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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影暗刃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被紫禁城高耸的朱墙吞没。檐角铁马在渐起的夜风中叮咚作响,像是为白日送行的挽歌。

萧绝立在北镇抚司的滴水檐下,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刚刚从又一位朝廷大员的殒命现场归来,指尖还残留着血腥气。这已是本月第三起——吏部侍郎张大人被发觉悬梁于书房,面上覆着一张素白宣纸,纸上墨迹淋漓四个大字:贪渎者诛。

“指挥使大人。”身后传来缇骑谨慎的声音,“陛下传召。”

萧绝未应声,目光仍凝在渐暗的天际。暮春时节,连风都带着暖意,却吹不散笼罩京城的死亡阴影。三位官员,品阶不一,死法各异,唯一的共通之处是现场都留了判词。京城百姓暗地里称颂这位“判官”,朝堂之上却已人心惶惶。

“备马。”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如金石相击。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年轻的皇帝坐在御案后,面色不豫。

“朕要的不是又一个死人,萧绝。”天子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朕要的是结果。”

萧绝单膝跪地,垂首道:“臣已加派人手,定在七日内缉拿凶徒。”

“凶徒?”皇帝冷笑一声,“外面都说这是苍天有眼,派神明来肃清朝纲了。你怎么看?”

萧绝抬眼,目光平静无波:“臣只知王法昭昭,不容私刑。”

皇帝凝视他片刻,神色稍霁:“朕就知道,锦衣卫中唯你最明事理。张侍郎一案,可有线索?”

“现场留有纸笺,墨迹尚未全干,凶手应当离开不久。据门房所言,当日午后只有太傅谢清流曾来访,与张侍郎在书房论画半个时辰。”

皇帝挑眉:“谢竹隐?他怎会牵扯其中?”

“臣不敢妄断,只是循例查问。”

皇帝沉吟片刻:“谢清流是朝中清流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动他须得慎重。你亲自去查,勿要惊动太多人。”

“臣遵旨。”

谢府位于城西竹篱巷,与周遭豪门大宅不同,白墙青瓦,门庭素雅。萧绝踏着月光而至时,隐约听见墙内传来孩童嬉笑之声。

他未叩门,绕至宅后,轻身跃上邻家屋脊。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窥见谢府后院景致。

院中不设亭台楼阁,反而辟有一畦菜园,几个衣衫破旧的孩子正蹲在地里摘取晚熟的番茄。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萧绝,正在指点他们辨认作物。

“先生先生,这个红了吗?”

“再等两日,熟透了的更甜。”

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与萧绝想象中不同。他原以为这位年仅二十四岁便官拜太傅的才子,该是更矜持疏离的。

谢清流转过身来,月光洒在他的面容上。萧绝呼吸微微一滞。

他早闻谢清流姿仪出众,却不想是如此模样。眉目如画尚不足以形容,最特别的是那通身气度,像是远山岚霭,清寂渺渺,又带着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润。此刻他挽着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正耐心地给一个总角孩童擦拭脸上的泥污。

“今日的功课可都做了?”谢清流笑问。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回应,一个稍大些的女孩道:“都写完了!阿牛哥还多临了三张字呢!”

“好,那今日便多讲一个故事。”

谢清流领着孩子们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娓娓讲起前朝名臣断案的故事。讲至精彩处,他信手拈起地上枯枝,在沙地上画出示意图。孩子们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个字。

萧绝静静看着,心中疑窦丛生。这样一个亲自教导贫苦孩童的人,会是个冷血凶手吗?

直到月上中天,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谢清流送至门口,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待院中重归寂静,他却没有回屋,而是站在原地,忽然扬声道:“屋上的朋友,看了这许久,不妨下来喝杯茶?”

萧绝心中一凛。他自认隐匿功夫极好,便是大内高手也难察觉,竟被这个文弱太傅识破了行迹。

既已被发现,他也不再隐藏,轻身跃下屋檐,落在院中。

谢清流转身看他,面上并无惊惧之色,只微微一笑道:“北镇抚司萧指挥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你认得我?”

“玄衣佩刀,眸带寒霜,这般年纪便能执掌锦衣卫的,除了萧折玉,还能有谁?”谢清流抬手示意石桌,“新沏的竹叶青,指挥使可愿赏光?”

萧绝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谢清流比他稍矮半头,身形清瘦,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方才识破自己行踪的敏锐听觉又非同寻常。

“谢大人好耳力。”

“不过是自幼心悸,对气息流动敏感些罢了。”谢清流似是看出他的疑虑,轻轻按住自己心口,“指挥使夜访寒舍,想必不是为了品茶论道?”

萧绝单刀直入:“今日申时三刻,谢大人在何处?”

“张侍郎府上。”谢清流答得坦然,“与他鉴赏新得的《春山行旅图》。”

“可有人证?”

“府上门房、管家皆可作证。我未时抵达,申时离开,期间不曾离开书房。”谢清流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张侍郎出事了吗?”

