒。这些光团落在结界上,竟让结界的金光又亮了三分。

煞气退去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帝俊站在南天门的城楼上,怀里还抱着空陶瓮。老巫祝塞给他的麦饼从袖中掉出来,滚到脚边,沾了些煞气化成的水,竟发芽了——长出的嫩芽上,顶着颗小小的太阳。

“陛下,”太白金星捧着件坎肩走来,是张阿婆绣的那件,金线在晨光里闪闪发亮,“东荒的人说,这坎肩得您穿着才暖和。他们还说,等明年开春,要在南天门种满向日葵,让您每天上朝都能看见。”

帝俊把坎肩往龙袍外一披,金线绣的金乌忽然活了,在他肩头蹭了蹭,羽毛上的光落在城楼上,竟长出了片小小的扶桑林。他望着东荒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混着酒香和麦香,顺着风往天庭飘。

这时,汤谷的扶桑树忽然抖了抖,落下片叶子,飘到帝俊手里。叶子上用东荒的文字写着行字:“家在,神就在。”帝俊把叶子夹进奏章里,忽然发现案几上的泥土里,竟长出了株狗尾巴草,草叶上还沾着东荒的尘土。

他拿起朱笔,在奏章上批下:“准东荒部族在南天门种向日葵,所需花籽,由天庭御花园供应。”笔尖落下时,南天门的城墙上,忽然冒出颗向日葵的嫩芽,花盘朝着东荒,也朝着凌霄殿里那盏永远亮着的灯——灯盏里的油,是用东荒的麦麸和汤谷的日光酿的,烧了三百年,还没见底。

远处,林家小子正扛着锄头往南天门走,身后跟着东荒的族人,竹筐里装满了向日葵籽。老巫祝拄着枣木杖,杖头的铜铃叮当作响,唱着三百年前的歌谣:“日头出来了,家就在了;神回来了,根就深了……”帝俊站在城楼上,听着歌谣,忽然觉得龙袍下的坎肩烫得很——那是东荒的温度,也是家的温度。

南天门的向日葵刚冒出第三片叶子时,东荒捎来消息:林家小子要娶亲了。老巫祝特意派了族里最会说话的后生当信使,那少年站在凌霄殿的云阶下,手里捧着个红布包,紧张得直攥衣角:“陛下,老巫祝说……说您要是得空,就回东荒喝杯喜酒。要是没空,他就把喜酒封在陶瓮里,埋到扶桑树下,等您啥时候想喝了,挖出来还热乎。”

帝俊正在批阅关于北冥结界加固的奏章,闻言笔尖一顿,朱墨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圆点,像极了东荒夏夜的萤火虫。他抬头看向殿外,南天门的方向隐约有金光晃动——是向日葵的花盘在追着日光转。“告诉老巫祝,”他放下朱笔,玄色龙袍的袖口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麦香,“朕这几日就回东荒。”

侍立在旁的太白金星刚要开口提醒天庭规制,却见帝俊从袖中取出个布囊,里面装着些金灿灿的花籽:“这是汤谷的‘日光葵’籽,比东荒的品种早开花半月。你让人送到林家,就说是朕给新人的贺礼。”金星看着那些花籽在布囊里微微发亮,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玉帝巡界时,也曾在东荒的田埂上,把自己袖中的暖玉籽悄悄混进族里的谷种里。

回东荒的那天,帝俊没穿龙袍,只换了件寻常的玄色长袍,跟当年在部族时穿的样式几乎一样。他没带仙官,只让太白金星替他在凌霄殿守着,临走时又叮嘱:“要是北冥有动静,就往汤谷的扶桑树摇三下铜铃,朕能听见。”

东荒的风比天庭的云更软些。帝俊刚落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就看见张阿婆拄着拐杖在等他,手里还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烙好的麦饼,焦边金黄,跟他小时候爱吃的模样分毫不差。“阿俊回来啦?”张阿婆的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笼,自从西王母用瑶池水治好了她的眼疾,她看东西比年轻时还清楚,“快尝尝,我特意多放了芝麻,你小时候总嫌我放少了。”

帝俊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热乎的面香混着芝麻的脆劲儿,烫得他舌尖发麻,却舍不得咽。老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有几只胆大的落在他肩头,啄他袍角沾着的花籽——那是从南天门的向日葵上蹭来的。“林家小子在哪?”他含着麦饼问,声音含糊不清。

