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众神齐聚凌霄殿那日,祥云如絮铺满了九重天。金阶下仙乐袅袅,忽见西方天际浮来一朵七彩莲台,莲心端坐的正是金星圣母上苍莲姬斯坦芙公主金芙儿。她身着织金云纹的素白仙裙,腕间一串菩提子随指尖轻捻,洒落点点金光。
玉帝正欲开口,殿外忽有疾风卷着黑气袭来——原是下界山精作祟,扰了人间春耕。金芙儿眉尖微蹙,素手轻扬,袖中飞出一柄玉如意,化作万道流光直劈黑气。待烟尘散去,她已立于云端,指尖凝出一朵白莲花,缓缓落在受灾的田埂上。枯苗转瞬返青,农人惊呼叩拜时,她已回眸望向凌霄殿,眉间慈悲如昔。
众神见状皆叹:“此等心怀三界,当受大势至菩萨之位。”玉帝颔首,命仙官取来封神册,金芙儿敛衽一礼,莲台缓缓升至众神之列,周身光晕与殿宇金辉融作一片。
封神册上落下朱砂印的那一刻,金芙儿腕间菩提子忽然发出清越的脆响。她垂眸看时,串珠间竟生出细密的银线,将每颗菩提子都缠成了半透明的模样,内里隐约可见三千世界的微缩光影——这是大势至菩萨位阶自带的"圆通宝串",能照见三界众生的悲喜苦乐。
莲台正往神位升去,宝串却猛地一颤,其中一颗菩提子骤然变得浑浊。金芙儿指尖轻抚,眼前立时浮现出画面:南瞻部洲有座黑石山,山底压着个红衣女鬼,正用指甲抠挖岩壁,每落下一块碎石,人间便有一户人家的孩童夜半啼哭。
"此鬼执念太深,已扰了十七户人家。"太白金星捻须轻叹,"三百年前她本是绣坊女,被恶少逼死抛尸山中,怨气凝而不散。"
金芙儿莲台微微下沉,裙摆扫过殿中玉柱,留下一道淡淡的莲纹:"既见之,便不能坐视。"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白光冲出凌霄殿。众神立于云端眺望,只见那道白光在黑石山巅盘旋三圈,山底忽然传出凄厉的哭嚎,紧接着有血红色的雾气翻涌而上。
"她这是要强行度化?"托塔李天王眉头紧锁,"此鬼怨气已与山石相融,硬度恐会伤及自身修为。"
话音未落,黑石山忽然剧烈震颤。金芙儿立于山巅,素手按在岩壁上,圆通宝串的光顺着她的指尖渗入石缝。那些原本狰狞的血雾触到白光,竟一点点凝成人形——红衣女鬼披头散发,指甲上还沾着泥土,看见金芙儿的刹那,忽然尖声叫道:"你也是神仙?当年我求满天神佛,谁来救过我!"
金芙儿并未答话,只是抬手拂过岩壁。石缝中渐渐渗出微光,照出三百年前的景象:绣坊女坐在窗前绣鸳鸯,恶少带着家丁踹门而入;她抱着绣架反抗,被推倒时头撞在桌角;临死前,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指尖还攥着未绣完的鸳鸯帕。
"我只是想嫁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女鬼的哭声渐渐低了,红衣上的血色褪去不少,"可他们把我扔在这里,连块墓碑都没有......"
金芙儿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帕上用金线绣着株白莲花:"你的绣活极好,只是当年无人珍惜。"她将素帕轻轻覆盖在岩壁上,"这方帕子替你记着前尘,至于往后,可愿随我去紫竹林修行?"
