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馆的混响震得人耳膜发颤，元棠棠举着荧光棒的手都在抖：“夜景要放大招了！离宝快看舞台右边——”
燕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撞见夜景抬头的瞬间。
少年腕间褪色的红绳在追光里泛着旧茶渍般的暗黄，和他脖子上挂的那枚银锁交叠成影。而他的正后方，一团白影正飘得歪歪扭扭——是幽灵小美！
也是是那只红麻花辫幽灵，燕离昨天问鬼王查生死簿的时候，对方告诉自己那只幽灵化名叫小美。
幽灵在公办处登记住所时，自己填写的名字。
那幽灵萝莉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白色裙摆被气流掀起又落下，像朵被风吹散的云。
她扒着夜景的椅背往下瞧，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忽然伸出食指戳了戳少年的后颈。
“唔！”夜景猛地一哆嗦，手指在键盘上按错键，耳机里瞬间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观众席传来零星的哄笑，解说员慌忙圆场：“看来我们的新人王选手太紧张了，不过这种临场反应——”
“才不是紧张！”小美气鼓鼓地飘到夜景头顶，双麻花辫随着动作甩成小漩涡。
她伸手揪住夜景的头发轻轻拽了拽，夜景的耳尖“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去抓，却只捞到一把穿堂风。
元棠棠的荧光棒“啪嗒”掉在地上。
她盯着夜景头顶那团若隐若现的白影，揉了揉眼睛：“离宝……你看见夜景发顶飘着个穿白裙子的小萝莉没？扎双麻花辫的那个？”
燕离的呼吸一滞。
她当然看见了——小美正踮着脚去够夜景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结果整个人扑了个空，像块融化的棉花糖般软趴趴摔在地板上。
她也不急着起来，翻了个身，白生生的小腿在空中晃呀晃，腕间的红绳随着动作缠住了夜景的运动鞋带。
“棠棠？”燕离拽了拽元棠棠的衣袖，“你确定她不是投影？”
元棠棠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她把镜头对准夜景的脚边，屏幕里清晰映出小美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绝对不是！你看她的小辫子还会动！”
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她身上有猫咪的味道……”
“嘘！”燕离按住她的嘴。
舞台上的聚光灯突然转向观众席，夜景尖叫着蹦起来，撞翻了旁边的矿泉水瓶。观众席笑成一片，解说员都快绷不住了：“看来我们的新人王不仅操作犀利，还很有喜剧天赋啊！”
小美被他的反应逗得咯咯笑，飘到半空中转了个圈。
她的裙摆散开时，燕离瞥见她脚腕以下空荡荡的，青灰色的影子正从地板里渗出来，像被揉皱的宣纸。
可下一秒，小美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蹦蹦跳跳去拽夜景的衣角：“陪我玩嘛～陪我玩嘛～”
夜景显然被吓破了胆，抱着外套往舞台另一边躲：“你、你别过来！我、我给你买奶茶！加双倍珍珠的那种！”
“不要珍珠！”小美立刻摇头，麻花辫甩得像螺旋桨，“要草莓蛋糕！还要棉花糖！要会发光的那种！”
元棠棠笑得直拍大腿，荧光棒都甩到了头顶：“离宝你看她像不像小时候的我？我小时候也这么缠着我爸要棉花糖！”她突然顿住，盯着自己的手腕，“等等……我的红绳好像在发烫？”
燕离低头一看，元棠棠腕间的红绳不知何时泛起了淡粉色，和夜景腕上那根一模一样。
而小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止吵闹。
幽灵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燕离只有一道光闪过，小美在一瞬之间被收进了元棠棠那根红绳里。
随之出现的是，一张显现幽灵小美模样的木质卡牌。
卡牌是凭空出现的。
但燕离离元棠棠近，能清楚的听见小美细微喧嚣的求救声音后续从这张木质卡牌中传出来。
元棠棠冷漠：“你就好好呆在里面吧，我把你封印了，好好反省，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比赛结束后，元棠棠靠着自己的独家人脉把夜景约了出来。
幽灵小美在卡牌里哇哇大哭。
夜景坐在燕离和元棠棠的对面，单手扶着脑袋吸着柠檬水。
他盯着那张神秘的卡牌，卡牌里的红发萝莉头发凌乱，发绳也在无理取闹中掉落在卡牌画面的角落。
金属卡牌在元棠棠掌心泛着幽光，小美模糊的轮廓在木纹间挣扎，细若蚊呐的呜咽像被揉皱的棉絮："姐姐...不是我故意捣乱的...是银锁的味道..."
