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型爱慕（4）
“你们认识吗？”李乐一指尖轻点全息投影，转向周围的侍者们。
侍者们聚拢过来，光影在他们脸上流转。
他们交换着困惑的眼神，最终整齐地摇头，动作整齐得仿佛排练过。
“管家，她是谁？”无奈，李乐一只能问黑塔智能。
空气突然泛起涟漪，三幅全息画面展开，悬浮在众人眼前。
第一幅画面中，月光透过落地窗勾勒出钢琴的轮廓。
女子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舞。
秦麟靠在三角钢琴边，闭目的侧脸被琴身反射的微光镀上一层银边。
琴谱在无声的风中轻轻翻动。
李乐一看到钢琴的瞬间，就大致猜到了她是谁。
[这是……五个月记录的保持者……老狐狸多年前的血宠。]
第二幅画面中，水晶灯将无数光斑洒落在旋转的两人身上。
女子仰起的脸庞带着沉醉的笑意。
秦麟扶着她的腰肢，黑色西装与月白裙摆交织成完美的漩涡。
[啧……这老狐狸倒是会享受。]
第三幅画面中，钢琴前的长凳上，女子将头轻靠在秦麟肩头。
两人的手在琴键上方悬停，仿佛刚刚结束某个和弦。
窗外是漫天星光，琴盖上倒映着两人依偎的轮廓。
[这智能……是个懂截图的……每张图都深谙浪漫之道。]
李乐一的目光移到中间的监控画面。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枯枝般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铁门上的雕花，监控拾音器传来断断续续的呢喃，“主人……”
[她……想见……他……]
他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
[永恒生命中……某个时间段……某个特殊人类……吗？]
“管家，开门，让她进来。”李乐一伸手挥散了那些太过美好的影像。
“指令确认。”机械男音响起的瞬间。
画面中的铁门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空荡得令人心慌的庄园。
老钢琴师怔忡地站在原地，脖颈突然被监控镜头捕捉到一道银光。
那是枚琴键形状的吊坠，边缘已被时光磨出毛边。
当她仰头发现摄像头时，奇迹般地挺直了脊椎。
她对着探头深深鞠躬，花白的发丝垂落成帘，遮住了滴在青石板上的水渍。
铁门在她身后合拢的机械声，惊醒了休眠状态的庭院喷泉系统。
水柱突然腾空的哗响中，微型列车沿着磁悬浮轨道滑来。
老钢琴师踏入车厢，列车缓缓向主楼驶来。
李乐一闲来无事，叼着面包，指尖划过智能管家投影出的黑塔域全息平面图。
随着地图缩放，他眉梢微微挑起。
秦麟的私人领地比他想象的更夸张。
100平方公里的疆域被高墙围合，像一座精心设计的棋盘。
主楼矗立正中央，四条笔直的主道向东西南北辐射。
西靠胧山悬崖，东接云川江水，北面明城的灯火，南郊云城的霓虹，在边界上交相辉映，却都被那堵泛着冷光的合金墙挡在外头。
最醒目的是对称到病态的布局。
从主楼延伸出两条磁悬浮轨道，微型观光列车像玩具般匍匐在轨道上。
据说是为血宠准备的“放风专线”。
而防御体系更是层层嵌套。
主楼外每隔两公里便有四座副楼，如同齿轮咬合般精确分布在四个方位。
围墙边缘闪烁着红点，显然是防空拦截器的待机信号。
他的指尖在主楼与副楼之间划出虚拟连线，所有建筑竟能完美重叠。
这个建筑规划，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呵……强迫症晚期……”李乐一嘀咕着。
他瞥见角落的城防图标记，又扫了眼餐厅里将近四百人，默默关闭了投影。
现在人多眼杂的，着实不适合研究城防图。
吃完早餐，李乐一慢慢踱着步，向室外走去。
思考着之前在黑塔范围内被袭击的事。
[不知是有内鬼，还是那老狐狸刻意为之。]
庭院里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
他选定最外侧的柚木躺椅，悠闲晒起了太阳。
老钢琴师拄着拐杖走下观光车，步履缓慢却坚定。
她目光扫过庭院。
血宠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或低语，唯独一个人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侍者们聚在入口的阴影处闲聊，却频频偷瞥他的方向，仿佛他是无声的轴心。
老钢琴师走向侍者，躬身行礼，“各位大人，请问主人在何处？”
“主在休息。”对方回答时，视线不自觉滑向青年。
她顺着目光望去。
正是那个晒太阳的独行者。
[侍者竟需看他的脸色？]
她指尖轻叩拐杖，朝青年迈出一步，却被侍者横臂拦住。
“请勿打扰他人。”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老钢琴师退至附近的躺椅，佯装休憩。
风掠过树梢，沙沙声里，她听见青年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阳光将他的睫毛染成浅金色，下颌线条却仍绷着警惕的弧度。
不知是夜里的寒气未散，还是阳光太过温暖，李乐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临近中午，血宠们的嬉闹声将他惊醒。
他们故意从他身旁经过，高声谈笑，仿佛在试探他的底线。
侍者们站在入口平台的阴影里，厉声呵斥，却无济于事。
李乐一缓缓睁开眼，目光冷淡地扫过人群。
“你们很闲是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割断了嘈杂。
