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予？...方岁？！你们刚刚是在...？”方母从干涩喉间发出的声音惊得前方二人双双顿住。
陆予：“......”
方岁：“......”
......
书房。
方母：“方岁，先出去。”闻言方岁纹丝不动。
陆予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方岁犹豫片刻这才不情不愿地挪步关门。
沉默似大山般不断拔高重重压下，压得陆予近乎窒息。
陆予：“...阿姨，是我先开始...”
“你...走吧。”方母打断道。
陆予猛抬头，急促又惶恐道：“我...我走？”
“小予啊，方岁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我也了解你，所以小予啊，你...走吧，离开这里。”方母说。
方母，方云翊，方阿姨，当年是她救了我一命还收养了我，可我却伤害了她，深深地。
同时更是抛弃了一个人，五年了，他还记得我吗？今天和方阿姨的晚饭，他知道吗？
陆予盯着机窗外，渐亮的墨色，将明未明的天色，一切混沌难辨。
吱吱吱——
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响彻院内，一辆黑色越野车倒挡入库一气呵成，正正停在不久前离开的车子位置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发急促。
“不着急，菜还没炒好。”方母背对餐桌听见脚步声忙出声安抚来人。
话落身后脚步声骤停，一声轻笑伴随肯定语气响起：“方女士，这是您给我的惊喜，欢迎我回家？”
明知故问，方母淡定转身望向看似气定神闲站立餐桌前的儿子，问：“是方岁啊，不是说三天后的飞机？”
“担心您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提前回来了。”方岁手指轻敲桌面，眼神飞速略过菜肴看向二楼楼梯间，只是很快收回，就像不经意滑多了。
方母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里，平静开口：“既然已经亲眼确认过，快去忙你的事去吧。”
“不着急，好不容易回趟家，吃完再走，妈妈见到您真开心。只是桌上的菜，没一样我爱吃的。真是奇怪。”方岁拉开椅子一脸疑惑。
装傻，方母知道他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直接开口赶人：“我倒是很欢迎你回家，不过今天家里邀请了客人，时机不适合。你改日再来。”
“总不能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给我吧？妈妈。”方岁手指松开椅背说完，不等方母回答，转身大步踏上二楼楼梯。
方母看着他急不可耐得背影没再说话。
方岁表情越发冷硬，眉头紧锁，眼神锁定走廊尽头那扇房门，他疾步走去，脚步越来越轻，整个人犹如幽灵般顿立门口，屏息伸手握住门把许久未动，最终他抿抿唇转动门把。
“咔嚓——”
门开了，房内空无一人。
方岁脸显错愕，心中不可置信：不在，怎么可能？桌上的菜明明全都是他爱吃的，他绝不可能记错。
方岁猛地推开门，大踏步入内，眼神如鹰一寸一寸检查，房内摆设和五年前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分毫未移。
房内一览无遗，除了...方岁视线锁定紧闭的浴室，指尖微颤，轻贴，缓缓推动，门被微微推开一条缝，没有任何阻碍。
方岁屏住呼吸。
“你跑这换衣服？”方母的声音在方岁身后响起。
方岁没有回头，手掌向后用力一推，浴室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人。
方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出来吧。”
方岁疲惫得闭上眼深吸气带上门走到方母面前，轻声道：“赶回来太累走错房间，我先回房睡一觉。”
说完扭头开了对面的门，只是门一开便顿住了。
床上连床垫都不见了。
“你太久没回来，床上用品今天刚洗了还没干。”方母不急不慢解释。
“没事，我可以打地铺。”方岁接嘴。
“你这么久没回家，打地铺多不好，更何况家里哪有地铺。”方母语气平淡，暗含威胁问：“难道你想睡我的房间？”
“客厅沙发，儿子可都不挑。”方岁满不在意回答。
“不行。”方母斩钉截铁。
“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能见？”方岁平静扫视母亲脸庞试图找出破绽。
“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见面。”方母不答反问：
“赶了几天飞机后的满头鸡毛乱飞，一副活脱脱被人抛弃的颓废样，啧。”
轰地一声，跑车绝尘而去。
方母站在二楼阳台看着车影转瞬无踪，这才开口：“小予啊，出来吧。”
“方阿姨。”陆予放下手里的盆栽，从顶层花园走了下来。
陆予陪方母吃完饭，二人又手挽手一起去散了步。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方母问。
“暂定三个月。”陆予看着早已消失不见车辆的方向回答。
“小予啊，是方阿姨对不起你，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都瘦了这么多。”方母愧疚道。
“方阿姨，我没事的。”陆予笑得温柔极了。
“怎么会没事，外头哪有家里舒服。”方母拍拍挽着她的手臂，想起什么似得说：