女鬼望着素帕上的莲花,忽然蹲下身哭了起来。哭声里没有了戾气,倒有几分像受了委屈的孩童。待她哭声渐歇,金芙儿指尖轻点,岩壁上裂开一道石门,门后竟有间雅致的小屋,屋内摆着绣架和丝线——那是用仙法凝出的幻境,专为安抚她的执念。
"待你绣完帕上莲花,怨气自会消散。"金芙儿转身时,忽见山脚下站着个白发老妪,正望着山顶叩拜。她认出那是十七户中最先被扰的人家,家中孙儿夜夜啼哭,老妪便每日上山烧香,虽不知拜的是谁,却从未断过。
金芙儿指尖凝出颗莲子,轻轻弹向老妪的鬓角。老妪忽觉心头一松,想起家中孙儿此刻许是醒了,转身下山时,脚步竟比往日轻快不少。
返回凌霄殿时,金芙儿袖间沾了些山石的尘土。玉帝见她裙摆上的莲纹淡了些,温声道:"度化恶鬼耗了不少仙力,且回莲华宫休养吧。"金芙儿却摇头,指尖轻捻圆通宝串,另一颗菩提子又泛起微光——这次是西牛贺洲的旱情,河床裂开的纹路,竟与她方才按过的岩壁有些相似。
"众生苦乐,便是菩萨的修行。"她望着殿外流转的祥云,腕间宝串的光芒又亮了些,"若因耗损仙力便停下,这神位又有何意义?"说罢,莲台再次升起,这一次,光轨竟在天际画出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落处,西牛贺洲的旱地上,正有嫩芽破土而出。
三日后,莲华宫的石阶上多了株奇怪的植物。金芙儿晨起修行时,见那植物的叶片上沾着露珠,露珠里映着黑石山的景象:红衣女鬼正坐在绣架前,指尖拈着金线,小心翼翼地给莲花绣上花蕊。
金芙儿指尖轻抚那株植物的叶片,露珠里的景象忽然晃动了一下。红衣女鬼绣到第三片莲瓣时,指尖的金线忽然断了,她望着散落的线头,眼眶又红了——三百年前,她也是这样在绣嫁妆时断了线,母亲还笑着说"线断是喜,要遇良人了",可后来遇见的却是催命的恶少。
"执念如线,既可以缠缚自己,也能绣出新生。"金芙儿轻声道,指尖凝出一缕柔光落在叶片上。露珠里的女鬼似是听见了,捡起线头重新捻好,这次绣得慢了些,针脚却比先前匀整。
这时,莲华宫外忽然飘来一阵檀香味。金芙儿回眸,见观音大士踏着莲云而来,手中玉净瓶里的甘露正顺着柳条滴落,在石阶上凝成细小的水洼。"你这莲华宫,倒比紫竹林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观音大士浅笑,目光落在那株植物上,"这株'忆念草',是你用度化时的执念所化吧?"
金芙儿颔首:"她心结未全解,这草便会替她记着。"
"可你忘了,执念也会反噬。"观音大士指尖轻拂忆念草,叶片上忽然浮现出细密的红纹,"你强行将她的怨气锁在幻境里,却没察觉她的执念已顺着你的仙力,缠上了你的神元。"
金芙儿垂眸看自己的手腕,圆通宝串的光晕果然淡了些。昨夜她打坐时,心口曾隐隐作痛,原以为是度化耗了仙力,此刻才知是被女鬼的执念所扰。
"南瞻部洲近日有瘟瘴起,本是你证道的机缘,可若带着这执念去,怕是会让瘟瘴趁虚而入。"观音大士将玉净瓶递到她面前,"甘露能暂时压下执念,只是......"
"只是会让她重新陷入迷茫?"金芙儿接过玉净瓶,却没有倒出甘露,"她三百年都在等一个'为什么',我若用仙法压下,与当年漠视她的神佛又有何异?"
话音刚落,忆念草忽然剧烈摇晃,叶片上的露珠碎成了千百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绣坊女小时候坐在母亲膝头学绣活,有她对着铜镜试新嫁衣,还有恶少被官府问斩时,她的魂魄在山巅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三百年前,那恶少作恶多端,早已被天庭记了罪录,只是她怨气太重,始终没看见恶有恶报的结局。
"她不是不知道,是不肯信。"金芙儿指尖轻抚碎露,"她怕承认恶少已受罚,自己三百年的恨就没了着落。"
这时,莲华宫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红衣女鬼站在门口,裙摆上还沾着幻境里的丝线,眼眶红红的,却没再流泪:"我在幻境里绣完了莲花,看见你......心口疼。"她从袖中取出那方素帕,帕上白莲花已绣得栩栩如生,"老神仙说你是为了我,可我......"
