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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 125 章

小憩一走,段多眠马上跪地请罪:“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温却邪冷眼望着这个神色坚毅的下属,淡淡道:“知道她是谁吗?”

“原本不认识。”段多眠如实禀道,“刚才听侯爷说,此女乃无右楼萧晚归手下,九路神仙,四邪神中的夜叉小憩。”

“她和坤道柳云装一样,出身杭州三十六条花柳巷,曾是此地最出名的歌伎。”温却邪嗓音平和,“一张脸清纯无害,甚是讨喜。一副好嗓子,遏云绕梁,开唱时满场黄钟大吕之音,让人浑然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多少英雄好汉,就折在她那张脸和那歌声上。另外,她的轻身功夫尤其高明……”温却邪顿了顿,换过一种欣赏语调,不紧不慢道,“若单论跟踪暗查一技,江湖上能胜过她之人,寥寥无几。你没发现她的行迹,不算失职。只不过,原先的计划白费,怕是要重新部署了。”他沉吟半响,而后冲段多眠招招手,倾身在他耳侧,极轻地说了一阵话。

段多眠领命而去,神色更显坚毅。

荷花池畔原本还在泅水打捞的绣衣使,跟着段多眠眨眼间撤了个干干净净。除了零落的几支火把和驳杂的脚印,这一方庄园,又恢复成了原先荒芜毁败之样。

温却邪仍站在那里,白的发青的月色洒落,襟袖生凉。

他的身形,即便此时发髻歪斜,胡髭邋遢,依然给人一种揽衣醉风流,含笑看吴钩的感觉。身侧的流萤,原来不过三四只,等旁人都走净之后,这如明灭华星般的山野精灵,终于等到危险解除,迫不及待地向那个很吸引它们的气源靠近。

温却邪早就发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

但此时此际,他一腔心思,全放注在了那一株独擎天空的大树上。

思忖许久,温却邪终于清清嗓子,扬声道:“还不愿意下来吗?”

今夜有星有月,凉风习习。

可纵然一阵风吹去,枝摇叶动,树影参差。微微声响后,又不见了任何动静。

见有人就是不现身,温却邪轻叹一声,故意悠声道:“你不下来,那我就上去了哦。不过,那树枝承受不住你我二人的重量,若是跌下来,小爷你可要护好本侯。”

繁枝密叶间,终于传出如小梅初彻时一般清寒清冽的嗓音:“温侯的闲庭信步,可是连一夜晴川都自叹弗如,你要是能摔下去,怕是真的母猪要上树了。”

温却邪熙然一笑:“请问树上是哪位小爷在说话?可否拨叶一见?”

这一回,枝叶一阵簌簌抖动后,一个身形在摇曳枝干间灵活闪了闪,而后往下一沉,月色映照下,花错就这样坐在枝桠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周围光线不亮,但依然看得清他头发微湿,衣角还在滴水,一身狼狈。

即便月光洒不到他身上,他那张如描复如画的脸,依然因为过于苍白,于枝桠间泛着如月的白光。又因为他脸色太过苍白,映衬着他的双眼,出奇的黑白分明,亮如秋水。

温却邪见过很多次,他用那样黑白分明,目如点漆的眼,盯着自己看,好像要将他也看个黑白分明。那时,即便身上很多秘密,他都可以坦然、无畏地看回去,然后暗自兴叹这么漂亮的,眼底浮花,咫尺生春的眼,连那一点异于常人的、十足妖异的猩红,都让人看得心动、意动,而后阴暗的希望它们永远凝在自己身上。

但此时此际,他突然英雄气短,完全不敢对视。

温却邪有点慌。

不知是因为花错脸上,那尘埃落定的沉寂。

还是他眼中,那一种接近非空非有,即空即有的澄净通透。

为了压下这莫名的心慌,温却邪特意张开手臂,含笑道:“跳下来,本侯接着你。”

谁知花错居然似笑非笑问了一句:“下面的仁兄,请问尊姓大名?”

