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寒露之夜。
京郊义庄的老仵作被一阵急促却克制的马蹄声惊醒。他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宽大斗笠的年轻人,身形清瘦,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厚厚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包袱。
“老丈,叨扰了,可否借尊夫人厨房一用?”年轻人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过分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递过来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他的指节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灶房里渐渐飘出奇异的药香,混杂着血腥气。老仵作心下好奇,偷偷从门缝窥视,只见那年轻人正小心翼翼地将布包里的男子扶起喂药——那人脸上覆着半张银质面具,看不清容貌,腰间层层缠绕的麻布已被暗红色的血渍浸透,喉结处有一道狰狞的新鲜疤痕,随着吞咽艰难滚动。
“当家的看什么?”年轻人忽然转头,目光沉静如古井寒潭,“我兄长随军剿匪,伤了喉咙和肺腑,郎中说需借贵地尸窖的阴寒之气,压制伤口腐毒,方能有一线生机。”
老仵作讪讪退下后,俞砚舟轻轻掀开沈砚辞脸上的面具,用烧红的银簪小心翼翼地挑开他喉结处的缝合线。新生的粉嫩皮肉之下,一个以特殊手法暗藏的小小药囊,正随着微弱的脉搏轻轻跳动——那里面封存着另外半枚碎玉,以及俞砚舟耗尽心血推演出的、鸠羽毒最后的解方。
窗外,枯枝不堪积雪重负,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就在这时,沈砚辞一直紧闭的眼睫忽然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深黑的眸子起初是一片混沌,随即迅速凝聚起惯有的冰冷与锐利。他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地勾住俞砚舟的袖口,用尽气力,在他沾满药渍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诏狱,火。”
(第二卷《宫墙血》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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