金芙儿接过素帕,指尖在莲瓣上轻轻一点,帕子忽然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忆念草中。那株草瞬间抽出新枝,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莲花,花瓣上刻着"放下"二字。
"你看,"金芙儿浅笑,"执念能绣出怨恨,也能绣出莲华。"
女鬼望着莲花,忽然屈膝跪下,额头触到石阶时,红衣竟化作了素白的修行衣:"我愿随菩萨修行,不再困于前尘。"
金芙儿扶起她,腕间的圆通宝串忽然发出耀眼的光,其中一颗菩提子彻底变得通透,里面映着女鬼在紫竹林扫地的身影。这时,南瞻部洲的方向传来一阵风,风里带着瘟瘴的腥气,却被宝串的光芒挡在了莲华宫外。
"去吧。"观音大士的声音从云端传来,"这才是大势至菩萨的修行——不是强行度化,而是让众生自己走出执念。"
金芙儿转身踏上莲台,素白的裙摆拂过莲华宫的石阶,留下一路淡淡的莲香。忆念草上的莲花轻轻摇曳,花瓣上的"放下"二字,渐渐化作了"慈悲"。
莲台飞至南瞻部洲上空时,她看见下方的城镇里,百姓们正戴着口罩,用艾草熏着屋子,虽有恐慌,却无混乱。街角有个老郎中,正将熬好的药分给穷人,额上的汗滴落在药碗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金芙儿指尖轻扬,圆通宝串飞出三颗菩提子,化作三朵莲花落在城镇的东、西、南三个方向。莲花绽放时,散出的清香瞬间压下了瘟瘴的腥气,老郎中熬药的陶罐里,药材忽然自动浮起,熬出的药汁比往日浓稠了三分。
"是菩萨显灵!"有百姓认出莲花上的光晕,跪地叩拜。金芙儿却只是在云端静静看着,她知道,真正能驱散瘟瘴的,不是菩萨的仙力,而是百姓们互救的心意,是老郎中不肯放弃的坚持。
三日后,瘟瘴渐渐散去。金芙儿站在山头,看着百姓们拆去口罩,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忽然觉得腕间的圆通宝串又亮了些。她低头看去,其中一颗菩提子里,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黑石山脚下的那个白发老妪,此刻正坐在家门口,给孙儿缝着新衣裳,针脚虽歪歪扭扭,却满是暖意。
原来,大势至菩萨的"大势",从来不是神佛的威严,而是众生心中的善意。金芙儿浅笑,莲台缓缓升起,飞向更遥远的地方。她知道,三界的苦难还有很多,但只要众生心中有光,菩萨的莲华便会一直开下去。
金芙儿的莲台行至北俱芦洲上空时,忽然被一层厚厚的冰晶挡住了去路。那冰晶并非寻常冰雪,而是由极寒怨气凝结而成,透过透明的冰层,能看见下方冰封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被冻住的生灵魂魄。
"此处三百年前曾有场浩劫。"随行的红衣女仙(便是先前的红衣女鬼,如今已被金芙儿赐名"莲心")轻声道,"听说当年有个雪妖为修炼邪术,将整座雪林的生灵都冻成了冰雕,后来虽被天庭镇压,怨气却凝在这方天地,终年不散。"
金芙儿指尖轻抚冰晶,腕间的圆通宝串忽然变得冰凉。其中一颗菩提子浮现出画面:雪林深处有间木屋,住着个以采药为生的少年,雪妖作乱那日,他正背着药篓回家,撞见雪妖用妖法冻住一只小鹿。少年捡起石块砸向雪妖,却被反手冻成了冰雕,药篓里的草药散落出来,在冰面上铺了一地。
"他本有机会逃的。"莲心望着冰晶里少年的轮廓,眼眶微湿,"却为了一只小鹿......"
金芙儿没有说话,只是素手轻扬,袖中飞出那方绣着白莲花的素帕。帕子在冰晶上空展开,金线绣的莲瓣竟渐渐染上了暖意,化作一片金色的光网罩住冰层。被光网覆盖的地方,冰晶开始缓缓融化,露出下方被冻住的生灵——有蜷成一团的野兔,有翅膀半展的雪雀,还有那个背药篓的少年,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冰珠,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当光网触到雪林中心时,冰层忽然剧烈震颤起来。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冰下浮现,面容与雪妖有七分相似,却带着更浓重的悲戚:"你们凭什么动他?三百年了,只有这冰能留住他最后的模样!"
莲心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拂尘:"你是雪妖的同族?"
女子却不看她,只是死死盯着冰晶里的少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抬手抚过冰层,指尖的寒气让刚融化的地方又结了层薄冰,"当年我去邻村借粮,回来时他已经成了这样。雪妖被斩后,我散尽修为凝成这方冰域,就是要等一个能救他的人——可三百年了,来的神仙不是说他魂魄已散,就是劝我放下,只有这冰,从不骗我。"
金芙儿腕间的圆通宝串忽然发出轻响,那颗映着少年的菩提子竟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那是魂魄未散的征兆。她俯身靠近冰层,指尖凝出一缕柔光,顺着少年的眉心渗入冰晶。片刻后,少年紧闭的嘴唇忽然动了动,似在呢喃着什么。
"他在叫我的名字......"女子的声音颤抖起来,眼中的悲戚渐渐被希冀取代,"三百年了,他真的还活着......"
