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氏一把拉过小花,训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谁信,少掺和大人的事。”
小花撇撇嘴:“可…可是,小潘哥哥经常给我们送吃的。还会把爹拉开保护我们……”
她有一双童真眼睛,清澈到不含任何杂质。
她不懂什么是权力什么是报复,她只知道潘瑞是对她们很好的好人。
王孙氏哽住了,两只手不自觉绞在一起。
“好,你替小潘哥哥作证。”燕淮摸摸小花脑袋,温声道,“我和你娘亲说会话。去和阿霁玩儿吧。”
小花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去找温霁。
王孙氏目不转睛看着女儿无忧无虑和温霁打闹的样子,眼圈又开始发红。
良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燕大人,我愿意替小潘作证。”
温霁跟着燕淮走时,小花还依依不舍拽着他的尾巴尖儿。
小孩的力道不分轻重,温霁的尾巴又敏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王孙氏赶紧拉开小花。
“阿霁,还来找我玩儿呀!”
小花冲温霁挥挥手,甜甜的声音萌得温霁上蹿下跳。
现在除了方夫子,终于又有人愿意站出来了。
心情大好的温霁在闻到抄手鲜美的味道时尾巴摇的更欢了。
店家是一对朴实的夫妻,十分好客,手艺又好。
阿七平日就爱在吃的方面下功夫,尝过这家的抄手后转头就推荐给了阿九和燕淮。
燕淮对吃的没追求,但他觉得温霁可能喜欢。
许是因为王氏的事耽搁了饭点,等他们到的时候人早已稀稀落落。
燕淮点了两碗抄手,老板爽朗应声。
见到燕淮身边的温霁,老板眼睛一亮,自来熟地和燕淮搭话:“公子,您这狐狸可养得好啊!模样真俊!”
温霁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他帅气的外表,尾巴登时翘上了天。
哼,只有燕淮上来就说自己胖!人家见他谁不说一声好?
想扒他皮的除外。
“我以前养过一只狗。”老板把抄手放进沸水,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只狗的大小,“后来老死了。我就再也没养过了。”
温霁闻言下意识看了眼燕淮的白毛挂坠。
阿白。
那只叫阿白的猫……
燕淮沉默片刻,轻声道:“他定在天上护着您。”
“定是!要不怎这几年生意越来越好!”
老板哈哈大笑,麻利地往碗里撒上料汁,再舀上一勺鲜汤,捞起抄手控水后抖进去。
空气顿时鲜香四溢。
老板还特意从碗柜里拿出一只碗刷洗干净,盛上抄手端到温霁面前。
“这碗是我的狗用过的,这么多年一直收着。”老板摸摸温霁脑袋,“也算是个念想。”
抄手皮薄馅多,温霁一口一个好不快活。
等他灵力恢复,定要再来吃一次!
比起温霁狼吞虎咽,燕淮吃相斯文得多。
温霁时不时偷瞟一眼。
抄手馆的桌椅露天摆放,地上走两步就会遇见油污。
简陋的环境偏挡不住燕淮一身贵气,硬是把一碗抄手吃成了玉观楼里的佳肴。
抄手三下五除二被温霁解决,他转头又盯上了燕淮。
燕淮与他对视三秒钟。
最后温霁又把燕淮剩下的半碗抄手风卷残云,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去。
谁曾想回去的路上,温霁又被一吹糖人的小贩迷得迈不动腿。
“不许。”燕淮冷漠拒绝温霁亮晶晶的目光。
小贩周边的孩童一见温霁,马上围了过去,甚至向小贩哀求吹一个温霁。
整天扎在孩子堆的小贩欣然应允,熟练拉起一块麦糖,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与温霁**分像的糖人横空出世。
糖人出世三秒钟,在众目睽睽下被温霁一跃而起,咬掉了脑袋。
四周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燕淮额角跳了跳。
他递上双份的铜板。
“劳烦您,再吹一个。”
只剩下身子的糖人被温霁嘎嘣咬碎咽进肚子里。
燕淮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剩下的那支栩栩如生的糖人,然后举着他回到了客栈。
阿七经过上一次的教训,现在什么都没敢说,只默默接过糖人,把竹棍插在桌子的孔隙上。
第二天,燕淮发现那只糖人化到变形了。
他盯着糖人温霁扭曲变形的嘴脸若有所思,喊来温霁把那支“自己”也吃掉,然后一同去了尹府。
朱卷已然备好,小厮奉尹知府的命令恭恭敬敬呈上。
燕淮扫了一眼道:“只有一份?”
