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墨小鱼提前一小时抵达评审会场。这是一栋颇具年代感的部委大楼，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的木质挂牌透着庄重气息。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珍珠耳钉——这是母亲今早特意给她戴上的，说是"带来好运"。
沈确和李律师随后赶到，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林薇带着团队在会场外等候，负责后勤支援。
"记住，"进场前李律师最后叮嘱，"保持冷静，有理有据。"
评审会场呈环形布局，七位专家端坐台上，台下是竞标团队席位。墨小鱼注意到陈永昌已经就座，身边围着三名助理，面前摆着厚厚的材料。
第一个上台陈述的是陈永昌团队。他的方案果然如墨小鱼所料，充斥着陈词滥调：年度心理健康讲座、员工援助热线、还有几张设计花哨的宣传海报。专家们的反应平平，直到他展示"支持企业名单"时，会场才响起些许议论声——名单上赫然列着多家龙头企业。
"都是他的关联企业。"沈确低声说，"虚张声势。"
轮到墨小鱼团队陈述时，她亲自上台。打开PPT的瞬间，她愣住了——核心数据全部变成了乱码，精心制作的动态图表变成了一堆彩色方块。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陈永昌端起茶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抱歉，请允许我调整一下。"墨小鱼保持微笑，大脑飞速运转。这份PPT昨晚检查过无数次，不可能出错。唯一的解释是...
她看向沈确，对方立即会意，递上备用U盘。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备用文件同样无法打开。
"墨女士，是否需要跳过贵团队的陈述？"主持人问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薇从会场后排站起身："专家老师，我们准备了纸质版材料。"
原来细心的林薇今早特意多打印了五份材料，此刻派上了用场。墨小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材料开始脱稿陈述。
"各位专家，即使没有PPT，我也能详细说明我们的方案。"她声音清朗，"因为我们真正创新的不是表现形式，而是服务内核。"
她开始逐页讲解，每一组数据都倒背如流，每一个案例都信手拈来。渐渐地，专家们的眼神从质疑转为专注，有人开始认真做笔记。
陈述结束时，会场响起掌声。一位白发专家摘下眼镜："很精彩的陈述。不过我想请问，你们如何保证这套系统能在不同类型企业中落地？"
这正是墨小鱼期待的问题。她看向张教授，对方微微点头。
"我们已经在三家试点企业完成验证。"张教授接过话头，"包括一家制造业、一家科技公司和一家服务业，这是完整的试点报告。"
首日评审结束，墨小鱼团队明显占据上风。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走来："墨女士，请留步。评审组收到新的举报材料。"
会议室里，评审组长面色严肃地推过一个文件夹："有人举报你们试点数据造假，并且涉嫌窃取其他机构的知识产权。"
墨小鱼翻开文件夹，里面赫然是她们的核心模型代码，标注着"涉嫌抄袭"。更可怕的是，试点企业的签章明显是伪造的。
"这是诬陷！"沈确忍不住出声。
"我们会调查清楚。"评审组长合上文件夹，"在调查期间，你们的参评资格暂时冻结。"
走出大楼时，夜色已深。北京下起了冻雨，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却比不上心中的寒意。
"怎么办？"林薇带着哭腔，"我们准备了这么久..."
"先回办公室。"墨小鱼拉开车门，"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
回到基金会，所有人聚集在会议室。墨小鱼站在白板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的脸。
"很明显，有人入侵了我们的系统，篡改了文件，还伪造了举报材料。"她写下关键点，"现在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恢复原始数据；第二，找出内鬼；第三，证明我们的清白。"
团队立即分工行动。技术组开始追踪系统日志，法律组准备反诉材料，墨小鱼则亲自联系试点企业。
深夜十一点，坏消息接踵而至。技术组发现系统被专业黑客入侵，痕迹清理得很干净；试点企业负责人都在出差，暂时联系不上。
"最迟明天中午必须提交答辩材料。"李律师揉着眉心，"时间不够了。"
这时，墨小鱼收到一条加密消息：「检查王教授退出前接触过的文件。」
发信人号码被隐藏了，但她直觉这是周岭发来的警告。
她立即调出王教授离职前的工作记录，发现他曾经索取过试点企业的原始数据。
"找到了！"技术组突然欢呼，"我们恢复了被删除的日志，入侵IP指向一家咖啡馆，监控显示王教授当天在那里待了三小时。"
"但这只能证明他在场，不能证明他作案。"沈确皱眉。
墨小鱼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什么："王教授有个习惯，所有经手的文件都会备份到私人云盘。"
她立即联系张教授，通过学术圈的关系，果然在王教授的云盘里找到了原始文件的上传记录，时间就在他退出团队的前一天。
证据确凿，但已经凌晨三点，离截止时间只剩九小时。
"现在提交证据还来得及吗？"林薇问。
"不够。"墨小鱼摇头，"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证明是陈永昌指使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岭站在门口，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顾总让我送来的。"他递过文件袋，"他说，这次真的两清了。"
文件袋里是王教授与陈永昌的资金往来记录，还有一段录音，清晰地记录着陈永昌指使王教授窃取资料的对话。
"他为什么..."墨小鱼难以置信。
"顾总说，他欠你的。"周岭转身离开，"保重。"
凌晨五点，团队带着所有证据再次来到评审会场。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他们："这么早？"
"我们来提交补充材料。"墨小鱼平静地说。
早晨八点，评审组紧急召开会议。九点整，通知来了：举报不成立，基金会恢复参评资格。
最终陈述环节，墨小鱼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陈永昌。他依然保持着镇定，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波动。
"经过这次风波，我更加确信我们方案的价值。"墨小鱼开口，"因为真正优秀的方案，经得起任何考验。"
陈述结束时，掌声久久不息。
走出会场，阳光刺破连日的阴霾。沈确轻声问："你怎么知道王教授会备份文件？"
"学者都有资料收集癖。"墨小鱼微笑，"这是他们的职业习惯。"
三日后，评审结果公布：基金会方案以绝对优势中标。
庆功宴上，林薇好奇地问："墨姐，在最绝望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墨小鱼望向窗外，"黑暗越深，星光越亮。"
而她，已经学会了在黑暗中寻找星光。
最黑暗的时刻，最接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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