人群中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那个曾与他有过节的青年，不服气地瞪着他，“你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别人说话都不让？”
李乐一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近乎危险，“这是第二次，再来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众人噤若寒蝉，加快脚步向主楼走去。
李乐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的老钢琴师。
她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像是沉浸在某个遥远的回忆里。
他站定脚步，沉默五秒，终于向她走去。
“我能问个问题吗？”
老钢琴师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请问。”
“你既然放不下，为什么当年没选择转变？”
她的表情一滞，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
片刻的恍惚后，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虚空中的某处，仿佛那里站着某个早已离去的人。
“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李乐一了然。
[以为自己足够特殊……]
[以为他会挽留……]
他想问一句“后悔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钢琴师微红的眼眶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执着于这个答案。
最终，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你想见的人，睡醒了会下楼。”
老钢琴师没有回应。
她的目光钉在那道背影上，看着晨光将他的轮廓镀成金色，又看着他被门廊的阴影一寸寸吞没，如同五十六年前那个没有告别的清晨。
喷泉的水珠溅落在石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数着这些声音，直到数不清了，才撑着拐杖站起来。
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青石板上投下颤抖的光斑。
有那么一瞬间，光斑变成了黑白琴键的投影。
她猛地蜷起手指，却只抓住一把带着水汽的空气。
花坛里盛开的白玫瑰，让她忽然想起那件月白色礼裙。
只是，现在应该和她的头发一样白了吧。
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大门门框，幻想着秦麟牵着她的手，迈进大门。
阳光依旧慷慨地倾泻着，可她的指尖早已记不起体温。
那枚琴键吊坠贴着锁骨，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
老钢琴师踏进餐厅，她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收紧。
五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漫涌。
那时这位置摆着架施坦威钢琴，秦麟总爱在琴谱架旁，放一碟她最爱的马卡龙。
如今钢琴消失了，连同那些午后阳光里融化的糖霜香气。
她环视一圈，偌大的空间里，唯有李乐一深陷在丝绒沙发中。
他此刻的心思都被城防图吸引。
指尖划过悬浮的武器清单，全息投影在他眼中投下流动的数据瀑布。
当页面最终定格在【TS-80战术核弹头×12】的猩红警告栏时，他的手指悬停在半空。
这哪里是什么防御系统，分明是座移动的末日武器库。
难怪秦麟说那句“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没人敢动黑塔”时，连嘴角都懒得扯动。
他确实有这底气。
李乐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抬手挥散投影，转向门口那位背脊微驼的老钢琴师，“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老钢琴师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这个青年竟能免去消毒室的例行净化程序。
见老钢琴师站在原地，李乐一无奈耸了耸肩，“我不熟悉这里。”
他漫不经心的坦白更令她心惊。
侍者们偷瞥的眼神尚残留在视网膜，那分明是看上位者的姿态。
可这个青年，竟然说他不熟悉这里。
“你和其他血宠……不太一样……”她缓缓走近，在李乐一隔壁桌落座。
李乐一毫不在意，“说白了就是不合群。”
老钢琴师微微一愣，没忍住轻笑一声。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楼上，“你……是主人的血宠吗？”
“嗯。”
“主人他……”老钢琴师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想问他过得好不好吧？”
老钢琴师垂下头，没有回话。
就在这时，李乐一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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