夜景喝饮料的动作顿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脖子上那枚刻着繁复云纹的银锁。
空调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胎记。
"银锁？"燕离侧头，目光如刀锋掠过夜景的脖颈，"他脖子上戴的这个？"
夜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扯下银锁塞进卫衣领口："我奶奶给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能辟邪！"
他声音发颤，"可最近总做噩梦，梦见白裙子的小姑娘在床头哭，说找不到回家的路..."
元棠棠垂眸盯着掌心的卡牌，红绳顺着她皓白的腕骨蜿蜒，刚才还泛着淡粉的绳身此刻已恢复成陈旧的茶褐色，唯有绳结处隐隐透出暗红，像一滴凝固的血。
"辟邪？"
她轻嗤一声，"这是锁魂绳，专门用来困住游魂野鬼的。"
燕离突然抓住元棠棠的手腕。她的掌心滚烫，红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细密的血珠，在两人交握的肌肤上晕开暗红的花。
小美压低声音，"银锁在吸这人的阳气。"
夜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摸向颈间的动作顿在半空，卫衣领口滑落的银链在追光下泛着冷光——原本古朴的云纹此刻扭曲成蛇形，链坠的锁芯里，隐约可见半截泛黄的纸符。
"那不是普通的银锁。"元棠棠松开燕离的手，指尖点在自己发烫的腕间，"我奶奶说过，锁魂绳配引魂锁，是专门用来养幽灵的。"她的目光扫过夜景苍白的脸，"你是不是总觉得累？运动后恢复得特别慢？"
夜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想起了最近训练时总也提不起劲的胳膊，想起了昨晚洗澡时镜子里自己眼下的青黑——那些被他归咎于赛程密集的疲惫，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可怖。
小美在卡牌里的哭嚎陡然拔高。
木质的卡牌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元棠棠"嘶"地抽了口气，红绳上的血珠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溅出细小的红梅。
"她要出来了！"燕离拽着元棠棠往后退，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定在原地。
她这才发现，夜景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们身前，原本清瘦的脊背绷得笔直，像道挡在危险前的墙。
银锁从他领口滑出，此刻正悬浮在半空。
蛇形的链身疯狂扭动，锁芯里的纸符"刺啦"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用鲜血写就的咒文——正是元棠棠腕间红绳的结扣图案。
"原来如此。"元棠棠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的苍凉。她抬手扯断红绳，血珠溅在悬浮的银锁上，发出"滋啦"的灼烧声。
"这是我用来困他的锁。"她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腕骨，"他怕我像妈妈那样，被幽灵勾了魂。"
夜景猛地转头看她："你……"
"我是通灵人。"元棠棠打断他，目光落在悬浮的银锁上，"而你，是被养鬼术选中的容器。"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幽蓝的光，"小美不是坏孩子，她只是太想回家了。"
银锁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夜景被震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桌上。
卡牌"啪"地碎裂成齑粉。
小美裹着半透明的白雾跌出来，麻花辫上沾着木屑，眼眶红得像两颗浸了水的樱桃。
衣服红绸子被扯得松松垮垮，像条没了骨头的皮囊。
她飘到元棠棠肩膀上，小手揪住他卫衣的拉链头轻轻晃，眼眶里的水汽凝成细小的水珠，吧嗒吧嗒落在裙子上："我是没人要的野鬼……"
她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可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像我以前在老房子里晒过的被子。"
夜景手指无意识抚过胸口的银锁——此刻那蛇形链身已经蔫巴巴垂下来，锁芯里的血符褪成淡灰色，像团被踩扁的霉斑。
他望着小美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想起昨晚训练到凌晨，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人在床头给他盖毯子。
那时他以为是幻觉，现在才惊觉，那团若有若无的暖意，大概就是眼前这团幽灵。
夜风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和微凉，吹拂过街边的霓虹灯牌，将燕离、元棠棠和夜景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夜景第二天还有比赛。
比完赛，小美闹着要吃甜品蛋糕。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地上幽灵在打滚。
也是奇景了，燕离心想。
元棠棠：“你一个幽灵，我连你的身体都触碰不到，你真的能吃蛋糕？”
小美：“可以的，不信你试试？”
小美几番言语试图用激将法。
元棠棠果然上当了，叉腰不服气的说：“试试就试试。”
一家蛋糕店，一只幽灵正兴奋地趴在玻璃柜台上，鼻子几乎贴了上去，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蛋糕和冰淇淋。
