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檬望着谢戈渐远的背影，眼神像被牵走了似的，渐渐失了焦。桥艺伸手在她眼前轻晃两下，挑眉打趣：“魂儿都快跟着人走了？不就是想去小卖部嘛，走，我陪你！”
桑檬猛地回神，耳尖先红了半分，慌忙摆着手否认：“没有没有，我真没想去。”
桥艺才不吃她这套，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往校园里拉：“少装啦，想去就直说，正好我也渴了，顺便买瓶水。”
升衡中学的角落里，藏着家常年敞着门的小卖部。铁皮招牌被风吹得微微晃，不仅是学生们囤零食、买文具的秘密据点，更成了赶早没吃早饭的住校生，最及时的“能量补给站”。
推开小卖部的门，门楣上的风铃叮铃作响，脆生生的声音把周遭的沉闷都驱散了。货架上的零食码得整整齐齐，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桥艺熟门熟路地扎向零食货架，桑檬却滞在门口，目光像扫雷达似的，飞快掠过店内每一处——并没有谢戈的身影。她微微蹙起眉，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难道已经走了？”
“又发呆？”桥艺捏着两瓶葡萄味汽水走过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要带点零食不？薯片还是饼干？你爱吃的那个草莓味夹心饼还有货。”
桑檬回过神，连忙摆手：“不了，我不太想吃。”
桥艺点点头，转身往文具区走：“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买几个本子。”
“等等，”桑檬叫住她，声音里带着点犹豫，“帮我带两个数学练习本，要厚点的，上次那个太薄，没写几页就满了。”
“收到！”桥艺比了个OK的手势，脚步轻快地隐进货架尽头。
桑檬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饮品柜前。她拉开冰柜门，一股冷气“呼”地扑过来，瞬间压下了身上的燥热。目光在各色饮料间转了圈，最后落在一瓶蓝莓味气泡水上——那是谢戈上次喝过的口味。
就在她伸手去拿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握住了瓶身。桑檬心头“咯噔”一跳，抬眼望去——谢戈熟悉的身影就立在身侧，指尖还沾着冰柜门带出来的凉意，连指缝都透着清爽。
谢戈指尖勾着蓝莓气泡水的瓶身轻轻晃了晃，瓶里的气泡滋滋往上冒，像藏了串小烟花。他微挑着眉，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点故意的轻慢：“这位同学，手速不行啊。”
桑檬的指尖还僵在半空，猝不及防撞进他带笑的眼眸里，那里面像盛了星光，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连忙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强装镇定：“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就能盯上我要拿的水？”谢戈抬了抬下巴，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顿了顿，故意拉长了语调，“看来我们口味挺像。”说着，他却没挪步，反而把那瓶水往她面前递了递，“要？”
桑檬的视线黏在他递来的瓶身上，冰凉的水珠顺着瓶壁往下滑，滴在她的手背上，像极了她此刻乱了节奏的心跳。她抿了抿唇，刚想说“不用”，谢戈却突然收回手，指尖在瓶盖上轻轻敲了敲，笑意更深了些：“逗你的。”
他转身拉开旁边的冰柜门，弯腰挑了挑，又拿出一瓶一模一样的蓝莓气泡水，轻轻扔到桑檬怀里。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攥紧瓶子，抬头时正撞见谢戈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件小事：“刚看见你在找，顺手拿的。”
“我没有找……”桑檬小声反驳，声音却没什么底气，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谢戈挑了挑眉，没戳破她的口是心非，只晃了晃手里的水：“走了，老班的课要迟到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早到五分钟’。”说完，他没等桑檬回应，便转身往门口走，步伐依旧散漫，却莫名慢了些，刚好能让身后的人跟上。
桑檬攥着那瓶带冷气的水，望着他的背影，耳尖的热度还没褪。这时桥艺抱着本子和零食跑过来，瞅见谢戈的背影，又看看桑檬手里的水，促狭地眨眨眼：“可以啊桑檬，这就拿到‘情侣款’了？”
“别瞎说，快上课了！”桑檬慌忙把水往身后藏了藏，拉着桥艺快步往教室赶。刚在最后一排座位坐下，谢戈就单手插着裤兜，慢悠悠地捏着那瓶蓝莓气泡水走进来。他刚在桑檬旁边的座位坐下，上课铃声便恰好响起，清脆地划破了教室的喧闹，像在为这巧合伴奏。
老班抱着教案走进来的瞬间，谢戈刚把水瓶塞进桌肚，指尖还残留着冰凉的水汽。桑檬假装低头翻课本，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指尖在瓶身轻轻点着，像是在打什么无声的节拍，跟老班的脚步声隐隐合得上。
“谢戈，上课别搞小动作。”老班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他桌角，谢戈懒洋洋地直起身，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知道了”，却在低头时，偷偷把那瓶水往桑檬这边推了推，瓶身轻轻碰了碰她的课本。
桑檬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把练习本往中间挪了挪，刚好挡住老班的视线。她能感觉到谢戈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脸上，耳尖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连书页都翻得有些慌乱。
