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凉月之初。
又是毫无进展的一个月过了。温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每次关系明显近了,之后的一段时间肯定是不会再有任何突破。或者该说得更加夸张一些——不往后倒退就是好的。难道是松下口来又害怕了?嗯……倒也正常。别说那人了,他还有点害怕呢。又害怕又紧张,不过比起这些更多的,可能还得算兴奋吧。
终于有一件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再给那人一点时间,大不了就是两年嘛,憋个两年,平安回来再吃顿大的,免得节外生枝、出些意外。
男子在自己的小院里头摆弄着茉莉,挑拣着那些纯净的芬芳折进手里、收在一旁的冰裂纹瓷盘里面。这些日子,他偷偷寻了个先生教自己作画,一天天的不是坐在院里涂涂抹抹,就是跑到冷青那里盯着人家看个没完。不让他摸、不让他尝,那老子自娱自乐找些乐子,总碍不着那人事情了吧。有本事就把他手指头掰断。
冷青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只觉得那视线实在是刺挠得很,搞得他做些什么都非常暴躁。再加上这只蠢狗发Q发得愈加频繁,他不得不时时刻刻绷紧神经防着四面八方的忽然偷袭。久而久之地,就连玉笛喊他,都能把他吓得一个哆嗦蹦三尺高。
温辰也不想急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要走了,不在长兴的这段时间还不知道会有哪里的豺狼虎豹盯上他的可口佳人,他就焦躁地难以自我。他相信佳人不会只是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也相信佳人定不会是那种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轻佻之人,但架不住哪里就会冒出一个无耻之徒纠缠作怪。万一他回来的时候佳人早已被野兽流氓叼回窝里……那他找谁说理去啊!
前些天他去了一趟东都,不可避免地跟王兄说起了边关的事情。他马上就要回去了。听闻阔荣局势已然趋于安定,大权落在了大王子席恩手里。以席恩的一贯作风,他不日便会号召北方联合集结兵力、再攻龙湖。赤羽军良将辈出,但他这大将军不在,总归是不合适的。
靖安暗镖也意料之中地没头没尾。因为与妖兽相关,据说后续的调查是司信在从旁跟着。刚刚听说的时候温辰有些不太理解,他们知道也许跟妖兽牵扯,是因为在竞拍上面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乌木箱子,但是司信王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镖师们不是不清楚吗?哎,对哦,关在里面的不该是妖兽或者与它有关的东西来着,怎么是个大兄弟啊……?总不能这人自己就是妖兽吧?但冷青说这人是间津穆氏来着,间津穆氏曾经也蛮有名的,现在好像不太行了,没再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和事迹。
咳……继续说调查的事情吧。委托暗镖的唤作陈密,只是个拿钱跑腿的家伙罢了,听说这些“货物”有些问题之后,便交代了雇他那人的样貌特征。但是层层溯源上去也没能找到什么像样的结果,除了确实像是冷青说的——这批货物要运到西北港口,但是众人蹲了几天都没能等到接头的船只或者人物,兴许,是他们的行动暴露了吧。
温辰听着王兄说起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去主动交代什么信息,只是不时地点一下头表示自己在听。怎么可能说啊,要牵扯到他的佳人哎,他才不说,让他们自己查去好了。而司信呢,当然也没有当着他的面提起为冷青解围掩护的事情。
临走之时,王兄给了他两枚玉佩,要他保管、调查。他那王兄说,这两件玉佩是妖兽的信物,共有四件,妖兽各对应一件,据传,当四枚集齐之时,便可以得知天下繁荣之道。他的任务,就是在回去龙湖之前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地打听一点消息真假,以及所谓“天下繁荣之道”究竟是何办法。
实话实说,温辰是有些拒绝的。为何要借助这些故弄玄虚的手段去维护大梁呢?他们做的不够,努力便是了,这样求来的和平繁盛有意义吗?若是这样简单就能办到他们花费半生都在追求的事情,那岂不搞得他们像个笑话。
他的“优点”在于,他不会当场反驳自己认为不对的东西。反正王兄也说了,如果他查着查着发现不对,那何时停下都不要紧,只要把玉佩交还回来就好。要他交还回去,就是说无论他的想法如何,王兄自己都会坚持下去呗。难以理解,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重要的。
所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反正他跟那人也在调查四妖兽,顺手的事情而已。
“是你说要找我喝酒,现在又只发呆、没反应?闲着没事就快滚,别耽误老子休息。”
“别……别,想事呢。这就喝,这就喝。”温辰赶紧拿起了杯子想灌一口,杯沿到了嘴边,他又落下手肘,把那只在他手里过分小巧的瓷杯搁了回去,“对了,你有听过集齐妖兽的信物便可得大同之道一说吗?”