她那身白色的小裙子在店内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轻柔，双马尾随着她好奇的摆动而摇曳，像两只快乐的蝴蝶。
只是，她的身形依旧有些透明，偶尔穿过柜台时，会留下一点淡淡的、如同水汽般的痕迹。
“哇！那个草莓蛋糕看起来好好吃！还有这个，像星星一样的慕斯！还有……”小美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
夜景坐在空位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化成水的冰沙，眉头微蹙，但眼神却不像之前那么害怕幽灵了。
他看着小美，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脖颈——那枚诡异的银锁已经被元棠棠小心地收走，暂时封存在一个据说是特制的布袋里。
没有了银锁的束缚，他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但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空落感，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个……小美？”夜景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开口。
“嗯？”小美立刻转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怎么了，夜景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夜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脸颊。
他才认识这个幽灵多久啊，怎么就叫上“哥哥”了？
元棠棠坐在夜景身边，慢条斯理地用吸管戳着已经化掉大半的冰淇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锐利地在小美和夜景之间来回扫视。她的红绳已经恢复了原本陈旧的茶褐色，静静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但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阳光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却更加明显了。
刚才为了释放小美，她似乎消耗了不少力量。
“小美，”元棠棠放下勺子，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可以暂时离开那个‘容器’，但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动，而且不能随便使用你的力量，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
“知道啦知道啦，元棠棠姐姐最啰嗦了！”小美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地坐直了身体，不过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窗外，“可是这里好无聊哦，我想出去看看。”
“不行。”元棠棠立刻否决，“你现在很不稳定，外面的‘气息’很杂，对你不好，也可能会吓到普通人。”
“可是……”小美还想争取一下，但看到元棠棠严肃的表情，只能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嘟囔，“你真是比王婆婆还严格……”
“王婆婆是谁？”夜景好奇地问。
“就是一个……呃……管得很严的老太太！”小美含糊地解释道，转移话题似的指着窗外，“哇！你们看外面，好漂亮！”
夜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夜色渐浓，商业街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行人匆匆而过，构成一幅充满活力的都市夜景图。一阵风吹过，路边的栀子树簌簌作响，几片花瓣被吹得漫天飞舞，如同白色的雪。
“很漂亮……”夜景轻声说，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离开场馆，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确实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她端起已经没多少冰淇淋的杯子，对不远处的服务生示意了一下。很快，服务生送来了新的甜点——一块精致的水果塔和一杯热牛奶。
“喏，补充点能量。”元棠棠把水果塔推给夜景，“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别饿着肚子。”
“谢谢。”夜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叉子，小口地吃了起来。甜美的水果和酥脆的塔皮让他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小美则趴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眼巴巴地看着夜景吃。
“你也想吃吗？”夜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叉起一小块草莓递过去。
小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我可以吗？我没有钱。”
“没事，我请客。”
“耶，太好了！”
夜景闲下来就开始思考，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但他身体的疲惫感，银锁的变化，以及昨晚那个温暖的梦，都清晰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元棠棠，”夜景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观察着他们的元棠棠，“你说……小美是想回家？”