"不是活着,是执念未散。"金芙儿收回指尖,柔光在她掌心凝成一颗小小的冰珠,里面裹着少年最后的记忆——他砸向雪妖时,眼里映着的不是恐惧,而是"不能让它伤害更多生灵"的决绝,"他的魂魄被这份执念缚在冰中,既不能入轮回,也不能得解脱。"
女子的脸色瞬间苍白:"那......那怎么办?我不能让他永远困在这里......"
金芙儿望向雪林深处:"雪妖虽被斩,但其邪术残留的戾气仍在冰下聚积,正是这戾气滋养着少年的执念。若想救他,需先驱散戾气。"她抬手轻挥,素帕化作的光网忽然沉入冰下,在雪林中心织成一朵巨大的莲台,"但戾气与少年的执念缠在一处,强行驱散,恐会伤及他仅存的魂魄。"
女子沉默片刻,忽然跪倒在冰面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层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冰晶:"求菩萨指条明路,哪怕让我折损修为,甚至魂飞魄散,我都愿意。"
金芙儿扶起她,指尖轻触她的眉心。女子忽然看见一串画面:少年被冻住后,她守在冰外哭了三天三夜,雪妖的残余戾气本想趁机侵入她的魂魄,却被她对少年的执念挡了回去;后来她凝冰域时,正是这份执念无意中护住了少年未散的魂魄。
"你早已在救他了。"金芙儿轻声道,"你的执念,既是缚住他的锁,也是护着他的盾。"她抬手指向冰下的莲台,"现在,用你的执念作引,将戾气引到莲台上。少年的魂魄因善念而留,自会顺着善念找到归处。"
女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周身渐渐散发出寒气,与冰下的戾气遥遥呼应。那些原本缠在少年魂魄上的戾气,竟真的顺着寒气缓缓剥离,像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游向雪林中心的莲台。
随着戾气渐散,少年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眼角渗出一滴水珠——不是冰珠,是带着温度的泪。他的魂魄渐渐从冰中浮起,化作一道淡淡的光影,望着女子的目光里满是温柔:"我知道你在等我......可你该往前走了。"
女子伸出手,却只能穿过那道光影。她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守着冰域了。雪林的春天快到了,我要去看看你当年说过的,开在山脚下的野花。"
少年的光影轻轻点头,化作一颗光点,顺着金芙儿指尖的柔光飞向天际——那是要入轮回了。而此时,雪林中心的莲台上,戾气已聚成一团黑雾。金芙儿素手轻扬,圆通宝串飞出一颗菩提子,落在黑雾中。菩提子瞬间绽放出万丈金光,黑雾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化作点点甘露,洒向下方的雪林。
冰层彻底融化时,雪林里竟有嫩芽破土而出。女子站起身,望着远方的朝阳,忽然觉得身上的寒气散了许多。莲心递给她一朵从莲华宫带来的莲花:"菩萨说,若你愿修行,紫竹林的竹舍永远有你的位置。"
女子接过莲花,花瓣上的露珠映着她的笑脸:"我想先去看看山脚下的野花。等雪化尽了,我就去紫竹林找你们。"
金芙儿的莲台升上云端时,腕间的圆通宝串又亮了一颗。莲心望着下方渐渐复苏的雪林,忽然轻声道:"原来度化不是让谁忘记,而是让他们记得该记得的,放下该放下的。"
金芙儿浅笑颔首。她望向三界六道,只见东土的农人正在插秧,西天的僧侣在讲经,北地的牧民赶着羊群,南洲的孩童在放风筝——众生皆在自己的轨道上前行,有苦有乐,有聚有散,而菩萨的莲华,不过是在他们需要时,递上一朵能照亮前路的花。
莲台行至西牛贺洲的一条河边时,忽然停下。河面上飘着许多被丢弃的经卷,岸边的寺庙破败不堪,只有一个老和尚在吃力地修补山门,额上的汗珠滴在石阶上,瞬间被尘土吸干。
