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匆匆赶到教室,发现大家已经练了很久的基本功了,地上都滴了很多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汗迹。
从学戏第一天,老师就告訴學生越劇演員最重要的基本功就是五法,即:手、眼、身、法、步。手包括蘭花指、葵花手、雲手等手勢動作,眼當然顧名思義主要是眼神表情,身是站姿身段要圓潤漂亮,步是各種台步,法是以上規則的總稱。
茅茅知道這裡很多人都跟自己一樣是半路出家,所以為了能夠有更多登台表演的機會,大家都格外的努力,誰都不想被落下,誰都想做的更好。
茅茅環顧四周發現老師沒有在,於是走到旁邊,輕輕拍了拍方雪的後背問:老師呢?
方雪扭過頭看了一眼茅茅,一臉疲憊回答道:
「哦,老師沒在,只是叫人通知我們過來,大家見老師沒來,所以就自己練自己的,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叫我們來這裡。」
「大家安靜一下,……現在人到齊了,我來傳達一下老師們的話。」趙志走到了教室的最前面面向大家說道。
「大家都知道老師的身體狀況最近不太樂觀,需要在家靜養,茅茅和我是這裡最早來的,算是比你們多一點點經驗,所以最近的演出我倆會分別帶領大家一起排練練習,希望大家不辜負老師的信任,為下一場演出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茅茅在一邊沒有說話,彷彿是在擔心些什麼。
「我,我想和趙志、哥……哥……一組。」眾人齊刷刷地將眼神望向曦曦,誰也沒有想到一直低聲細語的曦曦會突然大聲說出這樣的話。
茅茅看了一眼趙志,然後趕緊眼神閃躲,低著頭攥著拳頭使勁摳了兩下自己的掌心沒有說話。
「好啊好啊,可以,想跟誰一起練習這個大家自主選擇,我和茅茅都是一樣的,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把最好的舞台呈現給觀眾。」趙志笑呵呵的答道,心中暗中竊喜能被新來的小妹妹信任。
「好啊,那我和茅茅一起吧。」安柳水邊說邊走過去跨住了茅茅的胳膊,眼睛卻一直偷偷瞟著曦曦的方向。
茅茅抬頭看了一眼曦曦,曦曦正在和身旁的董科說話,說:
「好啊,我和小水合作很多次了,這次繼續和她在一起,相信我們一定會一如既往的默契。」茅茅邊說邊看著曦曦,可是曦曦始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安柳水心中暗暗想著:看來曦曦對趙志有意思。頓時,心情愉悅了不少。
「好好好,那大家都好快自己選一下,自己是曾經合作過的更默契,不過茅茅過幾天要去香港演出,所以下周有幾天大家還是都要到我這邊來,她這次的演出很重要。希望大家能夠一鼓作氣,我……茅茅,你怎麼啦?臉色不太好。」
「嘶……沒……沒事……。」茅茅用手按著胃,頭埋下去、皺著眉毛、緊咬著嘴唇,但還是徒勞,他感覺身上正有一種寒意漸漸蔓延開來,催著她陣陣發抖。
安柳水能明顯感覺到茅茅在強撐著發抖,知道她一定又是自己疏忽大意胃病犯了,趕緊說:
「我去拿椅子,你坐著休息一下吧。」
「……我……不用、我、我沒事。」茅茅輕聲斷斷續續很吃力的回答道。
安柳水沒有聽她的話,扶著茅茅走到了旁邊的椅子邊,按著茅茅坐了下去。
茅茅坐了很久,但情況絲毫沒有緩解,眾人眼看著她嘴唇逐漸變的蒼白,鬢角和額頭也一直冒著虛汗。
「這樣,大家今天還是自主練習,我送茅茅去醫院。」趙志看著茅茅情況不太樂觀,趕忙說道。
“我…我没事……小、小水,你帮我把外套拿过来。”茅茅用手指着旁边凳子上搭的衣服对安柳水说道。
“好好好。”安柳水连声答应着,然后便赶紧两步并作一步,赶紧将外套递到了茅茅的手上。
“糖……里面……有糖……”茅茅仿佛正在被疼痛摧残着自己的意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句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
“糖!她说糖!快找糖!!!”曦曦突然冲进了两圈把茅茅围着的人群,从安柳水手中抢过衣服,在衣服口袋里来回翻糖。
众人不解,纷纷以为她听错了,胃痛找糖干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曦曦来不及多想,用手和牙齿扯着糖的包装纸,在边角处扯开了一个小口,然后用右手轻轻从后面托起了茅茅的头,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挤糖球的位置,然后糖块儿就这样滑到了她的嘴里。
顿时,从茅茅口中飘出来一阵阵桃子味的清香。
曦曦这才低头仔细看手里的包装纸。
“这个糖……你怎么……”曦曦翻来覆去反复确认,在心里默念:
巧合,一定是巧合,或者是包装长得像而已。
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不是长得像,这就是她曾经临别前偷偷塞给她的小茅哥哥的糖。
她愈发觉得思绪凌乱了……
“曦曦,你送茅茅回去休息,她这个样子今天是没法练的。”赵志见曦曦可能懂茅茅的病情,便让她送茅茅回去。
“我……我我我我不去了吧,我对这路不熟。”曦曦借口推脱道。
“对路不熟,那不正好嘛,快快快,趁机熟悉熟悉。”赵志补充道。
曦曦看着茅茅两颊流着冷汗,紧锁眉头,一声不吭,脸色毫无血色,实在是不忍心再拒绝也只好委婉地答应了。