冷青歪歪斜斜撑着脑袋,没有看他:“得大同之道,得天下,差不太远。”
“那倒确实。”男子撇了撇嘴,还是嘬了一口清酒进肚。算了,不想了,反正再怎么想也得不出一个结果。有这美人伴酒,还考虑别的作甚,及时行乐啊温辰,不然可是浪费这大好夏夜。唉……还“不然”浪费这大好夏夜呢,已经浪费了,美人又不让你摸。想到自己令人哀叹的遭遇,男子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三爷……如果我说我就要走了,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那可是。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开坛再贵点的庆祝庆祝。”
“……你这人可真是铁石心肠。之前那些缠绵憧憬都去哪儿了,连个想我等我都不愿说。”
“想你作甚,想你回来跟我捣乱吗?清净还来不及呢。”看对面的那个家伙像是受了多大的打击似得、哀怨得令人发指,冷青望着那人静了片刻,最终举起小杯,柔和了一点表情缓声问道,“要回边关去了?”
“嗯……要回去了,这一去,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所以……”垂着脑袋静默了半晌,温辰忽然佯装潇洒地仰起了头,对着头顶的银月咧开了嘴角,“没事,不想我就好。不然,让我怎么舍得把你放在这里不管……不想我就好。”
“苦情戏演得倒是越发溜了。”冷青一口喝干,又取过酒壶重新给自己斟满一杯,“有缠着我的工夫,什么样的人得不到。你别不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到那个时候……”
对面的阴影落了过来,许是下意识地,牵得他的目光抬了一分两分。那人很小心,又很笨拙,好似怕弄伤了他一般,紧闭着眼睛舔舐他的嘴唇,不时浅浅地啃咬一下,像个渴望回应的、卑微可怜的狼崽。他头一次看到这样小心翼翼的亲昵之举,放在那人身上尤其显得有些可笑。他也很可笑,因为……他竟然给了那人想要的回应。
玉笛和金乌站得不远,此时,不可避免地为这突如其来的狎昵亲近惊得瞪大了眼睛。
冷青没有做声,温辰便装作得到允许的样子放空了脑袋,继续品味这难得的甜蜜和宁静。
半晌之后,佳人忽然抬起手去推住了他的胳膊,将那副身躯微微地撑开一些:“……不要了。”
……哎呀,瞧瞧这可人的模样,连脖颈都是红彤彤的,跟个刚过门的小俏媳妇似得瞥着眼睛不敢看他,这可如何是好,有点忍不住啊。温辰舔了一舔下唇,目光黏在对方嘴角留下的那抹晶亮上面:“不做吗?”
“……谁告诉你亲嘴儿就要做了,别逼我把你从桌上掀下去。”
“亲嘴儿了不做,搞得我像个混蛋一样。再问你一遍,不做吗?”
冷青:“……”
温辰勾着腰背、俯着头颅,像只野兽一般注视着自己盯上的猎物,连那耐心都显得如此危险:“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全都告诉我,想听保证,我就给你保证,想看行为,我就做给你看。只要你说,冷青。只要你说,我就可以成为你要我成为的样子。我很擅长做这种事的。我本来想着,撑到自己安全回来再跟你提起这些,毕竟……万一我留在那里回不来了,还要连带着你一起伤心难过。我不想这样。可是一看到你……我根本就难以自持、冷静不了。你拒绝我吧。也许多听你拒绝几次,我就能老老实实地坐回原处、回龙湖去。”
金乌:“主子……”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主子怎么真是这种想法啊!!他都拿“主子只是表达亲近的方式略有不同”骗过自己了,怎么又给他整了这么一出?!还让不让他活了!!主子是认真的吗?不对,主子是认真的啊!你看他那眼神表情,那就是一头正在求偶的公狼!!他不能认真啊,这让别人怎么想他,这让他以后怎么服众!!他的功绩都会因为这个失误而一笔作罢的!
“……听你说了这么多遍,你没说累,我都听累了。你不就是想跟我试试吗,我可以答应。”
没有一点犹豫,温辰立刻纠正:“我不要‘试试’。我要娶你,明媒正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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