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栖岚母亲见女儿没有回应,便先起身回到卧室。片刻后,她拿着一个用丝绸精心包裹着的礼品盒走了出来。
“栖岚,这是妈妈之前出差买的茶叶,一直都没用。”杨栖岚母亲将礼品盒递到女儿手中,丝绸的质感细腻而光滑,“如果你知道班长家在哪里,就把这个送给她,当作谢礼吧。她昨天那样照顾你,妈妈心里真的特别感谢。”
杨栖岚接过礼盒,沉甸甸的,她能感受到母亲心底那份真挚的谢意。
“还有,”杨栖岚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要是可以的话,把她邀请到家里来吃个饭吧。妈妈打算做一顿大餐给你补补身体,顺便也想好好感谢一下她。”
杨栖岚捏着礼盒,指尖摩挲着丝绸冰凉的纹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邀请班长来家里?她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她的家,总是这样安静,很少有外人踏足。班长,一个对她来说,像一道突然闯入的光,又带着一丝无法掌控的神秘感。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邀请,也不知道班长会如何回应。
怀揣着这份沉甸甸的礼盒,以及同样沉甸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杨栖岚换好衣服,离开了家。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那个刚刚才找回一丝温馨的家,留在了身后。
目送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杨栖岚母亲也拿起了自己的包。她看了看空荡的客厅,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要准备大餐,那家里的食材可就不够了。她得去一趟超市,好好采购一番。今天的阳光正好,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栖岚母亲走出小区,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暖意。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清新和城市特有的嘈杂。今天的目标是市中心那家大型超市,她要好好挑选新鲜的食材,为女儿和那位善良的同学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一想到能久违和女儿一起吃饭,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杨栖岚怀揣着礼盒,一步步走向学校。平日里走过无数次的路,今天却显得有些陌生。路旁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盒,丝绸的质感细腻而柔软,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知道班长会如何看待这份礼物,更不知道如何开口邀请她来家里吃饭。这种不确定感,像一团棉花堵在她的胸口,让她每走一步都带着一丝犹豫。班长对她而言,是一个谜。明明没有过多的交集,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了最及时的帮助。那份关心,让她感到困惑,也感到一丝丝的暖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善意,也不知道如何去界定这份突如其来的的联系。
很快,学校大门出现在视线中。平日里热闹的校园,此刻显得有些空荡,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进出。杨栖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礼盒,迈步走了进去。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必须面对。这不仅是领取毕业证和档案,更是她和过去,以及和班长之间,一次正式的告别。
当杨栖岚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时,正巧看到班长从里面走出来。班长手里提着自己的书包,正准备离开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空气瞬间凝滞了几秒。班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杨栖岚,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晨特有的沙哑,却又显得格外自然,似乎还有些意外。
杨栖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班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注意到班长背着书包,看起来像是已经办完了所有离校手续。
“嗯。”杨栖岚勉强挤出一个字,怀里的礼盒仿佛也变得更加沉重。
班长见状,停住了脚步,没有急着离开。她猜到杨栖岚是来办手续的,便站在一旁,似乎是打算等一等。
班主任从办公室里探出头,看到杨栖岚,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杨栖岚,你来了,快进来吧。正好把你的毕业证和档案领走。”
杨栖岚点了点头,走进办公室。班长则靠在门框上,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在班主任忙着办理手续的时候,杨栖岚偷偷打量着班长。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种干净利落的气质。班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朝她眨了眨眼,那双眼睛里带着一如既往的明亮和善意。
杨栖岚的心再次被搅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互动。手中的礼盒,此刻显得更加烫手。
班主任很快便将毕业证和档案袋递给了杨栖岚。深红的册子和褐色的文件袋,触感冰凉,却沉甸甸地宣告着一个阶段的结束。杨栖岚接过,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仿佛那里面承载的不仅仅是学籍,还有她那些不为人知、却又真实存在的初中时光。
“手续都办完了,你们也可以走了。以后好好学习,高中再接再厉!”班主任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对所有毕业生的期许。
杨栖岚点了点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老师”。她转过身,看向依然靠在门框上的班长。班长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不耐。