"此处曾是香火鼎盛的大觉寺。"莲心认出了那座寺庙,"听说三年前主持圆寂后,弟子们争着分香火钱,最后竟把寺庙拆了卖木料,只剩这老和尚守着残庙。"
金芙儿望着河面上的经卷,指尖轻拂。那些经卷忽然从水中浮起,自动卷好,飞到老和尚面前。老和尚愣了愣,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他捡起经卷,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继续修补山门,动作虽慢,却一步也没停。
金芙儿没有现身,只是让莲台在云端静静停留。她知道,这座寺庙的兴衰,从来不是靠菩萨的仙力,而是靠人心的向背。老和尚守的不是残庙,是心中的信仰;而那些争香火钱的弟子,丢的也不是经卷,是自己的本心。
三日后,有个当年从大觉寺走的弟子路过河边,看见老和尚在修补山门,怀里还揣着被救起的经卷。他站在岸边看了许久,忽然脱下长衫,走进残庙,拿起锤子帮老和尚钉木板。又过了几日,越来越多的弟子回来,有的带了木料,有的带了粮食,有的只是默默拿起扫帚扫地。
当大觉寺的山门重新立起来时,金芙儿腕间的圆通宝串又亮了一颗。莲心望着那座渐渐恢复生机的寺庙,忽然明白:菩萨的"大势",从来不是力挽狂澜的神迹,而是在众生心中种下一颗善的种子——或许它不会立刻发芽,但只要有人愿意浇水、施肥,总有一天,它会开出属于自己的莲华。
金芙儿的莲台继续前行,穿过云海,越过山河。她知道三界的苦难永远不会终结,就像春天的花会谢,秋天的叶会落。但只要还有人在插秧、讲经、赶羊、放风筝,还有人在修补山门、守护执念、等待花开,菩萨的莲华,就会永远在三界六道的上空,静静绽放。
莲台行至东海之滨时,海风忽然卷着咸腥气扑面而来。金芙儿垂眸望去,只见近海的渔船都泊在岸边,渔民们聚在沙滩上,望着翻涌的墨色海水频频叹气。岸边老榕树下,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正用树枝在沙上画渔船,画到船帆时,指尖忽然顿住——那船帆的位置,赫然是片被黑气笼罩的海域。
“是黑潮。”莲心拂去袖上的海风,轻声道,“三个月前这片海域突然涨起黑潮,渔船一进去就会被卷得无影无踪。东海龙王派了三波虾兵蟹将探查,都没再回来。”
金芙儿指尖轻捻圆通宝串,其中一颗菩提子浮现出画面:黑潮深处有座沉陷的珊瑚城,城门口缠着密密麻麻的海藤,藤上挂着渔船的碎片,还有虾兵蟹将的盔甲。城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面容枯槁的鲛人,正用指尖拨动面前的水镜——水镜里映着三百年前的景象:珊瑚城还是一片绚烂,鲛人们在珍珠灯下跳舞,直到一场海底地震将整座城压进深海,唯有他靠着祖传的避水珠活了下来,却被困在废墟里三百年。
“他不是故意掀黑潮。”金芙儿望着菩提子中的鲛人,“避水珠的灵力快耗尽了,他的怨气与海底瘴气缠在一处,才形成了这黑潮。”
话音刚落,沙滩上的少年忽然站起身,捡起岸边的破渔网往海里走。他娘追上来拽住他的胳膊:“阿福!你爹就是被黑潮卷走的,你还要去送死?”少年梗着脖子犟:“我不去看看,怎么知道爹是不是还活着?”
金芙儿腕间宝串轻颤,菩提子中的水镜忽然换了画面:少年的爹正困在珊瑚城的偏殿,靠着殿角的积水活了下来,此刻正用石头敲击岩壁,试图发出求救信号。而那鲛人坐在高台上,望着水镜里少年的身影,枯槁的指尖微微顿住——水镜里还映着少年小时候,他爹带他来海边捡贝壳,少年把最大的海螺送给了路过的老鲛人(正是他三百年前的模样)。
“他认得这孩子。”莲心轻声道。
金芙儿素手轻扬,袖中飞出那方绣莲素帕。帕子在海面上展开,化作一座浮桥从沙滩直通黑潮边缘。少年愣了愣,迈开步子就往浮桥上跑,他娘跺着脚追上去,却见浮桥的莲花纹在脚下亮起,竟比岸边的礁石还稳当。
黑潮边缘的海水忽然翻涌起来,海藤从水下探出来,却在触到浮桥的刹那缩回了水里。少年跑到浮桥尽头,看见黑潮深处隐约有座城的影子,忽然放声喊:“爹!爹你在里面吗?”
