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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枚金币

黄昏像一块浸透了劣质黄油的脏抹布,被随意丢弃在荒原尽头。风是唯一的活物,卷着沙砾,推搡着几个干瘪的茅草球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骨碌碌滚动,发出单调枯燥的声响,如同这死寂小镇最后的脉搏。

吱呀——

一双锃亮的、一尘不染的黑色尖头皮靴,踏破了这幅凝固的油画。靴子的主人,裹在一身剪裁考究、白得刺眼的亚麻西装里,像一片误入油污的雪。他在一间歪斜的木屋前停下,门楣上挂着的破铁皮招牌,被风吹得哐当作响,上面模糊地刻着“响尾蛇酒馆”几个字。门缝里漏出的,是黏稠的汗臭、廉价麦酒发酵的酸腐气,以及震耳欲聋的污言秽语、酒瓶炸裂的脆响和粗野的笑骂。

西装男微微仰头,仿佛在嗅探某种奇特的异域风情。他抬起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指尖优雅地拂去帽檐上几粒不存在的尘埃,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吱嘎呻吟、布满可疑油渍的蝴蝶弹簧门。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喉咙。

喧嚣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只剩下劣质留声机里一个被掐断的女高音,在寂静中徒劳地拖出半截扭曲的尾音。门板还在身后吱嘎作响,像垂死的叹息。几十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钢针,齐刷刷钉在这个突兀闯入的白色幽灵身上。空气凝固了,带着浓重的敌意和毫不掩饰的审视。吧台后面擦拭杯子的酒保,动作僵在半空;角落里掰手腕的两个壮汉,鼓胀的肌肉保持着角力的姿态;牌桌旁捏着牌的赌徒,眼神在牌面和闯入者之间危险地游移。

西装男无视这无形的枪林弹雨。他靴跟敲击着坑洼的木地板,发出清晰、稳定、格格不入的笃笃声,径直走向吧台唯一空着的高脚凳。每一道目光都随着他的步伐移动,像一群被惊动的鬣狗,锁定着闯入领地的陌生猎物。一个脸上横贯狰狞刀疤的汉子,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嘴里斜叼着一根粗劣的雪茄。他缓缓取下雪茄,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残忍和玩味的笑容,将燃烧的烟头狠狠摁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刺啦一声轻响和一股焦糊味。烟头熄灭的瞬间,一点刺目的金光在他咧开的嘴角闪烁——一颗镶嵌在门牙上的金牙。

“一杯酒。”白西装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棱投入滚油,瞬间打破了死寂。他随意地坐下,姿态放松得像在自家客厅。

酒保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桶里舀出满满一大杯浑浊的、冒着可疑白沫的液体,“哐当”一声顿在他面前。泡沫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吧台上,留下几个深色的斑点。好奇的、不怀好意的目光,随着酒保的动作扫过那杯劣酒,又扫过白西装一丝不苟的衣领,最终似乎确认了这不过是个怪诞无害的过客,便懒洋洋地收了回去。酒馆的喧嚣如同卡住的齿轮,重新艰难地转动起来,音量却压低了不少,嗡嗡的背景音里充满了窥探的窃窃私语。

白西装端起那杯浑浊的液体,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动作流畅得如同完成一个仪式。他放下空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随即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同样雪白的、扁平的鳄鱼皮钱夹。就在他抽出一枚磨损得发亮的铜币,准备放在吧台上的瞬间——

叮铃铃…叮铃铃…

一枚小小的、闪耀着纯粹、诱人、如同浓缩了阳光般金光的钱币,仿佛一个调皮的精灵,顺着白西装光滑的衣料溜了出来。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耀眼的弧线,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如同天籁般的撞击声。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酒馆里所有的喧嚣!

时间,第二次被冻结。比上一次更彻底。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交谈、所有的呼吸,都在这一声“叮铃铃”中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贪婪地、死死地钉在了那枚滚落到吧台阴影边缘、兀自微微颤动的小小金币上!金币反射着吧台上方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魔力。

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狂热的电流。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裸的占有欲,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那枚小小的金属圆片。它们互相碰撞、交织、警告,每一道目光都在无声地咆哮:“我的!”

