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集团大厅内,夏竹失重倒地瞬间气管被糖果卡住,呛得无法呼吸,本能地用力吞咽着。
恍惚间,妇人的嘶吼仿若来自另一个平行空间。
幻境中是从未去过的苏式院落,青石小径洒下金箔般细碎光影,坐在摇椅上的白发老人正慈爱地着招手唤她。
霎时,老人手中的串珠散落,劈啪作响的全数冲向她而来。
夏竹抬手躲避,幻境消散,腰部落下拖拽痛觉。
瞬间的失重让她万分惊恐,在男人环住腰部的坚实手臂上乱抓,试图挣脱。
对方却紧抓她不放,连续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冲击,让夏竹终于咳出声响。
被轻放下的她,如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低垂着头大口呼吸,劫后余生的空气带着几分甜腥,混杂陌生男人身上清淡雪松香。
面对再次扑来的妇人,夏竹抬手抓住对方浮肿手腕:“你打错人了!”
妇人癫狂地嘶吼:“不可能打错!就是你勾引我男人!”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
——“长得挺清秀,怎么当小三啊?”
——“你不懂男人吧,她这种长相才最勾人。”
生性敏感的夏竹环视周围,焦灼感瞬间席卷周身,耳鸣不止。
她紧握女人的手腕质问道:“你无故造谣伤人,若是被刑拘,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吗?”
女人尖利的哭嚎:“贱人,还敢拿孩子威胁我?!”
保安的出现吸引了更多路人围观驻足,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方才帮着夏竹逃离鬼门关的男人,目光在夏竹颈前项链短暂停留后,满脸鄙夷的退出人群。
......
派出所内
短发女人噙着热泪,鼻头通红,委屈颤声道:“警察同志,这个不要脸的****”
夏竹却无视对方的歇斯底里,冷静询问警察:“您好,能否查询到H集团里救我的人吗?”
对方耐心解释:“监控视角被内部装修阻挡,如果有目击者拍到会通知您。”
妇人见夏竹和警察“套近乎”,气愤上前,却又突然尖叫。
“我老公结婚送的项链,为什么会在你这个贱人的脖子上!”
民警刚要制止,只听一阵急促的“哒、哒、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是谁打的我姐妹儿!”
女人的语气干脆利落,声音出奇地悦耳。
来人穿着修身印花裙,黑色细高跟鞋衬托高挑摇曳身姿,她目光扫过混乱场面,最终落在夏竹身上。
莹白如玉的修长双腿快步上前,双手捧起夏竹红晕仍在的脸颊满眼心疼。
“我就说你最近水逆吧!”
短发妇人蹭的一下起身:“是我打的!怎么着!”
女人则不屑轻笑,将墨镜别入浓密乌发,精致的眼妆下是一对浑圆聪颖的双眸。
“大姐,您看看我姐妹这姿色,这气质,怎么会想不开找一破老头?再过几年估计都有味了,图什么呀?”
说罢,她故作姿态的在鼻子前扇了扇,梵克雅宝的蓝彼得花手链在纤细腕间晃动。
警察神情严肃:“黎记者,请您注意场合。”
“哟,您这话说的,被欺负的可是我亲姊妹!”
妇人见警察与女人认识,像是一盆被泼进油锅的水,瞬间从座位上弹起,用手指着民警。
“你们徇私枉法!这个贱人戴的项链就是我老公结婚时送我的!”
夏竹正要起身反驳,却被黎知凡挡在身前。
“哟,戴同款项链的都是您家小三?那得多少人啊?我去农村采访的种猪都不带这么配的!”
黎知凡轻轻肘击夏竹,示意她赶紧的,别泄了气场。
夏竹关闭工作群,语气很轻却坚定:“我说不是,你信吗?”
数年前,夏竹因其他事情,曾问过别人这句话,在等待妇人回答间隙甚至萌生些许期待。
对方却满脸憎恶的冲她啐了口。
夏竹闭目瞬间,往事不断席卷,仿佛要将她再次吞噬,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
“你还真是懦弱,不敢面对丈夫的背叛,只敢对无关的人发疯。”
她说话间双手紧握又松开,试图缓解因愤怒而麻木的指尖。
“哟,姐妹,硬气!”
黎知凡拍她肩膀时,却发现夏竹整个身子都在微颤,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弱小动物,誓死一搏的姿态。
妇人不为所动:“你放屁!!二宝生日那晚,你跟我老公在咖啡馆合影,当晚他就没回家!肯定跟你这个贱人在一起!”
黎知凡笑出声来:“神经!您九年义务漏网之鱼吧,还是娇妻戏瘾犯了搞雌竞?!”
妇人听罢气急败坏:“你是哪里的记者,我要举报你!”
“祖宗哟 !”
此时,一个细狗身材的男人冲了进来。
妇人情绪激愤,上前便给了男人一巴掌。
“我给你生了2个女儿!大出血差点死掉呀!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说罢她便欲再冲过去撕打,男人侧身一晃,稳稳夹着名牌包。妇人额头却险些磕在桌角,她生育后还未退散的浮肿身体,像是被脂肪吞噬的布偶。
男人满脸憎恶:“疯婆娘!”
黎知凡别过脸,躲避他身上呛鼻的香水味,却见夏竹神色不对趴在桌上,额前青丝被汗水打湿。
她的手机不断震动,屏幕暗下又再度亮起,弹出信息。
——「竹子,项目出Bug,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
男人车后座,夏竹轻靠黎知凡肩膀,指尖因低血糖微抖。
等待夏竹检查时,黎知凡急得来回踱步,而男人却买了杯咖啡,悠闲地靠在长椅上打视频电话。
“婉儿,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我的人也是你的!”