“在下姓温,名却邪,无字。但你可以叫我阿弃。”温却邪仰首看他,彷若仰望千景无际。他想了想,决定补充一句,“你叫本侯阿弃的时候,声音格外动听。”

花错俯视着他,还有他身周闪烁不定,如疏星落襟袖的数点流萤,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温侯准备顶着阿弃这个名字,上逍遥岛呢。”

温却邪听他提到逍遥岛,语调沉了沉,顾左右而言他道:“怎么,花小爷是不喜欢本侯阿弃这张皮吗?非要把它揭下来。还是……”他微微一笑,“你终于发现本侯还是本来面目更惹人相思?”

花错倏然起身,人影一闪,已飞身从树枝上跳落。

一阵夜风拂过。

虽然没有推襟送抱,但温却邪觉得,好似迎面一阵花木清香,让他呼吸都窒了一窒,心头都痛了一痛。

仿佛花错人如其名,逢花过处,寻春芳意,香风起。

花错站定温却邪面前,眼睛圆睁了睁,竟显出一种稚气:“你怎么发现我在上面的?”

温却邪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身上的水滴,滴到本侯肩上了。”

“就不能是快要下雨了?”花错有点不服气,难得抗声道,“或者温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连路过的鸟,都看不过眼,非要拉一坨在你身上?”

“粗俗!”温却邪忍不住轻笑出声,向前走了几步,又因那一丝情怯站定了,故意叹了一息道,“有什么办法啊,我那时就只想到你。”

他一动,身周原本就一闪一闪的流萤,跟着闪得更欢了。

“想到我?”花错有点不可置信,“你属下没回禀你,说我中了埋伏,掉池子里生死不明吗?”

“掉池子里,本侯是信的。可生死不明,你觉得本侯会信?”

“……”花错被噎得差点翻出一个白眼,冷笑一声岔开话题,“你的胡子,真的假的?”

温却邪很干脆:“假的。”

花错又问:“怎么黏上去的?”

温却邪有问必答:“用了一种特殊的药水。”

花错轻‘哦’一声,而后倏然出手,闪电般一下抓住那把邋遢胡子,先是轻轻一扯,没扯动,遂一发力。

温却邪‘嘶’了一声,一掌拍在对方手背上,有点没好气道:“乱扯什么,脸皮都要被扯下来了,本侯不要脸的吗?”

花错神色悻悻地揉了揉,往后退了一步,抱起手肘,抬了抬下巴:“撕下来我看看。”

“想看?”温却邪摸着下巴的胡髭,脸上终于又浮出那种闲适自得,带点狡黠,仿若溺于嬉游,荒耽于色的笑意,“要看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花错被气笑了:“温侯爷,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真容,怎么你还真的准备把自己的脸皮按斤卖?”

温却邪一针见血:“可是你明明很好奇。”

花错点头承认,大大方方问道:“是很好奇,所以你让不让我看?”

——居然还能这样耍赖的?

但这话,温却邪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

心虚又心慌的年轻侯爷,装得很无奈地清清嗓子:“有没有帕子?”

等接过花错递过来的帕子后,他从随身佩囊内掏出一个两指宽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水悉数倒在帕子上,又把帕子抖了抖,往脸上一铺。不过几息,帕子从脸上取下,原本毫无破绽的面具就真的像一张人皮一般被揭了下来。

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还是那样的五官,但偏偏一戴一揭,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张脸。

相比阿弃,温却邪的眉更浓了点,眼更长了点,鼻子更挺了点,唇形更薄了点,唇色更淡了点,整张脸,更雍雍华贵,桀骜张扬了点。

也更迷人了点。

风情韵色都占尽。

花错凑近细看了看,轻轻道:“有点发红。”

温却邪有点不自然:“戴久了是会这样,敷点面脂就好了。”

花错从他手中接过面具,仔细把玩一阵,突然问道:“丁七郎的手笔?”

温却邪决定装傻,一副神思懒怠的样子:“什么丁七郎?”

花错微微一笑:“归去来兮,丁十三那个双生子兄长,七郎君丁七郎,你的人。”他将面具放到脸上比了比,无趣地扔回给温却邪,淡淡道,“丁七郎武功不怎么样,但和风流鬼洛秋一样,有一双巧手,一个擅机弩,一个擅易容。这张面具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你别不承认,我见过他易容成老丁头的样子。”

温却邪嘴硬:“这只能证明面具这是他做的,怎么就能证明他是本侯的人?就因为他和丁十三是双生子?”