吧台左后方,一个戴着油腻皮眼罩的独眼龙,左手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腰间那把磨得锃亮的弯刀刀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独眼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

牌桌旁,一个留着两撇精心卷翘、却沾着酒沫的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背,右手如同灵巧的老鼠,无声无息地滑进了他那件满是油污的鹿皮马甲内侧,那里藏着几把淬毒的柳叶飞刀。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靠近门口阴影里,一个头戴宽檐黑毡帽、帽檐压得极低的瘦高个,右手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蝎尾针,缓缓移向挂在腿侧的、枪柄磨得发亮的左轮手枪。他的嘴角绷紧,下颌线像刀锋。

白西装似乎对身后这片因一枚金币而瞬间形成的、充满血腥味的寂静战场毫无察觉。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枚铜币放在吧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嗒”。然后,他再次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尖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帽檐的角度,确保它完美地倾斜着。做完这一切,他从容起身,靴跟敲击地板,不疾不徐地走向门口。那枚近在咫尺、引发风暴的金币,在他眼中仿佛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吱嘎——

随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外,那个一直守在门边、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看门壮汉,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将弹簧门关上、插死!沉重的门栓落下的声音,像是一声发令枪!

“轰!”

短暂的死寂被彻底引爆!积蓄的贪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金子!”酒馆老板——那个脑门油光锃亮、挺着巨大啤酒肚的秃顶男人反应最快。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吧台下抽出一杆老旧的、枪管粗得吓人的□□,枪口对准了混乱的中心。他另一只手抓起吧台上半杯没喝完的劣质威士忌,仰头灌了下去,浑浊的酒液顺着他肥厚的下巴流进衣领。他狠狠一抹嘴,脸涨得通红,喷着酒气怒吼:“都他妈给老子站住!谁动!老子就轰掉谁的狗头!”他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那黑洞洞的枪口和老板的狂态硬生生钉在了原地,像一群被勒住缰绳的野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死死锁着地上的金光,身体因强行克制而微微发抖。

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像一只抢到腐肉的秃鹫。他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挪动肥胖的身躯,分开挡路的人墙,一步一步挪向那枚金币。他弯下腰,肥硕的肚子几乎贴到地面,伸出粗短的手指,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金币,仿佛捧着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他眯起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小眼睛,将金币凑到他那硕大的、布满酒糟鼻的鼻子前,深深地、陶醉地嗅了一口,仿佛那是世间最迷人的香气。然后,他张开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牙缝里赫然嵌着一片翠绿的、早上吃剩的韭菜叶——对着金币那光洁的表面,狠狠咬了下去!

“呕…”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亡命徒,清晰地看到了那片韭菜叶和喷溅的口水星子,嫌恶地皱紧了眉头,有人甚至低声淬了一口唾沫。

“咔哒!”一声轻微的脆响。

老板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那光芒甚至盖过了吧台上的煤油灯!他举起金币,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尖利地划破酒馆:“真的!是…是纯金的!!”那“金”字还在他油亮的舌尖上滚动——

“嗖!”

一道寒光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击中了老板那只握着猎枪的肥厚手腕!

“啊——!”老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猎枪脱手,沉重地砸在地上。是白胡子老头!他袖中藏匿的飞刀终于出手!

“抢啊!”失去了枪的威慑,积蓄的兽性瞬间爆发!离老板最近的几个彪形大汉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红着眼扑了上去!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老板肥胖的身躯上,沉闷的□□撞击声、老板杀猪般的嚎叫声、兴奋的咒骂声混作一团。他像一座被推倒的肉山,很快就被淹没在混乱的人堆里,只剩下徒劳的挣扎和哀鸣。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白胡子老头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倒地的老板吸引,敏捷地趴到了地上,浑浊的老眼在桌椅腿的丛林和无数双躁动的靴子间急切地搜寻。他看到了!那枚金币,在混乱中被踢到了吧台下面!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奋力地扭动着干瘦的身体,从人腿的缝隙中向那金光爬去。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边缘时——

一片阴影笼罩了他。

刀疤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嘴角咧开,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残忍光泽的金牙。他俯视着地上的老头,笑容狰狞而快意,手中那把雪亮的弯刀,在老头惊恐放大的瞳孔中,带着破风声狠狠劈下!

“呃啊!”一声短促的惨叫,血光迸现!老头伸向金币的手无力地垂下。

几乎就在同时,另一边的独眼龙也发现了目标!金币被一只慌乱的大脚踢到了墙角!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独狼,猛地撞开挡路的两个人,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他的独眼中只剩下那枚近在咫尺的金光,激动得浑身颤抖。就在他布满老茧、沾着血污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金币的瞬间——

“噗嗤!”

