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挂这么一幅画?",谢垂野悄无声息的站在谢伶身后,眼中映入那幅格格不入的画。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身形魁梧,破烂的红衣乱飞,眼神恶狠狠的,还有天下第一的狂气。
一言难尽,两言也难尽。
谭湘小时候也不明白,这古典雅美的内室,有这么丑的一幅画。
但这是她家先祖,谭岘亲手所作。
谭湘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阿爷说,先祖留这一幅画,说若有桐山人来请见,须先得了这画的认可。"
"如此有趣?"
谢伶又重新打量着那幅画,笑的邪恶僵硬。
这画的是他???
他在谭岘心里是这种模样???
谢垂野垂眸,听了谢伶之前的讲述,那这幅画,画的也就是谢伶了,他十分牵强的夸了一句,"还挺……英猛雄武的。"
谭湘还有一句话没说完,看到谢伶快要触碰到那幅画,立即出声阻止,"小心!别碰!"
谢伶微怔,手指停在空中须臾,他感受到那画外边有阵法,但对他来说,就同没有的一样。
想了想,还是把手伸回去了。
这阵法对普通人来说可不一般,他若真的这么直接就摸到画,那谭湘一定会心有防备的。
这时候,圆儿匆匆的进来,弯腰说,"小姐,陈少爷来了,要让他直接进来吗?"
"烦请两位先到大堂等候",谭湘说罢,转身出去,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也就不了了之了。
谢伶本来是察觉到那画上还有一道阵法,很像是谭岘设下的。谭湘既然阻止他了,若他再贸然触碰,画当下发生了什么变化,可就麻烦了。
还是等此处人少时,他再来,若出了事故,他还有时间缓冲。
谢伶身后,谢垂野的身躯骤然一抖,右眼闪过一抹红光,一阵刺痛从眼部蔓延至全身。
谢垂野迅速伸手捂住右眼。
有些纸人……被毁了。
"团子,你不舒服?",谢伶侧头,恰巧捕捉到谢垂野异样的脸色,满满的担忧,伸手想去把谢垂野的脉,被谢垂野无声躲开了。
"我没事,就是眼里进灰尘了",谢垂野右手假意去擦眼里的灰尘,躲开的左手无处安放,顺势伸到口袋里,摸出一个奶糖。
"你今晚没吃东西,先吃些糖,我回去再给你做饭。"
谢伶面色微动,转身就笑,没有戳破谢垂野,"好。"
心里却默默伤心叹气: 唉,团子长大了,许多事都瞒着他了。
几乎学校的人都知道,谭湘和陈永宁两个人不仅有父母之命,还是两情相悦。更关键的是,虽然他们谈恋爱,但是成绩从来没有下降过,反而还会提升。
老师也就不管了。
陈永宁家离谭府不远,他一路走过来,执着油纸伞,但风雪还是落在他灰色的衣襟上。
他不姓谭,但也算半个谭家人。也就有资格入谭府,进灵异人队伍 ,习玄门之术,与谭湘不相上下。以后入赘过来,也就能更好的辅助谭湘。
"永宁,今日天晚,雪又大了,你不用过来的。"
谭湘踏上台阶那一刻,身旁的圆儿,就已经替谭湘撑好了油纸伞。
"阿湘,我是来商议北苑翻修的事。碰到了圆儿才知道,家里今天来客人了,听说是京氏的,是京杭?"
陈永宁小时候长的就可爱,长大也没大变化,像年下小奶狗,一张脸毫无杀伤力。
谭湘走到陈永宁面前,替他扫去衣襟上的雪,轻幅度摇头,"不,是谢垂野,还有谢伶。"
陈永宁甜甜笑着的脸,被惊讶取代,语气疑问,"谢垂野?"
两家毫无交集,他怎么会来?