这时，谢戈突然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潦草几个字：“别走神，听讲。”末尾还画了个吐舌头的表情，欠揍又透着点可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她捏着纸条，指尖微微发烫，偷偷抬眼看向谢戈。他正望着黑板，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格外清晰，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只是耳尖也悄悄染了点不易察觉的红，像被晨光吻过。
粉笔灰在晨光里轻轻飘着，老班讲题的声音渐渐模糊。桑檬捏着那张画着吐舌头表情的纸条，藏在课本下反复看了两遍，指尖把纸条边缘都捏得有些发皱，等反应过来时，下课铃已经清脆地响了。
她没像往常一样和桥艺去走廊透气，只是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微凉的练习本，脑子里还晃着谢戈耳尖那点淡红，像颗落在心尖的小朱砂痣。
“咚、咚”，轻叩桌面的声音传来。桑檬抬起头，直起身时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懵，头发微微翘着，就见谢戈转着笔，笔杆在指尖灵活地打了个转，挑眉问：“你们这些乖乖女，平时都爱干些什么？总不能天天待在教室里吧。”
桑檬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小声答：“也没什么特别的，偶尔去图书馆看看书，那里安静。”
“图书馆？”谢戈嗤笑一声，转笔的动作顿了顿，“多闷啊。羽毛球会打吗？今天中午去操场试试，比待在图书馆有意思。”
桑檬下意识想摇头说“不会”，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抢了先：“没事，我教你。”他眼里带着点促狭，却又透着几分认真，笔尖在她桌角轻轻点了点，“不难的，我教得可好了。”
桑檬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神，像盛了夏日的阳光，没再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可看着他转笔的散漫模样，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运动是挺好的，可他整天看着不怎么学习，成绩怎么就一直稳居前列呢？难道真有天生聪明的人？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桑檬刚把课本摞好塞进桌肚，教室后门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谢戈晃着两支崭新的羽毛球拍走进来，球拍柄上还缠着未拆的透明胶带，闪着光，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走了，找段则借的，全新的，还没人用过。”
桑檬愣了两秒，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雀跃，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指尖攥了攥衣角，还是站起身应道：“好。”
两人并肩往操场走，正午的阳光有点烈，把影子拉得又短又促，贴在地上像对小尾巴。谢戈走在外侧，刻意往她这边靠了靠，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她：“别怕摔，我护着你，肯定不让你摔着。”桑檬没接话，只觉得耳尖又开始发烫，脚步却不自觉地跟他近了些，两人的影子也挨得更近了。
操场角落的羽毛球网刚被值日生支起来，还带着点歪，零星几个同学在旁边的跑道上散步，说说笑笑。谢戈把其中一支球拍递过来，掌心覆在拍柄上转了转：“试试重量，合手不？要是重了，我再去换一支。”桑檬接过球拍，塑料拍面带着点微凉，她轻轻挥了挥，动作生涩得很，连胳膊都有点僵。
谢戈看得发笑，却没取笑她，只站到对面场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羽毛球：“看好了，先学握拍，握对了就成功一半了。”他示范着捏紧球拍，手腕轻轻一扬，羽毛球就带着风朝她这边飞来，弧度很柔和。桑檬慌忙抬手去接，球拍却偏了方向，球擦着拍边落在了脚边，滚了两圈停下。
“别急，慢慢来。”谢戈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温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帮她调整握拍姿势，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手腕放松点，别太僵，对准球再挥拍，跟着球的方向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桑檬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胡乱点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试了几次，桑檬总算能勉强把球打回去。谢戈故意放慢节奏，把球都送到她容易接到的位置，像在配合她的步调。见她终于打了个漂亮的高远球，忍不住吹了声轻哨：“不错啊桑檬，学得挺快，有天赋。”桑檬抿着唇笑了笑，额角沁出的薄汗被风一吹，竟觉得比待在教室里凉快些，连心跳都轻快了。