曦曦将茅茅的右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右手抬起来握住她的右手,然后左胳膊环过茅茅的腰,然后吃力的踏上了送茅茅回房间的路。
路上曦曦觉得走得越来越顺畅,越来越轻松,感觉肩上的负担越来越轻,她以为是自己最近吃的好,身体强壮了,也没有多想。
到了大家住所附近,曦曦试探性的问茅茅,哪间是你房间啊?
“不知道。”茅茅摇摇头,说不知道。
曦曦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到了房间,累的她直接和茅茅两个人一起摔躺在床上。
曦曦稍作休息,转过身看了一眼茅茅,看着她正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呀!你醒了!”曦曦吓得嗓子差点破音。
“这是什么话,我一直也没睡啊,我要是睡了,凭你还能把我背到这吗?”茅茅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面色红润,像是刚刚胃痛的是别人一样。
“我……好……就算你一直没睡,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啊?怪吓人的,哎呦,我的心……”曦曦边说边用手轻拍自己心脏的位置。
“心?心怎么啦?砰砰跳吗?是见到我砰砰跳吗?还是刚刚躺我怀里砰砰跳了?”茅茅突然两眼发光,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哎呀,你在说什么啊,转过去转过去,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讨厌死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曦曦说着害羞的把头扭过去,一直摆手示意茅茅把头转过去。
茅茅从床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曦曦后面,隐约看到了她羞的红扑扑的小脸,茅茅猛地一个大跨步站到了曦曦面前,双臂一用力,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
“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好吗?”
“不是,我……”
“嘘……闭上眼睛,听话。”
曦曦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曦曦,不要离开我好吗?”茅茅的嗓声此刻格外的温柔。
“我……我不是在这里吗?”曦曦满脑子问号,眼睛偷偷睁开小黑眼珠转了几圈也没想通茅茅是什么意思,想试着把身子挺直,但是发现自己的腰和肩已经被茅茅牢牢“锁”住。
“我……我给你背首诗吧……”
“可是……我们……现在……”
“可以吗?”茅茅像是一种恳求。
“……好……你想背就背吧……”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我的書中所能蘊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氣概和幽默。
我給你一個从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我設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營字造句,不和夢交易,不被時間、歡樂和逆境觸動的核心。
我給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黃玫瑰的记忆。
我給你關於你生命的詮釋,關於你自己的理論,你的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飢渴,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你……你是哭了吗?”曦曦听见茅茅声音发抖,耳边传来微微她带有克制的抽泣。
“我……我没有……”
曦曦轻轻推开茅茅想看一眼她的脸,茅茅赶紧低下了头,又赶紧一用力,把曦曦抱了回去。
有那么两秒钟,曦曦看清了茅茅的嘴角。
她嘴角分明是淡淡上扬的美丽弧度,却总是显露着淡淡的忧伤。
她的嘴角和她整个人有太多让她读不懂,却总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让她无法拒绝,为之着迷。
曦曦突然觉得,如果真有一支记录自己记忆的黄玫瑰,是不是她也会像现在这样贴近她的玫瑰,然后它慢慢地、轻轻地把一些听起来奇奇怪怪又让人欲罢不能的话一遍遍说给自己听,这声音总是明媚又忧伤,这文字描绘的蓝图总是听起来过于遥远苍白却又令人心动向往。
(对不起大家,迷迷糊糊写完才发现变成了繁体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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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如果玫瑰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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