元棠棠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点了点头：“嗯。根据我的观察，小美的灵体似乎受到了某种束缚，无法离开这座城市太远，而且她的记忆也很模糊，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比如一个老房子，晒过的被子……这可能就是她执念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她的‘家’。”
“那我们……能帮她找到吗？”夜景问道。他想起了小美提到“老房子”时那悲伤的眼神。
元棠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美，沉吟片刻：“理论上是可以的。但需要线索，也需要时间。而且，小美的情况有些特殊，她的灵力很微弱，却又带着一种……很纯粹的思念之力。这种力量很容易被其他强大的灵体或者……某些特定的物品吸引。”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夜景和燕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个银锁，或者说，那枚引魂锁，很可能就是用来吸引和束缚小美的关键物品之一。
“那枚锁……”夜景想起了被元棠棠收走的银锁，“上面有血符，还有蛇形的链子……”
“是的，”元棠棠的表情严肃起来，“那是一种很古老的术法，用来强行禁锢和培养灵体，汲取宿主的精气。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燕离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此刻终于开口：“元棠棠，你说你是通灵人。那你和那个……养鬼术的使用者，是什么关系？”
元棠棠沉默了一下，眼神黯淡了几分：“算是……同源吧。我家族世代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既能沟通阴阳，也能……制作和使用一些特殊的器物。锁魂绳是我家传下来的，本意是用来保护自己，或者在必要时超度游魂。但总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会利用这些知识和器物，行旁门左道之事。那个引魂锁，就不是我家的东西。”
她顿了顿，看向夜景：“我给你的那个银锁，恐怕是被掉包了，或者说，被改造了。那个刻着云纹的样式，可能只是伪装。”
夜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我该怎么办？”他有些无助地问。
元棠棠低头看手机打开忘备录，说“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物品？或者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夜景努力回忆着。
训练，比赛，网吧，宿舍……生活似乎很规律，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事情。他想了想，说：“最近……好像没有。哦，对了，比赛前一天，我去奶奶以前住过的一个老城区附近买东西，那里有点偏僻，我好像……撞到了一个穿着很奇怪的老太太，她给了我一瓶药，说是能保平安，我当时以为是抢卖保健的，随手就扔了。”
“丢掉了？”元棠棠和燕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能描述一下那个老太太的样子吗？”元棠棠追问。
“嗯……年纪很大了，头发全白了，梳得很整齐。脸上皱纹很多，但眼睛……很亮，有点吓人。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旧式衣服，手里好像还拿着个黑色的布袋子。”夜景努力回忆着细节。
“深蓝色衣服，红色绳结……”元棠棠喃喃自语，“听起来有点像……‘送魂婆’的手法。她们通常游走在阴阳边缘，收集无主的魂魄，或者……寻找合适的容器。”
“容器……是指我吗？”夜景感到一阵寒意。
“可能性很大。”元棠棠的表情很沉重，“但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小美突然抬起头，原本开心的表情消失了，小脸紧绷，警惕地望向甜品店门口。
“怎么了，小美？”元棠棠立刻警觉起来。
“有……有不好的味道……”小美皱着小鼻子，声音有些发颤，“很冷……像……像冰窖一样……”
元棠棠和燕离立刻起身，示意夜景和小美待在原地。她们走到门口，元棠棠小心地掀开门口的珠帘一角向外望去。
夜幕下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霓虹闪烁。但在街角的一个阴影处，元棠棠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极其阴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正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燕离，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元棠棠低声对燕离说，语气不容置疑。
燕离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虽然她看起来柔弱，但作为通灵人的同伴，她也经历过不少战斗。
元棠棠则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她解下了手腕上那根恢复成茶褐色的红绳，虽然它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蕴含力量，但毕竟是家传之物。她将其轻轻握在手中，然后推开了甜品店的门，身影迅速融入了夜色之中。