尹知府笑笑:“燕大人净会打趣,朱卷自然只有参与会试的冯公子有。”
燕淮不再说话,粗略翻看了一下。
朱卷其实只有编号和答题内容。
编号与号簿上冯靖的信息一致,水平也与昨天半差不差,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燕淮把朱卷放回去,不知怎的,朱卷从托案上滑落下去,正巧擦过温霁的鼻头。
温霁下意识低头嗅闻。
小厮见状连忙请罪,从温霁鼻下抽出朱卷退下去。
“燕大人可还有疑虑?”
“尹知府,百密终有一疏。”燕淮凌厉的目光直直穿透眼前人。
“下官问心无愧。”
“大人,现下可怎么办?”阿七愁眉苦脸,这些人真是半分余地都不留。
“看阿霁了。”
温霁嗅到到一股算计的味道,燕淮的目光如芒在背。
“阿霁能找到他,对吗?”
温霁“嗷呜”了一声。
朱卷经手的人少之又少。
誊写人、核验官、转运使、阅卷官……其中经手时间最长的是誊写人,气味最浓,虽已过去几月,温霁还是能闻到。
誊写人往往是官府小吏,因为无权无势,所以最容易被收买,也最容易倒戈。
燕淮直接将温霁带进府衙。
温霁一路嗅嗅停停,终于领燕淮到了一杂使小吏的住处。
屋内的人窸窸窣窣收拾东西,听到有人站在门口,还以为是吩咐他去干活,不耐烦嚷嚷道:
“找别人去!不知道老子不干了吗?”
小吏本就急着离开府衙,见屋外的人没动,火大推开门去撵来人:“听不明白还是怎么着……”
一开门见到神情凌厉的燕淮,小吏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阿九将令牌举到他眼前,明晃晃的几个大字让他呼吸一滞。
“大理寺办案。”
誊写朱卷的小吏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听闻大理寺卿来岐州查案后一直不曾出过府衙,昨天连夜请辞。
谁曾想还没跑就被找上了门!
科举舞弊,可是要砍头的啊!
“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吏,是冯家和知府逼我干的!”
小吏腿脚发抖,一想到可能被砍头,更是软的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等燕淮细问就把事全吐了出来。
“他们给我钱,让我在誊写时调换冯靖和潘瑞的答卷。我害怕,但他们说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定不会有事!”
“我不想死!大人,您放过我吧!”
小吏“砰砰”磕头,声音满是恐慌。
燕淮扫了眼小吏收拾到一半的细软,声音冰冷:“满口谎话。”
小吏磕头的动作一顿,抖如筛糠。
温霁也瞧见了那堆金银。
太多了。若是单纯为了收买一个小吏,未免也太多了。
“你想离开府衙?”
小吏不敢回答。
“你以为离了府衙的门,就能保住你的命?”燕淮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蠢物。
小吏闻言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燕淮从他身边迈过,坐下幽幽道。
“冯家会在你离开岐州的路上了结你。”
“不可能!”小吏瞳孔一震,死亡的恐惧让他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燕淮眼底阴沉,“莫非冯家找过你,说只要拿钱一字不提,就可以保你平安?”
小吏眼神开始左右乱瞟,嘴唇抖了抖。
“冯家肯给你如此多的钱财,定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你把这个把柄当做了自己的保命符,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把柄究竟藏在哪。”
燕淮抚摸着身边温霁的脑袋,看似无意实则句句紧逼。
“你身在府衙,冯家万不敢将此事闹大,只好答应了你的勒索。”
小吏喘气声如牛,额头布满冷汗。
“岐州附近有流寇,踏出府衙,你的死便不会和他们扯上干系。”
“死人才是最安心的。”
小吏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一句话没说。
燕淮见状又添了一把火:
“你若全招,兴许能戴罪立功活下来。”
“你若不信,大可走出府门,看看你这条命在冯家眼里究竟值不值钱……”
“啪——”声音打断了燕淮的话。
阿七手中的令牌不小心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不好意思,手有点滑。”阿七状作无意,把令牌捡起来。
看似平常的举动却让小吏心里最后那根弦在此时绷断了。
“不……不……”
“燕大人……燕大人!”小吏爬过去,拉住燕淮的衣摆,哭喊道,“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我戴罪立功!我全说!”
温霁眼见小吏心理防线崩塌,再看燕淮早就料到如此的神情,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冯家几天前来找过我,给了一笔封口费。”
小吏被阿七阿九架在中间,战战兢兢,时不时咽一口唾沫,声音发颤。
“我一时财迷心窍,用把柄威胁冯家,冯家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我向他们保证,只要我平安出了岐州,就把证据告诉他们……”
小吏语无伦次,燕淮不耐皱眉。
“究竟是什么把柄?”
“墨卷!”小吏被燕淮冷冷的声音吓得声调拔高。
“是墨卷!”
“潘瑞和冯靖的墨卷,我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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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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