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型计划（2）
“滴——滴——滴——”
电子警报声撕裂黑暗，刺入男人的耳膜。
他倏然睁眼，一对异色瞳仁在阴影中亮起。
右眼金色翻涌，左眼血芒暴涨。
监控室自动激活，七十八个全息画面瞬间环绕他周身。
其中有六个特写画面，正清晰呈现着沙发上两人纠缠的姿态。
那暧昧又带着暴戾的齿痕，在监控镜头下纤毫毕现。
“My Lin!”（我的麟！）
“My little general!”（我的小将军！）
白金色长发剧烈震颤，男人的手指掐进控制台，金属外壳在他掌心扭曲变形。
监控画面突然剧烈抖动。
那不是信号干扰，而是整栋地下建筑正在他暴走的力量下战栗。
“My prey!”（我的猎物！）
“My Eternal Blood!”（我的永恒之血！）
“Mine——”（我的——）
“Mine——”（我的——）
喉间迸发的语言化作实质音浪，玻璃炸裂、金属熔解、混凝土崩裂。
“I’ll peel your skin... inch by inch...”（我要一寸寸……剥下你的皮……）
他的咆哮在房间内回荡，却淹没在更刺耳的警报声中。
他的身影消失的刹那，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李乐一染血的唇角，以及秦麟被蒙住双眼时，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
白金色身影如一道撕裂时空的伤口，突兀地绽放在胧山边缘的暮色里。
他踏过腐叶的脚步声与1450年前重叠。
那时枯枝折断的脆响中，墨色大氅的将军纵马闯入他永恒的狩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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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75年——北周边境。
秋狝的号角惊起寒鸦，三十二岁的秦麟纵马掠过枯黄草浪。
墨色大氅猎猎作响，腰间玉带钩折射着暮色。
这是他最后一次以人类身份追逐落日。
森林深处，白金发丝缠绕着枝桠。
这个古老的血族已观察猎物三个月。
那柄角弓每次拉满时绷紧的腰线，箭矢穿透麋鹿咽喉时喉结的滚动，甚至是饮马溪边时顺着脸颊滑落的水珠……都让他想起君士坦丁堡皇宫里豢养的琼兽。
“Fresh quarry.”（新的猎物。）
指甲划过树皮，渗出比树脂更黏稠的渴望。
当秦麟的箭矢射穿第五只狼眼时，林间突然弥漫起腐熟的诡异香气。
战马人立嘶鸣的刹那，他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凭空出现，手指抚过他刚倒下的狼首。
那人口中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My little general...”（我的小将军……）
秦麟的横刀斩过虚空，却在触及对方衣袍时锈蚀成沙。
白发男子的獠牙刺入他颈动脉时，暗金瞳孔里映出漫天星河倒流。
秦麟听见自己颈骨错位的脆响。
那双暗金瞳孔中倒映着，北周天监官从未记录过的血色月全食。
……
地窖中，秦麟的指甲在玄铁表面刮出深痕。
白发男子将他的战袍碎片塞进他咬紧的牙关，“Swallow your pride, my cub.”（咽下你的骄傲，我的幼崽。）
匕首划开他的胸腔，心脏每跳动一次，血液就会顺着伤口涌出。
当秦麟的瞳孔开始涣散时，白发男子突然撕裂自己手腕，让血灌入他痉挛的喉管。
“Drink,you'll hunt me forever...”（饮下它，永远追逐我……）
……
最先苏醒的是听觉。
黏稠的血液像熔化的铜浆，灌入耳道的汩汩声里，混着地面上青海骢垂死的嘶鸣。
那匹随他踏破贺兰山缺的战马，此刻正被血泊浸泡成一座僵硬的雕塑。
白发男子的手指掐进他下颌骨，腐甜的吐息喷在他耳畔，“Look, my little general.”（看啊，我的小将军。）
视野被迫转向远处。
他的亲卫们没有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是像牲畜般被怪物们钉在枯树上，颈动脉绽放成干瘪的皱皮。
更远处，村落里昨日还为他献上酥油茶的妇人，正被撕成两截，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于某张獠牙密布的口中。
“斩汝首级——！！！”
秦麟的怒吼震碎齿间血块，脊椎如弓弦般绷紧，将白发男子狠狠掼向石壁。
洞顶钟乳石在撞击中簌簌崩裂，像一场迟来的雪崩。
白发男子却笑了。
他凝视着秦麟的瞳孔。
那里原本属于人类的棕褐色正被金芒吞噬，如同两轮血月相撞时的日冕。
“Golden...”（金色……）
喉间滚出半声惊叹，随即化作狂喜的颤音。
他舔过自己裂开的唇角，倏然溃散成黑雾，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Catch me if you can, little general.”（若能追上，便试试看吧，小将军。）
暴怒的秦麟扑向声源，却被潮水般的怪物阻截。
第一个袭击者的喉咙被他指甲贯穿时，黏腻的血液喷溅在脸上，那触感像极了白发男子方才抵在他颈间的獠牙。
屠杀持续到洞窟地面铺满碎骨。
