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欣城街安静而温柔，路灯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姚清妍的指尖轻轻擦过池若芹的手背，又很快收回，假装整理自己的衣领。
池若芹注意到了，但她没有动，只是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指节微微收紧。
“明天……还来看演出吗？”姚清妍迟疑了一下，问道。
“嗯。”池若芹点头，“和以前一样。”
姚清妍笑了，眼睛弯弯的：“你都快成我们剧团的编外人员了。”
池若芹也笑，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的过去像一道阴影，横亘在她们之间。
池若芹的公寓里有一本日记本，放在书架第二层，姚清妍从未见到池若芹翻开过它。
那天姚清妍来她家，无意间看到了。她踮起脚尖，手指刚刚碰到日记本的边缘，就听见池若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喝咖啡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姚清妍能感觉到一丝微妙的紧绷。她收回手，转身笑道：“好啊，加奶不加糖。”
池若芹点点头，走向厨房。姚清妍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她知道她有不愿提及的往事，所以她从不追问。可有时候，她会在深夜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沉默和黯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如果我的感情会成为她的负担……”姚清妍盯着咖啡杯出神，“那我宁愿就这样，什么都不说。”
姚清妍的表演越来越成熟，导演说她“灵魂终于回来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突然爆发的情绪、那些真实到令人心碎的眼泪，都是从哪里来的。
每一次，她都在想着池若芹。
想着她等她时的背影，想着她递来的热奶茶的温度，想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有一次，她在舞台上念一段告白的台词，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观众席的池若芹身上。
“我喜欢你，可我不敢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泛红。
池若芹坐在黑暗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扶手。
那一瞬间，她几乎要站起来，冲上舞台，告诉她，我也喜欢你。
但她没有。
暴雨倾盆的晚上，池若芹撑着伞在剧院门口等姚清妍，裤脚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姚清妍跑出来时，头发和肩膀都沾了水珠，池若芹赶紧把伞往她那边倾斜。
“你都淋湿了！”姚清妍皱眉，伸手去擦她脸上的雨水。
池若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姚清妍的手僵在半空。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
“……对不起。”池若芹低声说。
姚清妍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快走吧，雨越来越大了。”
她们并肩走在雨里，伞下的空间明明那么小，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她们依旧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池若芹依旧每场演出都来看，姚清妍依旧会在谢幕时偷偷寻找她的身影。
只是，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她们都在担心，一切只是泡影。
某个傍晚，姚清妍排练结束后，发现池若芹不在观众席。她掏出手机，看到一条消息。
“今天临时加班，不能来了，抱歉。”
姚清妍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好”字。
她走出剧院，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今天的天空真好看，她记得池若芹最喜欢看天空了。
今天好不容易没有下雨，要是……
“这样也好……”她望着天边，“至少，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
可心里某个地方，却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梅雨季节的南景市，天气总是阴沉着，一天24小时近乎有16个小时都在下雨。
姚清妍站在新城剧场后门的屋檐下，望着如注的雨水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往常这个时候，池若芹应该已经撑着伞在等她了。但今天，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简短的讯息：“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你。”
她咬了咬嘴唇，把手机塞回包里。明明是自己先决定保持距离的，可当池若芹真的开始疏远时，心里却隐隐作痛。
“你是没带伞吗？”剧团的同事递来一把透明的伞。
姚清妍勉强笑了笑：“不用了，我在等人。”
等人？等谁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凿出一个个小坑。就像某些隐秘的心事，日复一日，终于刻下无法忽视的痕迹。
“姚清妍！”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她猛地抬头，看见池若芹浑身湿透地跑来，头发贴在额前，衬衫已经湿得半透明。
“你不是……”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我走到一半，发现雨太大了。”池若芹喘着气，水珠从发梢滴落，“你……没带伞。”
姚清妍的眼眶突然发热。她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女生。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池若芹，”姚清妍的声音在雨中格外清晰，“我喜欢你。”
雨声很大，但这句话却像惊雷般炸开在两人之间。池若芹僵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不知道你在隐藏些什么，我知道你有不想说的过去，”姚清妍向前一步，“我也不确定自己的感情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但是……”
池若芹手里的伞"啪"地掉在地上。她紧紧抱住了姚清妍，力道大得几乎让姚清妍喘不过气。
她的心跳声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又快又重。
“对不起……”池若芹的声音沙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姚清妍，我也喜欢你。”
雨还在下，但姚清妍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她感受着池若芹的颤抖，轻轻回抱住她。
“我们可以慢慢来，”姚清妍把脸埋在池若芹的肩头，“一起。”
远处，新城剧场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来，像一幅朦胧的水彩画。而伞，早已被遗忘在积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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