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正拿着她的试卷一份一份地查看,而她则站在一旁紧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双手仍是背在身后用手指勾来勾去。她想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但因为那时的我表情过于严肃,她在四周环视一圈后落在了我手中的试卷上。
她的成绩其实不错,很多课目都称得上中等偏上,除了数学。
我至今都不明白,一个开学考语文能考142分,政治能考98的人为什么数学只有43分。
那时的我看着手中满是叉号的数学试卷十分的无语,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做到选择题只对前四个,填空题全错,解答题只有前三道答对了第一问,其他全是空白的。
我看向她,可她不敢看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耳朵上染上了几分红晕。
“那那……个,我也不是故意考这么差的嘛。”她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声音越来越小,“我是真的学不会,书本上的那些知识真不知道能用到什么上面。”
我没有回话,从书包里拿出一根笔在她的试卷上批注了起来。
“有笔记本吗?”我问。
她点了点头,将从书包里的数学笔记双手递给我后,又像一个等待老师“发落”的小孩一样在我身旁站得笔直。
我看了她的笔记,她的字清新、隽永跟她本人一样,每个知识点都记录得很清楚,有与她成绩匹配不上的实感。
我用笔尖指着一道与三角函数有关的题,叫了安可的名字,示意她靠近。
突然被点名的她“啊?”了一声,慌乱地向我靠近。
“你知道这个题用了什么知识点吗?”我抬头看向她,想从她的眼睛中获得答案。
安可的睫毛在光下投出了阴影映在了脸上,眼角下的乌青已经没有了。在我看向她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向四周飘忽不定,眼睛以一种非正常的频率,在短时间内眨了好几下。
“emmm……正弦定理?”
“是余弦。”我答道。
“啊……哦哦。”她闭紧了双眼,似是在懊恼自己的无知。
“完了完了完了!”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那天的我听到了她当时的碎碎念,因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少谈起自己。
“好了,你的卷子先放我这里,等我把知识点和类型题整理好我再给你讲。”我将手中的数学试卷整理好,其他的卷子则交还到她的手里。
安可将卷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忙不迭地点头。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眸中似有流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时的我被她看得发毛,我受不了她眼神中的炽热,只能略显刻意地轻咳几声来掩饰我内心的慌乱。
那时的我心跳得很快,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你眼角下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将右手攥拳抵在嘴边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和安可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她创造了我人生中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空落落,第一次感觉到心脏中密密麻麻的痛,第一次学着如何调动自己的面部肌肉,第一次如此清析的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什么伤?”听到这话安可愣了一下,她的校服将她大部分的手遮掩住,这样环抱着试卷就连她手部裸露的皮肤也看不到了。
“你眼角下的乌青,前几天我看到了。”我指了指与她右眼相对应的自己的左眼,“就在那天下雨的时候。”
“哦~那个啊。”安可偏过头去,表情有些不自然,用手在鼻子上很重地抹了几下,“不小心磕到的,已经没事了。”
看着她的表情,我下意识认为她在说谎,但我并没有“证据”可以“揭发”她,因为我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后来我才知道,那块乌青并不是磕到什么后的产物,而是她父亲施暴的“证明”。
这是大课间的时间,足足有半个小时那么长,在此期间,我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那时的午休你为什么来天台了,我记得学校有明确规定午休期间是不能自由活动的。”我问道。
安可很端庄地坐在长椅上,风吹过她让她舒服得眯起眼睛,“你不也在吗?”
“那不一样的。”我反驳道,“校方批准在校期间我可以自由活动。”
“学神大人,你好严肃啊。”她笑着看向我,我才惊觉我语气的加重。但她并没有面露难色,反而很愉快地说着:“其实那天我请假了,可是在离校前我总觉得一定要来天台一趟,所以我就来了啊,然后就碰到了你。”
那时的我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只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中生长,让封闭的冰山决堤,仿佛冥冥之中的天意。
上课铃响了起来,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东西,我们约定每天上下午的大课间来天台讲题,然后她就走了。
我坐着,双手撑在长椅上,仰望着天台。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在安可离开后,我心间泛起了痒,像细针扎在你的心口,似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却并不痛。那时的我想,如果我没有情感淡漠症,一定能明白这种像不会水的人落入湖水中但却不会让你溺死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我很神奇地在天台上发了会儿呆,手臂撑麻后我换了个姿势,手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触感。
上面的封面上写着高三七班,安可。这是她的数学笔记,她忘记带走了。
我记得大课间后的是辅导课,是学校依据绝大部分学生的弱势学科设置的。上午的课是数学,下午的课理科班是物理,文科班是政治。
我本可以下午再给她的,但我还是起身了,主要是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不知道公开课她是否需要数学笔记本,第二个原因是我想见她。
我将数学笔记本夹在胳膊下,因为我不怎么去听课,每天校园的生活也都是天台,食堂的两点一线,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学校的教室分布。
辅导课期间的学校很安静,我能听到教室里同学们写字的声音,楼道里有许多巡班老师,每逢遇到他们我都会礼貌性地同他们客套几句。
最后我来到了二楼,我看见有一位男生站在楼道间,他蓝色的校服短袖上系着一道红色的“值日生”的袖章。
他看见我时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他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语气中还带着试探:“谢回?”
我在他面前站定,抬了下眸子,其实我对于他为什么叫出我的名字是好奇的,但当时的我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不解地问道。
“送东西。”我言简意赅地回答。
“你知道高三七班在哪儿吗?”我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他接过笔记本看了一眼,他笑了笑,语气随意,拥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这个我替你送回去吧,我也在七班,我先替她谢谢你。”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我徒劳地抬头,似是在斟酌他话的真实性,又似在做最后的自我挣扎。
可惜,那时的我妥协了,我向他点了点头。
他就笔记本随意地夹在胳膊下,双手插兜,带着少年人的随性:“我叫池裕,你应该听说过我。”
“池裕?”我抬起头望向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我在心里默想,“是那个分班考试仅仅比我低十六分的池裕,也是林姨的孩子。”
“我记得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文科,如果你选理科的话你的分数仅仅比我低了四分。”我将我的不解全说了出来。
池裕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他的笑容在脸上僵了片刻,随后用手抹了抹鼻子:“只要是喜欢嘛。”
看着他的动作,我的眸色一沉,那是安可的同款动作。
下课铃声响起,将我想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时间过去很久了,说到底,我也不知道那时的我想要说些什么,我只记得那时我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又闭了回去。
池裕很热情地向我挥了挥手与我说了“再见”,我本该就此离开,但我并没有,我低着头跟在池裕的身后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听到有人低声讨论着“他为什么不穿校服”,“他看起来好帅”,“他好像是那个学神,今天怎么来学校”之类的话。
我充耳不闻,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步速,直到我看见了那个女孩——安可。
安可欣喜地从池裕手中接过自己的笔记本,她的眼睛很亮,用手肘往池裕的胸口上轻轻顶撞下,安可看起来似乎对池裕很熟络,和他相处时也比我放得开,他们之间的氛围很轻松。
池裕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安可的表情立即由晴转阴,随后她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环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跟在池裕身后和他一起走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两个人穿着统一的校服,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是如此“温馨轻松”的画面,可我只觉得扎眼,因为——他们看起来是如此般配的二人。
我与她,与他们好像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今天发烧了,更的比较少,勿怪。
请假,隔日更,明天会更两章把今天的补上[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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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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