打了没一会儿，桑檬就有些气喘，扶着膝盖弯腰休息，胸口微微起伏。谢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身还挂着水珠，冰凉的：“歇会儿，我去买两支冰棍，绿豆味的，解解暑。”没等她回应，就转身往操场外的小卖部跑，背影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桑檬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握着冰凉的水瓶，心里那点关于“他不学习却成绩好”的疑惑，竟不知不觉淡了些——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努力的样子。
桑檬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压下了运动后的燥热。她望着谢戈往小卖部跑的背影，手里的球拍轻轻晃了晃，心里忍不住嘀咕：他还真是自来熟。明明才相处没几天，可刚才他帮自己调整握拍姿势时的自然，还有说话时的熟稔，倒像是从高一就认识的老同学，一点都不生分，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风掠过操场，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还有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不远处有同学在打排球，欢呼声偶尔飘过来，热闹得很。桑檬找了张石凳坐下，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球拍柄，想起早上在小卖部的偶遇，还有课堂上那张画着表情的小纸条，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连眼里都带了笑意。
没等多久，谢戈就举着两支绿豆冰棍跑了回来，额角沾着薄汗，头发也有些乱：“来，刚从冰柜里拿的，凉得很，快吃，不然化了就不好吃了。”他把其中一支递过来，包装纸外层凝着水珠，沾了点他的汗。
桑檬接过冰棍，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又是一阵细微的热意，像电流似的窜过。她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小口，清甜的凉意瞬间漫开，从舌尖凉到心里：“谢谢。”
“谢什么，跟我客气什么。”谢戈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要是不想待在教室，还来打球？到时候我教你扣球，特别帅。”
桑檬舔了舔冰棍上的糖霜，抬眼看向他。阳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汗珠在鼻尖闪着光，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散漫，多了些少年气，鲜活又耀眼。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好。”
两人就这么坐在石凳上，看着操场上奔跑嬉闹的身影，偶尔聊两句，气氛很舒服。沉默了一会儿，桑檬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压过了害羞，开口问道：“你平时都不怎么学习的，成绩怎么还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谢戈闻言笑了笑，转着手里的空冰棍棍，棍尖在石凳上轻轻划：“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学啊，我请了家教，每天晚上都要学两个小时，周末也不例外。”
谢戈闻言笑了笑，转着手里的空冰棍棍，棍尖在石凳上轻轻划：“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学啊，我请了家教，每天晚上都要学两个小时，周末也不例外。”
桑檬：“……” 她一时语塞，没想到是这样，过了会儿才小声说，“多言了，怪不得你成绩这么好，原来背后这么努力。”
谢戈摆摆手，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你也不赖啊，刚转过来就是年级第二，直接把实验班那帮人压了一头，厉害得很。”
桑檬被他夸得脸颊微热，连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凳边缘，抠出细小的白痕：“运气好而已，刚好考的都是我会的。”
“运气？”谢戈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还有点替她不服气，“我看过你上次的数学卷，最后一道压轴题的解法比标准答案还简洁，步骤少了三步，这可不是运气能做到的，是真本事。”
桑檬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嘴巴微微张着。她从没想过，谢戈居然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明明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连上课都爱转笔。
谢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朵又红了点，清了清嗓子，赶紧把话题岔开：“快上课了，走吧，再不走老班又要在门口抓迟到的了。”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午后的风穿过走廊，扬起桑檬额前的碎发，也吹起谢戈的衣角。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谢戈，他正看着前方，脚步不疾不徐，阳光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像幅画。刚才那瞬间的认真，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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