珊瑚城里,少年的爹听见喊声,疯了似的往城门跑,却被海藤缠住了脚。高台上的鲛人望着水镜里的景象,枯槁的手攥紧了避水珠——避水珠的光芒忽明忽暗,他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在挣扎。
金芙儿指尖凝出一缕柔光,顺着浮桥渗入黑潮。珊瑚城门口的海藤渐渐松开,露出半开的城门。少年正要往里冲,却见城门口浮出个熟悉的身影——他爹浑身是伤,却还活着,正扶着岩壁往这边挪。
“爹!”少年跳进水里,扶着他爹往浮桥走。鲛人坐在高台上,望着他们父子相认的背影,水镜里忽然映出自己小时候:他爹把避水珠挂在他脖子上,笑着说“这珠子能护你平安,却护不了贪心”。他忽然抬手将避水珠掷了出去,珠子在海面上炸开,化作漫天光点,黑潮里的瘴气遇光即散,露出下方绚烂的珊瑚城废墟。
“三百年了,该走了。”鲛人望着光点中的珊瑚城,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跟着光点升向海面。沙滩上的老人们忽然指着天空喊:“快看!是海市蜃楼!”只见空中浮现出珊瑚城的全貌,鲛人们在珍珠灯下跳舞,与三百年前一模一样,片刻后渐渐消散在云里。
少年扶着他爹走上沙滩,他娘扑上来抱住父子俩,眼泪落在浮桥上,竟让莲纹又亮了几分。金芙儿的莲台在云端缓缓转身,腕间的圆通宝串又亮了一颗,菩提子中映着珊瑚城的废墟上,新的珊瑚虫正一点点爬上来,织着新的珊瑚枝。
行至西牛贺洲的大雪山时,莲台忽然被一阵梵音挡住了去路。雪山脚下的寺庙里,数百个僧侣正围着一座鎏金佛塔诵经,塔尖的宝瓶却在微微摇晃,瓶里的甘露顺着塔身往下淌,在地面凝成一个个黑色的脚印——那是魔气的痕迹。
“这是迦叶寺的镇魔塔。”莲心望着佛塔,“传说塔下镇压着当年扰乱西天的魔将,难道是魔气漏出来了?”
金芙儿指尖轻抚宝串,菩提子中浮现出塔下的景象:魔将被锁在九根紫金链上,链上的符咒已褪去大半颜色。他面前跪着个小沙弥,正用布巾擦拭他脸上的血污——这小沙弥是三个月前偷偷溜进塔的,他见魔将胸口插着的魔剑在渗血,竟天天来给她送伤药,哪怕被寺里的长老罚跪佛堂,也从没断过。
“这魔将是女的?”莲心轻声道。
菩提子中的画面渐渐清晰:三百年前,这魔将本是西天的护法伽蓝,因不满佛祖判她师兄堕入魔道,大闹灵山,被封了记忆打落魔界,成了魔将。而那小沙弥,正是她师兄转世——当年他堕入魔道前,曾将护身的佛珠塞给了她,如今那佛珠正挂在小沙弥的脖子上,与塔上的符咒隐隐相呼应。
“她不是要逃。”金芙儿望着菩提子,“她是在护着这小沙弥。塔下的魔气快溢出来了,她正用自己的魔元挡住魔气,免得伤了他。”
这时,佛塔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塔尖的宝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僧侣们吓得往后退,唯有那小沙弥从人群里挤出来,往塔门跑:“阿姊!阿姊你是不是撑不住了?”
