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温辰紧跟着就是一个箭步,及时地伸出双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再坚持一下,马上带你出去!”
“带我出去?”冷青弯了弯嘴角,但这个微小的动作又牵得他是狠狠地一阵咳血,身子几乎弯成个圆,“你要怎么带我出去……?叶知春应当是等不及了,这里不久……不久就要崩塌,我还是慢了一步……你再耽搁,你我都得留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连头顶的灯笼都和檐角绞在了一起,温辰搀着他慢慢坐在墙根,自己却急出了一头汗来,“我不能丢下你,不然我——”
“听好。”冷青从沾了血的怀里摸出一张符咒,用力按进他的怀里,“不想我死在这里,就快点到外面去制止那个疯子,快点给我处理伤势。这张符纸的效力只够支持一个人用,我就算出去,也不一定有力气反抗于他。幻觉的瓦解是正常现象,毕竟关键的地方已经被我破解,等它完全消散,我就能重获自由。问题在于,那个混蛋在伤害我的身体,我的肉身若是死了,灵魂就是出去也没有活路。你必须出去,这不只是救你自己,也是救我。听懂了就伸出手来,把这张符纸拿好。”
温辰双目凛然,郑重点了一点头颅。
“后退一些。”等男子退出去了,浑身是血的冷青捏起手势,低低一笑,“我不算修士?看不起谁呢。”
这破幻觉,看老子给你炸出个洞来。
温辰自破庙里面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刚那灵力的爆炸还震得他的脑袋嗡嗡直响。一旁的叶知春不由得被他的“诈尸”吓住了动作,一瞬的迟疑过后,他回过神来,赶紧将举过了头顶的长剑狠狠扎了下去。
灵魂刚刚回体的温辰还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手脚,一看架势不妙,他立刻撑起上身,卯足力气把叶知春撞了出去。他这边心跳得像是打鼓、气也怎么都喘不匀和,被他护在身下的那个人儿却仍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半点,就连胸膛的起伏都没有一丝,跟一个漂亮精致的娃娃摆件似得。不远之外的叶知春撞进杂物堆里、无法立刻爬起身来,他便趁机拉回视线打量起了冷青的样子。方才情况紧急、未能注意,这会儿的他才刚刚看到,他的两颊都是肿的,还有一个狰狞的鞋印赫然印着……
男子的火气突然蹿上了头顶。
“你怎么先跑出来了?你不是想救他吗,反悔了?”叶知春把掉在手边的长剑重新捡了回来,并没有注意到他那虎狼一般的凶狠眼神,“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值得的。他跟我是一类人,你们都被他骗了,只有我清楚。他就是一条养不熟的蛇,你对他再好,总有一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亮出獠牙、将你置于死地。”
“多说无益。”
“哈哈哈哈——”剑被踹飞出去,叶知春立刻抄起扔在一旁的那根木棍,对着男子当头砸下,“无可救药。”
温辰不退不让抬臂一挡,单手捏住叶知春的脖颈把他生生地举过了头顶。
“杀了我,不杀我死的就肯定是他,我不会放过他的。”见对方不做反应、只是黑着一张脸孔死咬牙齿瞪着自己,叶知春静了一瞬,接着,翻手就是十数银针朝男子面门扎了过去。
温辰连忙仰身去躲,叶知春则趁着这个机会送上一脚直踹胸膛,挣脱了他的掌控。
不能让他逃了!温辰忍着疼痛挺起身子,才忽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将冷青的长刀拿到了手上,他心下一惊,脚下发力追出了门去。
人应该是杀不成了,把刀抢了,也算是没有白白折腾这么一通!叶知春这样想着,满心欢喜地看了一眼已入他手的青鞘弯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刺骨寒意却顺着胳膊猛然蹿上了他的脑袋,激得他下意识便把长刀扔了出去。
看见这些,温辰不敢耽搁,一个飞身扑将上去,把那柄佩刀接在了手中。好凉!他打了个哆嗦,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那仍然倾泻着刺骨寒气的刀身。
“你怎么——”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扛得住那种寒冷!还抱着右手的叶知春都惊得忘了逃跑:“它认你?不可能……这不可能……!!”
认我?不就是把刀吗,怎么还认不认的。叶知春还在几步之外不知所措,温辰可是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趁着对方还没动作,他将双刀一起出了鞘来,全力以赴冲了出去。冷青这刀比他那直刀长上不少,要自如驾驭估计要花些时间。不过,临时一用而已,问题不大。
叶知春望着那碎光之下闪烁寒锐的凛凛刀刃,一阵恼气顶上了心头。凭什么?凭什么他求不得的东西,别人就能如此轻易地掌握手中?一个两个都戏弄他,他凭了什么遭受这些?!
他必须要死。不,是“他们”必须要死。明明就差那么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得到所有的东西,不配这些名誉财宝的人也能滚回他的土堆里去——可恶!