“在后山酿酒呢!”张阿婆往山坳的方向指了指,“老巫祝说,新人的喜酒得用山泉酿,还得让你这当‘首领’的先品品,合不合东荒的规矩。”帝俊跟着她往山坳走,脚下的泥土软软的,还带着雨后的湿气,鞋尖沾了些草屑,是东荒特有的狗尾巴草。

山坳里的酿酒坊飘着酒香。林家小子正蹲在灶台前烧火,火光映得他脸红扑扑的,旁边站着个穿红布衫的姑娘,手里拿着个陶瓮,正往里面撒酒曲——想来就是新娘子了。老巫祝坐在门槛上,手里搓着麻绳,见帝俊来,把麻绳往腰间一缠,起身时动作比从前利索了不少:“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这坛‘合欢酿’就要封瓮了。”

“首领!”林家小子扔下火钳,搓着手上的灰迎过来,眼睛里的光比灶膛里的火还亮,“您尝尝这酒醅,老巫祝说还差三分火候。”帝俊走到陶瓮边,俯身闻了闻,酒香里混着山泉的清甜,还有些淡淡的花香——是新娘子衣襟上别着的野蔷薇。“差的不是火候,”他笑着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倒了些金色的汁液进瓮里,“是这个。”

那是汤谷扶桑花的花蜜,凝着三百年的日光。汁液刚入瓮,酒醅就“咕嘟咕嘟”冒泡,香气瞬间浓了十倍,连山坳里的蝴蝶都往这边飞。老巫祝眯着眼睛笑:“我就说你小子有法子!当年你爹酿‘丰年酒’,也是你往里面撒了把扶桑花粉,那酒香得,连隔壁山头的熊瞎子都来扒篱笆。”

正说着,新娘子忽然红着脸往帝俊手里塞了个布包:“阿婆说,让我给您缝个荷包。我……我绣得不好。”布包打开,是个歪歪扭扭的金乌荷包,针脚虽然不齐,却绣得密实,金乌的眼睛用的是东荒少见的赤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帝俊把荷包往腰间一挂,正好挨着张阿婆绣的坎肩:“绣得好,比天庭仙娥绣的还好。”

傍晚时,东荒的族人都聚到了山坳里。老巫祝杀了自己养的羊,张阿婆端来刚蒸的米糕,孩子们围着帝俊跑,抢他袖中掉出来的日光葵籽。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袍角问:“首领,天上的太阳是不是您种的?就像我们种向日葵一样?”帝俊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是呀。不过天上的太阳,根在东荒的泥土里呢。”

夜里喝喜酒时,帝俊没坐主位,只跟老巫祝、张阿婆挤在灶台边。林家小子端着陶碗给他们敬酒,酒液里映着篝火的光,也映着帝俊腰间的金乌荷包。“首领,”林家小子喝得脸红,“您在天上当玉帝,是不是天天都能看见东荒?”帝俊喝了口酒,暖意从心口往四肢蔓延:“是呀。凌霄殿的栏杆上爬着爬山虎,叶片上能看见东荒的炊烟;案几上的泥土里长着狗尾巴草,根须能摸到东荒的田埂。”

老巫祝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都知道,您就是玉帝。上次北冥煞气来的时候,有族人看见南天门的金光里,站着个穿玄袍的身影,跟您年轻时一模一样。”帝俊握着陶碗的手顿了顿,火光在他眼底晃了晃:“你们不怕吗?神有时候,也会有做不到的事。”

“怕啥?”张阿婆往他碗里夹了块羊肉,“你小时候为了给阿婆摘治眼的草药,敢爬最陡的悬崖;当了首领,为了族里的孩子,敢去极北之地寻冰髓。你就是成了玉帝,骨子里还是东荒的阿俊。”老巫祝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用桑皮纸包着的东西:“这个给你。上次你回天庭后,我在扶桑树下挖着的。”

纸包打开,是半块烤麦饼,硬得硌手,却还带着淡淡的麦香。帝俊认出那是娘临终前烤的那块——当年他埋在扶桑树下,以为早就烂了,没想到被老巫祝收了起来。“老巫祝说,”张阿婆的声音有些发颤,“神活太久,容易忘事。有这块麦饼在,你就不会忘了,自己是从东荒的泥土里长出来的。”

