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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宫墙血

第一章灰烬新生

永昌十八年,惊蛰。

义庄的土墙被连月阴雨洇出深色水痕,像垂死者皮肤下蔓延的瘀斑。灶房角落,俞砚舟正将捣碎的苍术混着硝石填入瓦罐,药杵与罐底摩擦发出沙沙轻响,盖过了地窖入口处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咳。

三个月前那场“暴病而亡”的大火,将诏狱丙字区烧得只剩几根焦黑梁木,也彻底抹去了沈砚辞这个名字在官册上的痕迹。如今躺在草席上的,是个喉结带着缝合疤痕、需要借助铜哨才能发出气音的“哑巴兄长”。

俞砚舟掀开地窖挡板,阴湿的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砚辞靠着土壁而坐,半张银面具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未遮住的右眼在黑暗中亮得骇人。他正用炭笔在撕下的账册页上勾勒,线条凌厉——是京畿布防换岗的路线图。

“禁军左卫的粮草,改走漕运了。”俞砚舟将温好的药汤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他今日去城中购置药材,看见运河码头新增了兵丁盘查,漕船上印着长房夫人的娘家徽记。

沈砚辞没接药碗,炭笔尖重重点在图纸某处。俞砚舟俯身细看,那是已被焚毁的诏狱旧址,旁边潦草标注着时辰——正是他们“死”在火场的那晚。沈砚辞的手指移到旁边一行小字:丙字十七号,尸身不全,疑为替。

“他们没找到想找的。”俞砚舟了然。那场金蝉脱壳的大火太过巧合,显然有人希望他们“死”,却又不信他们真死了。

沈砚辞喉结上的疤痕剧烈滚动一下,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猛地攥住俞砚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另一只手指向自己心口,又指向窗外京城的方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他在问:“东西”是否安全。

俞砚舟任他抓着,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油布包。打开,里面是半块墨玉扳指碎片,边缘那个小小的舟形暗记完好无损。“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他轻声说,目光扫过沈砚辞腰间已开始结痂的伤口。那下面,埋着另外半块碎玉和真正的鸠羽解方。这以心头血为引、七星莲为基的险招,虽暂时吊住了沈砚辞的命,却也让他成了离不开阴寒地窖和特定药物的“活死人”。

突然,院外传来犬吠和马匹嘶鸣声!俞砚舟瞬间吹熄油灯,地窖陷入彻底黑暗。脚步声杂沓,有人在用力拍打义庄正门。

“官爷!官爷行行好,真是来收殓我家姑爷的…”是老仵作带着哭腔的哀求。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钦犯可能就藏在这等腌臜地方!”一个粗嘎的声音喝道,伴随着兵甲碰撞声。

地窖上方传来木板被踩踏的吱呀声,灰尘簌簌落下。沈砚辞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手已摸向席下藏着的、磨尖的簪子。俞砚舟却按住他,无声地摇头,指了指头顶灶台方向。

就在此时,一阵凄厉的哭丧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唢呐尖锐的调子,猛地撞破了紧张的气氛。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扔下娘走了啊——”哭声真切,捶胸顿足。

拍门声和呵斥声顿了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送葬队伍打断。老仵作趁机哀告:“官爷您看,这…这确实是城西张员外家出殡,路过讨口水喝…冲撞了官爷,小老儿该死…”

混乱中,地窖上方脚步声移开。俞砚舟屏息凝神,听到那粗嘎声音不耐烦地吩咐:“留两个人看着门口,其他人跟我去下一家!妈的,这鬼地方…”

义庄渐渐重归死寂,只有送葬队伍的唢呐声还在远处呜咽。俞砚舟却没有立刻点燃油灯。他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直到听见极轻的三声叩击从地窖入口的木板传来——两短一长。

他松了口气,点亮火折子。微光下,沈砚辞正盯着他,眼神锐利,用炭笔在纸上迅速写下:“送葬队,有我们的人?”

俞砚舟摇头,从袖中摸出一小截枯黄的草茎,放在鼻尖轻嗅:“是曼陀罗粉。微量,混在纸钱燃烧的烟里,能让人心烦气躁,不欲久留。”

沈砚辞瞳孔微缩。曼陀罗粉,这正是当初俞砚舟在狱中提及、长房夫人头风所需之物。时机如此巧合,更像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一个来自暗处、不便露面的援手。

“京城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俞砚舟碾碎草茎,声音低沉,“有人不想我们此刻被抓,也不想我们好过。”

沈砚辞沉默片刻,炭笔在“诏狱,火”三个字上重重圈画,然后拉出一条线,写下一个新的名字:“裴子夜”。字迹带着刻骨的恨意。

俞砚舟知道这个人。北镇抚司指挥使,天子鹰犬,也是当初主导搜查砚安堂、将他投入诏狱的人。太子的“牵机药”,沈砚辞的“叛党之后”身份,恐怕都与这位裴大人脱不了干系。

“他的弱点?”俞砚舟问。

沈砚辞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写下两个字:“头风。”

又是头风!俞砚舟心头一震。长房夫人,裴指挥使…这看似不相干的两人,却被同一种病症联系在一起。是巧合,还是背后有更隐秘的勾连?他想起太医院首揆临死前塞给他的纸团,上面那个沈府嬷嬷的侧影…

地窖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义庄破旧的瓦片,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沈砚辞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上他手中的图纸,晕染开一片。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口擦去,抬起眼,那仅存的、未被面具遮盖的眼睛里,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都已敛去,只剩下冰封的杀意和近乎疯狂的执念。他抓住俞砚舟的手,沾着血,在那张京畿布防图的背面,缓慢而坚定地写下:

“裴府,西席。”

四个字,像四把淬毒的匕首,钉死了他们下一步的方向。潜入裴子夜的眼皮底下,成为他府中的西席先生。这无疑是踏入龙潭虎穴。

俞砚舟看着那殷红的字迹,又看向沈砚辞腰间再次渗出血色的绷带,沉默着将剩下的药汤重新温过。苦涩的药气弥漫在狭小的地窖里,混合着血与阴谋的味道。

他知道,从接过那枚墨玉扳指开始,从沈砚辞将碎玉和解方埋入他身体开始,他们就已经被绑在了同一艘驶向深渊的船上。复仇是沈砚辞的执念,而活下去,弄清真相,或许是他仅剩的本能。

“三日后,城西杏林堂有招学徒的告示。”俞砚舟将药碗递过去,声音平静无波,“那是裴府惯常采买药材的地方。”

沈砚辞接过碗,一饮而尽。喉结处那道狰狞的疤痕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他放下碗,手指在“裴府,西席”四个字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更鼓。

窗外,夜雨正酣,掩盖了所有秘密与杀机。新的棋局,已在灰烬中悄然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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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一章完。接下来的故事将围绕俞砚舟如何潜入裴府,以及两人在虎穴中的周旋与发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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