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种……”银竹拍手感慨,转向符叙:“符叙,你为了什么呀?”
“我为了你呀!”
银竹早些便预见了答案,笑意盈盈时,沐叶啼靠着一边门框看向铜雀台:“灵山佛光普照,华悯生带来的那两人本来也只是怨气难消,凝成一缕怨魂,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即将魂飞魄散了。”
几人纷纷转过头,顾少君借着禾蕤之口问道:“那当初你救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沐叶啼俨然已经发现了禾蕤的异常,垂下眼睫:“渡己。”
“有什么可渡的,过去的都过去了。”顾少君不屑一顾,领着禾蕤回了太子殿。
沐叶啼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对着谢卿说道:“我们回去吧,这边不关我们的事了。”
沐叶啼说罢,便穿过众人朝着修戮殿走去,谢卿最后看了一眼,也带着银竹和符叙跟上了沐叶啼。
“我本来还以为,世上的善恶都是泾渭分明的,但是今日这般,倒让我不知所措了。”银竹随意折下路边枝条,挽成一个花环,戴在了符叙头上。
“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真正泾渭分明的,比如今日铜雀台之上,华悯生,薛药郎,柳惟释,刁九郎,沈豫川,这些人之间隔的事物早就算不清了,灵山之外,也没有什么能说清楚的,比如男女婚嫁,长久以来,人们早已习惯女子生育,操持家务,还要孝顺公婆,世人对女子的要求总是要贤良淑德,但这些对于一个人来说本来就是优胜之处,但在女子身上,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而对于男子,无论他三心二意,还是无所事事,却总有人为他开脱;世人总是喜欢为己谋利,这无可厚非,坏就坏在,还不许别人也为己谋利,就像男与女,女子掌生育之权,男子便要女子忠贞不渝,自己却要三妻四妾,三心二意;再像强弱,强者只求登峰造极,想世间万物为己所用,弱者,或被打压,或自怨自艾,由此循环,才致世事维艰。”沐叶啼说罢,回头看了眼灵山:“这灵山,究其根本,也只是一座山罢了。”
谢卿手中,承练剑鸣清脆,像是在附和沐叶啼方才的说辞。
银竹想到燕语涟,心生疑虑:“那燕语涟,当时明明是想救我,但方才在铜雀台上,她又为何同华悯生站在一起?”
“这两点冲突么?”谢卿笑问道,“救你,是因为她本性良善,与华悯生站在一处,是因为她的信仰。”
“你怎么看出来她本性良善的?马家那段时间可害苦了我们了。”
“正因如此,她只是跟我们周旋,而不是下死手……”谢卿忽然止住话,看向沐叶啼:“白玉财神里供奉的是燕栖怜,之前燕语涟跟我说的法子,像是聚魂重生之术。”
“……谢卿,你是想重塑舒夫人的魂魄吗?”银竹直言不讳,沐叶啼也转过头看向谢卿。
谢卿看着眼前二人,点头道:“是,不过我不会牵连你……”
“谢卿,”银竹眉间隐隐有愠色,“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告诉我?”
谢卿有些不知所措,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
沐叶啼拍拍手,一把揽过谢卿:“怎么着,带着我要找的人,还想跑啊?”
谢卿叹了口气:“不敢不敢,早点找办法带他走吧。”
“带走谁?”
谢庭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沐叶啼脸色瞬间变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谢神君倒是闲得很,灵山现在这么乱,您倒有时间来这里找我们闲聊?”
谢卿淡淡回头,谢庭皱眉,上前几步:“你还不跟我回去么?”
谢卿似在斟酌,银竹看不下去,替他开了口:“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说带走就带走!”
谢庭双拳逐渐紧握,却在看向谢卿之时又放松了下来,似是犹豫了许久,才开了口:“谢卿,舒愿前辈,并非父亲妾室。”
谢卿仿佛愣了一瞬,随即轻笑起来:“谢庭,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柳神君找过我,跟我说了他推算出来的一些事情,我立即动身回府求证,而你,也恰好如他所料,赶来了谢府。”
银竹双目无神,无可奈何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柳惟释有点唯恐天下不乱呢,什么事情他都要插一嘴。”
沐叶啼双手抱胸靠在树上等待谢卿做出决策,嘴角叼着一根狗尾草:“他爱算就让他算呗,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卿想着谢庭走近两步:“继续说。”
“谢卿,”谢庭双眼牢牢盯着谢卿,“跟我回去。”
“回哪去?你的谢府,还是你的二郎神殿?”
谢庭不知如何作答,谢卿等不到话,朝着身后摆摆手:“稍等,我去找人。”
银竹立马反应过来:“他该不会要现在去找柳惟释吧?”
沐叶啼呸掉狗尾草,起身跟了上去:“我跟着,你回去。”
“回哪儿啊,修戮殿都被拆了!”
银竹拉着符叙跟了上去,谢庭黑了脸,紧赶了几步走到谢卿身后。
赶到铜雀台之时,台上已是一片狼藉。
薛药郎与刁九郎被华悯生拦在身后,燕语涟身前正是之前戚何暮交给她的金锁。
“燕栖怜……”墨宸轩盯着金锁中那道残存的魂魄,叹气收了手。
“欢伯,把她带回去吧。”
“柳惟释呢?”
