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八卦的两人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双双看向门口的“曹操”。
“干、干嘛？”
倚靠着门框的“曹操”冷笑：“好事～”
他把尾音故意拖得很长：“亲爱的陈老班有请。”
晴天霹雳！
要知道，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太差，可不得有好果子吃？
秦晴扭扭捏捏地去了办公室，不出所料被陈老班甩了张排名表，她的名次整整跌了十名。一中是绝对不可能的，原本还有希望进二中，目前的分数只能卡进三中。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甚至是更差的职高。
陈老班说到最后口干舌燥，最后来一句点睛之笔：“你和方夏深住得近，想想办法，让他给你辅导辅导。我刚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带带你。近朱者赤，这个道理你懂的。”
抱着这两天的考卷，秦晴打开办公室的门冲出去。
“哎！”
两人同时发出惊叫。
秦晴捂着额头看去，原来是语文课代表薛静静。
刚才没有敲门的声音，她却站在门口正中间，那样子像极了偷偷摸摸被抓的贼。薛静静心虚地蹲下身开始捡地上散落的几本作业本。
“我没撞疼你吧。”秦晴帮忙捡本子。
薛静静摇摇头。
两人捡得差不多了，还有一本飞在角落，秦晴正要过去的时候，薛静静抢先一步：“我来。”
她拍了拍本子上的灰尘，又吹了吹，正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上面写着“方夏深”的大名，于是抬眼瞅了两眼站在对面的秦晴。
“数量对上了哈。”薛静静核实完毕，又默默地盯着秦晴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我先回教室。”
两人道别后，秦晴沿着右边的走廊前行，走过一个拐角时，微微侧身，余光四散，不经意捕捉到不远处的薛静静仍旧站在门口，视线碰撞间，对方探究的眼神愕然收回。
*
今日相安无事，没有考试，没有排名，到家早些。
拿着钥匙开了门，秦晴进屋，正巧何芳从房内出来，走到挂大衣的衣架旁：“晴儿，妈妈今天值夜班，我把菜都放在厨房里了。”何芳的脸上难言倦意，忽然想起还有资料落在房内，又急匆匆赶过去取，回到原来的位置仔细想了想，这才放心穿上好几年的旧大衣。
“前几天你生病的时候，妈妈刚好在加班，幸亏有小方在家照顾你。”
“妈，你没回来过？”秦晴愣住。
所以，喂她吃药的人是方夏深？
真是打死她都不愿意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嗯，还好你吃了药温度就退了，没再上升。那天晚上，小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听着还挺着急。你要谢谢人家。”
“哦。”秦晴心里五味杂陈。
何芳问：“他人呢？”
秦晴在厨房里应了声：“他今天值日。”
接着又补了一句：“就算没值日，他也不会那么早回来。”
“那你等他一起吃。”何芳在外头说。
秦晴夹了两块肉，打算往嘴里塞。
“我知道你不愿意等……”
秦晴刚夹的肉停在半空，还未到嘴里。
何芳说：“今天他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要再婚，如果家里条件允许会接小方回去。”
秦晴赶紧把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吞下肚去，那肉的滋味还没尝够，还想再吃一块，可双脚却往客厅走去。一想起方夏深那个妈，她的小心脏就要打颤颤：“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见她出来，何芳刚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停顿下来，脚尖转了个方向：“早上我睡得正香，那铃声就一直响个不停。正纳闷谁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一接，听到她的声音，粗声粗气地，不过语气倒是比以前要好很多。她说这几年多亏了我们，让小方暂时借住，她找了个男人，条件很不错，家里房子好几套。”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秦晴嘟囔一句。
“她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吧，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来看看她儿子。”
“不像亲生的。”秦晴随口一说。
脚尖转了个头，何芳正对着门，手继续放在把柄上，打开开门。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闹钟，思忖再三开口问：“小方不值日的时候都做什么呢？”