塔门“吱呀”一声开了,魔将靠在紫金链上,胸口的魔剑又深了几分,却抬手将小沙弥往门外推:“快走,魔气要出来了。”小沙弥却抱住她的胳膊,把脖子上的佛珠摘下来,往她手腕上套:“师父说这佛珠能辟邪,我给你戴上,你就不会疼了。”
佛珠触到魔将手腕的刹那,紫金链上的符咒忽然亮起,魔将身上的魔气渐渐褪去,露出了护法伽蓝的模样。塔下的魔气失去了束缚,化作黑雾往寺外冲,却在触到金芙儿莲台的光晕时,被凝成了一颗颗黑色的水珠,落在地上化作莲花。
迦叶寺的长老们见状,纷纷跪地叩拜:“多谢菩萨显灵。”金芙儿却只是望着塔下的伽蓝与小沙弥,轻声道:“不是我显灵,是她护着的善念,与他记着的恩情,破了这魔障。”
伽蓝望着小沙弥脖子上空荡荡的地方,忽然笑了,眼泪落在他的发髻上:“三百年了,你还是这么傻。”小沙弥摸了摸头,把掉在地上的宝瓶捡起来,递给她:“阿姊,宝瓶里的甘露能治伤,我给你擦擦。”
金芙儿的莲台升上雪山之巅时,腕间的圆通宝串已亮了大半。莲心望着下方渐渐恢复宁静的迦叶寺,忽然道:“菩萨,我从前以为,度化就是让众生都忘了过去,现在才明白,有些过去记着,反而能成为往前走的力气。”
金芙儿浅笑颔首,望向云海深处。那里有座被战火侵扰的城池,有个守着孤坟的老妪,有只找不到归巢的信鸽——三界的故事还在继续,她的莲台也会继续前行。毕竟大势至菩萨的“大势”,从来不是结束苦难,而是让每个在苦难里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哪怕只是一盏油灯,一颗佛珠,或是海边少年喊出的那声“爹”。
莲台穿过雪山的云层时,圆通宝串的最后一颗菩提子忽然亮了。金芙儿垂眸看去,只见菩提子中映着无数细碎的光影:黑石山的莲花开了,南瞻部洲的瘟瘴散了,北俱芦洲的雪化了,东海的珊瑚城长出了新枝,迦叶寺的钟声又响了……而这些光影的中心,是无数张平凡的脸,他们在田埂上插秧,在佛前诵经,在海边等待,在废墟里重建,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光,像极了她腕间的菩提子,也像极了三界随处可见的,生生不息的莲华。
莲台行至中原地界一座名为“望归城”的城池上空时,金芙儿忽然停了下来。城墙上的旌旗蔫蔫地垂着,城门半开半闭,偶有行人走过,也都是步履匆匆,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这城怎么了?”莲心望着下方,轻声问道。她能感觉到,城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不是灾瘴,也不是戾气,倒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
金芙儿指尖轻捻圆通宝串,其中一颗菩提子应声亮起。宝串中映出的景象,让莲心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城中最大的粮仓,此刻竟是空的。粮仓外,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正扒着门缝往里望,眼神里满是绝望。而城主府内,灯火通明,城主正与几个富商推杯换盏,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三年前,望归城遭了蝗灾,颗粒无收。”金芙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城主向朝廷奏报,求来了赈灾粮。可这些粮食,却被他与富商们私吞了,只给百姓们发了些麸皮。百姓们等了三年,盼了三年,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莲心握紧了手中的拂尘,怒道:“这城主如此贪赃枉法,就没人管吗?”
“百姓们曾联名上书,可文书都被城主扣了下来。”金芙儿望向菩提子中一个角落里的身影,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正颤巍巍地在灯下写着什么。“这位张秀才,已经写了十七封诉状,却连府衙的门都进不去。”
就在这时,城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少年,背着一捆柴火,正与守门的士兵争执。“我娘病得快不行了,我就想进城卖点柴火,换点药钱,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
“城主有令,近日城中不安,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士兵推了少年一把,少年踉跄着摔倒在地,背上的柴火散了一地。
城墙上,一个正在巡逻的老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想起自己远在乡下的儿子,若是儿子遇到这样的事,该有多绝望。
金芙儿腕间的圆通宝串轻轻一颤,那颗映着望归城的菩提子,光芒忽明忽暗。她知道,城中百姓的失望,已经快要攒到极致了。
“我们该怎么办?”莲心问道。她知道,菩萨不会直接插手人间的政务,但看着百姓们受苦,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金芙儿没有说话,只是素手轻扬。一道柔和的光芒,从莲台上洒落,笼罩了整个望归城。这光芒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力,却像是一缕春风,拂过了每个人的心头。
城主府内,正在饮酒的城主,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发闷,眼前的珍馐美味也变得索然无味。他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不安。
那个与城主一起饮酒的富商,端着酒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又想起自家佃户那绝望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城门口,那个推搡少年的士兵,看着少年摔倒在地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默默地扶起少年,低声道:“进去吧,小心点。”
角落里,正在写诉状的张秀才,笔尖一顿。他看着纸上的文字,忽然觉得,或许除了上书,还有其他的办法。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中的灯火,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莲心看着下方的变化,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这是?”
