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回到家里,疲惫的脱掉鞋子,躺回沙发里。环视着熟悉的陈设,还是自己的小窝好。在外总需要全副武装,只有回到这里才能放松下来。
世间的缘分有时来得蹊跷,谁能想到许佑竟然会是余墨的朋友,她也从未从许佑这里听到余墨的蛛丝马迹,如果早些时候知道,她应该会退缩,不和许佑有牵扯。
直到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你好?”
“我,周末怎么安排?”余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气定神闲的慵懒。
“许佑……没跟你说吗?”
“关他什么事?你不想回学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不……不用,改天吧。”
“改哪天?”
“我没办法跟许佑解释。”
“是你先答应我的。周末见还是不见?”
林颜听出余墨压抑的怒气,想到他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顾全体面的人,惹怒他只会更糟,只好先顺着答应下来。
“还是咖啡厅见吧,九点。”
“好。”
林颜挂断电话,她始终不能问心无愧的拒绝余墨。
余墨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坐下。窗外的阳光很好,天也很蓝。路上的行人不算多,比起工作日少了很多人,多了一丝悠闲的惬意。
从九点到十二点钟,他的手机里没有收到任何林颜的消息,数次推门而入的人也都不是她。他打过去电话,漫长的等待后显示转接语音信箱。他发消息给秘书,让他取消后面的行程。
食之无味的一整个下午,手机里仍然没有任何回复。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浪费了一整天,单线程的等着她的回复,仿佛又回到了那时漫长的寻找她消息的那段时间。他凭着一股不甘心的狂热,想把她从茫茫人海里捞出来。后来他知道是母亲有意封锁了他的消息渠道,不然他第一年就能找到她。又过了几年,他不想找了,也不想在没有任何筹码之前跟母亲对抗,他试着谈了几段恋爱,换了几个女朋友,生活始终很乏味,除了想证明的自己能力的工作,没有任何动力。再之后就是他终于证明了自己,在家里有了话语权。他以为人生就是在工作和找乐子中度过,杨一诺也逐渐在他的梦里淡去。直到他非常偶然的又看到了老报纸上的杨一诺,他明白,是命运把该属于他的东西又还回来了。
只是他战略错了,心太软,没有要挟她的筹码,所以她才会对自己肆无忌惮,没有应有的尊重,没有契约精神,甚至懒得找借口搪塞几句。
他扔下手机,去游泳。等余墨游累了回来,带着一丝期待打开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仍然没有她的消息。他胡乱的翻着社媒,看到许佑罕见的发了几张分享生活的照片,伴随着一股特有的预感,他从一张图里认出了她的背影。
余墨气笑了,直接拨通了许佑的电话。
那头的许佑很快接通了。
“余墨?怎么了?”
“你去的哪里啊?”
“一个山里,空气很好,风景也不错。适合约会,不会被打扰。”
许佑云淡风轻的笑着回他。
“带林颜去的?”
“对,她很喜欢这里,很出片。”
“哪有……”
余墨听到了林颜的声音,比许佑的声音小了很多。
“好,你把地址给我,正愁这附近没新鲜的地方玩。”
余墨收到许佑发来的地址,想了想,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回了一个ok。打开林颜的对话框,依然还停留在今天上午他发出的问号,没有任何回应。
倒是钟羽发来一条新消息:我下周三回国。
余墨回复:ok
窗外伴随着闪电,突如其来的下起了大雨。
余墨喝着酒,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颜两个字。他刻意晾了她几秒,还是没忍住接了。
“余墨,对不起,我早上没睡醒就被带到车上了,以为手机塞包里了,结果落家里了,没有及时告诉你。”
听着她丝毫不当回事的道歉,余墨被冲淡的憋屈又再次淤堵起来。
“所以呢?”
“非常抱歉……”
“真觉得错了就现在立刻来我家,当面道歉”
余墨说完挂断电话,把地址给她发过去。发完又想起现在在下雨,想跟她说让司机去接。打开对话框,却发现她先一步问能不能改天。
余墨没有回,目前他还没拿到可以逼她就范的筹码,只能非常被动的赌,赌她对自己是否还剩一丝尊重。尽管他现在已经像个笑话了,但他觉得今晚她能来,也许只是他很想她能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发来消息:我到了,进不去。
余墨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心里一阵轻飘飘的荡漾。他给管家发去消息,自己则继续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保持高冷。
不一会儿,湿漉漉的林颜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出现在门口,透着一股雨后的清新,以及百合的香气,朝他走来。
“你淋雨了?”
“嗯,打不到车,坐地铁来的。你喜欢百合吗?”
“喜欢。”
余墨接过花,在西厨角落找到个空花瓶,林颜也跟过来,找到一把剪刀,斜着把根部剪开,再插进花瓶里。
花瓶被放在岛台中间,两人之间相顾无言。也许是外面雨声太大,显得室内格外静谧。
“今天……对不起,我没能拒绝掉,失约了。”
林颜率先开口,打破了气氛奇怪的沉默,余墨的目光落在她湿了半截的裙子上。
“冷吗?要不要换件干净衣服?”