当最后一只怪物被撕成两半时，一缕黑雾缠绕上他染血的手指，耳语如毒蛇钻入耳膜。
“Until our next dance...my little general.”（直至下次共舞……我的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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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金色的身影出现在断崖边缘时。
监控设备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电子哀鸣。
最终，在一声濒死的“呲——”声中冒起了黑烟。
崖边的男人纹丝未动。
猎猎山风掀起他白金色头发，露出他消瘦的脸庞。
他的目光穿透二十多公里，钉在那座蛰伏的黑塔之上。
异色瞳孔深处，跳动着癫狂。
……
“鱼上钩了。”
尾音还在空气中游荡，唇角的冷笑尚未褪去。
李乐一忽然俯身，呼吸擦过秦麟的耳廓，“现身了，在胧山断崖。”
秦麟微微偏头，薄唇几乎贴上李乐一的脸颊，声音低得近乎蛊惑，“你觉得……他会不会闯黑塔？”
李乐一嗤笑一声，连思考都懒得浪费，“他要真这么蠢，你这一千四百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秦麟低笑，“那……猎人先生有什么高见，能把他骗过来？”
李乐一瞥向窗外，胧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他忽然挑眉，“你们吸血鬼，能看清二十公里外的东西吗？”
“不能。”
话音刚落，李乐一已经利落地抽身，“那不演了。”
“喂……”
回应秦麟的只有渐远的脚步声，和金属门闭合的轻响。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秦麟眉角一跳，被反绑在背后的手指关节绷紧，指甲倏然伸长。
“好歹……解开再走……”
“嗤啦——”皮带应声而断。
他抬手挑下蒙眼的布条，上面还残留着某人指尖的温度。
布料落在掌心，他盯着那个漂亮的蝴蝶结看了片刻。
视线下移，胸口和腰侧的新鲜牙印，让他尖牙发痒。
沉默良久，秦麟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撩完就跑……真是……”
……
李乐一离开顶层时，电梯的金属壁映出他嘴角未干的血迹。
秦麟那张气恼又无奈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忽然低笑出声，指腹擦过嘴角时尝到铁锈味的余韵。
“叮——”
电梯门滑开的瞬间，宴会厅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三百双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盯向他的唇角。
李乐一了然。
那是血的味道。
秦麟的血。
副座上，安宇的指尖搭在水晶杯沿。
王政举到唇边的酒杯随之停顿。
两人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如出一辙的看戏姿态。
［想让他俩心甘情愿给我当保镖，还真不容易……］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
他扫了眼那些蠢蠢欲动的吸血鬼，突然咧开嘴，舔了舔虎牙，“怎么？你们也想被咬？”
一个个都像吃了死苍蝇的表情。
几个年轻血族下意识露出獠牙，却在下一秒猛地僵住。
因为他们看到，李乐一径直走向主座，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管家。”
他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指尖轻敲扶手。
“刚才谁对我亮牙了？记录下来。”
机械男音从穹顶压下，“已记录。”
他忽然前倾，肘关节抵着膝盖，这个捕食般的姿势让水晶灯猛地一暗，“往后五十年，他们的晋升通道……”指尖轻轻一划，“……我掐了。”
宴会厅瞬间炸开锅，西北角传来椅子翻倒的闷响。
李乐一掀了掀眼皮，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再加五十年。”
“指令确认。”
死寂。
他满意地环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这两天值班的侍者，还有二层控制中心的操作人员，全部升一阶。”
此话一出，侍者们集体僵硬。
黑塔的主控智能似乎也卡壳了。
“怎么，黑塔的血库见底了？”
两秒的沉默后，机械男音才缓缓响起，“指令确认，指令已执行。”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李乐一懒洋洋地靠回沙发，微微偏头，“晚上好，安大美人。”
安宇回以一个优雅至极的白眼。
视线右移，落在王政身上时，他的笑容突然变得不怀好意，“哟——这不是我家大儿子吗？来得挺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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