帝俊把麦饼小心地收进袖中,那里还放着林家小子媳妇绣的荷包,一硬一软,都是东荒的模样。这时,山坳外忽然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是太白金星的信使青鸟,嘴里衔着片扶桑叶,叶面上用仙法写着:“北冥煞气异动,结界有裂痕。”

帝俊站起身,玄袍下摆扫过灶台,带起些火星,落在地上竟没灭,反而长成了小小的火苗——那是神性与东荒烟火气交融的征兆。“我得回天庭了。”他对老巫祝说,声音里带着些歉意。老巫祝却把一坛封好的合欢酿往他怀里塞:“带上!路上喝。要是忙得忘了吃饭,就闻闻酒味儿,那是家的方向。”

张阿婆也往他袖中塞了把麦饼:“刚烤的,热乎。到了天上,就着酒吃,跟在东荒一样。”族人们都站起来,看着他往村口走,孩子们举着向日葵花盘,在他身后铺了条金色的路。

帝俊走到老槐树下时,忽然回头,看见林家小子媳妇正把他送的日光葵籽往土里种,老巫祝蹲在旁边帮忙,张阿婆站在灶台边,往炉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得她的白发像撒了把碎金。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也是这样站在灶台边,喊他回家吃饭,声音穿过东荒的风,能把整个山谷都染得暖暖的。

“朕还会回来的。”他对着族人们的方向说,声音不大,却被东荒的风送得很远。然后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往天庭飞去。怀里的合欢酿微微发烫,像揣着整个东荒的夜晚;袖中的麦饼还带着余温,像握着娘的手。

回到凌霄殿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太白金星正站在殿外等他,见他回来,松了口气:“陛下,北冥的煞气已经稳住了。只是结界需要用‘根土’加固,臣正发愁去哪寻……”话没说完,就见帝俊从袖中取出个布囊,里面装着东荒的泥土,还混着几根狗尾巴草的绒毛:“用这个。”

泥土撒在结界的裂痕上时,竟瞬间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向日葵,花盘朝着东荒的方向,根须深深扎进结界的基石里。金光从花盘里涌出来,把裂痕一点点填满,连空气里都飘着麦香和酒香。太白金星看着那些向日葵,忽然明白:所谓的“根土”,从来不是普通的泥土,是神心里最牵挂的地方,是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的方向。

帝俊站在南天门的城楼上,望着东荒的方向。那里的天已经亮了,炊烟袅袅升起,混着合欢酿的香气,顺着风往天庭飘。他摸了摸腰间的金乌荷包,又摸了摸袖中的麦饼,忽然笑了。原来当玉帝,也可以揣着东荒的泥土,带着家的味道;原来神性与人性,从来不是分开的两半,就像南天门的向日葵,根在东荒的泥土里,花却朝着天上的太阳开。

这时,扶桑树下的铜铃忽然轻轻响了三下——是老巫祝在摇铃,想告诉他,林家小子媳妇种的日光葵籽,已经发芽了。帝俊望着东荒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那片小小的嫩芽,正顶着露珠,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点点长大。

东荒的日光葵刚抽枝时,凌霄殿的案几上多了个陶瓮。是老巫祝托青鸟捎来的,瓮口贴着张红纸,写着“给阿俊的新酿”。帝俊掀开泥封,酒香里飘出片晒干的野蔷薇——定是林家小子媳妇放的,她衣襟上总别着这花。

他正对着陶瓮出神,太白金星捧着奏章进来:“陛下,南天门的向日葵开花了,仙官们说从未见过这么金亮的花盘。”帝俊走到殿外,果然见万朵葵花朝着东荒的方向,花盘里的籽粒颗颗饱满,像撒了满地碎金。

忽有仙童来报,说东荒的孩子们在瑶池边种下了日光葵。帝俊寻过去时,见张阿婆正带着娃娃们浇水,水珠落在花瓣上,映出凌霄殿的金顶。“阿俊,”张阿婆指着最矮的那株,“这是给你留的,等结了籽,咱再酿一坛合欢酿。”

暮色降临时,帝俊坐在扶桑树下,陶瓮里的酒还剩半坛。他望着东荒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和天庭的云缠在一处。袖中的麦饼硌着掌心,腰间的荷包晃啊晃,金乌的眼睛亮得像东荒的星星。

远处,南天门的葵花忽然齐齐转向,花盘对着扶桑宫的方向。帝俊摸了摸鬓角,那里有片金乌羽毛正泛着光——原来太阳的根,从来都扎在有人惦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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