“因为我和他交过手。他的武功是你教的吧?”花错发出一声轻笑,即便实际上,他容色冷峻,不见一丝笑意,“丁七郎的性格比丁十三要跳脱很多,他的兴趣也全在易容、口技等旁门左道上,对习武一事,怕是懈怠得很。所以,你教他的功夫,全部走的刁钻取巧一道,我没说错吧?温侯爷。”

“这么敏锐,不愧是……”不知为何,披着阿弃那张皮时,随意就能说出口的一些轻浮戏语,在那张皮被撕下后,就万般难以宣之于口了。一如他的打趣才能,都跟着那张皮被撕走了一般。

温却邪内心发出一声哀叹,伸手抄起花错一缕乌发,“全身湿哒哒的,你不难受?”

花错眄他一眼:“不劳费心。”

“这是要和本侯生份了?”温却邪状似不解,“你不是在皋涂镇就认出了本侯吗?那时候不生气怎么这会闹起脾气了?”

花错纠正道:“不是皋涂镇,是在归去来兮见你第一面。”

“这么早的吗?”温却邪讶然,但马上又恍然道,“难怪那次在湖心岛,你为了速战速决,会突然在本侯耳边喊出‘阿弃’这个名字。”他凝视着花错,眼神中有种东风摇翠色的柔和,“花小爷可真贼啊!”

花错淡然道:“这叫兵不厌诈!”

“说起这个,该本侯问你了,你到底怎么认出本侯的?本侯乔装行走江湖多年,化身用了不下十个,从没有第一次见面就被识穿的。”温却邪着实想不通,索性开诚布公问个明白,“小剑神这个身份是真实存在的,从容貌、气质、语气、神态,到身世、武器、武学……本侯甚至连肤色、体味都做了改变。”

“丁七郎没告诉你?”

温却邪沉吟半响,兀自不甘问道:“所以,你真不靠脸认人?”

花错突然再次伸手,一如在皋涂镇那般,急若星飞地一把捏住了温却邪的耳垂,而后轻轻捻了捻,意味深长道:“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眼中,每个人的耳朵,都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他正准备撤手,不曾想,温却邪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他的手腕,似笑非笑道:“花小爷,阿弃的耳朵你可以随便捏,本侯的耳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捏的。”

而后,一如既往地,用拇指在对方手腕内侧轻轻勾了几勾。

只不过,这次他没若无其事地放开。

只不过,这次花错使了个巧劲就挣脱了桎梏。

他咕哝一句:“又没什么不同。”

温却邪好似没听清:“你说什么?”

花错一整容色:“是小民僭越了,不知温侯爷要如何惩罚小民的轻薄之举?”

温却邪好整以暇:“你只需回答本侯一个问题,本侯就恕你无罪。”

花错忍笑道:“侯爷请问。”

“你那么长时间都隐忍不发,怎么今晚哪怕用自己做饵,都要拆穿本侯的身份?”温却邪正色道,“是什么打乱了你的计划?”

花错侧了侧首:“侯爷知道我今晚去见了谁吗?”

“青娘?”

“不错。”花错伸手,抓过停留在温却邪肩头的一只流萤,将之置于指间把玩。

那萤虫幽幽的微光,衬着他幽幽的声音,相映成趣,“可我刚到仁美坊,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那是本侯的人。”温却邪解释道,“本侯只是派他们去调查青娘的事,并没有跟踪你的意思。”

花错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摇了摇头:“前面一批,是你宫中的绣衣使,我有发现他们身上的碎月刀。但他们身后,还有一人,虽然那时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那是夜叉小憩。”他又抓一只流萤在手上,语音淡淡道,“除这两批之外,还有另外一行四人,就是今日截杀我的主力,也是他们把我引来的这里。”

温却邪眉头一蹙:“看得出是哪方人?”

“不确定。”花错递给温却邪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看着像是唐门的游丝飞絮?”

“你仔细看看。”

温却邪闻言眯着眼看了半响,才愕然道,“唐门的游丝飞絮通体透黑,这个……好像有点发蓝?”