台上鱼龙混杂,唯独不见柳惟释。
“跑了?”银竹看向观音殿,“刚才搞出那么大动静,现在跑了?不应该啊。”
沐叶啼微微抬头,指向欢伯:“看那儿。”
银竹几人纷纷抬头,远远看到欢伯怀中抱着晕倒的柳惟释。
“嗯?”
“什么情况?英雄救美?”
“我刚才还以为墨宸轩是让欢伯带燕语涟回去。”银竹脑子里越来越乱,“现在怎么办,咱帮谁?”
“干嘛要帮,”沐叶啼拍拍谢卿:“直接去西王母殿吧,找柳惟释。”
几人本想静悄悄绕过铜雀台,走到一半之时,刁九郎却转身看向了符叙:“可惜啊……”
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刁九郎挣脱华悯生设下的结界朝着几人冲了过来,谢卿转身,承练出鞘,带出一道狐妖灵力,将刁九郎打得魂飞魄散。
一时之间,满场静寂。
连沐叶啼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谢卿背影:“……谢卿?”
谢卿自己也是一片空白,看着地上那枚遗落的玩偶,握着承练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燕语涟同华悯生一同怔愣在原地,事发突然,毫无防备。
“该死……”谢庭双手握拳,骨节作响:“墨神君,此人原本就是祸乱灵山,谢卿此举,也算为民除害!”
承练狐妖铜雀台,让在场众人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多年前的往事,碍于谢庭在场,没人敢提。
墨宸轩不想多生事端,只是摆摆手:“退下。”
华悯生又回头看了眼燕语涟,恨灵寒光乍现。
“悯生,我们一起杀他一场,看看到最后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燕语涟紧握金锁,刚要上前,就被华悯生拉住:“语涟,若我一会要杀你那几个朋友,你会不会拦我?”
燕语涟盯着华悯生的眼睛,认真道:“你不会杀他们。”
说罢,华悯生释然一笑:“那便好。”
说罢,没等燕语涟反应过来,一剑劈出剑阵,将燕语涟和薛药郎推入阵中,墨宸轩迅速出手,截下了燕语涟,另外一掌直冲阵中薛药郎而去,华悯生提剑挡下,薛药郎隐于阵中,被送出了灵山。
“庸人自扰,鬼魅受灵山佛光普照这么长时间,即便送出去,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沈豫川嗤笑一声,陈与初方才一言不发,听到此话,忍不住劝诫:“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沈神君还是不要说太狠的话了吧。”
燕语涟被带回雷音殿时,全身灵力被封,堪堪可以动弹手脚:“墨宸轩,刚才封了柳惟释,现在又来封我,你想干嘛啊?”
墨宸轩没有多说,只是将小金锁还给了燕语涟:“你哥哥为你舍了命,以后,多做考虑吧。”
墨宸轩赶回铜雀台之时,华悯生撑着剑站在台上,见墨宸轩回来,开口称赞道:“人间第一人,手段果然不凡!”
其余神君未见墨宸轩诏令,都未有动作。
“华悯生,你也看到了,今日你只是跳梁小丑罢了,竟然还妄想能撼动灵山?”沈豫川依旧我行我素,陈与初默默退到了谈繁身边。
“这货嘴怎么这么贱,看着衣冠楚楚的;”银竹偷偷捡起地上那个玩偶,丢给了沐叶啼:“沐小四,你交的朋友貌似有点看不上我和符叙。”
“我也想不通他怎么会朝符叙下手……”沐叶啼看了眼手中刁九郎按照女儿模样雕的玩偶,上面隐隐带着一缕魂魄;“助你解脱吧。”
说罢,单手一捻,玩偶顿时化为齑粉。
“你不是还欠人家钱?现在人都没了,怎么还?”
“很久之前的一顿酒钱,后面保他魂魄不散,如今也算两清。”
谢庭在一旁听得颇为鄙夷:“谢卿,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沐叶啼和银竹装作没听到,谢卿倒是丝毫不留情面:“几个不像你一样咄咄逼人的人。”
银竹暗自笑了一声,谈繁远远看见,也渐渐展颜;陈与初抱胸凑到谈繁身边:“我说,谈神君,墨神君说的少年情事,该不会就是你和那只小花妖吧?”
谈繁收了笑意,转过身直勾勾看着陈与初:“陈神君想听么?”
陈与初笑得谄媚:“想!”
谈繁慢慢凑近陈与初,一字一句说道:“此事,丹修,禁阅。”
陈与初眼皮一跳,隐隐读出了些针对的意味:“谈神君说话真别致。”
“过奖。”谈繁走过半场,到了墨宸轩身边:“如何处置?”
墨宸轩斟酌许久,谈繁吃准墨宸轩惜才,提了恨灵:“此剑不输命聆,华悯生若收为剑修,那便是百年难得之才,岁月如刀斩天骄,这样的人,百年里遇不上几个。”
华悯生不甚在意:“谈繁,如今会劝人了?当年怎么不知道开开金口?”
之前墨宸轩那一掌用了神照,华悯生强撑着身子,咽了好几口血。
谈繁心中一紧,也有惋惜:“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
华悯生忽然开始笑,转身扫视了铜雀台周围一圈人:“此命赠与诸位,谁若想拿,上台来罢。”
“荒唐!”顾少君险些被太子殿其余神使发现,杨英转过身看向禾蕤:“你刚才说什么?”
禾蕤摊手装作无辜:“我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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