“身体好些了吗?”班长开口问道,声音比刚才在办公室门口时更轻柔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杨栖岚抱着毕业证和档案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礼盒的边缘。她抬头,看向班长,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纯粹的关切。她想说“谢谢你”,想说“我没事了”,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让那份不合时宜的暖意,变得更加难以承受。
“那就好。”班长似乎理解了她的沉默,也没有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随后,她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走廊,又看向窗外熟悉的操场,语气带着一丝怀旧和提议:“反正都来了,要不要在学校里随便走走?毕竟以后,就很少有机会再来了。”
杨栖岚有些意外地看向班长。在学校里“随便走走”?这对于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的她来说,是极少发生的事情。她的校园生活,就像一条笔直的跑道,从教室到食堂,再到放学回家,按部就班,少有偏离。但班长的提议,却像一阵微风,吹拂过她内心那片平静的水面,荡起了微小的波澜。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想,这或许是她能够给予班长的,除了那份未曾送出的谢礼之外,唯一能做的回应了。一种,深入混沌朦胧中的,带着笨拙和一丝丝忐忑的回应。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们轻微的脚步声。阳光透过窗户,在她们脚下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偶尔交叠。杨栖岚怀抱着礼盒,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心里依然在犹豫,该如何将它,递到班长手上。
她们沿着熟悉的路线,走过一间间紧闭的教室,那些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此刻寂静得只剩下阳光和微风。杨栖岚偶尔会停下脚步,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空荡荡的课桌椅,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泡泡一样,一个个浮现在眼前又随即破裂。
班长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她的脚步很稳,不快不慢,像是能感知到杨栖岚心里的节奏。这种无声的陪伴,让杨栖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她不用刻意去维持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
当她们走出教学楼,来到室外空地时,刺眼的阳光瞬间扑面而来,七月的热浪带着一丝植物特有的芬芳。班长微微眯起眼,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感叹道:“啊,今天天气真好啊。”
杨栖岚也跟着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让她习惯性地眯了眯眼。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天气真好”这样的话,她的世界里,很少有这种纯粹的感叹。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阳光确实比昨天更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班长侧头看向她,见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杨栖岚这种不善言辞的回应方式。
“喂,杨栖岚,”班长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期待,“要不要去个特别的地方?一个你平时可能不会去的地方。”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操场更远处的方向,那里有一栋被树木掩映的,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建筑。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上面会挂着块禁止进入的建筑。
杨栖岚的眼神追随着班长的目光,看到那栋神秘的建筑,心里涌起一丝好奇。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好奇心,在班长面前,不知为何就变得异常活跃。
班长见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杨栖岚的手腕。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杨栖岚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窜过全身,从手腕蔓延至指尖,再到心口。那不是冰冷的电击,而是一种带着温度的、酥麻的、令她措手不及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班长的手却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用力钳制,也没有轻易放开。
“来,跑起来!”班长轻快地说了一句,便拉着杨栖岚,朝着那栋“禁止进入”的建筑方向跑去。
杨栖岚被她带着跑起来,怀里抱着礼盒和档案袋的身体有些笨拙。平日里她总是按部就班地走路,这样毫无预兆地奔跑,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班长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腕。那种陌生又奇妙的触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跑”这一个念头。
她们穿过操场,越过几丛灌木,最终在一栋废弃的建筑前停了下来。那是一栋老旧的教学楼,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窗户破损,透出一种被遗弃的颓败感。
班长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她这才发现,自己一路跑来,竟然一直都拉着杨栖岚的手。她猛地松开手,脸上瞬间泛起一片红晕。
“啊……抱歉抱歉!我……我平时带妹妹的时候,习惯拉着她们的手跑,一不小心就……”班长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一丝窘迫,“你、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吧?!”
