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时代打工人,时秋觉得自己可能被社会毒打得还不够才会养成了自己总是后知后觉的无脑状态。
这让她做了好多错误的决定。
譬如:和两条影子签了契约。
当时时秋取回主动权,两个影子混作一团缩在她脚下就差举起抓抓发誓:只是寄居在烛龙骨上做寄灵啦!绝对不会有坏影响!
单蠢的时秋表示虽然考虑了很久,但由于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没有事件可供参考)以及从业年限比较短(见识不够),权衡了一番他们附上去之后的利弊,结果什么也结论也没有得出。
但又没有理由不让他们附过去。
毕竟作为妖都秩序维护者的第二条铁则就是:融入群众,服务好群众。群众有合理要求怎么能够不答应呢?
时秋先是犹犹豫豫,从屁股兜摸出了两张登记表要他俩先填写。收回来时又思虑再三,在登记表后约法三章:第一听话;第二不作恶;第三,秋水刀仅作寄宿用途。
任意违反其中一条,契约作废。
本来还担心两条影子不愿意签,谁知道时秋还没说完,他俩就分了一缕影子粘在纸上,两对灯笼眼还冒着星光,催促时秋赶紧摁指印。
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坑了自己的第六感一闪而过,快得时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屈了屈血糊糊右手食指,直接在纸上盖了手印,然后折了几下,又把纸塞回屁股兜里。郑重地对两道影子强调:
“我只是非常、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拿到秋水刀。我不一定就是它的主人,只能试试看。”
两条长条已经兴奋道听不到时秋在在讲什么了,大尾巴呼呼地甩,让时秋有点怀疑他们其实不是烛龙影,而是哪个冒出来的狗子妖。
“龙甲,”
大长条大头一顿,尾巴僵直了。
“龙乙,”
小长条爬到大长条宽阔结实的背脊,大声嚷叫:“在在在!”
时秋顿了一顿,清清喉咙,继续说道:“我允许你们回来!重新附着本体!”
1秒,2秒,3秒……3分钟,10分钟……
“我允许你们回来!重新附着本体!”
……
“我允许你们回来!重新附着本体!”
依旧毫无动静。两影一人隔着悬在中间的秋水刀对视,长条们高昂的大头萎靡地垂下来,而时秋不知怎么的,觉得有几分尴尬。
时秋好心建议:“不如,你们现在试试附上去?”
“我来试试!”小长条龙乙率先冲出来,冲到秋水刀前停住,泅成一团裹着秋水刀转了一会,又弹开,化成了一个软绵绵的长条,歪歪斜斜飞回龙甲身边,挂在龙甲背上,像挂湿毛巾一样软哒哒的。
“啊!痛!痛!”龙乙挂在龙甲身上嚷嚷着。
时秋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眼花,总觉得龙乙彷佛受到了秋水刀的暴击,生生变小了一圈。
现在只剩下龙甲和时秋眼对眼,相顾无言了。
“那个……”时秋边上前划拉秋水刀,边斟酌着开口,“我原本就对自己身份很怀疑,你俩看,不是我不允许哈,实在是,大概、可能……我就不是秋水刀主人。”
秋水刀已经不发烫了。刀上粘的血黏糊糊的,时秋直接用衣摆擦擦干净,插回刀鞘,举到前面,再度认真地和龙甲龙乙申明和推测:
“秋水刀是我们局里传承下来的刀,每一位秩序维护者都能用。说我们秩序维护者是它的主人实在有点不合理。总不能一把刀有很多个主人,对吧?”
时秋越说越觉得的合理:“可能锻造这把刀的人才算真正的主人,你俩还是先跟我回局里,找找档案簿,看看这把刀最初是从哪里来的,看能不能追溯刀这把刀的来历。”
秋水刀来历成谜,传到时秋手里也不知是几代,档案簿里根本就没有记载,更加不要说锻造这把刀的人了。时秋只想忽悠两尊大佛先放了自己,再忽悠到局里,就一切好解决。
龙甲吐出两个字:“不可。”
龙乙抬起头,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秋水刀刀柄这么温润,显然锻成刀多年了!怎么可能找到锻刀的人!你就想骗我们放你走!”说着又“嘶嘶”呼着疼,追评一句:“你这坏女人!”。
啊,这坏小孩,几千几万岁的小学鸡!时秋深感头痛,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把秋水刀塞回怀里。
“那你俩说要怎么办?我们仨都呆在这破地方能想象到什么办法?难道在这里我就有办法、就可以代表历任允许你们回归本体?”
话毕,怀里盛光大作。从下而上的光芒简直要刺瞎时秋的双眼。
什么情况?!