“最近几次我都听到有人叫他一起打篮球。”
“打篮球挺好。”何芳松开手柄，转过身，从包里取出一些零钱数了数，递给秦晴：“下次你别这么早回来，到篮球场，把这个给他。”
看了一眼那张百元大钞，秦晴没有去接：“妈，他不会要的啦。”
“那就想办法让他拿着！”何芳正把钱塞进秦晴的手里时，虚掩的门豁然打开，探出一颗脑袋，两人一惊，维持着你推我让的姿势。方夏深愣了愣，走进来，叫了声“阿姨好”，打算回房。
何芳叫住他：“小方，你的零钱在晴儿这，到时候打篮球想喝水或者在学校里饿了，让她给你送去。”
说完，她急急忙忙看了一眼挂钟：“哎，真是的，这么快就要到点了，你们快吃饭吧，我先走了。”
“阿姨再见。”方夏深站在门口，对着何芳挥手，殷勤得连秦晴都自愧不如。
秦晴瞥了他一眼，自动避让，滑步进厨房，一阵鼓捣，就把菜端出，总共两菜一汤，整整齐齐地被她摆成了一行，中间是她爱吃的梅干菜扣肉，还没开吃口水直流。趁现下没人，她赶紧用手抓了一块，肥瘦相间，还带着梅干菜吸饱油脂的香味，人间美味啊，下菜神器啊，不觉间她又提起一块肉，仰头一扔，准确无误地掉进口中，吧唧几下嘴，正要干上第三块，忽觉身后阴风阵阵，一转头吓得差点叫出声。
“你洗手了吗？”方夏深换了身居家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皱眉看她，视线在她油腻腻的手指和油腻腻的嘴角来回移动，“有没有细菌？”
嘬了嘬手指，又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秦晴坐下乖乖拿起碗筷开始优雅得体地开吃。
“怎么没我的饭？”方夏深不要脸地将身体靠在桌子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自己不是有手吗？”秦晴嘴里塞了米饭，说话声音听起来都是糯糯的。
一见对面恶狠狠的眼神，有些心虚，她问：“你平常不都很晚才回家？”
“今天累了。”
方夏深坐直身体，看她吃得香，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双手抱在胸前，往后一靠，一副大少爷模样。秦晴边吃边瞄他两眼，腹诽：呵，长得很像大少爷，可惜没有大少爷的命！
又想起他妈打电话的事，不停摇头。
对面的方夏深看得一头雾水。
“我今天需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方夏深示意她去盛饭。
谁知秦晴装作没听懂，继续干饭，很快饭碗见底，她一抹嘴角的饭粒，起身就走，还很豪气地留下话：“吃完别忘了把盘子端进厨房，顺便洗掉，谁吃饭最后谁干活。”
等她放好自己的碗筷，走到房门口时，身后才悠悠传来方夏深的声音：“别怪我没提醒你，作业辅导的事。”
秦晴的脚步一顿。
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
挠挠后脑勺，她气得甩门：“就算给你盛饭，也不见得愿意帮我！”
书桌上的作业本一本一本整齐排列开，她看了看数学，摇摇头，再看看科学，继续摇头。不然先做最擅长的英语吧，英语简单，刷刷两下就能写完。真是太没有难度了。
其他的作业，她看了头疼，点名点将，点了很久，都没决定要写哪本。
窗外的路灯投射在路面上，形成一道晕染的圆，夏夜的风吹进来，吹翻书页。
不知不觉，脑袋昏沉，瞌睡虫正在努力攀爬，她推开抽屉，拿出一个圆乎乎胖墩墩的闹钟。
上面的指针显示，此时此刻，午夜十二点！
苍天，她可真太认真了。
—————
夏夜，闷热。
虫鸣声不绝于耳。
屋内的灯“啪嗒”一声熄灭，风轻轻吹来，白色的窗纱迎风飘起，飘向远处。晕染的光圈中时不时飞舞几只小飞蚊，嗡嗡嗡作响，扰人清梦。雨滴就这么不期而至，全然没有夏季骤然暴落，温柔得根本不像是春天的雨。
路上偶有几个行人，也是懒洋洋地散步，一步一步，轻声耳语。雨是他们生活的调剂品，然而雨势渐大，微微浸透了他们的头发和外套，没几分钟，豆大的雨勃然而下，那暴躁的架势几欲要将路灯浇灭。
不一会儿，路上几乎没了人影。
只有几盏路灯孤独得迎接大雨倾盆。
光在雨中显出华丽的断点，雨替光实现了完美降落。
积水在地上汇聚，突然一道车轴子辗过，飞溅起大大的水花，那是一个男人，背影模糊不清，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套在头顶挡雨，骑着自行车专门往水坑里骑。
“咔咔咔……”
像一辆大车的声音，是发动机老旧的隆隆声，车头的灯开着，两束光打下来，仿佛x激光，专门为人开路，东照西亮，探询路面雨水泛滥的灾情。可惜它看不见隔壁的那辆自行车，它有自己的盲区。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晴忽然慌了起来。
诺大的一个雨夜，整个世界像是被潮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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