夜景和小美紧张地趴在窗户边，透过玻璃看向外面。
只见元棠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街道上穿梭，很快就接近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影角落。那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他周身的气息冰冷刺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是……是‘黑鸦’！”小美突然小声惊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是一个很厉害很坏的……‘大人’！”
“黑鸦？他是谁？”夜景急忙问。
“我不知道……但我以前好像见过他……在他的‘猎场’附近……”小美颤抖着说，“他……他会吸走活人的生气，还会抓走我们这些……走丢的灵魂……”
夜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从那个黑影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比在电竞馆时感受到的任何敌意都要强大和危险。
只见元棠棠停在那个黑影面前，虽然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灵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与对方的阴冷气息形成了对抗。
“哼，”黑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笑声，“这不是元家的小丫头吗？怎么，不去乖乖当你的通灵师，跑出来管闲事了？”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元棠棠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我只是路过，感受了一下这城市里……有趣的‘猎物’。”黑影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甜品店的方向，“特别是……那个带着‘引魂锁’气息的年轻人，还有他身边那只……‘漏网之鱼’。”
元棠棠握紧了手中的红绳：“小美现在是我的人。你最好立刻离开。”
“你的？哈哈哈！”黑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元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黑鸦’，这片区域……我说了算！那枚锁，还有那个小子，还有这只麻烦的幽灵，都是我的！”
话音未落，黑影周围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他猛地抬手，一道黑色的雾气如同毒蛇般射向燕离！
燕离懵逼了她以为只是看戏不会被牵连，但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急速后退，同时挥动手中的黄绳。黄绳在空中划过一道淡淡的光芒，仿佛形成了一道屏障，堪堪挡住了那道黑雾。黑雾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冰雪消融。
“锁魂绳？有点意思。”寒鸦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想挡住我？”
他再次出手，这次不再是雾气，而是无数细小的、如同冰锥般的黑色能量，铺天盖地地向元棠棠袭来！
黄绳舞得如同一个红色的旋风，在身前形成一道密集的防御网。能量冰锥不断撞击在红绳形成的屏障上，发出密集的爆响，每一次撞击都让红绳的光芒黯淡一分。
小美在甜品店里急得团团转，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夜景看着外面激烈战斗的场景，心脏狂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不行……姐姐们会受伤的！”小美焦急地说。
“我们能做什么？”夜景跑出去。
燕离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
“燕离？”夜景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燕离猛地睁开眼睛，她的指尖亮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如同星光般的光芒。
夜景望着燕离指尖跃动的星光，他猛的想起元棠棠说过，燕离的人格偏向“星轨”——需以自身为引，沟通九天星垣之力。
可这种术法极耗心神，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黑鸦显然也察觉到了燕离的异样。
他苍白的指尖在斗篷里蜷起，阴恻恻的笑声裹着冰碴子：“星轨术？”
话音未落，他袖中窜出七条漆黑的锁链，每根锁链上都串着锈迹斑斑的铜铃，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尖鸣。
“叮铃——叮铃——”
铃声撞在燕离身周的星光屏障上，竟像利刃般割开光网。
燕离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半步，指尖的星光骤然暗了几分。
“欺负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夜景想冲过去，却被元棠棠拦住：“别去！她的星轨术需要凝神，你贸然靠近会打断她！”
黑鸦的锁链越收越紧，星光屏障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燕离咬着嘴唇，睫毛上凝起霜花——那是星轨术反噬的征兆。
她突然仰头，对着夜空张开双臂，发梢被风掀起，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旧疤，形状像朵枯萎的花。
