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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动

被人发现自己似乎在悄咪咪的关注某人的后果就是,夏墨本就好不到哪去的睡眠变得更烂,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睡着了梦也多。

于是第二天他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参加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了,站在班级队伍最后的夏墨,神气缺缺,今天早上骑车来学校差点因为打哈欠撞到人,本来就蔫了的人现在只想回课桌上补觉。班主任宋听玲站他旁边,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道:“昨天画很晚吗?努力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啊。”夏墨对她呵呵咧开嘴笑:“好的,是的老师,我会注意的。”心里默默接上,努力想了一晚上怎么解释自己真的只是好奇而看了二十分钟女生的照片,怎么不算努力呢?

他打算趁班主任走前面巡视,和别班老师聊天的空挡溜之大吉,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秋叶昨天的话,‘好好听一听升旗仪式’‘如果你真的想了解她’。

于是夏墨已经转了大半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学生时代的集会大差不差,主要内容不是品德教育,就是纪律强调,不是老师同学打鸡血,就是校长有话说,夏墨百无聊赖地站着,头低垂着看脚上那双沾着成年老颜料的板鞋踩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好几个哈欠过后,眼前开始有些模糊。

他的世界昏昏沉沉直到再次听到盛以兰的名字,几乎是瞬间地抬头,见那个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就这样不骄不躁的走上台阶,然后站到了校长身旁,她今天依旧穿着普通的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脸上好似上了薄薄的妆,淡粉色的嘴唇衬得她气色红润,给这张宁静的脸庞添了几分清丽。校长在主席台上站着,面光红润,脸庞扬着笑,上扬的嘴角把脸上多余的肉都挤到了一起,肚子因为站的笔直的身体显得更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儿子今天考上了985,他拿着话筒,用比平时更加抑扬顿挫,更加缓慢的语调骄傲地宣布:“今天集会,我们有一个重要的,也是极其欢喜的消息,那就是我们学校的,高二七班的盛以兰同学,在全省的作文比赛中,拔得头筹!是我校的第一个文科类比赛,省级金奖获得者!”话音刚落,礼仪队的同学伴着广播里的音乐拿着奖杯和花上台。盛以兰接过奖杯和鲜花与校长合影,台下掌声雷动,她在万众瞩目下站在主席台上发言。

她侃侃而谈,夏墨站在台下听着她经历,是怎么喜欢上写作,怎么准备比赛,听着她的自信,她的骄傲,她的自谦,她的感激……

她的热爱,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看向她。

盛以兰这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闪闪发光。

这是夏墨这辈子第一次那么认真开集会,也是唯一一次,后来的人生中,他常常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败给困意,没有错过这一次颁奖典礼,也没有错过这个女孩最意气风发的十七岁。

心跳的声音如擂鼓,直直响彻他的耳膜,覆盖他的大脑。

都说少年人大多动心而不自知,可夏墨却觉得少年的心动应是一场地动山摇。

升旗结束后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回到了课室,接下来就是一天的课程。这种情况下大家的步伐都是慢吞吞的,夏墨更是龟速,不是因为想偶遇或者想办法接触一下盛以兰,而是害怕面对自己的座位,说的更具体一点,是害怕自己的同桌。被秋叶说对了,他通过这个小小升旗仪式,真的是不仅了解了盛以兰,直接就是被俘获少男心了好吗?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可没打算告诉别人啊,但这由不得他,昨天似乎已经在秋叶面前直接暴露。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怎么掩饰,啊不对,是解释。

但是再不快点上课铃就响了,于是夏墨只好极其不情愿地跑回教室。

刚好卡着上课铃声走进班门,这节是宋听玲的班会课,开完全校的会又开班上的,夏墨仗着坐在后排打了个哈欠就趴下补觉了,全然不知道这节班会课上了什么。

等到再被摇醒,映入眼帘的就是秋叶那张冰山脸,夏墨以为她终于要对昨天的那二十分钟发出感想了,没想到她却说班主任叫他们俩去办公室。他吓了一跳,不会是睡了一觉就要被请喝茶了吧,可是秋叶不会睡吧?

