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日出,夏希迎和张晓郁坐缆车下山,回酒店。
两个姑娘筋疲力尽,提前点了外卖送到酒店前台,张晓郁还在缆车上时就计划好了,回去吃完就睡,睡他个昏天黑地,谁叫都不管用。
等回了酒店,张晓郁从外卖袋子里把东西拎出来,发现少了一样:“可乐是不是没拿。”
“好像是没拿。”夏希迎拿的时候前台桌子上有可乐,她以为是别人的,没仔细看,“那我下去拿一趟。”
夏希迎嘴上说着,人瘫在沙发上最少玩了五分钟手机才起身,爬一趟山似乎把她一整个暑假的力气都提前用尽了。
夏希迎去楼下前台拎上可乐,再回到电梯口时门刚好要关,她本能小跑了几步,看能不能赶上。
电梯里是个男生,身材高瘦,站得松松散散,一身黑色冲锋衣,鸭舌帽,衣服拉链拉到了顶头,低头能遮住小半的下巴。
里面的人看到她,伸手摁了下开门键。
夏希迎走进电梯,冲他说了声:“谢谢。”
男生帽檐很低,看不清脸,夏希迎瞧了一眼就别过,又后知后觉觉得眼熟,没忍住再看了一眼。
怎么那么像陈边叙。
夏希迎歪了下脑袋,眼神里带着探究,陈边叙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他也有点儿意外。
他刚刚真没注意是谁,瞥见有人就随手摁了下开门,是她进来开口说那句“谢谢”,他才听出来了。
梯门关上,缓缓上升。
夏希迎回头扫了眼楼层数字,五楼,他们还住同一层。
陈边叙手里拿了两盒药,看名字是胃药。
他怎么了?
夏希迎想了下,没有问,管他怎么了,反正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电梯门开,是陈边叙开口:“夏……”
他跟前的姑娘已经先一步迈出了电梯,头也不回,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
陈边叙没说完的名字只能咽回去,他在电梯里怔了两秒,梯门要关了,他才提了提脚步,出了电梯。
方万里上山路上一路走一路吃,给自己吃坏了。
陈边叙回房间把药给他:“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两盒,吃了不行就去医院。”
高鹏也在旁边坐着:“你这是路上吃什么了,你吃的我们好像都吃了。”
“应该东西没问题,是我吃太多了。”方万里趴在桌子上悔不当初,拿起药盒转着面翻,找上面的说明。
“一次一颗。”陈边叙在路上看过了。
“哦。”方万里拿剩下那半瓶水把药喝了。
高鹏忽然说:“我刚刚好像看见夏希迎了,我就见过一次也不太认得清,她也看见我了,没跟我说话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是她。”陈边叙靠着桌子,无声叹了口气。
她说到做到,真要再无瓜葛了。
他在山顶没跟上去,拿手机给夏希迎发了条消息,这次发不出去了,夏希迎把他删了。
“这么巧。”高鹏想了下,距离上是夏希迎离这儿更近,“不过也对,这儿就是赫阳附近,人家的地盘。”
现在已经是上午了,方万里冲他们摆摆手说:“你们也休息吧,我有事儿叫你们。”
“咱俩谁去旁边。”高鹏看了眼陈边叙。
标间一个屋两张床,他们订了两间。
陈边叙对住的地方不挑:“都行。”
“那我过去了,我箱子在那儿。”高鹏说。
高鹏一走,方万里吃完药上床睡觉,陈边叙也休息了。
但他没睡。
陈边叙打开手机,微信页面还停留在夏希迎的对话框。
那句“我好像看见你了”后面跟着一个赤条条的红色感叹号,这次那姑娘是认真的,不再搭理他了。
-
夏希迎在房间吃东西,汉堡,可乐和披萨,她需要一些不那么健康的食物来填补亏空的胃。
张晓郁捏着杯子吸了口可乐,糖分超标:“真好喝。”
“我刚刚看见陈边叙了。”夏希迎拿了块披萨,说这句的时候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啊?”张晓郁有点不好意思,“那咱们在山上骂他他听见了吗。”
“不知道。”夏希迎倒是没不好意思,已经骂了。
听见也收不回去了。
她在山顶骂他是个骗子,是个混蛋。
她一定会忘了他的。
张晓郁吃了口披萨,随后开始翻外卖单:“这个挺好吃的,咱们市里有没有啊?”
