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敢说她制的蛊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到底是哪出错了……”江月百思不得其解,丝毫没注意幽长昏暗的走道上,一抹黑影跟着她进了厢房。
夜里的付家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呼啸的风声像是有什么野兽要挣脱牢笼般,呼之欲出。
这几日,江月都有在观察墨青的状态。
所以在约定之期到来时,她看着墨青仍不死心地问了句,“你真觉得身体没任何不舒服?”
墨青沉默,江月却看着石桌前淡然品茶的付商。
在出谷前,江月曾与那人约定好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在中秋的这晚在城北一处破庙相见。
付商想知道那人身份,但哪有那么容易,要是一百余鬼魂在手江月还有点底气,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不去啊?”让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面对,真的很可耻。
付商翻过一页书细细看着,“你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我去怕是连面都见不到。”
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有露过面,付商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
江月支支吾吾半天,想找点其他途径来避免这次外出,但看到付商那轻睨淡漠的眼神,什么话都咽了下去。
“去就去……要是我十二点没回来你们要记得来找我。”江月苦着脸,扔下这句话慢腾腾出了门。
“不用派人跟着吗?”
付商翻过一页,眉宇被窗户透进来的光柔化,“你要是想去便跟过去看看。”
墨青没再出声,对于他来说没有付商的命令不会随便行动,更何况付商话里有话。
叩叩。
何管家敲了两下门窗,从外面走进来,“老爷,月饼都已经备好了,府里府外也打点过了,有些下人告假外出了,今日宅子里可能没什么人,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墨青,办完事我就回来。”
付家每到节日都会准备对应节日礼品分发到各个地方,大到市镇警署,小到破庙荒屋,只要有人,无论身份,都会送上一份佳节礼品。
“嗯。”付商漫不经心应了句,“去吧。”
何管家退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转过身看着还在翻录书籍的付商,踌躇了一会,“老爷,今日要是无事便去街上看看吧,有舞火龙、放花灯,热闹得很。”
那熟悉的语气让付商看向何管家,眼中的冷漠似乎也让何管家知道自己劝不动付商。
曾几何时付家也曾热闹过,只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付商扔下书本,已然没了翻看的兴致。
跟在身侧的墨青看着付商起身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到后院最深处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的火烛被突然造访的人惊得晃动了一下,照亮了片刻灵牌上的人名。长明灯后供着无数付家人的灵牌,从上到下,最前面的便是付承天和岑氏的灵位。
付商踏入祠堂,扫了眼身后要跟来的墨青,“你不用跟着。”
墨青站在原地,看着付商拂衣跪在蒲团上,那扇关闭的门像是隔绝了什么,让他的心有些抽疼。
不同于付家的静谧,街镇上人口涌动,喧闹声不断,沿街的花灯从街头挂到巷尾,桂花酒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沉浸在这片欢乐的氛围里。
再往北的一处破庙,里面卧躺着几个乞丐,一小簇火苗在正中间燃烧,照亮了破庙里的一隅。
江月猫着身体在破庙里转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除了乞丐还是乞丐,那股子嗖腥味气得她踢了下脚边的破碗。
正打算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沁人肺腑的寒意。
那一瞬,江月怔在那不敢动弹,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江月转过头四下看了眼,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别找了。”
那声音似远似近,似是从耳边传来又似在脑海中响起,江月想找到声音来源,但破庙里除了刚开始来的那些乞丐什么都没有。
江月:我没拿到你要的东西。
“我知道。”
江月一怔,心声交流?
想起上次‘它’能附身在别人身上,江月看着那些乞丐,仔细观察着:你怎么知道?你一直都在盯着我?
“你身上没那些鬼魂的戾气。”
“……”江月沉默了一会:不是我言而无信,实在是付商不好对付。
一声嗤笑在耳边响起,“不怪你。”
那莫名其妙的笑更像是嘲讽,再加上对方藏头露尾的,让江月有些恼火。
她也不是没尽力,只是她的毒虫靠近不了付商,想对付商下蛊更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江月转动眼睛看着周围:问你个事。
“你说。”
江月:蛊虫对你们妖没用吗?
“想探我底细?”
江月笑了:你能附身又能传音,总不能是人吧?
