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梧州五天,我只见了屈宗任一面,他很忙。
对我而言,这是极好的,紧绷的情绪松了几分,他不是单为了我而来,我也没牺牲他所谓的宝贵时间。
在屈宗任安排下,母亲转到梧州最好的医院,最权威的医师进行手术,最高规格的病房。
每一件事都格外的顺利,钱在他的手里是万能的。如果不顺,那一定是给的不够多。
这些年母亲基础病不断,一天下去十几种药,我几乎没有任何存款。
这些事我没有告诉过谈舒禾,他和我同岁,他为未来打拼,享受最好的当下;而我为活着坚持,嚼碎咽下贫苦折磨。
我和他始终是不一样的,我不能因为爱,拉他下泥潭,这样的日子我习惯了,可他不该这样。
夜晚,回家后,我站在灯下煲汤,炖几个小时,明早送去医院。
看食谱时,屈宗任突然打来视频。
我凑近镜头,仔细瞧着,他身后的路口眼熟。
“你这是在哪?”
他将摄像头对准蓝色路牌,幸福路。
“你家周边。”
“我去接你吧。”我拿起钥匙就出门,虽然不太想他来,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十月中旬,枝头枯叶萧萧,冷风习习,黄昏时,街头路人零星。
枫树路灯下,停着一辆亮黑色越野,车窗开着,我看见他硬冷的轮廓。
我走向他,车里屈宗任蹙眉盯着电脑,和人沟通工作,他仅瞥了我一眼。
“之后的报告发邮箱。”说完,他挂了视频会议,目光看向我的瞬间不悦,沉着脸下车。
“你……”
没等我说完,他紧绷着脸,将暖和柔软的大衣丢我头上,冷死人的语气道:
“虞小姐,色诱请看天气场合。”
我的脸瞬间红成猪肝色,抓着大衣裹紧身体,下楼急忙忘带上外套,现在一身米白吊带裙。
“我没那想法,你说话注意场合!”大街上我不想和他多嘴。
屈宗任跟在我身后轻笑。
穿过几栋高居民楼,走进昏暗的巷子,最近梧州连续下雨,路面凸起湿滑,我扫了一眼他的皮鞋,沾上了泥水。
“你要不回酒店吧,我家很小没有客房,你不一定习惯。”
狭窄的巷子道,我发出的声音很小,却格外的清晰。
“你要是这些天憋着不爽,我跟你回酒店,明早我自己再回来。”我红着脸,刻意压低嗓音,太羞耻。
“虞臻。”
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头垂的更低,浑身一震不自在。
人啊,一旦自愿求着别人、欠着别人,就没了自尊那根硬骨头,抬不起头,更挺不直腰板。
“在你眼里我就是下身行走的动物?”
我瞬间抬起头,对视的刹那,眸光却暗了,如果我是之前的虞臻,我一定迅速反驳“当然!”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他乜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领起我身上的大衣领口,拽着我走。
是啊,很丑。讨好他,将自己放在下位的姿态真的很丑。
最后进我家,却是他扛着我开的门。
这一瞬间我懂了,这狗男人调查我,还装做不知道,真是可笑,也许是同样无耻,我竟然瞬间没了羞耻。
一进家门,我在他肩上挣扎折腾:“屈宗任你放我下来!”
他竟直接把我丢在沙发上,我疼眼角溢出眼泪,痛呼直揉腰。
“我困了。”
我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才注意到他眼底的血丝,满脸疲惫。
“我房间。”我指着某个房门,起身没理他,超厨房走去。
“他没来过?”
我愣了半刻:“谁?”
“你现男友。”冰冷的口吻。
我扯了扯嘴角,不耐烦地回他:“没有。”
屈宗任满意地勾起嘴角,推开房间。
她的房间很简陋,一张床,一张发黄掉皮的桌子,墙角几落堆高的课本,水泥墙面贴满了各类学科的手写笔记。
大概白天里窗户对着阳光,此刻还留下淡淡的暖阳味道,简陋却忍不住犯困。
躺在纯棉粗糙的被窝里,有专属于她的味道,屈宗任放手机时,瞥见床缝见掉了一本本子。
他捡起时,里头露出一张照片,和一叠发黄的纸张。
照片里是虞臻,却不像现在高挑自信漂亮的虞臻,照片里的她胖胖的厚重的刘海,穿着肥大的校服,那双眼睛透着自卑胆小的光。
目光快速扫了几行,上面的字迹发黄,日期是六七年前。
【我的日记被人传阅!里面的内容被他知道了,我这样的人喜欢他,一定让他恶心透了吧。我恨死了他们!一个个嘴比□□臭!
