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一处相当陡峭的断崖边,有人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整片山林和若隐若现倒映着太阳的金色湖泊。
来者看起来年纪不大,衣着华贵整洁,大半张脸包裹在围巾里,只露出精致昳丽的柔和眉眼厌倦地垂着,面前的美景并不能吸引他。
姜玉书对着山林发了会呆,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掏出手机来正准备给山下的好友报个信。
可打开手机后姜玉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信号。
这里虽然是新开发的露营区,但算不上是什么荒山野岭,失去信号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失去通信手段的姜玉书站在悬崖边上,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四周。
远处连片的山林在他眼中如同复制粘贴的照片,没有任何区别。
姜玉书一时间有些头疼,这种种不寻常地迹象都代表着他怕是遇到了大麻烦。
转身往山下走的路上,姜玉书回想起上山前他与同伴的闲聊。
会来露营的起因是他们这几天难得有了清闲,无论是教会还是议会的工作都告一段落了。
不需要留守的几个人便商量着找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度假,好好享受一番难得的假期。
而这处位于表世界,刚刚开放的露营地成为了他们的最佳选项。
不过姜玉书对荒郊野岭的露营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嫌在那里待着无聊,于是和其他人说了一声后就独自进山来闲逛。
刚听到他的话时,同行的好友也只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威胁他说不早点回来就把他那份甜点私吞掉。
姜玉书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决定,突发其来的意外让他的计划变得一塌糊涂。
姜玉书讨厌变故,特别是这种容易给他带来大麻烦的变故。
现在他暂时不知道异象的范围已经蔓延到哪里?有没有把山下的露营地卷进去?以及这些异象的源头是什么?
是异化物,隙间,还是其他异变污染?
现在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只是无论源头是什么,那都不是他应该去解决的东西。
对于乌托邦基金会里那位死板的会长来说,代理人越职相当严肃的问题。姜玉书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无偿加班的同时还吃力不讨好。
况且……如果异象真的蔓延到了山下,那些执行员不出意外会来得很快。
毕竟他们才是时刻挡在普通人异变之间,真正的“英雄”。
思索间,姜玉书四处游荡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巨石吸引,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飘出一小片有些破旧的黑色布料。
姜玉书转过头,声音轻快优雅,面上带着得体虚伪的浅笑:“你好?你的衣服已经露出来哦。”
巨石背后的人影晃动了几下,踌躇着挪动出来。
那是一个全身包裹在破旧黑袍里满脸风霜的老人,枯瘦如树根般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枚太阳徽记,昏黄的眼睛里倒映出姜玉书看似温和的神情。
“是,是属于,属于太阳,太阳的使者吗?”老人的声音沙哑虚弱,磕磕绊绊地说着古怪如同歌谣般的老旧语言。
姜玉书神色未变,似乎没有听懂老人的话,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留痕迹扫视过老人。
随后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咬字清晰地用中文说道:“老人家,小心慢些走。”
那个老人嘴里依然用那种古怪语言念叨着什么,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姜玉书身边,向他展示自己手上纯金的太阳徽记,浑浊的眼睛里盛满虔诚。
姜玉书侧过身,等到老人越过他后才慢悠悠跟在老人身边,一同沿着山路向前走去。
老人走得缓慢,明明不算远的距离却走了格外久。这一路上,老人低沉嘶哑的诵读是这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声响。
姜玉书起先还本着专业素养耐着性子认真听了一会,奈何老人声音实在嘶哑地过分,他越听越头疼。姜玉书摇头把连不成句的经文甩出脑海,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投向了路边的巨石。
巨石?