“星垣在上……”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清晰得穿透夜雾，“借我三分天光，照破这人间魑魅。”
刹那间，整条街道的霓虹灯同时熄灭。
元棠棠下意识抬头，瞳孔被漫天星芒刺痛。
原本缀满云层的夜空，此刻竟像被掀开了幕布，露出深邃的银河。
无数星光从天而降，在燕离身周凝成一把缀满钻石的长剑。
剑脊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每一道都与她腕间褪色的银锁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元棠棠难以置信地盯着燕离，“锁魂绳的本源纹路？”
黑鸦的锁链在星光剑下寸寸崩断。
他终于掀开斗篷，露出苍白的脸——那是一张介于青年与老者之间的面孔，眼窝凹陷，皮肤泛着青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你可知这星轨术的代价？”他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瓷碗里，“她借的是命魂之光，用一分，失去十年记忆！”
燕离握着星光剑的手在发抖。
夜景看见她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发梢的星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但他同时注意到，燕离脚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落满了淡金色的光尘——那是星垣之力具象化的痕迹，每一粒光尘里都映着模糊的画面：老房子的晒衣绳上飘着白裙子，木床沿坐着扎麻花辫的小女孩，床头柜上摆着半块融化的草莓蛋糕……
“小美！”夜景脱口而出。
燕离猛地转头看向甜品店。
小美正趴在玻璃上，眼泪吧嗒吧嗒砸在窗面上，每滴眼泪都在玻璃上凝成小小的冰晶。
她的身形不知何时变得凝实了许多，白色的裙摆不再透明，双马尾辫上系着元棠棠给的吊坠。
“我……”小美吸了吸鼻子，“我想起来了……我要走了。等我生日那天，要给我烤草莓蛋糕哦……”
随着她的话音，星光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黑鸦发出凄厉的尖叫，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黑色的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哭泣的鬼脸——那些都是被他囚禁的游魂。
“不！这是星垣的净化之力！你们不能……”
“够了。”元棠棠不知何时站在了燕离身边，她的掌心是一枚崭新的封印木牌“你用活人当容器养魂，用孤魂当养料吞噬，这种邪术，该收收了。”
话音刚落，木牌突然挣脱元棠棠的手，化作一道红光射向黑鸦。
黑鸦的身体在红光中剧烈抽搐，最终炸成一团黑灰，地上只余下“送魂”二字，木牌落在地上嘎达作响。
星光剑随着黑鸦的消散逐渐熄灭。
燕离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却仍笑着朝小美伸出手：“小美，生日蛋糕……我请你。”
小美扑进燕离怀里，这次她没有穿透身体，而是真真切切地抱住了对方。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带着阳光晒过的棉絮香。“姐姐，我不饿了。”她吸了吸鼻子，“我想吃奶奶烤的草莓蛋糕，加双倍草莓，再加……再加一颗糖。”
元棠棠捡起地上的木牌，小心翼翼收进包里，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了，该回去了。”
三人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回走。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小美飘在前面，哼着不成调的歌。
夜景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元棠棠，你说那个送魂婆……”
“送魂婆是民间对游走阴阳者的称呼，大多以帮人超度为名行敛财之实。”元棠棠的声音在夜色里很轻，“但有些极端的，会用活人养魂，就像那个黑鸦。”她顿了顿，“不过你别担心，黑鸦已经伏法，小美也找到了归处。”
夜景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里，小美正踮着脚去够他的手。这次，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重叠成一片。
“那……我能帮小美找到老房子吗？”他问。
元棠棠看了眼小美——此刻幽灵的轮廓已经很淡了，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她的记忆碎片里，有晒衣绳上的阳光味，有草莓蛋糕的甜香，还有……”她忽然笑了，“还有一句‘奶奶，我想吃蛋糕’。”
夜景抬头望向夜空。
不知何时，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下的银辉，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明天，我带她去城南的老城区。”他说，“那里有间开了三十年的蛋糕店，老板娘的草莓蛋糕，加双倍草莓，再加一颗糖。”
小美在前面蹦蹦跳跳，声音飘过来，带着甜甜的笑意：“啊，那我要最大的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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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幽灵萝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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