时秋先是闭紧双眼,随后从手指缝里看这装逼神器秋水刀,深觉自己对这把刀的了解之浅薄,对这个职业的体会之不深刻,一时间无语得很。再一抬头看那龙甲龙乙,他们又扭做一团直愣愣地朝自己怀里冲过来,吓得时秋一激灵,赶紧把刀抛出去。
秋水刀落到地上,盛放着万丈光芒。两道影子扭成一团,从上空直直向秋水刀落去。光打在影子上终于不再能穿透了。在时秋眼里,眼前景象就是一道粗长灰黑的影子要硬生生插入一团光里,光影相互僵持了许久,又猛地分开。
确切地说,实在是僵持太久了,影子被高速弹开,像个陀螺在半空里转成一坨。而秋水刀白茫茫的光华依旧,刺得时秋的眼睛淌下两行热泪。
退远点。再退远点。退到尽头光还是很刺眼,时秋干脆背过身体,再双手覆到眼前去隔挡光线,大喊:“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空中转成一坨的影子传来沉沉的声音:“再允许试试。”
“我允许你们回来!重新附着本体!”
……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龙乙大喊,“你代表允许的那个!”
时秋想起来了,代表月亮消灭你……哦,不,代表历任允许你们回归本体。这样一联想,简直是羞耻感满级的口号啊!
“咳咳!”时秋清清喉咙,转过去,双手捂眼,从指缝里看着龙甲龙乙,大喊:“我代表历任允许你们回归本体,重新附着!”
人、刀、影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又喊:“我代表历任允许你们回归本体,重新附着!”
依旧没有静悄悄。
再喊一次,还是没有动静。
时秋觉得自己内心的中二情,羞耻值已经被喊得直线下降了,正想问问两只妖怪还有没有别得方法,忽然发现眼前的光已经褪去白芒,渐趋柔和,且泛出五彩色。
时秋放下双手,直视光团和飘在光团上的影子,觉得先前要执着要他们自证身份的念头已经消散:这尼玛还不是一体的,自己都能把秋水刀吞到肚子里去。
影子里传来两声龙吟。
龙吟过后,团成团的影子像被秋水刀拉扯着要吞进去一样,从灰黑的雾团中缓慢坠入秋水刀。盛放的光芒随着一寸一寸沉下去的影子慢慢收拢,最后湮灭,就像一朵正在收拢的花——整个过程恍如梦境,看得时秋飘忽又目瞪口呆。
影子已经全部落下,光华也全部收敛,眼下秋水刀静静地躺在地上。
时秋等了一会,确定没有秋水刀真的已经安静如鸡之后,慢腾腾走过去捡起秋水刀,一拔掉刀鞘,就立马发现了秋水刀的不同。
这把遇到妖魔鬼怪的才出现刀锋的短刀,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把时刻都冒着寒光的利刃,通体流光,给人一种清冷又锐利的感觉。
就好像……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真的不在话下,就好像……真的能切断秋水!
一定是错觉!时秋想,但这并不阻碍时秋的满足感。是的,这无能的怂包觉得自己又可以了,高兴得双手叉腰,大声哈哈几声。
笑完之后才慢慢觉回过神来。
”喂!”时秋用刀鞘敲着秋水刀,“龙甲,龙乙!你俩还没放我出去啊!!”
俩妖没吭声,时秋叫了好一会,抓狂到直挠头:第一次见识影妖回归本体,也不知道回归之后还算不算个影妖,会不会进化成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附上本体的时候他们还清醒不清醒,会不会放自己出去啊?
如果还要花好长一段时间去适应本体,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苏醒有意识……天呐!时秋被自己发散的思维吓到——那岂不是还要困再这里好久?
时秋又开始了在造境里吭哧吭哧找出口的生活。上一个造境里还有树林和参天古木,有草地和野花,大把大把的参照物可辨别方向,眼前却只是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好在这一片漆黑里还是有边界的,刚才躲开秋水刀异象时就摸到了。
时秋抻手抻脚、悉悉索索摸过去,好不容易摸到了,打算用秋水刀划个记号再继续摸。正当时秋“噌”的一声拔刀出来,龙甲低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东北向,乃生门。破开即可。”
时秋虚心请教:“那个东北向……是哪个方向?”这实在怪不了时秋,一来这里黑黢黢的,没法辨别,二来……
都什么年代了,出门有公交,走路有地图,谁还会特意留意哪个方向是哪个呢?长期生活在南方的时秋表示,路的方向就只有向前向后向左向右拐啊~
龙甲沉默了,估计没想过还有人会辨不明方向的问题。
龙乙忍不住鄙视时秋:“东北向就是东北向啊!东北向尽头有个圆圆的突起的小疙瘩,破开……”接着打了个呵欠,“破开就可以出去了。”听着声音好像真的困得不行了。
好叭。
时秋表示自己是个脾气好又大度的人,一个人慢慢摸一圈,总能摸到东北向边缘的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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