“不错。”花错一边跟温却邪身周的流萤较着劲,一伸手,又抓几只在手上,一边漫声问道,“这根针,有没有让侯爷想到什么人?”

“倒真想到一个人,‘霹雳子’唐多意。”温却邪言简意赅,“据说他是唐门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器师,唐门现在最引以为傲的几种暗器,游丝飞絮、霹雳弹、艳骨、飞着玩都是他打造的。只不过,后来因为恋上守寡的嫡亲婶婶,求欢不成,奸杀了婶婶和两位堂妹。唐门开祠堂将他除了族,可惜在被处以极刑前夕,被他逃了。”他将长针翻来覆去检查一遍,才语气坚定道,“据说唐多意打造的暗器,最独特的就是那一抹幽蓝。这根游丝飞絮,看着确实是他的手笔。”

“那侯爷可知,唐多意叛逃唐门后,投靠了何人?”

“……从刚才起,本侯就想问,这些臭虫怎么就跟粘在本侯身上一样?”温却邪看花错依然在抓流萤,甚至将它们都细细装入自己的随身佩囊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极嫌弃地扬手挥了挥,心烦意乱道,“这些蛆虫变成的臭虫子有什么好玩的,幼不幼……”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花错凑到他颈侧,轻轻闻了闻,才好笑道:“你身上那么浓的马鞭草的味道,这些萤虫不盯着你才怪呢。”

“马鞭草?”温却邪抬起袖子仔细嗅了嗅,冷哼一声道,“那是什么?本侯怎么闻不出来?”

花错的神色笑吟吟的,语音中却是满满的恶意:“一种花,这些蛆虫变成的臭虫子最喜欢了。”

走在他身侧的温却邪脚步一顿,看着他的侧脸冷声道:“花小爷这是在嘲笑本侯?”

花错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何突然翻脸,就觉腰部一紧。

——温却邪突然转身抱住了他,双手还紧箍着他腰部。

——而他正高举着手在抓温却邪发髻边的流萤。

——所以,是他自己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而对方抱住他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奢靡的香温玉软给围住了。

他整个人僵住了。

“好了,现在你身上也都是那臭草的味道了。”温却邪箍住花错的双臂紧了紧,万分不舍之下,他鼻尖抵着花错耳际,轻轻摩了摩。然后飞速撤手,后退,一气呵成。

“……侯爷很有做登徒子的潜质。”花错将最新抓到的流萤装入佩囊后,很仓促地瞥了玄衣温侯一眼,也不多言语,就闷头向前行去。好长一段时间后,才闷声闷气道,“你还没说,那唐多意叛逃唐门后,投靠了何人。”

温却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仓促的背影。

他突然忆起,在青冥里湖心岛,那一场樱花树下的亲吻后,花错也是如现在这般,身形惶乱,仓促之下,连枪都忘了拿。

他脸上,似懂非懂的神情一闪而逝。

“说话啊!哑巴了?”

温却邪忙道:“梅不谢。”

花错的脚步终于一顿:“**堂?”

温却邪点点头:“不错。”

花错疑道:“我和**堂从未有任何交集,他们为何要杀我?”

温却邪趁机道:“也不算没有任何交集吧,你忘了梅大掌柜?”

“梅少虞?”花错集中精神,理了理思绪,“我曾让得宝儿救治过她一个下属,红鸾当时犯了帮规,刚受过鞭刑,但这说不通……”

“好啦……”温却邪莫名不喜欢他把注意力放在旁人,特别是一个‘美人兮如玉’的女人身上,当下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这件事情,我去查。”

花错看他一眼,随即挪开,欲言又止。

“眠花宫那么多刺探消息的好手,相信不用几日,本侯就能给你一个真相。”

花错再次欲言又止。

温却邪瞧在眼里,不解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堂要杀我的理由。”花错脸色有点难堪,像个赌气的孩童不情不愿,闷声闷气道,“有没有可能,对方把我当作你的助力,不想你继续壮大,所以要提前铲除我?毕竟杀我比杀你容易。”

“这么说,花小爷也同意咱俩是绑在一起的?”温却邪故意逗着他,看他忿而一抖身上湿哒哒的衣衫,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才一敛容,正色道,“别担心,我一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摊开的掌心中极神奇的停着几只流萤,光尤闪烁,彷佛握了一角星空。

他语音犹带一点情思,不尽缱绻:“送你。”

花错轻轻‘嗯’了一声。

温却邪看着他松散下来,如描复如画的眉眼,百般相宜的气质,突然生出一点绮念。

他手指动了动,又偷看一眼正专心将流萤装入佩囊的花错,认命般暗叹一声来日方长,才找了其他话题:“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玳瑁岭思无邪庄,也就是卿娘以前的家。”

“你知道青娘的身份?”

