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宅迷雾散去,夜空挂上了一轮皎月。
月光折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似乎又将一切回归于了平静。
江月悠悠转醒,摸着自己的颈脖只觉得大梦了一场,“嘶。”
伤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想发些牢骚却察觉到眼前还站着一个人。
顺着衣摆往上看,那倾斜过来的月光刚好落在那人肩上,照亮了那半张侧脸。
江月在姑妈家见多了富商纨绔,但是能把一张脸长成这样的她还是头次见。
那种冷漠与疏离,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渺小和微不足道。
只是在看到那张脸背后的另一张脸时,江月着实吓得不轻,“哥!!!哥!!!”边喊,江月边爬起来着跑了出去,“哥!!!哥你在哪里!!!!”
原本还按耐住性子的江行听到江月这么一喊,也顾不上其他了。
等看到江月身后的两个人,江行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江月却是激动地走过去抓着江行的手臂,“哥,妖怪啊,还是只蛇妖!!”
“……”江行沉默着,反倒是后面跟过来的周有生斥责道:“一个两个都大惊小怪的,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被这么一训斥,江月拉着江行的衣袖躲在江行身后低着头不敢吱声。
周有生颇有些责怪地瞥了江月一眼,转而走向后面的付商,语气恭敬,“付天师……不知道这事情解决了没有?”
“江小姐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宅院在完全清理之前还是先交由我们看管比较好。”
“付天师既然愿意管那是最好不过的。”周有生就怕后面再生出什么意外,巴不得能把这栋宅子里里外外都翻过来检查一遍。
一抬头看到付商身上还湿着,周有生后知后觉,“付天师您还是先回府换件衣服吧,免得着了凉。”
屋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何管家在外边候着。
一看到付商湿身走出来,何管家立马从马车里拿了件袍子迎了过来,“老爷。”
“嗯。”付商应了声,与何管家耳语了几句。
何管家收到吩咐便走到周有生几人面前,客客气气道:“事情我都听老爷说了,稍后回去我就会派人来守住这里,之后还请几位另行安排,没有收到消息之前暂时不要进入这里。”
原本还跟江行说着话的江月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满是无奈,“那…那我住哪啊……”
江行日常在警局宿舍住着没什么问题,但江月总不能跟着一起过去住。酒楼饭店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好总住在那里……
那只有……
江月缓缓把视线移向周有生,顿时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行,我不想住在外边,能不能把里面划分出一块区域来,我不会打扰你们做事的。”
“这……”何管家有些为难,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江行还想劝江月几句,马车里却响起了付商的声音,“江小姐要是没有暂住的地方,那先在我府上住下来吧。”
周有生看了看江月,有些担心地看向马车道,“会不会太打扰付天师了。”
“无事,无非是多一双筷子。”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江月笑着答应了下来,“要是付天师邀请的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她伸出手让何管家扶着钻进马车,和正在假寐的付商打了个照面。
江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巧地坐到另一边。
马车外的几人有些面面相觑,就连墨青也稍稍挑起了眉。
见付商没说什么,周有生恭敬地和何管家交代了几句,大多都是怕江月冲撞了付商,“今日付天师受累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何管家客套几句,丝毫都没注意一旁的江行已经变了脸色。
待人离开,江行一脸凝重地盯着马车,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周有生都忍不住吐槽,“别看了,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天师强行掳走你妹妹的。”
江行拧着眉,还没打消对付商的疑虑,“这人可靠吗?”
“……”周有生原本不想多说什么,但看江行实在担心的样子还是解释着,“你要知道,‘天师’头衔的驱魔师,万中无一。”
在驱魔师里,‘天师’位于上等,能让天师出手的一般都非富即贵。
但付商不一样,他这个人不图名不图利,常以驱魔为己任,无论高低贵贱,只要你有求于他他就会帮。
周有生说:“在这个人人都以驱魔师为暴利的时代,他能恪守本心置身事外,这已经不是你一句质疑就能抹黑的了。”
付商这个名字早已经超脱了天师之外。
在苦心镇,但凡跟付商沾点关系的那都是要供奉起来,日日烧香敬拜的。
“你就放宽心吧,江月在付家不会有事的。”
月上中梢,江宅内传来几声乌鸦嘶鸣,让江行的心愈发揣揣不安。
江月瞄了眼闭目养神的付商,笑嘻嘻地撑着脑袋侧头问着,“付天师,我听说像你们这种驱魔师,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付商半睁开眼,等着江月的下一句。
“那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寻常人看不到的?”江月眨巴着眼,似乎对这些十分感兴趣。
“灵体,阵法,非寻常可见。”
江月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然后又像是恍然大悟,“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经常接触这些的话就能看得见了吗?”