“不是连锁店吧,没听说过。”夏希迎在手机上随便点的。
-
这天晚上,夏希迎睡醒是九点多,一次夜爬让整个生物钟都暂时颠倒了。
她旁边的张晓郁还在睡,夏希迎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了件外套出门。
她有点无聊,没带耳机手机声音也不好外放,就想着下去转转。
酒店附近有一些卖十八籽,香灰琉璃等手串的小摊,上午回来太累了没细看,现在正好去逛逛,有喜欢的话买两串带回去。
夏希迎坐电梯到了楼下,酒店大厅很空旷,没什么人。
她也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陈边叙坐在那儿。
他面前的桌上有个一次性纸杯,多半杯水还冒着热气。
夏希迎忽然想到他手里那盒胃药。
她凑巧闲着,没什么事做,路过时顺口问了句:“你病了吗。”
陈边叙知道她误会了,但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来云山,玩儿几天。”
“本来明天就回去,张晓郁说太累,多待一天。”夏希迎站在旁边,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他,面色不说红润吧但也还行,看着好像也没什么事儿。
陈边叙稍抬起头看她:“你要去哪儿。”
“无聊,出来转转。”
“一起吧。”
陈边叙把那杯水喝了,起身的同时顺手把纸杯丢进了垃圾桶。
他不知道是这酒店位置修得不好,还是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挺冷的,他睡了一半儿被冻醒的。
夏希迎看他好像还不知情,主动说:“我把你删了。”
“我知道。”陈边叙笑了下,透着点儿无奈。
夏希迎往酒店门口的方向走,陈边叙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夏希迎觉得他挺奇怪的:“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陈边叙又沉默着跟她走了一段,才开口说:“我过两天,会和你爸见面。”
“嗯?”夏希迎不解。
陈边叙在广东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挺多的:“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像陈崇德联系到你爸了,他让你爸这个外人别多管闲事,我欠钱的事情夏叔也知道了,40万,夏叔替我还上了。”
“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爸的。”陈边叙说,“夏叔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就说替我还了,让我来赫阳一趟。”
听起来就是最近这两天的事情,但夏希迎没听老夏提起过。
走之前她看到老夏一大早乐呵呵地拿着扫帚,在陈边叙从前的房间打扫卫生,开窗通风,把床单被罩全揭下来扔进洗衣机。
她以为老夏终于想通了,要把这地方改回书房。
结果一问,老夏说:“这都高考完了,他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先收拾收拾。”
夏希迎觉得老夏太傻:“他不会回来的,你就是白忙活。”
“还是回来好。”老夏根本不听她的,拿了个锤子把墙上那副明星的艺术照给钉牢了。
眼下,夏希迎望着陈边叙,似懂非懂:“所以。”
“我不知道,但我好像,不能不来。”陈边叙说。
“很难为你了吗。”
“没有。”
夏希迎从酒店出去,右拐进了一道景区商业街,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有时候心里真的很烦陈边叙这个人。
她明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他删了,要把他忘了,结果他又忽然出现,搅乱她原本的计划。
她的情绪始终不受控制地被他牵动着,这种时时刻刻都处于被动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从来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二话不说把她推开,说回来就回来,她赶也赶不走,非要跟她套近乎。
夏希迎只觉得今天日出时站在山顶,还是骂少了。
她在一个卖手串的小摊前停下,不想再跟他一起走:“你和我爸的事情,我管不着,我是不会把你加回来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
陈边叙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口,不想走,像在撒娇。
夏希迎把袖子扯回来,冷淡地撂下三个字:“别碰我。”
他是不是爬个山把脑子累坏了。
夏希迎看他站着不走,耗不过他,只能她先走了:“别跟着我。”
这句他听进去了,没有再跟。
夏希迎走出一段路后回头,他真的没跟上来,商业街人很热闹,有爬山结束下来逛的,还有提前来买登山杖准备夜爬登顶的。
灯光璀璨,人影错落,她再看不到陈边叙了。
这人也太没耐心了,这就不跟了?
夏希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因为他而波动,又有点恨自己没骨气。
算了,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夏希迎在前面摊位买了三条十八籽手串,给张晓郁一条,老夏一条,自己再留一个。
山间夜里,气温很低,夏希迎付完钱把手串揣进口袋,原路返回。
在经过第一个手串摊位时,她鬼使神差地偏头看了一眼,摊主不在,深红色的绒布铺在桌上,多余的部分堆叠下垂。
陈边叙蹲在旁边。
没让他跟着,他听了,但也没走。
陈边叙伸手,用指节推了一下帽檐,才看清楚跟前的姑娘。
夏希迎看着他站起来,周围小摊上的挂灯散发出暖调的光,这些光都一一融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在冷风中站着,破碎又安静地看着她。
他会骗人,他的眼睛也会骗人。
他刚刚蹲在这儿,看着多么可怜的一个人,夏希迎再次想起了那盒胃药。
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去猜,心情一次又一次不可控地被他牵动着。
是陈边叙先开口:“回酒店吗。”。
夏希迎没有回答他的话,问了句不相干的:“那年在赫阳高铁站,我在自助售卖机买了瓶饮料,你还记得我买的什么吗。”
陈边叙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像脑筋急转弯,又像一道送命题,他仔细想了想,是真记不起来了。
陈边叙摇了摇头,坦白说:“不记得。”
夏希迎看着他真诚到不行的眼睛,揭晓答案:“绿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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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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