“卿娘,原名卿三娘,三公九卿的卿,外号‘临江仙’,原桃花洞五大行首之一。被一江湖神秘人物赎身后,就一直住在思无邪庄,算得上此地主人。”花错疑道,“这些我曾找丁七郎打探过,你怎么会不知道?”

温却邪好整以暇;“倒是跟我提过,说你在找姑苏叶家后人。”

花错淡淡道:“家父临终前,念念不忘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找到姑苏叶家后人,转交一件物事。”

温却邪一下子好奇心大盛:“那其他两件呢?”

“替舍妹寻一门好亲事。”

“还有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温却邪不妨他突然翻脸,硬是愣怔了几息,才不满道:“不肯说就不说,怎么还急了呢?本侯又没逼你!”他兀自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爽利,“不说这个,本侯有其他事问你。”

“还有什么事?温侯这般啰嗦……”

“你那么厌恶人蛊,当初怎么能容忍本侯潜伏在你身侧?甚至对本侯丝毫不见厌恶?”

“迁怒是懦夫的行为。”见温却邪始终不解,花错即便不愿,也只好解释道,“你和温南荇争权,为了收买李若书,同意给他提供研制人蛊的宿主,后来又莫名断了提供。李若书无计可施,正巧我又被抓,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只不过当初在忘川归意,我曾说过,你我之间,恩怨两清。”说完,他顿了顿,板着脸反客为主,“所以,侯爷后来潜伏在我身边,到底图什么呢?”

温却邪知道这个问题,他迟早要给花错一个答案。只不过,什么时候给,怎么给,给什么,他统统没想好,所以就半认真半带笑道:“你猜?”

“我认真想过,权、势、财、物……我都没有,除此之外,就是人。”花错侧过脸看他,也半认真半带笑道,“温侯爷是图我这个人吧?”

这个反问,倒是把温却邪难住了。

说是吧,显得自己见色起意,有点下流。

说不是吧,他又确实有那么点因色动心,很想把眼前人揽入宫中,最好是……

就在温却邪心不在焉之际,花错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际:“只不过,我这人,藩篱之鷃,性喜悠游山间田野,既不妄思鸿鹄友,也无斗转乾坤之志。终此一生,若能和心仪之人,坐卧常携酒一壶,摘星为字,裁霞作画,余愿足矣。对江湖上的建功立业确实兴趣不大,恐怕要辜负侯爷一番心意了。”

——摘星为字,裁霞作画。

温却邪把这几个字,放在心头反复琢磨了一遍,才意味不明道:“小爷就不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花错冷然一笑,“不过是给自己对钱、权、财、势、名、利的执念找的借口罢了。”

“当然,生而为人,谁无欲念?只不过,一朝得志不能限他,会盟杀伐不能禁他,才会一再陷入江湖这个百无禁忌的漩涡,看得破,跳不出,念念是欲,最后用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来给自己遮羞。”他说完,看向温却邪,温和问道,“侯爷,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听君一些话,胜读十年书。”温却邪一脸憬悟地施了一礼,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指他腰间佩囊,“忘了问你,你抓这些臭虫做什么?”

“给得宝儿。”

“小娘子喜欢?”

“嗯,小的时候,给她抓过几只,每次都能乐上一整天。”

温却邪把手拢入袖中,轻哼道:“本侯不喜欢。”

花错横眄过一眼:“那侯爷喜欢什么?”

“喜欢……”温却邪抬头望望,那惯照离人之影的月,又低头看看,这纵目荒凉的路,最后才转过脸,看着花错道,“我啊,喜欢很多事,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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