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齐决和原来的暗卫做了简单的交接，他身在暗处，看着戚清虞和梁晨捧着书在花园的长椅上讨论着当下最受欢迎的诗集。
梁晨是梁家的小少爷，今年四月戚清虞去花展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一见如故，不久后变成了熟络的朋友，他们以友相交了一段时间，梁晨便开始没皮没脸地追求戚清虞。
齐决听到戚宅里的下人的议论过，他们说大少爷脸皮薄才不好意思答应，两个人现在就是没捅破窗户纸的情人关系。
齐决看着今年二十一岁的戚清虞，他比去年的更好看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清澈明净，不知道他和身旁的男人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美丽的神色自然流露。
他笑得真好看。
齐决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冷静，他自恃控制力强，野营里非人的训练他都能熬过来，但看见戚清虞时他便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高贵的少爷，但他不敢也不能喜欢。
戚清虞在他心里是圣洁无比的月亮，吃下那颗茉莉糖果后他甘愿对他忠贞不二，他会用生命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戚清虞和梁晨从白天游玩到了傍晚，梁晨陪着戚清虞给那片开得正好的茉莉花丛浇水，梁晨几次亲昵地贴近戚清虞，他揽着他的腰助他去采花，两个人活脱脱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晚上，学着接手丝绸生意忙坏了的戚清泉骂骂咧咧地从商铺回来，三个人一起其乐融融地用完晚餐，梁晨才舍不得地离开了戚宅。
齐决一天内看足了戚清虞的笑容，可那些笑容大部分都是因为梁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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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偏院的角落，齐决将整个戚宅巡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回到戚清虞房间外巨大的窗前。
戚宅结合了西方的建筑风格，复杂浮夸的窗台下足够让齐决稳稳站在上面，这里是暗卫在主人休息后也能查看屋内情况的好地方。
米色床榻上的人正安稳入睡，齐决刚想走就听到了戚清虞的声音。
“影，是你在外面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戚清虞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窗外轻声一笑，“上一个暗卫大哥的身手没你这么好，他每次刚站在上面我就知道了。”
“你的手还好吗？谢谢你那时候救了我……”
戚清虞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敲了一下窗户，人就离开了。
戚清虞无奈笑笑，这算是回应他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明明还敢盯着他看，去年影抱着他逃离危险后他就发现了他的“不端行为”，他能感受到影故意蹭在自己的脖颈轻嗅，虽然他的呼吸声很轻很快，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去年的除夕夜，他和弟弟出去放烟花却遭到了戚家生意上仇家的埋伏，对方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疯狂对着人群射击，弟弟的两个暗卫也在枪战中折了。
情急之下弟弟的几个保镖优先保护着上了车紧急离开，他却被遗落在逃窜的人群里，如果不是有影为他挡了那一枪，他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时左手和左半身都被血水浸得湿透的影，紧紧抱着护着他赶回了戚宅，那晚是他四年来第一次听到影说话，他的声音低沉坚定。
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戚清虞的心又微微刺痛起来，也因为那件事，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戚家的亲生孩子，戚卫其实是他舅舅。
他的亲生母亲戚雪年少无知，被薄情郎骗财骗色，生下他不到一个月就抑郁跳水而亡，那时候戚夫人和戚卫结婚三年都生不出孩子，戚夫人爱子心切便收养了他。
戚清虞突然和梁晨交好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世。
失眠的夜里他起身游荡到小客厅，却意外听到了戚卫夫妇的对话。
“可是虞儿他会答应吗？”戚夫人发愁的声音响起来，“虞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这样送出去你让我怎么忍心呢！”
“夫人，我知道你舍不得，但如果不是虞儿就是泉儿，这几年我一直把泉儿当继承人培养的，我们养虞儿这么大，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哎，你也别太担心，瞿老是连岳父大人都不敢惹的大人物，虞儿被他看上也是福气，我听说瞿老换新人的速度很快的，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再把他接回来好吃好喝供一辈子，他会理解我们的。”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瞿司令那个老变态床上出过多少人命你不知道吗？能从他床上下来的那几家小孩，北城季家的小儿子大小便失禁变成了失心疯，还有北城，李家的老二人是救活了但下半身瘫痪了，南城洪家的独子那处，那处都被咬掉了！”
“那你就舍得把泉儿交出去？”戚卫音量加大了一个度，恼怒的出气道：“还不是你把他惯的，一个男孩子被养得像个兔儿爷一样，不仅引来了梁家那个难缠的小子，戚家大少爷比当红舞女还美的荤言污语都传到京城那边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后戚夫人吼道：“戚卫，你什么态度？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虞儿现在这样是怪我吗？他生下来头一个月就没有好好喝过奶，身子本来就弱，他能和泉儿比吗？我心疼他才放任他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现在你倒想起来怪我了？以前你怎么不敢出气！罢了罢了，为了我爹为了我的泉儿，随你吧！”
戚夫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瞿横刚年底就来了，这几个月对虞儿好点吧，他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他。”
那天戚清虞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他当然想过逃走，但交不出人的戚家一定会有一场祸事。
这么多年他们给他锦衣玉食的体面生活，从没让他受过委屈，更没亏待过他。
他委屈戚卫夫妇要牺牲他，但他却无法从内心憎恨他们。
也正因为从小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见识过自己“父亲”的铁石心肠，在戚卫的眼里，亲情、爱情都比不上利益重要。
失望透顶的戚清虞想，他必须给自己留个后手，梁晨是最好的选择。
向来喜欢清净的戚清虞四月开始频繁社交，他打听到了不少事情，梁家是东城现在最有权势的家族，梁晨的亲爹是东城的督军，干爹是京城的督军，瞿横刚是个司令，他在哪边都不敢惹到梁家。
戚清虞的计划很顺利，他“偶遇”梁晨，欲拒还迎的态度暂时拴住了梁晨这种浪荡公子的心，如果瞿横刚来要人，以梁晨现在对他的迷恋，他一定会和这个老东西抢夺自己。
比起被瞿横刚那种变态当成性玩具折磨，他宁愿被一个纨绔公子哥占点手脚上的便宜。
他只能用这种连他自己都觉得龌龊的方式来自救。
等瞿横刚一走，他就会彻底离开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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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才出头，瞿横刚就提前到了西城，他还特意选在了戚家不远的宏天大酒店里落脚，猴急的老色鬼一下榻就派人让戚卫夫妇把戚清虞送过来。
齐决如往常一般暗中巡视，他发现自从早上瞿横刚来到西城的消息传到戚家后，戚清虞便显得前所未见的烦躁，他一整天都没笑过，打了无数个没人接通的电话后，他伏在书桌上潦草地写着书信。
齐决看着撕掉四五张废纸的戚清虞，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他观察过戚清虞和梁晨，他们似乎相爱，但却不曾发生过爱欲行为。
戚清虞写信的手有些失控，最近梁晨来戚家的频率下降了不少，有时候还找不到人，他知道梁晨这种花花公子总是执着于没得到的东西，所以一直躲避他拒绝他的亲昵行为，没想到瞿横刚来得这么快，梁晨对他的兴趣也消失得这么快。
“小王，尽快把这封信送到梁晨手上。”戚清虞郑重地向家仆吩咐道，他之前和梁晨书信交往都是让这个家仆代送的。
“好的，大少爷。”小王应着接过了书信，却没有送出门，而是送到了戚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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