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水牢的腐臭味几乎能浸透骨髓。俞砚舟靠着湿滑的砖墙,麻衣单薄,寒意刺骨。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牢门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墙头那盏如豆的油灯爆开一个灯花,光线摇曳中,映出一双玄色蟒纹靴——竟是白日带队抄家的那个队长,此刻却恭敬地垂首退到阴影里。
沈砚辞提着一个黑漆食盒,立在栅栏之外。他换了一身更深的墨色常服,九尺身躯在这逼仄的牢房里投下巨兽般的压迫阴影。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俞砚舟狼狈的模样,最后定格在他颈侧那结痂的齿痕上。忽然,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划过那处皮肤,随即猛地用力,将俞砚舟的脖颈按在冰冷的砖墙上,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淬冰的寒意:“东宫药园里的鸠羽…是你调制的?”
喉间的窒息感让俞砚舟眼前发黑,血锈味涌上舌尖,他却极轻地笑了一声,气息微弱:“沈公子…若认定是我…何必…何必冒险送来七星莲…”
黑暗中响起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沈砚辞抽下自己束发的银簪,毫不犹豫地刺入掌心,鲜血瞬间涌出。他蘸着温热的血,在俞砚舟素白的囚衣前襟,画下一道诡异而古老的符咒:“太子身边尝药的内侍,今早被发现暴毙于值房,心口…也有这样一个朱砂印记。”他忽然贴近,鼻息喷在俞砚舟敏感的耳后,“现在,能说了吗?我那‘贤德’的继母,是何时…如何收买你的?”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簪尖滑落,滴在肮脏的稻草上。俞砚舟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换来一丝清明。他想起太医院老院首昏迷前,拼尽最后力气塞进他针囊的那个小纸团——上面潦草地画着一个沈府嬷嬷递出药囊的侧影。
“令堂…沈大夫人的头风痼疾,”他啐出口中的血沫,声音嘶哑却清晰,“需要三钱西域曼陀罗花粉做药引…对吧?此物…京城罕见…”
铁链哐当一声坠地。沈砚辞眼底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猛地拽过俞砚舟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腰腹之间——那处即使在衣物遮掩下也能摸到的、微微凸起的烫伤黥印上。疤痕下的皮肉在俞砚舟掌心下突突跳动,如同被困猛兽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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