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川的行李箱摊开在床上，里面整齐码放着战术装备和换洗衣物。他正往夹层塞入最后一盒止痛药时，察觉到门口的气息流动——左阮来了，却不肯进门，只是沉默地站在走廊阴影处。
"阮阮？"季景川放柔声音，转身看向门口。
左阮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宽松的浅灰色家居服罩在已经相当明显的孕肚上，整个人像一团随时会消散的晨雾。七个月的身孕让他的脸圆润了些，却衬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更大更冷了。
他没有回应季景川的呼唤，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光脚——它们因为孕期水肿比平时胀了一圈，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苍白。
季景川立刻放下手中的衣物。三周前那次遇袭后，他几乎取消了所有外出任务，但这次高层点名，不得不去。出发前他最担心的就是左阮的状态——孕晚期激素变化让本就寡言的少年更加沉默，有时一整天只说三五个词。
"脚痛？"季景川走近，目光落在左阮微微发红的脚踝上。
左阮轻轻挪动了一下脚趾，这个微小的动作在季景川眼中无异于大声的肯定。他二话不说，直接弯腰将左阮打横抱起——比上次抱他时重了些，但依然轻得让人心疼。
"不要。"左阮突然挣扎，声音闷闷的，"放我下来。"
季景川立刻停住，但没有松手："会着凉。"他示意左阮没穿袜子的脚，"大理石导热系数是2.8W/(m·K)，比体温低太多。"
左阮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季景川会用物理学参数来说服他。
这个细节取悦了他——季景川知道左阮只尊重逻辑，不认情感勒索。
短暂的犹豫后，左阮放松下来，默许了这次搬运。
季景川将人小心放在床尾，转身去浴室打了一盆温水，加入几滴薰衣草精油——这是孕期护理手册上推荐缓解脚部浮肿的方法。
当他单膝跪地，握住左阮的左脚时，明显感觉到对方僵了一下。
"放松。"季景川低声说，拇指轻轻按压足弓，"根据《妇产科理疗学》，适度按摩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水肿。"
左阮的脚在他掌中显得格外精致，即使肿胀也掩不住那优美的骨骼线条。
季景川从足跟开始，沿着经络一点点向上按揉，力道精准得像是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对他而言，这确实比任何任务都重要。
"72小时。"左阮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你说了72小时。"
季景川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是三天前他承诺的任务时长，现在看来确实过于乐观。"可能会延长到96小时。"他诚实地承认，"但每天都会和你通话。"
左阮的脚趾在他掌心微微蜷缩，这是不满的信号。季景川抬头，发现少年正盯着自己，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罕见的情绪波动——孕期激素放大了他本就不擅长的情绪管理。
"骗子。"左阮吐出两个字，却没有任何要抽回脚的意思。
季景川苦笑，继续按摩动作。"这次不是普通任务，"他解释，"有人在黑市出售量子密钥碎片，可能与你之前被袭击有关。"
左阮的眼睛眯起，这是他对感兴趣话题的反应。
季景川知道，要安抚一个愤怒的天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出他无法抗拒的智力谜题。
"加密方式？"左阮问。
"分段式Shor算法，但加入了某种变异。"季景川故意透露了一点技术细节，手指滑到左阮的脚踝处轻轻打圈，"像是...有人改进了你的理论。"
这个诱饵果然奏效。左阮的眉头皱起，陷入思考时无意识地用脚趾蹭了蹭季景川的手腕——这个亲昵的小动作让季景川胸口发紧。
六个月前，左阮连被他触碰都会生理性发抖，现在却允许这样的亲密接触。
"需要现场分析。"左阮最终判断，语气中带着专业人士的冷静，"但我不去。"
这句话让季景川既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左阮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想着逃离；失落的是，他其实很想带左阮一起——不是为了监视，而是真心尊重他的专业意见。
"我会每天传数据给你。"季景川承诺，转而按摩另一只脚，"家里增加了两倍守卫，林姨会24小时陪着你。"
左阮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季景川的行李箱上。那里除了常规装备，还多了几本孕期护理指南和一本《自闭症伴侣沟通技巧》——这些书已经被翻得卷边，显然经常被翻阅。
季景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耳根微微发热。他没想到左阮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更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
一时间，这个令□□闻风丧胆的特工组长竟像个偷看暗恋对象被抓现行的中学生一样窘迫。
"水温低了。"左阮突然说，脚趾轻轻点了下水面。
季景川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去换水。当他回来时，发现左阮已经自己脱掉了家居服外套，只穿着一件过大的白色T恤——那是季景川的，穿在左阮身上像条短裙，下摆刚好盖住隆起的腹部。
这个画面让季景川喉咙发紧。左阮从不主动穿他的衣服，这要么是无意之举，要么是...某种隐晦的亲近。他不敢问，怕打破这一刻的魔力。
重新跪下来，季景川的按摩更加轻柔。水珠顺着他结实的小臂滑落，与左阮苍白的脚踝形成鲜明对比。
他注意到左阮的指甲修剪得不太整齐——自从怀孕后，季景川就接手了这项每周任务，显然上次做得不够好。
"指甲..."左阮突然开口，仿佛读懂了季景川的想法，"你剪得太短了。"
季景川立刻检查，果然发现右脚大拇指的指甲边缘有些红肿。"抱歉，"他真心实意地道歉，"下次会更小心。"
左阮歪头看他，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现象："你在学习。"
"什么？"
"学习...不弄疼我。"左阮的声音很轻，却让季景川心脏狂跳，"以前你不会在意。"
季景川的双手停滞在水中。这是左阮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指出他的改变。
是的，半年前他根本不在乎是否弄疼左阮，只要能将这个美丽的天才禁锢在身边就好。
但现在...现在左阮的一丝不适都让他如坐针毡。
"因为..."季景川斟酌着词句，突然不确定该如何定义他们现在的关系，"因为你值得被温柔对待。"
左阮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做了一个让季景川永生难忘的动作——他伸出脚，湿漉漉的脚尖轻轻点在季景川的胸口，正好覆盖那个曾经被子弹击中的位置。
"这里，"左阮说，"心率加快了17%。"
季景川抓住那只调皮的脚，将它按回水中，却舍不得放开。"因为你让我紧张，阮阮。"他罕见地承认了弱点，"每次离开你，我都害怕回来时发现你...恨我了。"
左阮思考了很久，久到季景川以为谈话就此结束。然后他慢慢缩回脚，在床单上留下一串水痕。
"96小时，"他最终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超过的话，我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不高兴。"
这个孩子气的威胁让季景川忍不住微笑。他倾身上前，克制地吻了吻左阮的眉心："我保证。"
当他起身准备继续收拾行李时，左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个主动接触让季景川浑身僵住——左阮几乎从不主动触碰别人。
"季景川，"左阮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轻却坚定，"活着。"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正中季景川的心脏。他单膝跪在床前，将左阮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那微凉的指尖。"为了你，"他承诺，声音低沉而坚定。
左阮似乎对这个回答满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动作——他主动向前倾身，将额头抵在季景川的肩上，一个笨拙却真诚的拥抱。
季景川屏住呼吸，生怕惊扰这一刻。窗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交织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其实我们阮阮咪是绝世好老婆，除了冷暴力（划掉）话少没别的缺点，不过对于季景川来说可以接受，两个适合冷暴力的人凑一家了，生出个活泼开朗的小颜颜，难道是隐性基因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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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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