“你这次回来的这么匆忙，房子还没找好吧，方阿姨这有个空了很久的房子。”
陆予正要拒绝，方母笑着打断：“别急着拒绝，里头空间非常大，先去这里歇歇脚，你的训练可一刻不能耽误。”
陆予按照方阿姨给的地址一路驱车来到别墅区，初次登记完毕停好车，他并没立马入内，反而站在门口凝望不远处的另一栋房子。
方阿姨说这也是方岁的房子之一，只是他从不来这里。
不远处的房子和黑暗几乎融为一体，没有一丝亮光，想来他今晚也不在这睡。
陆予垂眼，心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会恨他吗？毕竟当初走的那么匆忙。
想到这他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很快房子晕出的灯光照亮周边修剪良好的花花草草，还有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
黑暗中方岁的眼眸跃进一丝暖黄亮光，亮光如狼般紧紧追随着他的猎物。
是他，果真是他，终于舍得回来了。方岁贪婪地盯着房子，就像能透过房子晕出的光看到里边的人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母亲房子周围，他知道人一定在家里边。
母亲喜欢饭后散步，果然二人吃完饭就挽着手臂出来了。
他就这么一路跟着他到这里。
猎物自然是要自己全程盯着才放心，他怎么能让他再一次从手心逃脱呢。
方岁低头无声勾唇，眼眸兴奋到近乎发光。
第二天。
“醒了。”沙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喃，碎发滑过下颌。
痒，痒？
“岁...方岁？”陆予猛地睁眼。
“我们……你…怎么会在我床上？”陆予无措问道。
明明有许多问题，比如，我不在的这五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喜再碰到欢的人，还有当年……偏偏问了这个问题，陆予闭紧嘴唇，眼神紧盯着方岁。
他长大了好多。
方岁嘴角笑意渐渐收敛，气笑说：“怎么？看到是我有必要这么震惊？”
方岁微微侧开身体，支手撑枕，嘴角兴致盎然看向惊疑不定的陆予低声恶趣味补了句：“又不是第一次了。”
“大惊小怪。”方岁半坐起身，被子滑落漏出精壮胸膛，陆予不自然地偏头。
“毕竟我们从小睡到大...”方岁漫不经心开口。
“你胡说什么！”陆予耳朵微微泛红，回头急忙伸手捂住对方的嘴。
下一秒他飞快松开，甩了甩手，两只耳朵都爬满红晕。
方岁舌尖微卷顶了顶上颚，眼神划过陆予的耳朵，心跳微微加速，他挑眉说：“我有说错什么？忘了你第一天回家里因为害怕非要和我一起睡？”
“明明是你非要...”陆予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从我床上下去。”
方岁握住对方手腕将人扯进怀中，低头，鼻尖轻轻蹭过脖颈，来来回回。
“你！”陆予后仰身体挣扎还没开始就顿住了。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确实不是重点。来，先重点说说，五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对方森寒的语气让陆予心中如坠大石：“怎么不说话了，嗯？”
“我...”
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说了有什么用，消失的时光和伤痛难道还能消弭。
“我...没什么好说的。”陆予抿唇。
方岁沉默片刻，自嘲道：“既然你对我无话可说，那我来说...”
“我没有对你无话可说。”陆予蹙眉反驳。
“所以你只是对不告而别无话可说。”
方岁手指抚上对方脸庞，鬓角、眉尾、颧骨、嘴角...最后手指捏住下颌，将脸摁向自己的方向。
“既然你亲口承认了，那么作为不告而别的受害者。”方岁手指停在对方唇中部，指腹按了一按，视线下移看向手指轻声道：“我是不是应该讨要一些补偿。”
随着话语，温热气息不断靠近，补偿二字最后碎进二人气息交|融。
银丝绵长从中间断开。
陆予脸色潮红，偏头挣扎半起身。
见状方岁来不及平复呼吸，赶忙伸出一手捉住他小腿。
“放开。”陆予蹙眉回头加重语气道。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方岁黑眸，只听他笑说：“陆予，欢迎回家，我、的、哥哥。”
陆予愣愣看着眼前眸中亮得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般的人，心中涌起愧疚。
五年前的确是他不告而别，对方要补偿似乎也正常，更不用说当时二人已经互相明确了归属。
“你在想什么？”方岁不满出声。
陆予回神，抬眼看去。
只见方岁微微勾唇侧头，目光却一动不动倾注在他身上。
“没什么。”陆予眨了眨眼回说。
“还以为你是太久没听到哥哥这两个字，所以感动了呢？”方岁又凑近了点，再次轻声拖长语调唤：“哥、哥。”
陆予神色不动，耳尖红的滴血。
方岁好像发现了他耳尖的颜色变化似得又补了句：“原来你喜欢我这么叫你。那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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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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