温辰手中的直刀眼看着就要落下,一地的落叶却忽然倒卷而起,猝不及防地拍了他满脸满身。他无意识地收了双刀挡在面前,等周围稍稍安静下来,他赶忙睁开眼睛抬头察看,这才发现面前的男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方才那是什么东西?陷阱?法术?净耍这些可恶的把戏……不对,得赶快回去!他要抢刀,不代表不会伤害那个人啊!
他弯身拾起被他丢在一旁的刀鞘,拔起两腿火速返回。
好在是破庙里面没有出现叶知春的身影。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冷青身旁蹲下,进行了好半天的思想斗争才别别扭扭地掀开了那人的衣襟。原来带了护心镜啊,幸好。那个混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把护心镜都击穿了不说,刀刃还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道一分左右的伤口,血迹还没有彻底干涸。伤口深处略略有些发白,就算骨头没事,最少也要修养上个把月了。最令人担心的在于头部的伤,希望没有大碍,不然……
他没有备着手绢的习惯,刚才又在地上躺了半天,衣服上面全是尘土,肯定是不能用来处理伤口。他纠结了一会儿,在冷青身上摸索起来。最后,好歹是让他翻出了一条白绢,他撕开两半,一边用来清理血迹、压迫伤口,一边用来擦拭那人脸颊上的脏污。什么仇什么怨啊,非得这么侮辱人吗?
等好不容易把那些碍眼的污点擦干净了,他忍不住再次地伸出手去,用手指背侧轻轻地蹭了一蹭那张面颊。好凉……也好软。他着魔一般,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如此精妙细致、完美无缺,这是男人的脸吗?说出去有谁信呢……
许久的出神之后,他赶紧把左手抽了回来。他……他不是故意的啊……他只是……
“……我见你面色红润,肯定是遭了好事。”正在他脑子发晕、心如沸水时候,冷青终于转醒过来,虚虚地开合着唇瓣吐出了几个字眼,“你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是……给你清理了一下。”这一吹便散的吐息激得温辰又是一阵耳热,再加上手掌之下的胸膛起伏有些剧烈,他受不住刺激深深地低下了头,尽量不去与那人对视,“三爷可算醒了。”
“去鬼门关散了个步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个该死的阵法耗费了我太多精力,即便回到了这幅身体里头,本源估计也受到了很大损伤。”不能抑制地张着嘴巴缓了几息,冷青再次转回头来,出声问道,“我那师弟呢?”
“跑了。对不起。”
“你自己往火坑里跳,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如果没有你帮我砍了那只纸人,或许我就真的要耗死在里头了。”
“别说话了。”听着那气若游丝的嗓音,温辰不禁一阵心痛,他仔细合好冷青的衣服,将胳膊伸到了他的脑后,“我带你回去。”
“嗯。麻烦你了。”
男子将青衣人横抱在怀,踏碎一地纸灰稳稳地迈入了林中。
看着这么大个人,还挺轻的。温辰想到。再怎么强装刚毅,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凡人的事实。人本就如同一瞬之花,敌不过生老病死,风一吹便会凋谢。为了与那些东西抗争、争取让自己多一天绽放之日,谁都会累,何况是他。这会儿细碎的日光投下树冠、打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多了几分娇柔易碎。这哪里是个大老爷们儿该有的长相啊,是个姑娘多好。姑娘若是生得这般相貌,定然是止不住的喜悦自满。瞧瞧这眉眼,瞧瞧这睫毛,盛着光似得,人怎能这么好看?
“三爷?”他极力放轻了声音,开口唤了一声。
那人应当是睡过去了,并没有给与他一星半点的回应之语,只是合着双目静静地枕在他的胸膛前头。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身肌肉没有白长,起码抱人稳当、靠着舒适。
等他走到山下,疾影还在原地打着转等他,一看他过来,撒开蹄子就跑了上来。温辰以为这蠢马会像从前那样缠着自己抱怨亲昵个没完没了,却没想到,疾影直奔他怀里那人就去了。看那很想蹭蹭又不敢下嘴的样子,似乎也是揪心得很。
“你小子,见色忘义。”他把手臂往后撤了一撤,不让它拱,“回城里再说。”
于是,疾影打了一个响鼻,为了方便他坐上后背罕见乖顺地跪了四蹄。温辰换了一下姿势,腾出右手拉住缰绳,尽量稳当地翻身上马,让冷青靠坐在自己身前。
“慢点跑,经不起折腾。”嘱咐完了,他才一踹马腹,催马离开原地。
不必他说,那匹漆黑的烈马早已一改往日风格缓步地迈着蹄子,载着两人踏上了回去城镇的归途。
这个傻家伙,竟然放任美人受伤?回头颠不死他的!疾影如此想着,在心里暗暗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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