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什么东西？！
眠眠没眼看，也没耳听，挥手布下一道光幕，把小团子挡住。
恰在这时，隔壁舍得斋的大门打开，一个人像游魂般从门里晃出来。
他脸上有清晰的五官，可那眼睛一边大一边小，眉毛一边粗一边细，耳朵一边高一边低，就连嘴唇，也是一边厚一边薄。
奇怪的是，他明明身高七尺，夕阳照下的影子却是矮胖矮胖的，像是一个球。
“阿丑？这才名符其实嘛！”玄斑随着他走到妖精客栈门口，嘲讽地笑道。
“心术不正的人，长一张再好看的脸，也迟早会相由心生。”润生哼声道，“要不是他磨磨叽叽不配合，怎么会让东家等这么久？”
玄斑：“哼！要不是受兴道坊规矩掣肘，今天我便叫他再也出不了声。”
此时的妖精客栈里，小团子唱累了，一抽一嗒的，虽没有光亮的泪珠儿掉出来，但它那架势，仿佛眠眠是个十恶不赧的负心妇！
眠眠仔细用小团子的泪珠儿，一点一点地清理掉苏玉衡手腕上的黑气。
直至最后一点泪光用尽，他手腕上缠绕着的黑气彻底消失。
“好了。”眠眠笑道，“等你用完面，你的左手也能恢复。”
随着她话音落下，招财已经从后厨端来了一碗酸菜牛肉片。
大片的牛肉和酸菜均匀地覆盖在面上，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苏玉衡瞧着面却不敢用：“这是什么肉……小生从未见过。”
没见过，就不敢吃。
“这是牛肉，外边可吃不着的。”招财笑答。
“牛……牛肉……”苏玉衡吓白了脸，“吃牛肉，可是要……”
“停！”招财一掌撑到他面前，止住了他没说完的话，“这可是兴道坊，遵的是兴道坊的规矩，不是你凡人界的规矩。要么，你吃了面走人，好好的过好你的美好人生；要么，你现在走人，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四个字，吓得进宝打了个颤。
他还记得那后果自负的阿丑！
“这个可是你付出了大代价才换来双手痊愈的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了……”他苦口婆心，抬起头，却见他以为的酸执书生已经拿起筷子夹着牛肉和着面，往嘴里送。
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地在喉咙口就散了。
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苏玉衡沉浸在自己右手当真能拿住筷子的喜悦中，先只夹了一小片牛肉，送进嘴里，没尝出味儿便把牛肉咽了下去。
这会儿，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右手，真的好了！
而后，他夹起的东西越来越多，往嘴里送的也越来越多，颊上泪两行，泪水滴进汤中，溅起点点水花。
眠眠瞧他吃得香的样子，享受地弯起了眉眼，但缓够劲了的小团子，又开始扯开嗓子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西湖的水……我的泪……我长门空掩，泪珠儿买徒然……”
“看来，我收的泪珠儿还少了。这么快，你又有泪了？”眠眠笑着打趣着。
小团子一噎，顿时不哭了，打了个大大的嗝：“你你你……你收了我的泪珠儿，一点都不珍惜，还用到了一个凡人身上！”
“你的泪珠儿给了我，便是我的了，本就是一场交易。”眠眠说话间，已经接到了润生递来的一颗奶白色半透明的珠子。
光就色泽上来说，还真像羊奶的珠子，但这珠子委实大，将她的掌心占满了。
“瞧，你的宝贝来了。”
小团子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嗖地一下飞到眠眠身边，都没注意挡着自己的光幕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它绕着奶珠子转圈圈，身上的光芒变得温暖而愉悦：“是它是它！我的宝贝儿！”
小心翼翼地将奶珠“吸”回体内，它整个团的光晕便变得凝实了，也更明亮了，更饱满了，甚至大了一圈，散发出满足而快乐的气息。
“谢谢你！谢谢你们！”怨妇小团子不见了，它的声音变得清脆而欢快。
绕着眠眠飞了三圈，洒下一些愉悦的光屑 ，然后不等眠眠再说什么，“咻”地一下穿门而出，消失在道坊的街道上。
客栈内恢复安静，只有苏玉衡大口大口吃面的哽咽声。
夕阳落入山的那边，客栈大门关上，烛火轻轻摇了摇。
“东家，我们把偷人家宝贝的影子精抓回来了。”玄斑随手一丢，便把一只被墨线捆着的影子精丢了出来。
随着影子精落地，进宝的小心肝跟着颤了颤。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是他的影？！
那影子精被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团被揉得漆黑的绸缎，在地上挣扎扭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从它不断变化的形态中看出它的惊恐与不安。
“啧，为了那么个东西偷东西，还被知墨的墨线捆成这样，伤害不大，但是是真丢人呐！”招财一条胳膊搭到进宝肩上，半是打趣半是提醒地点他，“进宝，你说是也不是？”
进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脚下依旧空空人如也，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既又对影子精所做所为的愤怒，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玄斑嫌弃地踢了踢那团影子，影子精瑟缩了一下。
“东家，这影子精如何处置？”
润生也觉得这是个难题：“它偷窃是事实，但它与进宝一体同源，若是罚它，对进宝也会有影响。”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眠虑地身上。
自小团子离开后便发呆失神的眠眠倏然回神。
她清淡的目光扫过进宝，最后落在地上那团黑影之上。
“好不容易得了机缘能吐人言，却非鸡鸣狗盗之事，失了修为，你觉得值吗？”眠眠问影子精。
影子精挣扎了一下，勉强弓着身子跪标准了，不断地给眠眠磕头。
仿佛在向眠眠恳求着什么。
可他毕竟是影子精，任他怎么磕，也空有形而无声。
“进宝，你这影子怎么回事？”招财好奇地问进宝，并大胆猜测着，“他不会是还想再得一碗水能说人话吧？”
进宝沉默着，眉宇间的低落掩盖不住。
如果不是失了眼泪，他这会儿，大概已经泪流满面。
他与影子精心意相通，能感知到，影子精不是为自己所求，那便是为了那阿丑。
他不懂……为什么他的影子要看不起他，却对那个又飘又狂的阿丑甘愿付出所有。
正在这时，眠眠的目光又转到了进宝身上：“你的影子，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置？”
她将问题，轻飘飘地抛给了进宝。
感谢：
读者“??”,灌溉营养液 12025-09-09 08:4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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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进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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