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祭祀呢？
是为了某件事情，去乞求神明。
祭祀需要做什么呢？
是为神明献上贡品。
那贡品又是什么呢？
或是菜食，或肉类。
或是马、猪、牛、羊。
又或者是——人。
寻常祭祀，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能够被放在案件中的祭祀，可从来都不会是寻常的祭祀。
他们杀人，一个不够就杀两个，两个不够就杀三个……知道血液浸满大地，再无一丝尘埃能够在空中飞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案子可麻烦大了。”
南炔没能查到那只奇怪的鸟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在追踪他去处时路过山野林间后直接失去了踪影。
案发的现场除了烧焦的痕迹外别无他物，警局周围监控中在爆炸前后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过。
“不止是麻烦大了那么简单。”凌云的眉头紧皱，“这件事如果是真的，会直接牵扯到人妖鬼三界。”
“这案子本身就牵扯到了妖族，受害者又是人类，如果当真是活人祭祀偷渡了灵魂的话……”
南炔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脑袋：“那说明他们在从那群死鬼手里抢人。”
他缓了缓情绪，在短暂痛苦与为自己假期不翼而飞悲伤后，他直起身来正色道：
“小寒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还没有收到回复。”凌云顿了顿，“你这次恢复的很快，之前都要哭诉很久。”
南炔撇了他一眼：“我还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这次如果老大猜对了，那可是件极大的事情。”
是啊，如果晏明烛才对了……他就没几次猜错过。
“有时候真像掰开老大的脑子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么多东西的。”南炔感慨。
有人突然询问：“你想要掰开谁的脑袋？”
“那当然是——”南炔转身，看到了几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啊哈哈哈……你们回来了啊老大。”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当着人面说人坏话呢？
而问出这句话的人，在与南炔对视，确切看到对方差点留下来的冷汗后，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晏明烛在这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最开始能够那样随意将自己带出来，连带着整个分部执行司的员工都没有人过度质疑。
南炔更是几次表现出对于晏明烛这个人的紧张，一种见到上司，见到上位者的紧张。
只是一个分部，其中的上下层关系，也如此严峻？
不过，凌云和林寒青对晏明烛似乎没有南炔那般紧张，也或许是南炔做过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的事情。
晏临思考的间隙中，晏明烛已经将一件件事项分散了下去。
他们探讨着这个案件，将短暂收集起来的情报汇聚一处。
他们认真严肃的模样，终于也让晏临见识到了几分所谓三界官方机构的模样。
但——他们已经逐渐走错路了。
“救……救救我……救救……”
“好疼……为什……么……”
有些声音，通过风，通过雪，通过尘埃与泥土，细细密密的传入晏临的耳朵里。
晏明烛的猜测没有错。
这本就是一场祭祀。
但他同样也错了。
这是一场因为阴差阳错，而在不该完成的时间被迫完成的祭祀。
是半成品，也是无法继续前进的成品。
“您在哪里……神明啊，求求你救救她。”
“神明呢？召唤的神明呢？！”
“告诉我……告诉我！”
那声音，比起寒风来说更要吵人。
“啾啾——”
晏临抬手，接住了那只本应在冬天来临前飞往更温暖地方的小鸟。
你看，这里有一只小鸟。
就像是树枝上飞走的那只。
“为什么——”
“晏临。”
晏明烛的声音不知为何在传入他耳朵的时候，总是比旁人的要明显些。
小鸟早早被来人惊走，晏临自然也放下了那只悬在半空充当鸟架子的胳膊。
他平淡回望过去，丝毫不在乎晏明烛是否看到了什么。
他想着，这次的晏明烛，会询问他些什么呢？
“晏临。”晏明烛又一次喊着他的名字。
他询问着：“我叫什么。”
啊，又一次。
从见面开始，这是第几次了呢。
他真的，真的十分在乎自己的名字啊。
“明烛。”晏临一字一顿地说，“晏明烛。”
为何如此在意，从他的口中听着这个名字呢。
瞧，只需要他说出这三个字，晏明烛整个人都短暂放松了下来。
“这就够了。”晏明烛喃喃，“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我的名字。”
“然后，待在我身边。”
他们两人之间的过往，会是一本怎样的书？一张如何编织出来的网？
晏临只是说：“我从未拒绝。”
从开始到现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从未拒绝，不是吗？
但不知为何，晏临却清楚看到晏明烛停顿的身影，以及那双眼睛中让他看不透的神色。
他想要在多去看看，看看那双眼睛中究竟装着什么，但晏明烛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先一步转身，彻底断开了两人相交的视线。
可惜啊。
晏临转着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镯子。
由某个“仓皇而逃”的人用力量凝聚出来的镯子。
他分明知道，这拦不住他。
“还不过来？”晏明烛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哪里等着晏临，“不是说饿了吗？”
晏临放下手，向前迈进两步：“吃什么？”
晏明烛：“现在时间紧，不能让你自己选想吃什么，能吃的只有我带来的盒饭。”
晏临问道：“你做的？”
两人说话间，晏明烛已经将饭盒从车内取了出来：“我做的。”
“怎么，我很像不会做菜的人吗？”
对于他的这句询问，晏临没有回答，他只是接过饭菜打开盖子。
这大概是一顿好饭。
而做菜的那人，当真也不像是会做饭的。
“行了，快吃吧，我做的饭菜不能让你信任不成。”
信任？
他们之间或许有吧。
“你不去继续调查案子了吗？”
“只是休息两分钟，毕竟我还要看着你。”
晏临不在继续询问什么，他低头品尝了第一口饭菜。
他想，这确实是一顿好饭。
“为什么失败了？！”
“我怎么可能会失败，这件事不对！不对！”
“烧了，全都烧了！用火焰去燃烧净化这个世界。”
“不……不……我分明是成功了……”
那些混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应该说那些声音从未停止，只是在他偶尔被其他事物吸引注意的时候，他能够短暂的忽略掉这些疯狂的声音。
以活人为祭，乞求神明降临，渴望愿望成真。
一人传一人，接连不断。
这样一条乞求的线路上，究竟栓着多少人的愿望，掩埋了多少具尸体，那绳结的最前方又究竟是和人拴上的绳索？
“叮——”
晏临手腕上的镯子，轻轻碰在了由某种金属制作的盒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的意识从混乱不堪的疯言疯语中清醒过来。
虽是用来“禁锢”他的镯子，但这声音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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