“人心如镜,虽有时会蒙尘,但只要有一丝光亮,就能映照出本真。”金芙儿轻声道,“我只是让他们,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贪念与麻木,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内心。”
接下来的几日,望归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曾与城主一起饮酒的富商,偷偷打开了自己的粮仓,给百姓们分了粮食。其他的富商见了,也纷纷效仿。
城墙上的老兵,联合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士兵,将城主贪赃枉法的证据,偷偷送到了巡抚大人的手中。
张秀才则组织了城中的百姓,一起修缮被蝗虫毁坏的农田,准备来年的春耕。
那个卖柴火的少年,换了药钱,救活了自己的母亲。他还加入了张秀才组织的队伍,一起修缮农田。
金芙儿的莲台,在望归城的上空停留了三日。三日后,当她再次望向城中时,看到的是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听到的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城墙上的旌旗,重新飘扬了起来,城门大开,行人往来不绝,眉眼间的愁绪,早已被希望所取代。
“菩萨,您看!”莲心指着下方,兴奋地说道。
金芙儿浅笑颔首,腕间的圆通宝串,又亮了一颗。这颗菩提子中映出的,是望归城百姓们忙碌的身影,是田埂上新翻的泥土,是孩子们脸上纯真的笑容。
莲台继续前行,穿过山川,越过河流。金芙儿知道,三界之中,还有许多像望归城这样的地方,还有许多需要被照亮的心灵。但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人心之中,本就有光。她所要做的,只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轻轻拂去那层尘埃,让光得以绽放。
行至一处名为“迷雾森林”的地方时,莲台再次停了下来。这片森林,常年被浓雾笼罩,人畜一旦进入,便会迷失方向,再也无法出来。
“这片森林,好浓的雾气。”莲心望着下方,眉头微蹙。她能感觉到,雾气之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金芙儿指尖轻捻圆通宝串,菩提子中映出的景象,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森林深处,有一座废弃的古堡,古堡的周围,散落着许多白骨。古堡的大厅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正坐在一张白骨王座上,手中拿着一面水晶球。水晶球中,映出的是进入森林的人畜迷失方向,最终绝望而死的景象。
“这个女子,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金芙儿轻声道,“但她的守护,却变成了杀戮。”
“为什么?”莲心不解地问道。
“因为她曾被人背叛。”金芙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三百年前,她是这片森林的精灵,与一个人类的王子相爱。可那个王子,却为了夺取森林中的宝藏,背叛了她,带领军队屠杀了森林中的精灵。她侥幸逃脱,却因爱生恨,用自己的力量,布下了这无边的迷雾,让所有进入森林的人畜,都成为她的祭品。”
莲心听完,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她好可怜。”
金芙儿没有说话,只是素手轻扬。一道柔和的光芒,从莲台上洒落,穿透了浓密的雾气,照在了古堡的大厅里。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感觉到了光芒的存在,不由得抬起头。当她看到光芒中的金芙儿和莲心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愤怒。“你们是谁?竟敢闯入我的领地?”
“我们是来带你走出仇恨的。”金芙儿轻声道。
“仇恨?”女子冷笑一声,“我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三百年前,那个王子背叛了我,屠杀了我的族人,我要让所有的人类,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个王子,已经付出了代价。”金芙儿轻声道,“他夺取宝藏后,不久便被自己的兄弟所杀,他的王国,也在战乱中覆灭。”
女子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真的吗?”
金芙儿指尖轻扬,菩提子中的景象,出现在了女子的面前。女子看着王子被自己的兄弟所杀,看着他的王国在战乱中覆灭,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悲伤所取代。
“三百年了,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难道不累吗?”金芙儿轻声道,“你的族人,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
女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想起了三百年前,和族人一起在森林中嬉戏的时光,想起了父母的笑容,想起了那些纯真的岁月。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滴落在水晶球上,水晶球瞬间碎裂。
随着水晶球的碎裂,森林中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了森林中,洒下了一地的温暖。那些散落的白骨,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化为了尘土。
女子站起身,脱下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仇恨,只剩下了平静和释然。“谢谢你,菩萨。”
金芙儿浅笑颔首,腕间的圆通宝串,又亮了一颗。这颗菩提子中映出的,是迷雾森林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精灵们重新回到了森林中,与鸟兽为伴,过着幸福的生活。
莲台继续前行,金芙儿知道,她的旅程,还远远没有结束。三界之中,还有许多的故事,等待着她去聆听,还有许多的心灵,等待着她去照亮。但她并不孤单,因为有莲心陪伴在她的身边,有腕间的圆通宝串,记录着她的每一次度化,每一次成长。
她望着前方的云海,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大势至菩萨的“大势”,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润物细无声的陪伴。她要让三界中的每一个生灵,都能感受到爱的温暖,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光明。她的莲台,会一直前行,直到三界之中,再也没有黑暗,再也没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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