可他帮我把日记夺回来了,亲手还给了我,我难堪羞耻的接过,他却说“谢谢你的喜欢。”】
【他那句‘谢谢你的喜欢’保护了我那一瞬间的自尊,却也被人嘲笑戏弄三年,三年无数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多丑多胖,就她也配幻想谈舒禾……’】
【高考后我瘦了40斤。我拼尽全力终于和他考了一个学校,每个人嘲笑我不配,但至少成绩上我配的上!虽然是不同的专业,我也不喜欢这个专业,但总归和他考上一个学校、站在全新的起跑线上的是我!】
【母亲说‘对喜欢的人,要让他认为先爱上的是自己,神秘未知猜想最迷人、上瘾。’】
……
我装好明天要带上的食物,转身走出厨房。
抬头间,猝不及防与屈宗任对视而上,他似笑非笑靠站在门口,不知道这样紧盯着我多久了。
二话不说,他拉起我的手,拖着我进房间……
与我而言,屈宗任是**的怪物,贪婪不知累的野兽。
他变态至极,且深爱看我抽搐颤抖地求饶,他发泄不爽的方式简单粗暴,他爱看我反抗却无力可逃时的脆弱。
他灼热滚烫的身体压在我上身,我被他揉捏的头晕目眩,柔软的唇摩耳轻咬,他在我耳边无情的轻喃:
“虞小姐‘对喜欢的人,要让他认为先爱上的是自己,神秘未知猜想最迷人、上瘾。’这招好用吗。”
我被撞的含糊不清,疼痛地叫着:“好……好用……”
深夜人静,我失神地趴在床上,苦笑看着墙上高中那些年贴的知识点,都是笑话。
一旁的手机震动,我疲惫扫了一眼,是谈舒禾,离开京都前,我模棱两可告诉他家里有事。
我瞥了一眼身旁浅睡的屈宗任,起身踮着脚,走出房间。
“喂,怎么了舒禾,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事吗。”
“臻臻我回梧州了,我好想你,更想找你。”
我没多思考,直接说:“那你有时间来吧。”
突然想到什么,我下意识紧张心颤,低声问道:
“你怎么回梧州了,你们公司一向喜欢出差,这次回梧州也是工作吗?”
“臻臻……我上次项目奖金发下来了,六十多万,加上n+1,大概有七十多万,我钱打进你那张卡里。”他声音有些哽咽,开口的瞬间我听出来了他情绪不太对。
“别,先放你账上,你公司怎么……你是离开公司了吗?”
“嗯,甲方的要求,部分人退出,才肯合作。”
谈舒禾深吸了一口,轻轻的,我知道他这个傻子怕我胆小,故意远离了听筒。
“但你别担心,我之后会去之前跳槽的上司那,我们已经签合同了,这次回梧州也是新公司的安排。”
“那个甲方公司叫什么?”这些天,我左眼时不时地狂跳,屈宗任那人有仇必报,这件事我下意识想到他。
“FSFGR,一个手上有强悍技术的新公司。”
我心头一咯噔,紧握着手指止不住发抖:“舒禾我现在有点急事,明早给你打回去。”
FSFGR!我在屈宗任助理口中听见过!
“屈宗任!你给我死起来!”
我怒极,气冲冲地撞开房门,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靠坐在床头。
“谈舒禾的工作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站在他的面前,他抱胸凝视着我的气势,歪头云淡风轻一笑。
“是。”
“为什么!是我求你的!是我!为什么要搞他的工作!他和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我厌恶他轻易决定他人命运的姿态,骨子里散发的傲慢无礼。
“呵,他和你有关系。他给不了你需要的一切,分开对你我他都好。”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因为这样?屈宗任我告诉你!就算和他分开,也轮不到你!”
他气急掐住我的脖子,瞠目紧盯着我,颤抖着呼吸。
下一刻,他用力地推开我,气的颤抖转身,闭眼控制怒火。
“虞臻小姐,你再多说一句,我大有手段让你亲爱的‘现男友’滚出京都。”他狠厉咬牙道。
我怒火攻心,随手拿起桌上的陶瓷杯,用力砸向他的肩膀:
“屈宗任你TM真恶心!你做的任何事!都让我作呕!”
瞬间,空气极其安静,他低沉地冷笑。
“是吗!呵我恶心!
我恶心!
谈舒禾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你舍不得为难,让你不忍心看他委屈!
而我,在你的嘴里永远是作呕!”
冷水打湿了他的左肩,屈宗任僵硬地转身看着我,沉着脸冷笑,他的表情莫名刺痛我的心脏。
“虞臻,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对你没脾气!”
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站在我的面前,暗沉的眼眸盯着我,不带一丝情绪说。
我忐忑地不忍与他对视,低眉垂头,下意识想拉住他的衣摆。
屋子里异常安静,突然窗外响起一道声音:“臻臻!你在家吗?我忘带家里钥匙了。”
我和屈宗任同时蹙眉,抬眼目光齐投向窗外。
猛地发现谈舒禾的身影就在窗外,拿着手机看,准备打电话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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