说着,她的言语间还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付商瞥了他一眼,“能看到这些的无非有二,一是选拔出来的驱魔师,二是被邪魔上身的普通人。”
“那怎么才能避免被邪魔上身成为驱魔师呢?”
“心性。”
付商答得不多,江月却笑盈盈地盯着付商的脸看着,“付天师,我听说驱魔师向来清心寡欲,你是不是也怕被邪魔上身所以才无念无求?”
付商眯了眯眼,语带笑意,“你觉得我怕?”
“我觉得这世间能让你怕的应该是不存在的。”
听着马车里的交谈,何管家嘴角也不自觉沾染点笑意。
只是这种温馨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马车里就传来江月的尖叫。
江月从马车上跑下来,一脸惊恐地指着里面,“马、马车上怎么会有蛇啊!你们都不会检查的吗!!”
“啊?”何管家急忙撩开车帘一角,只见付商垂眸托举着手间的小黑蛇,阴晴不定的模样看不出喜怒,反倒是被迫躺在付商手里的小黑蛇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畜生大约是趁我不注意溜进来的。叨扰江小姐了,还望江小姐不要怪罪。”
那冷骇的声音传出来,让江月找回来几分自我的地位,说起来话来也不太利索,“既既然是付天师养的那没话说,只是,要是咬了人该怎么办……!”
“江小姐说的是。”付商把小蛇放置一边,帘幕遮住他半边脸,显得有些冷漠,“还是另外给江小姐安排个马车送她回去吧。”
三人像是彼此心照不宣,那被墨青驾走的马车像是没有给江月选择的余地,偌大寂静的街道瞬间就只剩了她和何管家两个人。
……
马车里,小蛇扭曲着身体正想跑出去,背后传来的凉意让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它蔫了吧唧地趴在木板上再也没了动静。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闪着微弱的光,那橘色的光在模糊的视线里渐渐凝聚成一张人脸。
那张脸的主人近在咫尺,差点又吓得它昏死过去。
它转动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门庭前看到了它的主人。
“这蛇是你的?”这不是一句反问,更像是一种肯定。
墨青:“是我的。”
“那你知罪?”
眼见墨青沉默,付商却笑了,“你主人似乎不想把你赎回去。”
小蛇将视线慢慢转过去,在和付商对上眼的时候它几乎是立马就掉了眼泪。
那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像是不要钱似的打在桌案上,差点淹没了小蛇的身体。
付商把小蛇拎起来走向床榻,将它随意丢在床头侧身躺下。
那股压迫让小蛇不敢回头直视付商,只能隔着一层薄纱苦苦看着不远处的主人。
它甚至不敢逃,更不敢弄出什么细小的声响,生怕会向付商提醒到自己的存在。
嘶~
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付商听懂了他们之间的暗号,那原本距离它十万八千里的手忽然就落到了它的头上
冰冷的温度从付商指尖传过来,让小蛇挺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付商捻着它的头额和下颌轻轻揉捏着,像是警醒又像是无心之举。
那晚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只是睁开眼时外面天已亮,付商穿戴整齐将它盘在手腕上,而墨青似乎在门口站了一夜。
眼看自己又要被付商带出去,小蛇给墨青投去了迫切的目光。
在付商经过的时候,墨青开口了,“我错了。”
付商停驻脚步,抬眸看向对方,只见墨青眼里泛起些许涟漪,“它随了我十年,经不起吓,还望主人不要加罪于它。”
付商扫了眼,手里幼蛇蜷缩着尾巴,眼眶氤氲的模样似乎又要哭出来,“我既受人所托,不管江小姐如何无礼,你都不应该拿蛇吓她。”
付商将小蛇还给墨青,被摆弄者一回到自家主人的怀抱,立马就溜进了墨青怀里。
只有墨青看着付商,低低应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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