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力不管用了。
如果说温辰的灵力是一百,他的灵力是一,现在连这一成的灵力却都用不了了。
失去了灵力和青鸣,在他足不能行的现在,他就等于失去了最后的保命手段。这是要他们死吗?他不甘心。他还有那么多想实现的,还有梦没有做完,决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脚步。
“混蛋……!!”
他一时气急,照着温辰背心捶了一拳。
“明望……你……活该……”
明望?冷青还在因为这个陌生的名字发愣,那边的温辰已然回过神来,哎呦哎呦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你没事了?”
“嗯……”温辰懵懵地点了下头,蹲在地上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打我了?我身上怎么那么疼啊……”
真被他捶好了?冷青半信半疑,伸出了三根手指:“这是几?”
“三啊,当我傻子呢。”
“这是谁?”
“嘿嘿,我媳妇儿啊。”
“当真好了?”冷青探探他的额头,又检查了一下他的那双眼睛。这会儿,眼眸里的融金之色也退了下去,留了一片与昨天无异的黑红之色。奇怪了。他想。
“你刚才说‘明望你活该’,这明望是谁?”
“明望?我说了吗?这谁啊?”
“别装傻。”
狗子撇嘴:“谁装傻了。”
“你刚才差点又昏过去,就跟当时在第四个地方的情况差不多,剧烈的咳嗽、脱力,但又没有那么严重。我捶了……”说到这里,冷青干咳一声,岔开了话题,“青鸣召不出来了。我的灵力被压制住了,一点都调用不了。很古怪。”
“确实古怪。你的灵力比我低,按说就算要压制也该先压制我才是,怎么你是遭到压制。难道说……”
温辰没有再说,冷青却也懂了。
这座地宫,搞不好就是针对妖兽所设。若是这样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咱们快些往里走吧,这甜香快腻死我了。”
说着,温辰便要站起身来,可是冷青那一句幽幽的问话又让他止住了动作僵在那里。
“你刚才可是说闻不到的?”
……对。他并没有欺骗冷青,刚才那会儿他闻得到的只有灰尘的气味、并没有所谓鲛人烛的香甜气息,可现在,香甜气息压过了灰尘的味道,好像是掉到蜜缸里了一般甜的人喉咙发紧。冷青也并不觉得他在欺骗自己,他只想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变化。可他想着想着,温辰却忽然把他抱进怀里,埋在他的前胸猛吸了一个大口。
“嗯,还是这个好闻……”温辰满意地点了点头,“噗……
“老流氓,老子就不该同情你!”冷青那一个拳头砸得自己手疼,但是考虑到这狗确实有些可怜,便伸出手去安抚了一下他的脑袋,“打疼了?”
“嗯。”温辰委委屈屈,用脸颊在他胸前蹭了几下。
“白瞎了这么大个子,跟条狗似得。”
“汪。”温辰仍旧环着他的腰肢,扬起一些脸来问他,“继续走吗汪?速战速决吧汪。这里古怪汪。”
“古怪你还往前走?”这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一条狗了,冷青不禁被他逗笑出来,“不害怕吗?”
“都走到这了,回去多可惜。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在这地方多待个什么劲?”
“对狗来说,主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油嘴滑舌。我家的老狗什么时候学坏了。”
“跟他家猫儿学的。”
“你竟敢说我坏?”
“你敢说你不坏吗?坏了我才爱啊。”
“哼。口味真重……等等,先别走。”
“怎么了?”温辰一把抱起了他,顺着冷青的视线瞥去一眼,“不就是一块写了‘天赐东洲,明望千秋不朽’的破碑?要我说,不如早点砸了。晦气。”
男子说的不多,冷青却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字句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说不如早点砸了,晦气。”
冷青又照着狗头捶了一拳,指着旁边侧对自己的石碑:“前面那句!!你说碑上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我前面什么也没说啊……好了,别打了!!”温辰抬着一只手护住脑袋,干脆绕到了石碑正面抬头辨认起来,过了几息之后,他纳闷地拉回视线望向了冷青的眼睛,“谁知道这写的什么,反正我是看不懂。”
“不可能,你放才分明就说写了‘天赐东洲,明望千秋不朽’。”冷青跟着打量了一会儿碑文,又转回头来打量了一会儿温辰的眼眸,“算我求你,你再仔细看看。”
“真看不懂,不骗你。骗你我就是驴。”
眼神也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于是,冷青决定换个策略,循循善诱:“那你为什么想砸掉它,还说它晦气?”