萧绝紧盯他的眼睛:“张大人申时三刻被发现悬梁自尽。”

谢清流执壶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他放下茶壶,面色凝重:“怎会如此?我离开时他还好好的...”

“现场留书‘贪渎者诛’。”萧绝缓缓道,“与前三起案件手法一致。”

“指挥使怀疑我?”谢清流抬眼看他,眸中无惧,反而带着几分讥诮,“因为我恰好出现在每个案发现场?”

萧绝目光一凝:“谢大人自己提及,本官尚未说另外几起案件。”

谢清流轻笑:“京城虽大,但一日之内连丧三位大臣,想不知也难。何况——”他顿了顿,“王尚书死的那日,我奉召入宫讲经;李都督遇害时,我正在翰林院修书。若按这个逻辑,我确实嫌疑不小。”

萧绝不语。他没想到谢清流如此直接地挑明疑点,反倒让他一时难以应对。

“指挥使可要搜府?还是需要我随你回诏狱问话?”谢清流语气平静,却字字带着刺。

萧绝忽然向前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比谢清流高出半个头,此刻垂眸看他,带着压迫性的气势。

谢清流却没有后退,只微微仰头与他对视。月光下,他的眼眸清亮如镜,映出萧绝冷峻的面容。

“谢大人似乎对本官颇有敌意。”

“不敢。”谢清流唇角微扬,“只是素闻北镇抚司刑讯手段了得,不想亲身领教而已。”

夜风拂过,带来竹叶沙沙声响。院角数丛修竹在月光下投出斑驳影子,如同水墨洒在白墙上。

萧绝忽然闻到一丝极淡的墨香。不是寻常墨锭的气味,而是特别调制的松烟墨,带着些许檀香和冰片的气息。与案发现场留下的纸笺墨味一模一样。

他目光骤冷,猛地擒住谢清流手腕:“谢大人用的什么墨?”

谢清流猝不及防被他制住,吃痛蹙眉,却仍镇定:“自己调的松烟墨,指挥使感兴趣?”

“现场留书的墨迹,与你常用的墨味道相同。”

“这倒奇了。”谢清流不挣扎,反而就着被擒的姿势向前半步,几乎贴进萧绝怀中,仰头轻声道,“萧指挥使是如何知道我常用什么墨的?”

萧绝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已在暗中监视谢清流多日,连他书房用的什么文房四宝都查得一清二楚。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谢清流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

就在此时,萧绝忽然感觉袖中微动。他反应极快,立即松手后退,一摸袖袋,发现刚才藏在其中的案发现场纸笺副本不翼而飞。

谢清流已退开两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折叠的宣纸。他展开扫了一眼,轻笑:“指挥使真是敬业,查案还随身带着证物。”

萧绝面色一沉。他竟未察觉谢清流是何时出手的,这等手法绝非寻常文人所有。

“谢大人好身手。”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谢清流将纸笺递还给他,“这墨迹虽像,却并非出自我手。我用的墨中加了特制的冰片,写在纸上初时无味,隔日才会散发出松香。指挥使若不信,可取我书房墨锭一试。”

萧绝接过纸笺,果然上面的墨香与谢清流身上的有所不同,更浓郁刺鼻一些。

“是在下冒犯了。”他微微颔首,语气稍缓。

谢清流却忽然蹙眉,抬手按住心口,面色微微发白。

“谢大人?”

“无妨,老毛病了。”谢清流勉力笑了笑,指尖微微颤抖,“指挥使若没有其他要问的,请容谢某失陪...”

他话音未落,身形一晃,竟向前软倒。

萧绝下意识伸手揽住他。怀中人清瘦得惊人,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骨节的轮廓。谢清流额上渗出细密冷汗呼吸急促,显然痛苦难当。

“药在何处?”萧绝沉声问。

“书房...青瓷瓶...”

萧绝不及多想,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向亮着灯的书房。谢清流在他怀中轻颤,意识似乎已经模糊,只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

书房陈设简朴,满架书籍与卷轴,案上散放着几张未完成的画作。萧绝一眼看到案角的青瓷药瓶,取出一粒丸药喂入谢清流口中。

片刻后,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面色依旧苍白如纸。萧绝将他放在窗边的竹榻上,欲起身时,却发现谢清流仍攥着他的衣襟不放。

“娘...”昏迷中的人无意识地呓语,长睫上沾着细微泪珠,“冷...”

萧绝僵在原地。这个在朝堂上以辩才闻名的太傅,此刻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的琉璃。他迟疑片刻,终是解下披风,盖在谢清流身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谢清流安静的睡颜上。萧绝站在榻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充满谜团的人。

方才那一下出手,绝非寻常人所能为。但他若真是凶手,又为何主动暴露会武功的事实?若他不是,那刻意模仿他墨迹的人,目的又何在?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萧绝眼神一凛,瞬间吹熄烛火,隐入阴影之中。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跃入院中,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直向书房而来。

萧绝握紧刀柄,屏息以待。

看来今夜,不止他一人对这位谢太傅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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