姜玉书停下脚步,挑眉看向那块眼熟至极的石头。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将四周的景象和记忆一一对应,心里浮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当姜玉书扭头想要去找那位老人时发现前方已经没有人影,只剩他一人留在山路上。
姜玉书没有加快脚步追上去,反而抱臂靠在了巨石边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经文再次响起,姜玉书心中猜想得到了印证。
姜玉书靠边走了几步,眼神里带着探究再次打量起看起来腿脚不便的老人,以及那枚被老人捧在手里的太阳徽记。
太阳徽记通体纯金,做工精致繁杂,外围刻有繁复咒文。
出于本身工作需要,姜玉书对各种图腾的敏感度远比正常人高的多,很快在脑子里翻出了和这枚徽记有关系的信息。
太阳神主——羲和。
太阳神之位几经易主,羲和作为第一位太阳神,有关的记载早已埋没在历史深处。
年代太过久远,姜玉书对祂的了解也算不上多,也只限于能认出和祂有关的印记图腾罢了。
这次的隙间居然和祂有关系,倒也是件新鲜事。
姜玉书一边想着,一边在老人路过自己时出其不意地伸出了手。
他冰凉的指尖擦过老人干枯的皮肤,快速抓起了那枚徽记。
随后,整个人轻盈迅速的越过老人,顺着路边的山坡滑了下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一直到周围的树木明显更为繁茂了,姜玉书才停下脚步,伸手撑着树俯下身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扯开已经乱了的围巾。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的额发已经汗湿,一条一缕的贴在鬓角,脑后的低马尾也在奔跑中散开了不少,乱糟糟地从脸侧颈边垂落下来。
缓了几口气,姜玉书转了个身背靠在树上,这才有空仔细检查那枚徽记。
纯金的徽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手心,上面只有单面的浮雕,另一面是光滑的平面,边缘锋利,细看还有些许的不规则的齿痕,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上面强行切割下来的。
方才的跑动耗尽了姜玉书的体力,他握着那枚徽记感觉到一阵阵晕眩,头顶的日光愈发火热灼人,似乎要将他吞噬入腹。
姜玉书“嘶”了一声,抬手遮掩太阳,他能感受到这轮太阳深深的恶意和排斥。
他有些狼狈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自己要被太阳烤干后干脆放松了防线,顺其自然。
握着徽记的右手无意识地越攥越紧,锋利的边缘被压进手心,割破皮肉,鲜血从手心流出,滴落在地。姜玉书恍若未知,缓缓抬步走入了阴影之中,随后一脚踩空跌下陡峭的斜坡。
剧烈的撞击伴随着疼痛带走了姜玉书最后一丝清醒,他一路滚落至坡底,只留下一连串磕碰带来的痕迹。
“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模糊的声音在姜玉书耳畔响起,那道声音冷静至极,却让人无端感觉到安心。
姜玉书意识逐渐苏醒,身体各处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开口低低呻吟了一声,这才皱眉睁开眼来见到声音的主人。
眼前人身穿整洁的纯黑色战术制服,胸前别着铭牌,上面有一枚倾斜天平图腾,头上带着黑色头盔和护目镜,只能从镜片后间看到他深邃的眉眼和浓密的睫毛。
姜玉书清醒时,他正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检查姜玉书的状态,在头盔的阴影里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纯黑色眼瞳,与姜玉书对视。
冷漠疏离的视线让姜玉书瞬间清醒,明白当前的情况。
就像他猜测的那般,基金会的执行员动作很快,已经开始在这里搜救被困民众。
昏迷的姜玉书很明显也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眼角带泪露出乖巧无害的笑来,轻声细语道:“你好,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没有人会讨厌一个长相出众,向你示弱的柔弱少年。
燕扶成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敷衍点头算作回应,沉默着继续帮他检查腿上伤势。
姜玉书见状,呲牙咧嘴地动了动肩膀,语气有些后怕的碎碎念:“我好像迷路了,在林子里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下山的路。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头昏脑胀的眼前一片花白,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踩空了,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多谢你们能救下我。”
燕扶成终于停下动作,低头看着人红肿的脚踝,触感细腻,明显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温室花朵,软弱爱哭,麻烦不断。
他不耐烦应付话多的小少爷,冷声道:“头晕可能是体力不支低血糖,我的人会负责带你出去。”
姜玉书半撑起身小幅度点头,像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泪眼汪汪地盯着燕扶成背过身收拾东西。
这才找到机会,把手里的徽记放进风衣内袋妥善保管。
燕扶成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冷淡上手给姜玉书处理摔落时磕碰出的擦伤。
“唔!搜救员先生怎么称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姜玉书。”姜玉书痛呼一声,像是要转移注意力一样拉长音调开口,不老实地晃了晃正在上药的那只脚踝。
燕扶成抓着他的动作用力了些,让人没办法继续乱动:“燕扶成。”
“很好听的名字。”姜玉书看着他动作快速地处理完脚踝,抓着右手开始处理手心处皮开肉绽的伤口,主动开口解释道,“刚刚摔下去时下意识伸手想抓住点什么,没想到变成这个样子了,不会留疤吧?留疤了会很丑的。”
燕扶成摇了摇头,替他的右手缠好绷带,这才站起身来对姜玉书说道:“没那么严重,可以自己走吗?”
“嘶——感觉脚好像扭伤了,好疼。”姜玉书扶着燕扶成的手,试探性地跺了跺脚,左脚脚踝处便传来一阵持续的撕扯感,他顿时脚下一软摔进燕扶成怀里。
燕扶成猝不及防,怀里一下子多了一个带着浅淡香气的躯体,只能用力将人扶稳:“去靠着树,看能不能走。”
姜玉书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被他拎到了树边,自己用手支撑着。
开文啦[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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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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