“害咱们出那么多状况,这不晦气什么晦气?”
“你刚才不适那会儿也说了明望。”
“哦。”
看来,跟这傻狗应该是聊不出什么来了。冷青干脆利落放弃了他,从怀中摸了乾坤袋出来。
“……你不会要把它装回去研究吧?”
冷青:“……我带了白纸,抄一下字。”
温辰:“……哦。”
“我要写了,别乱动。”
“嗯。”
冷青那边在他的脑袋顶上铺了纸、沾着脚踝渗出来的血在纸上抹画,他便尽量地撑着脖子不动,只动着一双眼睛端详那些雕刻的字样。什么鬼画符,谁能看得懂啊。可是他不觉得冷青在故意套他的话或者骗他什么,于是,他就只好在自己身上找着原因。
难不成……
皇家的血?
若论起来,他跟冷青最根本的区别就在此处。可是,这鬼东西能正儿八经地算作一条原因吗?还不如信他一时眼花看错了呢。
“八成是皇血作祟。”
“我也想到了。但是在我印象之中,无论是朔、临、煌还是后面的华、聿、莲,皇室血脉都不姓温,而是另一个姓氏……”
“千。”冷青接话。
温辰应了一声:“温的古字是昷,自始至终便不是一个大姓,顶破了天也就不在百姓里面排倒数前五。”
“照你这么说,千姓不也不多?”
“……那倒也是。”听见纸响、头顶的压力也消失了,温辰便把他往上抱了一抱、托得更高了些,“你希不希望我是上古血脉?”
“不希望。”冷青答得没有犹豫,“我希望我们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对山野夫妻,一对鸟儿也行。鸟儿虽然天敌众多,但好在有双翅膀,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栖息、就去哪里栖息。如果不是你……皇家,这辈子我都会离得远远的。”他的动作刚好停在了把乾坤袋放回衣襟的一瞬间上,“……如果不是你的话。”
“你确定要往里走,而不是回去?”
“嗯。快点看完,快点出去吧。”
温辰没有注意到他忽然之间的消沉,因为,他在奇怪那甜腻的油脂香气为何又淡了许多、几乎闻不到了。他最后看了烛台上面的黄白蜡烛一眼。
很奇怪。自他们到这儿开始,鲛人烛烧了得有两盏茶时间,可是几乎没见少去。来的时候手掌长短,现在还是手掌长短,就连烛泪也只有短短的一点罢了。难道真能烧个千年?
又是百八十步过了。仍然没有机关一道,墙角倒是零零散散地堆了几堆雕了花的砖。
“前面就到头了?”
“嗯,看来是的。”这条通道里面只有烛台、却没有蜡烛插着,按说应该没有一点光亮才对,可前面却有一片幽幽的莹蓝微微荡漾,就好像是他们在那个初冬之夜看到的荧光海岸出现在了此处那样。温辰眯起眼睛,辨认起来:“前面的空间看着很大,精细程度也没法比拟,应当是接近完工的石室。”
“……把我放下来吧。”
“……”温辰没有照做,却在那偌大的空旷石室的入口之处停了下来。
他们在踏入这里之前,都未能料想能看到这般震撼到令人发指的景象。若说刚才那碑室是茶碗大小,那这里就是一个用以烹肉的铜鼎,规模直逼他们的齐俞王府。脚下是山河,头顶是日月星辰,四周是神情各异、动作夸张的仙君神兵、舞姬乐伶。栩栩如生……不足以形容这般的场景。
死后还要坐拥山河,真是作恶。天地明明该是生者的天地、万事万物的天地,不该被某个贪婪之人据为己有。大抵就是因为这些阴森的东西才使得东洲变故丛生,出去之后,他定要叫上一帮伙计兄弟把这里拆个粉粉碎碎。遭报应?屁的报应。他们辛辛苦苦守的江山,可不是为这种人守的。
“……靠近看看吧。那里有具石棺。”
“嗯。”
正因为他们已经啃了整月的上古地图,故而不用再作对比就能瞬间认出面前这泱泱山水的真正面貌——那座早已消失的上古之国。朔、临、煌、华、聿、莲共称上古六国,虽然自朔开始改朝换代了五次,根据记录,布局却是无甚变化。它们的国都都在这里,而且这个地方不仅只是皇都而已,还是整片东洲的中心之地,自然是风水宝地中的风水宝地。仅仅说到这里似乎并无奇怪,怪的在于,一个六朝古都却失了它的姓名,任何的典籍都没有留下。
它成了历史上诡异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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