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还来得这么快。他强作镇定：“路过。顾总才是消息灵通。”
“恰好有只不太安分的‘猫’在这附近溜达，我过来看看。”顾衍之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顺便，送点‘猫粮’。”
又是猫！
林砚额角青筋跳了跳，没好气地道：“顾衍之，你够了没有？”
“够？”顾衍之低笑一声，忽然探手进车窗，手指快得惊人地轻轻蹭了一下林砚的耳垂——那是之前他变成猫时，顾衍之最喜欢挠的地方之一。
林砚猛地一颤，像被微电流击中，瞬间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看来还没够。”顾衍之满意地收回手，将文件袋扔进他车里。
“这是最新查到的，关于举报信源头那几个IP的物理定位，虽然对方用了多层跳板，但最终信号源集中在城南那片。”
“和你之前怀疑的方向一致。”
他的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但眼神依旧深邃地落在林砚泛红的耳朵上。
林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刚才那一下触碰带来的心悸，拿起文件袋：“你为什么……”
“为什么帮你？”顾衍之打断他，目光从他耳朵移回到他的眼睛，黑眸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深沉，“林砚，你觉得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林砚一时语塞。
“打败你，或者被你打败，都没什么意思。”顾衍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认真的语调，“但如果有人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我眼皮底下动你……”
他顿了顿，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邪气的弧度。
“……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说完，他直起身，拍了拍车窗框：“温泉约在下周六晚上。地址发你。敢放鸽子……”
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砚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林砚坐在车里，看着顾衍之的迈巴赫利落地倒车、驶离，消失在车流中。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文件袋，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那一下轻蹭的触感和顾衍之最后那句话。
暮色彻底笼罩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个文件袋，又抬头望了望街对面那家陈旧的酒吧。
心里那点烦躁和空荡，似乎忽然间……找到了落点。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号码。
【下周六。几点？】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亮着，映着林砚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条发送出去的短信，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在他心头一圈圈扩散，带着一种近乎鲁莽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几乎没有等太久。
或者说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就嗡地震动了一下。
【八点。迟到一分钟，后果自负。】
典型的顾衍之式回复。霸道，不讲理，却又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感。
林砚看着那行字，指尖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他收起手机，发动车子，驶入渐浓的夜色之中。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掠过，却无法在他脑海中留下太多痕迹。他的思绪，已经被那个周六晚上八点的温泉之约占据。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清算内鬼，稳定股价，推进城东地块的初期规划……每一件事都需要他全神贯注。他试图用忙碌来麻痹那丝不该有的、对周末的隐秘期待。
然而，顾衍之的存在感却无孔不入。
周二，他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是一套某个极其难订的私人温泉会所专用的浴衣和洗漱用品，尺码款式完全合他喜好，没有任何署名，但那挑剔的审美和嚣张的做派，除了顾衍之不会有第二个人。
周三下午开会时，他无意间瞥见财经新闻推送——顾氏集团突然终止了与某家跨国建材商的长期合作，而那家供应商，恰好被挖出与之前举报林氏的事件有千丝万缕的间接联系。动作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
周四晚上，他加班到深夜，胃部隐隐作痛时，前台又送上来一份那家日料店的暖胃粥，依旧无声无息。
林砚看着这些细碎的、几乎称得上“体贴”的举动，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顾衍之像是算准了他的每一步，在他需要的每个节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介入他的生活。这感觉既让人安心，又让人莫名地……心慌。
他不再是那只需要依附顾衍之生存的猫了，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似乎走向了一个更加微妙难言的阶段。
周六傍晚，林砚提前处理完工作，回到公寓。他站在衣帽间前，看着那套被送来的藏青色暗纹浴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换上了。
七点五十分，他的车停在了那家位于半山腰、隐秘而昂贵的温泉会所门前。穿着和服的服务生安静地引他入内。会所内部是传统的日式庭院风格，竹影扶疏，流水潺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檀香。
他被引到一个独立的、挂着“竹”字牌的院落前。
“顾先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服务生躬身退下。
林砚站在院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那扇虚掩的竹门。
院内别有洞天。一个小小的露天温泉池氤氲着热气，旁边点缀着山石和翠竹。
顾衍之正背对着他，坐在池边的藤椅上，身上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深灰色浴衣，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在处理公务。昏黄的石灯灯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侧脸线条，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林砚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像是打量，又像是欣赏。
“很准时。”他放下平板，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看来林总很期待今晚的……温泉。”
林砚忽略了他话里的调侃，走过去，在他对面的藤椅坐下：“顾总约的地方，不敢怠慢。”
“只是地方不错？”顾衍之挑眉，拿起旁边小几上的清酒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尝尝，刚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味道应该比你办公室抽屉里藏的那瓶好。”
林砚：“……”
他连这个都知道？！那瓶酒是他托人特意带来的，藏在抽屉最深处，偶尔疲惫时才会小酌一杯。
他接过酒杯，指尖不可避免地与顾衍之的碰了一下，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悸。他垂下眼帘，抿了一口酒。清冽醇香，确实是他喜欢的口感。
两人一时无话。院子里只有温泉水轻轻涌动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虫鸣。气氛有些微妙的僵持，却又奇异地并不尴尬。仿佛经过之前那些生死交锋和荒诞纠缠，这种沉默的共处反而成为一种常态。
“资料都看完了？”最终还是顾衍之先开了口，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嗯。”林砚点头，“线索很清晰，顺着查下去，能揪出不少东西。谢了。”
“怎么谢？”顾衍之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他，石灯的光影在他眼底跳跃。
又来了。
林砚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抬眼迎上他的视线：“顾总想要我怎么谢？”
顾衍之没有立刻回答。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温泉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让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更加清晰——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侵略性的探究和兴趣。
“我想要的……”顾衍之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温泉蒸汽般的湿热，拂过林砚的耳廓，“林总心里没数吗？”
林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呼吸微滞。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裹挟着硫磺味、酒香和顾衍之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将他层层包裹。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就在他以为顾衍之会做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向后靠回了椅背，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开玩笑的。”顾衍之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压迫感只是林砚的错觉，“看你紧张的。先泡温泉吧，这里的汤池对缓解疲劳很有效。”
他站起身，极其自然地开始解浴衣的带子。
林砚猛地转开视线，耳根发烫，心脏却还在砰砰狂跳。这个混蛋！总是这样，若即若离，撩完就跑！
他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以及温泉水被拨动的轻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过了一会儿，感觉身后没了动静，只有水声轻漾，林砚才深吸一口气，转回身。
顾衍之已经泡在了温泉池里，肩膀以上露在外面，黑发被打湿了些，贴在额角。他闭着眼，靠在池边，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水汽蒸得他的皮肤微微泛红，平日里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池边，背对着顾衍之，解开了浴衣。
温热的泉水漫过身体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连日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在这氤氲的热气中得到了些许舒缓。
他在离顾衍之最远的对角缓缓坐下，将身体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