杨栖岚站在原地,感受着手腕上残余的温度。她看了看班长涨红的脸,又看了看那栋显得有些神秘的建筑,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不稳:“没……没关系。”她知道,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并不是坏的。只是,太陌生了。
班长见杨栖岚摇头,似乎松了口气。她的脸颊还是有些红,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她指了指面前那栋破旧的教学楼,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兴奋:“这里以前是美术楼,后来因为太老旧,就废弃了。不过,从顶楼可以看到整个学校,还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杨栖岚的目光顺着班长的指引,落在楼顶。从这里看过去,那破败的楼顶仿佛藏着另一个世界。她平时总是规规矩矩,连学校里那些“禁止进入”的区域都敬而远之,更别提探险了。但此刻,在班长的邀请下,她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蠢蠢欲动的渴望。
“我们……可以上去吗?”杨栖岚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这里写着“禁止进入”。
班长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旁边一扇挂着锁的铁门:“放心吧,这条路平时没人走。而且,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仿佛在她眼里,那些“禁止进入”的牌子,只是一个有趣的挑战。
杨栖岚看着班长,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活力和无拘无束,是杨栖岚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想,或许,跟着班长,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班长见她同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班长把挂在门上的锁推拉了几下就打开了,仿佛锁就仅仅挂在上面做一个表面工作,在推开了那扇半开的铁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抗议着这份突然的闯入。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与外面明亮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
杨栖岚跟在班长身后,怀里紧紧抱着礼盒和档案袋。她的心跳有些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未知而又带点刺激的期待。她知道,这或许是她初中生涯里,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前这个,带着她探索新世界的女孩。
走进废弃的教学楼,杨栖岚的心跳依然带着不规则的节拍。她一直以为班长是那种一丝不苟,严格遵守所有规则的人,毕竟她是班长,是老师的得力助手,是同学们眼中的“榜样”。可现在,她却带着自己闯入了这样一栋挂着“禁止进入”牌子的建筑。这种反差,让杨栖岚感到一丝好奇,想要更加了解与班级里那个循规蹈矩的班长不为人知的一面。
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杨栖岚小心翼翼地跟着班长,脚下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下意识地低头,想看清脚下的路。
借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杨栖栖岚看到前面地上被灰尘盖住着一行脚印。那脚印不算大,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弧度和深度,再回头看走来的痕迹,分明就是班长运动鞋的鞋印。杨栖岚再往深处看去,发现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更深处,似乎只有一个人来过这里。
而现在,在那些原本独属于班长的脚印旁边,多出了另一串细小的、带着她鞋子独特形状的印记。杨栖岚的脚印,与班长的脚印并肩而行,一路向着前方延伸。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班长私下探索的“秘密基地”,现在也对她敞开了大门。这种被允许进入她人空间的感觉,很奇怪,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班长,继续往前走。
走廊深处,光线愈发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光影在墙壁上拉出长长的斜线。空气中的霉味更浓了,伴随着一种老旧木头腐朽的气息。她们沿着一条布满灰尘的楼梯向上,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楼梯的扶手已经生锈,踩上去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是不是很久没人来了?”杨栖岚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小心。
班长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声音却带着一丝笑意:“是啊,除了我,大概没别人了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属于秘密拥有者的骄傲。
杨栖岚听了,心里的那股情绪又加深了一点。她环顾四周,尽管环境破败,但墙壁上隐约可见的涂鸦和褪色的画作,依然能看出这里曾经是美术教室的痕迹。那些斑驳的色彩,像是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终于,她们来到了顶楼。一个半开的铁门阻挡在面前,门上同样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班长推开铁门,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刺得杨栖岚眯了眯眼。
“到了!”班长欢快地说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杨栖岚跟着她走出铁门,视野豁然开朗。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天台,脚下是水泥地面,边缘处有一些低矮的围墙。从这里俯瞰,整个校园尽收眼底:教学楼、宿舍楼、操场、体育馆,都像是缩小了的模型。远处的城市高楼林立,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一直延伸到天际线。
清风吹过,带着七月特有的热度,也吹散了杨栖岚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她站在天台上,感受着这份广阔和自由。这里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评判,只有纯粹的、属于她们两人的世界。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班长,班长正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和微风。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额前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就像这片阳光洒满的天台,原本只属于班长一人的风景,如今也向她敞开。那些不言而喻的温暖,那些微妙的触碰,都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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