一把薄如柳叶的飞刀,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闪电般射来!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他的手掌,将他整只手牢牢地钉在了冰冷、布满污垢的地板上!

“嗷——!”独眼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地板。

甩出飞刀的,正是刚才被刀疤脸砍翻在地、却不知何时挣扎着爬起来的白胡子老头!他捂着汩汩冒血的肩膀,脸色惨白如纸,却咧开染血的嘴,露出一个怨毒而快意的笑容,死死盯着被钉在地上的独眼龙。

然而,他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瞬。

那个戴着宽檐黑毡帽的瘦高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帽檐下,是一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他手中那把磨得发亮的左轮手枪,枪口稳稳地抵在了白胡子老头的后心。

砰!

沉闷的枪声在密闭的酒馆里炸开,盖过了所有喧嚣。老头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体向前扑倒,彻底不动了。

黑帽男看都没看倒下的老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落在那枚静静躺在墙角、沾了点点血迹的金币上。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混乱中,刚才抢到金币的刀疤脸正被两三个人按在地上痛殴,金币脱手飞出,再次滚落。黑帽男眼疾手快,弯腰就要去捡——

“砰!砰砰砰!”

不知是谁开了第一枪!或许是酒馆里某个被贪婪彻底烧坏了脑子的家伙,或许是某个想浑水摸鱼的赌徒!枪声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金子是我的!”

“杀了他!”

“去死吧!”

疯狂的叫嚣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猛然爆发!子弹如同失控的蜂群,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木屑纷飞,酒瓶炸裂,玻璃碎片混合着酒液四处飞溅!有人中弹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人盲目地朝着任何移动的身影开枪;更多的人则红着眼,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枚在混乱中不断被踢来踢去、如同魔咒般的金币!桌椅被掀翻,身体互相碰撞、撕扯、扭打!整个酒馆瞬间变成了一个沸腾的、充满硝烟、血腥和疯狂尖叫的死亡漩涡!

酒馆外,风依旧卷着黄沙,呜咽着掠过空荡的街道。那扇紧闭的、布满污渍的弹簧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身雪白的西装男并没有走远。他斜倚在酒馆对面一堵风化严重的土墙上,姿态闲适,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街头戏剧。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质烟盒,取出一支细长的雪茄,用一根特制的、喷着蓝色火焰的小巧喷枪点燃。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他面前缭绕。

酒馆那扇肮脏的小窗里,橘红色的火光剧烈地明灭闪烁,伴随着沉闷的枪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濒死的哀嚎,如同地狱的鼓点,敲打着黄昏的寂静。偶尔有扭曲的人影投射在窗纸上,如同皮影戏里疯狂的鬼魅。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酒馆里的喧嚣如同被一只巨手掐断,骤然沉寂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痛苦的呻吟和什么东西燃烧的噼啪声,微弱地透出来。

吱嘎……

那扇紧闭的弹簧门,被一股力量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枚小小的、沾满了暗红色黏稠污迹和黑色火药残渣的圆形物体,骨碌碌地从门缝里滚了出来。它在布满沙尘的街面上滚动了几圈,最后,不偏不倚,停在了白西装男那双一尘不染的黑色尖头皮靴前。

正是那枚引发了一场血腥狂欢的金币。此刻,它失去了先前耀眼的光泽,变得污秽不堪,躺在尘土里,像一个讽刺的句点。

白西装男微微低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垂眸,目光在那枚沾满血污的金币上停留了一瞬,唇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而玩味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怜悯,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忍的兴味盎然。

他轻轻吸了一口雪茄,优雅地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然后,抬起脚,靴底毫不留情地、稳稳地踏在了那枚肮脏的金币上,仿佛踩灭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鞋底精致的纹路,清晰地印在了金币那曾经象征着无尽财富和**的表面上。

接着,他迈开步子,靴子碾过金币,在黄沙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愈发浓重的暮色里。雪茄那一点猩红的光,在昏暗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风,卷起沙尘,很快抹平了那个脚印。只有那枚被踩进尘土里的金币,在酒馆透出的微弱火光下,反射着一点浑浊、冰冷的光。

随缘更新,每一章都属于单独剧情,世界观就是没有世界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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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枚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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