"意外吧,我听到的时候,也不信",谭湘褪去了淡漠,搓着手笑说。
她敢说,在云水城,除了京氏的人,其他的,不论是哪派哪支的人,亦或是一些散修,她都摸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两人,除了些基本信息,一点身世背景都没有。
她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就却没想到,在今天给了她一个大意外。
陈永宁蹙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要提供更良好的点灯之法",谭湘抿唇,代代相传,谭氏点灯之法确实不如当初。
她目前在谭氏招收新的灵异人,也是看有没有一些天之骄子,能够剔除一些不足,完善点灯之法。
她想,或许谢垂野的身世背景远比她想的高,以至于她什么也查不到。
既然如此,那他手里的点灯之法,定然比谭氏现在用的,更为精准完善。
谭湘根本想不到,也从未想过,面前整日放荡悠闲的谢伶,会是点灯之法的开创者,是桐山最为尊重的祖师爷。
"让他们试试吧,一试便知真假",谭湘对着陈永宁说,却见陈永宁失神。
"怎么了,不妥吗?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也好。"
陈永宁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
谢伶悠闲的在品茶,真诚评价,"比家里好一点,比老家差亿点。"
"那……年后,我去山上,给你取更好的",谢垂野声音虚虚的。
纸人上有他的意念,纸人被毁,对他的神识也有一定程度的损害。
但这正合他意,目前为止,只有北苑的纸人被毁了。
北苑一定有问题。
"别,不值得。"
谢伶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谢垂野。
桐山有两种茶,一种是六年一取的普通茶。
另一种,就是有市无价的雪泠饮。
雪泠饮不是泡出来的,是接的,就像接露水一样。
雪泠饮只在桐山最高峰才有,峰高入顶,终年冰雪,很少有晴天。
雪泠饮要在月下,无风无降雪时,去悬崖上,找到一种罕见的绿植,用火符当场热化绿植上的冰,滴落的就是雪泠饮。
只要少了任何一个条件,接的就是普通的水。
谢伶很喜欢雪泠饮,但不想去接,太难了。
整个桐山,目前也只有七瓶雪泠饮。
谁也不敢私动,那东西,可以养魂魄。
尽管魂魄碎成千万片。但只要有一片,也能给养回来。
"久等了",谭湘直接开门见山,"先生可以先拿出点灯之法吗?若真的比谭氏的优良,先生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尽管提。"
陈永宁进了正厅后,在大堂里寻了个偏僻的角落,默默的坐着,一句话也没说。
谢伶眼神示意谢垂野,勾唇,对谭湘说,"可以。"
谭湘目前能离了白莲花灯施展点灯之法,但她总领会不到点灯之法的真谛,点出的灯在空中维持不过一分钟,就灭了。
她只能频繁的点灯,每日都几乎耗尽心力。
谢垂野起身,谢伶是肯定不能的 ,即使可以,谭湘估计也看不懂。
谢伶不用静心,也不用凝神,更不用咒语,弹指间就能亮起一盏不灭的灯。
谢垂野第一次也没看懂,第二次还没看明白,最后,还是谢伶手把手教他的。
他现在,也只能拿出五成的实力,再多了,身份就可能暴露。
谭湘让位,"请吧。"
"消耗太大,我只能演示一遍",谢垂野示弱,用起最基本的路数。
"其实,点灯之法没有过多技巧",谢垂野眼神肃穆又平静,"心诚则灵,与万物共感,与天地共息。"
谭湘在一旁跟着照做,摒除杂念,按着谢垂野说的做。
"不要想一睁眼灯就在眼前,而是在心里点一盏灯,灯先要在内心常明不灭",谢垂野睁眼,看到的不是谭府,而是一望无际的黑,黑暗中,一盏灯亮在他眼前,"而后,加诸咒语,把灯引入现实,灯便可长明。"
黝黑里,谢垂野手抚上灯,念罢咒语,自灯身爆发白光,他在次睁眼,伸出的掌心之上就多了一盏明亮的灯。
谭湘跟着谢垂野念咒语,也点好了灯,她做不到完全与万物共感,与天地共息。
但这次的灯持续亮了十分钟。
陈永宁换上一副笑脸,目光停留在灯灭的地方,赞叹说,"还真是比咱们的好。"
谢垂野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那盏长明的灯,悄悄灭了。
虽然谭湘很想要谢垂野手里这点灯之法,但还是先静下心来,探究的目光从谢伶到谢垂野,问,"先生有何求?"
她读不出谢垂野微笑的面庞下,有何计谋,不能冒冒失失就做交易。
"缺钱",谢垂野薄唇轻启,毫无破绽的说,"你看着给。"
谢垂野必须要说一个,谈判桌上,无欲无求的一方,往往大有所求。
谭湘深究的眼神露出一丝鄙夷,"好。"
陈永宁惊讶抬头,"就这?"
谢伶满目悲伤的开口,"家里穷,缺钱。今日吃的糖,还是摊上好心老板免费送的。"
谭湘放下疑心,据她所查,谢垂野家确实穷。
"先生先将此法写下来,我差人取卡。纸笔在里屋。"
谢垂野回道:"也好。"
大堂如今只剩谢伶和陈永宁,谢伶瞧着陈永宁,陈永宁被盯的发毛,忍不住问,"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哦",谢伶桃花眼里深情流转,缓缓起身,礼貌询问," 他写东西耽搁的时间长,我可以在这谭府转转么?"
"随意",陈永宁今晚一直心神不宁,眼见走到门口了,才急匆匆出声提醒,"不要去北苑!"
"嗯?",谢伶满脸狐疑,好像在问为什么,"不让去?"
[比心]谢谢观看[红心]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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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谭府的荒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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