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不对劲……”
鱼冢三郎听着玉井鹰传来的汇报,嘴里不住念叨道,“确定吗?你让人去宿舍看过了吗?”
“确定。那个叫目暮的警官说乌丸志间昨晚确实没回来,然后今早有人递了一张请假条过来,让他转交给部长。”玉井鹰说。
“请假条?不是打电话吗?”鱼冢三郎又问,“他没打电话过去问问?”
玉井鹰那边沉默了片刻,又说:“问了。电话关机,不过刑警电话关机好像挺常见的,一般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就联系不上。所以那个警官说,估计他是执行什么机密行动去了,无可奉告,让我们过几天再来找。”
“扯淡!”吉永良介一把抓过鱼冢三郎的手机,“什么机密任务需要递请假条啊……你让那个叫目暮的长点心吧!”
“啊?”
“啊什么啊?”吉永良介继续输出,“你直接告诉他,他的上司失踪了,他要不是想借机上位,就他妈赶紧动起来找人!”
“哦,好的。”
吉永良介摁断通话把手机丢给鱼冢三郎,双臂抱在胸前,双腿因紧张抖了起来:“艹!警视厅养了一群什么玩意儿!废物!一群废物!流火没找到,现在连乌丸志间都失踪了!”
“先告诉大哥吧。”鱼冢三郎直接拨给了黑泽阵。
吉永良介一边抖腿一边看着鱼冢三郎打电话,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听着手机传来一次又一次的“嘟”声,直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鱼冢三郎看向吉永良介。
吉永良介看向鱼冢三郎。
“我艹……”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他妈是闹哪样?”吉永良介问。
“我他妈怎么知道?”鱼冢三郎也急了。
黑泽阵被带到一间会客室前,女人再次躬身,接着就无声退下,将黑泽阵独自留在那扇厚重的木门前。
黑泽阵推开门。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稀薄的晨曦微光照进来,空气里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味,像是进到了神社一般。
走进门,迎面是一扇红色的六曲屏风,画幅上,点点金箔为底,一只巨大的深紫色章鱼几乎占满所有空间,章鱼伸出无数滑腻的触手伸向画面的四面八方,只有右上角、手掌大小的一块画布上点缀了一位全身赤.裸的女子。
女子下巴仰起,双眼紧闭,嘴唇微张,长发如海草般散落在地,纤细脆弱的身体被章鱼的触手紧紧缠绕着,白皙的脖颈上印满了章鱼吸盘留下的红色瘀痕。
黑泽阵垂眸,他看到了章鱼的红色瞳孔,那双瞳孔正直勾勾盯着他。
绕过屏风,黑泽阵的脚步倏然一顿。
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跪坐在矮桌前。
那人的金色长发梳成了整齐的发髻,一身沉静的江户小纹,她正专注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听到脚步,她扭头,脸上绽开一个黑泽阵从未见过的、娴静而魅惑的笑。
“坐吧。”安藤莉子抬手虚引。
见黑泽阵没动。
安藤莉子又笑了笑:“还是说,你比较习惯站着听从命令?”
黑泽阵沉默地走上前,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罩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擦着周身的皮肤。
黑泽阵刚坐下,安藤莉子便掀起眼帘,仔仔细细品鉴了一番黑泽阵的穿着,最后点点头道:“你挺适合白衣服的。你觉得呢?”
黑泽阵垂眸一瞬,将捏在手里的印笼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抬眸和安藤莉子对视几秒,说:“你这身衣服,却是不太合适。”
“是吗?”安藤莉子柔弱无骨的手指轻提起面前的水壶,将热水注入茶碗,然后抬手搭在胸前交叠的领口上,不在意道,“是有点老气。不过,衬不衬容貌倒是次要,这种重要场合,人应该穿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
说着,安藤莉子把注满水的茶碗推到了黑泽阵面前,眼神扫过桌上那枚印笼。
黑泽阵没有碰那碗茶,只盯着安藤莉子那张熟悉却陌生的脸,问:“你……到底是谁?”
闻言,安藤莉子忽然笑了起来,她抬起手半遮住唇,笑了一会,才垂下手,笑盈盈看向黑泽阵:“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林沐的事。难道,现在,我比林沐重要一点了?”
黑泽阵蹙起眉。
见此,安藤莉子伸出手,胳膊越过矮桌,食指轻点在黑泽阵蹙起的眉心处:“别皱眉。不好看。”
收回手,安藤莉子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脸上的笑渐渐褪去,眼里也再无半分少女的天真,只剩下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和掌控欲:“叫我贝尔摩德就好。这个代号听起来就足够亲切了,你不必再知道别的名字了,琴酒。”
“贝尔摩德……你和乌丸莲耶什么时候认识的?”
“琴酒,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是在乌丸宅邸。说话前,斟酌斟酌,不要像林沐那么随便。”
黑泽阵微微一顿,再次开口,带上了敬语。
听到敬称,贝尔摩德“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她捂着胸口,望向天花板,表情夸张道:“哦,我的上帝。琴酒,你在林沐面前也这么好玩吗?”