……也难说。

问秋叶为什么,她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实话讲,夏墨从小到大和教师办公室不是很熟,只因他多年经营好学生乖学生的印象。毕竟他一直以来的理念就是好学生的马甲可比刺头好用,于是从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违纪,团结同学,互帮互助,加上去画室的高频率,可谓是三好乖乖仔。

到了办公室,只见一堆班级里的同学围在宋听玲的办公桌旁,齐刷刷的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们来。

宋听玲看人齐了就开始说事。

“其实叫你们过来,就是讨论参加那个市里的宣传比赛的事,主题和流程呢,我刚刚在班上已经讲过了。那班里刚刚主动报名的呢在这了,还有的是被抽到的,两个,夏墨和秋叶,你们还是同桌,倒是很巧啊。你们代表我们班去和别的班合作,任何一个队伍只要得奖,我们班都有份的。名单明天就确定,有什么问题就要在今天内解决。”

夏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睡个觉直接睡出了个任务,他可不想参加什么活动,他现在看到画板想吐,看到比赛两个字更是犯PTSD。但自己被抽到的时候秋叶这个人才怎么不提醒他一下啊,好嘛,这下不用担心睡觉被班主任看见了,反正全班都看见了。

他斜着眼看一旁的秋叶,眼里都是无语。秋叶就当没看到。

好不容易等到其他学生都走了,夏墨才跟宋听玲提出来要换人。宋听玲倒是很爽快,说只要他找到人替代自己,随时换。

听着容易,可找人难,谁不知道都是没人愿意了才实行抽签的,一得到班主任的话,夏墨马上就回班上找人,问来问去没一个愿意,最后他迫不得已,以三顿饭的价格诱惑,果然美食不可辜负,好几个刚刚说着不方便的,突然就方便了。

夏墨钱花了自然选个靠谱的,班长廖思文就是这个靠谱哥。

成功救自己于水火,夏墨继续双手插兜做他的闲人一个。

晚上,夏墨洗完澡,一边擦着还滴着水珠的头发,一边回消息。

秋叶:“老师要我问你怎么又不来画室晚训。”

夏墨:“你跟他说,我去外面上课了。”

信息发过去,对面隔了有五分钟回了个‘行’。

看着聊天框不停地晃动,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好像又在无意识地发抖。

只是想到就开始这样了?

登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他没忍住将手机用力往床上一摔,那可怜的东西在床垫上蹦了几下,拥抱了地板,好在没碎。

他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了今天老师布置的文化课作业,然后动笔写了起来。

如果不画画,也要用文化成绩考个大学吧,文化拉起来也好,夏墨对着数学试卷想。

写写停停。

本来之前的积累就不够,现在会写的也真的是寥寥无几,写着写着夏墨就神游天外,等他再回过神,试卷上没有什么答案,只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骄傲地站在舞台上,她的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写着肆意张扬。

第二天,夏墨带着认认真真写了半个晚上的数学试卷去了学校,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同桌是数学课代表,要把作业交给她找了半天不见人,只好求助班长,廖思文看他居然破天荒的这么主动积极的要交数学作业,眼神流露出了慈父般的欣慰。他对外一指,说她在外面。

夏墨在走廊的宣传栏前找到了人,只见秋叶正抱着一大打昨天的作业在看公告,他将作业递给她,还顺道接了她今天要发的作业,正要走回班,却被秋叶拉住。

“怎么了?”夏墨问。秋叶指了指墙上的表,说:“比赛名单出来了。”

夏墨无所谓点点头,也没有要看的意思,又想走,秋叶却指着名单某处说:“我觉得你还是看一下比较好。”

他就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秋叶指的名字廖思文下面的那个名字居然是:盛!以!兰!

登时夏墨张目结舌。

玩呢???这么就能这么巧,这个活动是以艺术班八个学生和其他班八个班进行随机配对,组成小组参加比赛。而偏偏八个人里面就是夏墨这个被顶替掉的位子配到了七班,偏偏盛以兰也要参加这个比赛,偏偏夏墨就是刚刚好溜了。

这烂运气夏墨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放之前这不过就是一个自己不感兴趣的活动,可是现在,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夏墨本可以名正言顺靠近盛以兰的机会,一个可以和她说上话的机会。

可是名单已经出来了,再怎么也不好改动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自己提出来的意见。

夏墨就在秋叶十分可怜悲悯的眼神里,回头找了班长。

班长一边听他的话一边揉自己一头和刺猬一样的短发,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怨无悔当了这么久的班长,经常默默感叹现在班风冷漠,无人关心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遇见一个比自己还无私的人,不仅免费请三顿,还顶着自己的名字参加比赛。本来这种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要求就很可怕,更诡异的是这个馅饼还是平时班里最置身事外一心只有画画的夏墨给的。

据夏墨要求其实饭也不白请,自己必须保密他才是事实参赛者。

廖思文实在跟不上夏墨跳跃的很的心情,一下对比赛嗤之以鼻,一下又捧成了宝。但讲实话他也实在对这个比赛没什么兴趣的,竟然有人抢着接盘实在没有不给的道理,班长就是困惑也还是答应了。

于是,夏墨终于有了第一个还算顺理成章的靠近盛以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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