“不用,我很快就走。”
“先等等,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余墨走去卧室,拿了件干净毯子递给她。林颜坐立不安的披上,始终很拘谨。
“我……还是先回去吧,雨也不是很大了。”
她话音刚落,窗外劈下一道带闪电的惊雷。余墨被逗笑了,坐在她斜对面,拿起茶几上的酒杯自顾自喝起一口。
“倒也不必这么拘谨。要不要来一杯?”
“不用了,谢谢。”
“怎么会想到送花给我?”
“负荆请罪啊,没有柴火就用花吧。刚好地铁里的百合大甩卖,超划算。”
林颜一开口,把花香带来的那点旖旎全冲散了。
“不是冒雨去花店为我挑的啊。”
“想太多。”
林颜不再那么拘谨,也没刚进来时那么冷了,把毯子放在一旁。
“你会做吃的吗?”
余墨有点饿了,下午他回来的时候心烦,没有吃中饭,晚饭也没吃,就喝了点酒。
“你……没有吃饭?”
“没心情。”
“啊,可是我……”
林颜想说谎,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抬头看见余墨一副看她能编出什么谎话的神情,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选择打直球。
“大晚上孤男寡女的,我做饭给你吃,有点太……越线了吧?”
“你家不是开餐馆的吗?晚上不营业吗?”
“不一样。”
“那你临时当一下我请来做饭的家政,可以吗?”
余墨走到冰箱前翻吃的,林颜只好跟过去,从冰箱里就地取材。
“做碗海鲜面?你喜欢吃吗?”
“可以。再来两个菜就够了。”
林颜几分钟就煮好了,又凑合的拆了冰箱里的卤牛肉和鸭舌,搞了两个凑数的冷盘,端到餐桌前。
余墨挑剔的尝了口海鲜面,又吃了一大口,眼里有了神采,忍不住点头:“不错,刚才还以为你糊弄我,这么快就煮好了。”
林颜尬笑了两声,心想就是在糊弄你啊,没用五花肉煸香,鱼也没煎,这样都觉得好吃,真是饿了。
“味道可以,下次认真做几道菜,让我鉴赏一下你的厨艺。”
“不要。今天是因为我失约,害你饿肚子,才做给你吃的。”
“我不会以为你喜欢我,所以才做给我吃。”
余墨气定神闲的回击,不紧不慢的把海鲜面吃光,又吃了两口冷盘,看上去心情很好,又倒了杯酒喝。
林颜忽然反应过来:“你喝酒了!你一直在喝酒!怎么能送我回去?还要我等这么久。”
余墨笑了,后知后觉笑了好几声。
“哦我忘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啊。”
“那就不需要等雨停了,我现在就要走。”
“司机在来的路上,现在没到呢。”
林颜看了眼打车软件,附近是商圈,排队的车已经等到六十多号了,只好再次坐回到沙发上。
余墨放下酒杯,走进卧室。直到他换上洗完澡的家居服,湿着头发出来,林颜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去洗澡了!
“你……你怎么……”
“哦,吃完饭身上有味道,就洗漱了一下。”
林颜暗骂,你吃个饭的味道就赶紧洗干净,那我这个淋了雨又做饭的人呢?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又嗅嗅自己身上做饭的味道重不重。
“我不介意你的,但如果你想,可以用客卫的卫生间。”
“我回去了,说不定还能赶上末班地铁。”
她又羞又恼,习惯性找包,后面又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背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要走,被余墨拉住手臂。
“你生气了?”
“没有。”
余墨把她的脸抬起头,逼她看着自己,看着她一脸委屈和生气,有点不解。
“说,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客人给你做了饭,一身饭菜味,你自己洗了个澡,还说不介意客人身上有没有味道。”
“啊,抱歉,我习惯了,平时我一个人在家,吃完饭就冲个澡。”
“我……放开我。”
林颜懒得跟他掰扯,她不信司机能来将近一个小时还不到。自己偶尔不得已说的是善意的谎言,眼前这个人是满口胡话。
“我给你看一下疤。”
他把她拉过去,解开家居服上面的扣子。
林颜简直要疯了,洗澡还不够让人觉得奇怪吗?现在又要露出胸膛了,她眯着眼睛,等那道疤**裸的袒露出来,才睁开眼睛看,饱满的胸肌内侧,像很长一条厚厚的蜈蚣,蜿蜒在他胸口。
“这么长吗?”
她站在原地,被又长又丑陋的疤震住了,她听过很多闲言碎语,那些人说他差一点刺到心脏上,流了很多血,缝了很多针。她一直拒绝相信,也恶毒的揣测过,如果他真那么凶险,她家就不仅仅是被堵门泼油漆那么简单了。毕竟他们权势大,对付她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何况还有正当理由。所以她一直觉得不过是点皮外伤。
“还好是秋天,刺的不深。”
余墨拉着她的手,摸上凸出丑陋的长疤痕。
“对不起,我……没想到伤这么深。”
“我住院了大半年,所有人都来看过我,只有你没来过。我还让我妈发誓,没把你怎么着,结果你还是不出现。太没礼貌了。”
“对不起……”
林颜喉咙发沉,几乎说不出连贯的话。
“觉得对不起,就对我好点。别一边道歉,一边理直气壮的不拿我当回事。”
“嗯……”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过分了。”
余墨站在她面前,轻声安慰着,她眼睛红红的,犯错一样低着头。余墨很想伸手抱住她,像普通朋友一样,给她一个拥抱。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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