黑泽阵咬了咬牙。
“好了好了,我不逗小孩了。认真回答你的问题,我和那位大人认识……可有年头了。你今年多大来着?有二十岁吗?我呢,在你出生前就认识他了。这样回答,你还满意吗?”
黑泽阵没应声。
贝尔摩德看着黑泽阵绷紧的下颌线,唇角又弯了弯,然后眼睫掀起,柔声道:“你已经问了两个关于我的问题了。这让我的好胜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我打算奖励你一个关于林沐的消息。问吧,我知无不言。”
黑泽阵正要张嘴,贝尔摩德却忽然又开口道:“慎重一点哦。”
黑泽阵闭上嘴,顿了一下,才问:“林沐……还活着吗?”
“啧啧啧……”贝尔摩德摇了摇头,“这个提问,不是你的水准。怎么能问一个是非题呢,太浪费机会了。”
贝尔摩德一顿,“算了,谁让我喜欢当好人呢。我就当解答题来回答了。其实林沐是不是活着,取决于你怎么看待活着这件事,严格来说,真正的林沐,在她变成魔法少女的那一刻就死掉了。”
即使是“是非题”,贝尔摩德也完全没有给黑泽阵任何答案。
黑泽阵桌下的手攥了攥拳。
贝尔摩德眯了眯眼,观察了黑泽阵几秒,抿唇笑道:“生气了?”
黑泽阵抬眸,直视着贝尔摩德:“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们’,不不不,琴酒,你这个词用得不对。”贝尔摩德倾身往桌边靠了靠,右手抬起拢在唇边,凑到黑泽阵耳侧,悄声说了句,“应该说‘我们’,你一直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别被林沐养了几年就跟她一边站了,‘背叛’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哦。”
贝尔摩德撤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自己的茶杯碰了一下黑泽阵面前的茶杯,“那就……欢迎琴酒归来喽。”
贝尔摩德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冲面部表情已然空白的黑泽阵挑了挑眉:“怎么这幅样子?不开心吗?”
“林沐那个小姑娘,简直是有精神洁癖,居然能把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顶级杀手削弱成这样。”贝尔摩德叹息一声,“其实这半年来,我每次看见你,总觉得你有些行为……怎么说……有点恶心,当然,这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这是林沐的错。前几天,听说你一刀废了红月绮的左手,这么看,没有林沐的干扰,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贝尔摩德又用自己的茶杯碰了一下黑泽阵杯子,“琴酒,希望你早点把林沐带给你的那些影响洗掉。我和‘那位’都更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
黑泽阵忽然端起眼前的茶杯,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喉咙因为承受过于灼热的温度而疼痛起来。
贝尔摩德看着黑泽阵的动作,缓缓抬起手,轻轻落下,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像是在弹奏一段固定的音律。
黑泽阵耳边骤然传来“滋滋”的耳鸣声,他的喉咙哽住了,他低下头,用力握了握左手,努力压抑下想要捂住左耳的念头,就在“滋滋”声越来越大简直要冲破他的耳膜时,敲击桌面的声音骤然消失。
贝尔摩德伸手越过矮桌,用手指帮黑泽阵理了理衣领的褶皱:“good boy.”
黑泽阵盯着自己手边那枚始终没有被提起的印笼,似乎它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问贝尔摩德道:“那位,今天会见我吗?”
“不会。”
“为什么?他不是在等我回来吗?”
贝尔摩德一顿:“这就想起来了?你记性可以啊。”
“想起来一点。那他什么时候能见我?”
“他对你有点失望,所以……这算是一点小惩戒。别急,我们慢慢来。”说着,贝尔摩德从身侧拿过一个药瓶推掉黑泽阵眼前,“一天一粒,有镇静效果,可以帮你排除杂念,集中注意力,有利于任务的执行。”
黑泽阵盯着那个光滑、没有任何名称标注的药瓶,怔怔道:“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林沐这个人挺好玩的,有点小聪明,作为魔法少女,她这种因他人死亡而被动回溯时间的能力还是很罕见的,值得研究。那位有意培养她,如果她真的接受安排乖乖嫁给乌丸志间就好了,可惜最后,她还是没打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琴酒,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黑泽阵把药瓶攥在掌心,缓缓抬起眼眸:“因他人死亡……”
“怎么?你刚出狱时,我告诉你那么多,你没找林沐确认一下?是没信?还是怕问了她,得到你不想要的答案,影响你们的关系?”
“嘶……这可怎么办,现在只有我一面之词了……”
贝尔摩德敲了敲太阳穴,然后冲黑泽阵露出一个微笑:“你说,我该不该因为‘你还对林沐保持了一定警惕心’这一点,奖励你呢?”
“算了,告诉你吧。”贝尔摩德顿了一下,然后倾身靠近桌面,故意压低声音,“另一位琴酒,就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你,林沐杀了你,才能回溯时间来到这里。所以,这次,我们特地在她准备动手前,尽力把你从她身边救了出来。以免,她又通过杀了你获得更多寿命呢。”
“琴酒,我们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该怎么回报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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