黎知凡听得作呕,正准备开骂却见夏竹从检查室低垂着头出来。
她连忙迎上前追问医生,对方回应道:“数据上看夏竹的低血糖症状,更像焦虑或抑郁的躯体化表现,建议再去精神科。”
“去什么精神科,您就别吓我们了!”
黎知凡扶着夏竹刚出来,咖啡店老板便抢过检查单,眼尾纹炸□□了弹纸张,假惺惺道。
“美女没事,哥哥就放心了。”
却猛然瞥见夏竹布满红血丝的双眸,那眼神跟要杀人似的,吓得他一哆嗦赶忙闭嘴,乖乖跟在两人身后。
黎知凡瞪他一眼:“回警察局说说你老婆蹲局子的事情,多好的新闻素材。”
男人焦急上前:“别啊,你嫂子还得给孩子喂奶呢!要多少?哥哥有钱。”
黎知凡素来厌恶渣男,更别提丑渣男。
她翻了个白眼,怒骂:“脏手拿开!钱有个屁用!回警察局!”
......
暗夜中的燕城霓虹闪耀,夜风如蒸笼般拂过,空气充斥燥热。
黎知凡车内空调开得极低,见副驾驶的夏竹跟没事人似的,抬手关了面前的风口,只顾着埋头回复工作信息。
她满心怒火无处宣泄,摇下车窗对着突然变道的司机吼道。
“你丫的,会不会开车!”
夏竹将屏幕上的主视觉放大,检查每处细节,批注回发设计师
「错别字,速改!」
感受到车内低气压,她锁屏柔声回应:“我是轻伤,她在哺乳期可以免除拘留的,你就别生气了。”
黎知凡打着方向盘,气愤道:“法律放过她,那赔偿呢?你怎么想的?”
夏竹垂眸,妇人那浮肿的沉重身躯,与梦魇里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妇人仿若一人,刺痛她的恐惧,后背发凉。
她指尖用力地抠着手机壳软胶:“拿了钱,等于原谅,但我绝不原谅。”
黎知凡撇了撇嘴:“都捐了,你心里爽了?这不是白挨打了吗?”
夏竹叹了口气:“若我真拿了这笔钱,每次看到都是在提醒这段羞耻经历。”
经济补偿于夏竹而言,是施暴者对她标价后的再一次的羞辱。
“行吧!”
黎知凡知道夏竹平素虽说内耗纠结,但她决定的事情便再无回旋余地。
“我真服了!你做活动的合影都能被娇妻拿来搞雌竞?要我说就该学电影《感官世界》把男人那一刀剪了,让他再也没机会拈花惹草!”
夏竹被逗笑:“电影里女主是偏执和占有欲才会如此吧?感情,应该理性,”
“啧啧,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不会爱上别人的。”
夏竹说罢,垂眸心间自语——“我连我自己都不爱,我讨厌我自己!”
仿佛自我苛责才能让她从往事的煎熬中得以短暂喘息。
“有糖吗?”夏竹岔开话题。
“赶巧了,今天采访小孩,有的是糖。”黎知凡随手将新买的爱马仕丝巾包扔过去。
牛奶巧克力在唇齿间散开,甜覆盖了心间涌动的苦涩。
夏竹偏爱甜食,吃糖时会轻轻眯起眼毛茸茸的笑,那是她为数不多全然放松的瞬间。
“你还笑?”黎知凡不解。
“不然呢,哭就能解决问题吗?又或者......这是命,就像奶奶说的有此劫难躲不过。”
“别!咱奶说的太玄乎。你信命,我可不信!我的小命都是你救的,要不是你那一板砖,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你可是大大的好人,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好人?我算吗?”
夏竹心间烦闷,长叹一口气:“请你喝奶茶?”
“成啊!”黎知凡见她如此,心情也好了大半,调转车头。
“我请你喝最贵的!”夏竹想到甜味,心中升起几分喜悦。
但不堪往事依旧不断席卷,窗外街景人群仿佛都是一场虚假的幻梦。
夏竹下意识摩挲颈部项链,想起妇人方才的狰狞模样,觉得黎知凡之前送的这个昂贵的奢侈品,本就不应该属于自己。
“知凡,这个项链,我先收起来吧?”
“别啊!白贝母的颜色低调多适合你。再说,你不是信玄学吗?我专门托朋友给你开了个光,这就是专属于你的!必须戴上!不许摘!”
见夏竹作罢,黎知凡偷笑。她可没告诉夏竹,这求的可是
——姻缘。
*
H集团大楼内,彻夜加班的部门并不少,许诚言在工位前翻看着邮件往来,此时电话响起。
“您好,请问是许诚言先生吗?这里是燕城派出所。” 电话那端是民警客气而清晰的声音。
“我们收到一位目击者提供的视频,画面中您对一位被糖果卡住的女士实施了急救。按规定需要向您这位见义勇为者简单核实情况。”
许诚言眉头微蹙,答的冷淡:“抱歉,这件事情我想到此为止。”
......
挂断电话,他点开邮件正是夏竹曾经发给冯铮的主视觉确认信息。
回想今日见闻,夏竹颈前的白贝母闯入记忆,霎时他只觉得内心翻涌着浓重的不适感。
许诚言正欲起身,电话却再次响起,听筒那边冯铮依旧不紧不慢的的语气。
“主视觉被抄袭这事你不用再追究了,重点工作放在中秋项目跟进和产品升级上。”
“为什么不追究?”这个说法出乎许诚言预料。
“小贺总的意思,你听安排就好,先这样。”冯铮说罢便匆忙挂了电话。
......
此时,回到办公楼的夏竹却跑进隔层卫生间,刚落锁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责问自己:“你到底在硬撑什么?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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