对方谨慎到这种程度,难怪付商既不来也没派人跟着。
“巫蛊族的蛊虫列为毒物翘楚,就算是妖也难逃控制。”
那江月想不明白了,她在那几坛酒里下的蛊虫不说十只八只,五只六只还是有的,怎么偏得墨青跟没事人似的,既没痛不欲生也没对付商做出什么逾矩行为。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趣味。”
江月忘了,她现在想的对方都听得到:付商那种人什么没见过,但要是被养了十年的狗反咬一口,那肯定比让他死了更难受。
“你说的对。”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情,那声音都愉悦了不少,“没反应不见得是没中蛊,我看你还是多观察一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还不等江月开口,那声音又陡然冷了下来,“我和你相谈甚欢,但总有些不长眼的,下次你可别带尾巴过来了。”
“?”江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种被人盯着的窥视感突然就消失了。像是什么从她体内跑出来了一样,连周遭的气息都变得有些不同。
江月看了周围的乞丐一眼,实在分辨不出自己对话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那种被附身又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让江月既厌恶又害怕。
在江月离开破庙没多久后,破庙里一直躺着没动的乞丐突然翻了个身。
那双藏在泥垢脏污头发下的眼睛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灵体,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它从外面转悠到里面,每一个人都被一一查验。
等快轮到他时,他状似不经意间抬手,在那一瞬间却将那团灵体揉捏成粉末。
乞丐半撑起脑袋,看着指尖的生灵灰飞烟灭,不由得笑起了这术法背后之人的聪明之处,“以灵借灵,有趣。”
与此同时,付商也有所感应。
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但没想到对方连一团灵体也容纳不下。
再加上……
付商看向门外,能感觉到门外那人的不正常。
墨青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从付商进门起,心口的那点疼痛从胸口开始蔓延,一开始还是轻微的,但时间越久,那股疼痛感越强烈。
渐渐地,痛感传遍四肢百骸,再遍布全身,像是有无数虫蚁般在撕咬一般,让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墨青封住五感,但那种麻木逐渐随着疼痛消失,取而代之地是愈发疯狂的痛感。
那种痛痛到骨子里,痛得他呼吸急促脸色涨红,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恍然间,他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了付商冷漠的声音,“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下去吧。”
“是。”破天荒地,他没有再坚持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着急忙慌的跑回自己的住所,不愿意付商看到他这副模样。
这一路来,他跑的跌跌撞撞,就连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重叠。
墨青心如刀绞,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躺在地上,花草树木一轮圆月在他眼前重叠交替,他都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
只觉得心口有团火,烧得他浑身发抖,烧的他喉咙紧涩。
那种挣扎求生的感觉忽然让他想起了死咒发作的付商。
一样的痛不欲生,一样的难以自控,一样的情不自禁。
付商几近哀求的语气,付商难以落下的泪水,此刻全都成了墨青的催命符。
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付商!!!
付商!!!!!
这两个字像是一种诅咒,在墨青大脑里不断盘旋,占据着墨青的理智。
眼前出现了一抹身影,似乎有人在靠近。
手指触碰的那一刻,墨青再也克制不住,翻身将那人压在身下,双手扣住那人的手腕,俯身啃咬了上去。
津液与血腥交融,反抗与压制相抵。
那股腥甜从嘴里到鼻腔,都像是一缕甘泉,让墨青沉溺其中。
渐渐地,反抗的力量变小,墨青也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迷迷糊糊被人推了一下身体。
再醒来,心口处的疼痛减弱。
江月蹲在旁边,看到墨青醒过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你不要命了,居然强行抑制蛊毒发作。就算不想跟别人发生关系也不是这么瞒的。”
墨青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恍然,“你来之前没别人吗?”
“就我一个啊。”江月收拾起旁边的瓶瓶罐罐,“还好我出来的时候带了些解蛊的药,但是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起不到解蛊的作用……你的蛊已经……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墨青不确定那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那一切发生得有些真切。
江月撑着脑袋,看着墨青魔怔了的模样,待到人缓过来抬头看向她时,她才问:“你是不是怕付商知道你中蛊,所以刻意隐瞒?”
墨青有意回避,江月却追着问:“怕随便找个妖给你解蛊?”
墨青:“…………”
江月就从没看过这么倔的,情蛊世间之最,蚀心蚀骨,她还没见过有谁中了情蛊能硬生生扛到第五天才发作的。
“他知道了吗?”
江月无语了,咬牙切齿地,“你、说、呢?”
“他在哪?”
“…………前厅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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