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华回头看他,依稀记得他是盗墓人之一。
那男人却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说道:“姑娘,别怕!那天在山上是我们不对,吓着您了。小人这是特地来给您赔罪的!”
倚华转身想离开。
那男人笑嘻嘻地侧身拦住,语气恳切:“姑娘留步!小人……小人知道您不是普通人。那墓室……小人知道错了!求您给个机会,让小人补偿您!看您孤身一人在这街上,可是遇到了难处?”
他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倚华此刻最深的困境。她孤独无依,前路茫茫,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他见倚华脚步略有迟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立刻趁热打铁:“小人在南城有处小院,还算清净。姑娘若不嫌弃,可先去歇歇脚,总强过在这街上漂泊,被那些纨绔子弟欺负啊!”
他提到了刚才被欺凌的事,这让倚华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动了一丝。的确,她需要一个落脚点,需要时间来弄清楚这个陌生的世界。尽管心存疑虑,但看着对方那看似悔过和殷勤的脸,再想到自己确实无处可去的窘境……
倚华略微点点头:“只是暂住。”
“当然!当然!姑娘想住多久都行!”他喜出望外,连忙在前引路。
他带着倚华穿街走巷,越走越是偏僻,周围的建筑也逐渐从整齐的店铺变成了低矮杂乱的民居。
倚华打量着周围,停住脚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很快就到了。”他殷勤地说道。
最终,他们在一条弥漫着劣质脂粉香气的小巷深处停下,面前是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他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浓妆艳抹、目光精明的老鸨脸探了出来。
他与老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猛地将倚华往门里一推!
“你!”倚华惊怒交加,想要挣扎,门内却立刻冲出两个粗壮的大汉,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她。
“妈妈您看看,这货色,这气质,上等品吧?保证能给您挣大钱!”他对着老鸨谄媚地笑道,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憨厚,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贪婪。
老鸨用挑剔而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倚华,尤其在她出众的容貌和即便穿着粗布衣裙也难掩的独特气质上停留良久,满意地点点头:“是不错。行了,钱不会少你的。”
倚华瞬间明白了一切,她这是被人卖进青楼了。
“无耻之徒!放开我!”她奋力挣扎着,可是她哪里敌得过那两个大汉的力气。
她虽然比这些人多活了三百年,但还是一个普通人类。
“进了我这‘软红阁’,就由不得你了!”老鸨冷笑着,示意大汉将她拖进去,“好好‘教教’她规矩!”
那男人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听着身后倚华被拖远时发出的、逐渐被门隔断的怒斥与挣扎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巷口。
厚重的黑漆木门在倚华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所有希望与光明,将她彻底囚禁于这污浊之地。
两个大汉一直将她拖到柴房里,并用绳索细细地捆好了,嘴巴也塞上手巾,叫她不能动不能叫。
倚华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愤怒与恐惧交织,但多年宫廷生活磨砺出的坚韧,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情况更糟。
老鸨挥挥手,那两个大汉将她往地上一扔,然后退后,分别立在柴门两边。
“姑娘,我劝你识相点。”老鸨走过来,蹲在倚华的面前。她用手绢掩住鼻子,“进了我这‘软红阁’,乖乖听话,学着伺候男人,自有你的好日子过。若是非要拧着来……”她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寒光,“妈妈我自有千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倚华抬起眼,迎上老鸨威胁的目光。她没有流露出屈服的软弱,而是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急切,仿佛有千言万语被堵在喉间。
老鸨眯了眯眼,略一迟疑,还是伸手扯掉了她口中的汗巾。
“呵……呵……”倚华大口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待气息稍平,她立刻开口,声音因方才的窒息而带着沙哑,语气却透着一股异样的顺从:
“妈妈……我……我在这世上已是孤苦无依,举目无亲。如今既入了妈妈的门,除了听妈妈的话,还能指望谁呢?”
老鸨原本预备着迎接哭闹或咒骂,此刻却因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而微微一怔。
倚华讨好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我虽然不愿意,但是您看您身后的这两位大哥,我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只能任命了。”
“算你识时务。”老鸨用指尖抬起倚华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既然如此,就别耍花样。妈妈我见过的花样,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不敢。”倚华顺从地回答。
老鸨松开手,冷哼一声,向着门口立着的大汉吩咐道:“给她松绑。带她去后院厢房安置,找件干净衣裳给她。”
绳索被解开,手腕脚踝上留下了深红的勒痕。倚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第一步,她走对了。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在老鸨审视的目光下,低眉顺眼地站了起来。
老鸨看着她,说道:“别动什么歪心思。在这‘软红阁’,你插翅也难飞。”
倚华温顺地点头:“明白,谢妈妈。”
她跟着一个大汉走出柴房,表面顺从,内心却冰冷如铁。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自己如同踏入了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过了不久,果然送来了新的衣裙。倚华摸着它们,不由得叹了口气。想不到,过了三百年,这种地方还存在着。
这一边,软红阁内,灯火煌煌,丝竹管弦与男女调笑之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与脂粉气。
寻欢作乐的男人们络绎不绝,将大厅挤得水泄不通。眼见气氛已至酣处,老鸨使了个眼色,两名龟奴应声展开一幅精心装裱的卷轴。
画中女子云鬓轻挽,仅以一支素玉簪固定,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凝波,唇边一抹浅笑若有还无。她并未身着艳俗裙裳,而是一袭月白素衣,宛如空谷幽兰,独立于这满堂喧嚣之外,气质清冷绝尘。
这画画的正是倚华。
底下瞬间哗然。
“这是哪家的仙子?怎从未见过?”
“妙啊!这通身的气派,不像风尘中人,倒像画里走出来的!”
“妈妈,快说说是哪位姑娘?可是新来的?”
老鸨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面有得色,清了清嗓子,压下满堂喧闹:
“诸位爷好眼力!这是我新认的女儿,名唤忘忧。三日后,便是她的梳拢之期,届时价高者得,共享**。”
“忘忧”二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全场。男人们眼中迸发出贪婪与渴望的光芒,纷纷摩拳擦掌,仿佛已将那画中清冷的仙子视作囊中之物。喧嚣声、竞价的事先试探、杯盏碰撞声再次淹没了大厅,将这软红阁的夜,推向又一个浮浪的**。
却在此刻,楼内的灯火忽然不明缘由地同时闪烁了一下,一股莫名的阴风打着旋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竟让喧闹的大厅安静了一瞬。有人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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