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针,刺得人面颊生疼。
宋明棠跪在灵堂前,素白孝服裹着单薄身躯,发间只簪一朵白绒花。
檀木棺材里躺着掌控北方六省盐铁贸易的京城首富,她的夫君——张子观。
耳边响起张子观临时前的嘶吼:“贱人,你和沈端临那些腌臜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你想抛下我,投入他的怀抱?除非我死!”
而今,看着棺中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宋明棠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夫君...现在呢?”
......
“夫人,”管家赵德躬身递来三炷香,声音压得极低,“沈公子来了。”
宋明棠迅速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换上一副哀戚面容。抬眼时,正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沈端临着一身素黑站在檐下,腰间玉带钩映着惨淡的天光。
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水花,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他心上。
三日前还与他共饮的挚友,如今已成棺中的一具枯骨。
“张夫人。”他拱手行礼,声音却比这秋雨还冷三分。
随后沈端临从管家手中接过香,他盯着眼前的黑色棺木,在灵前深深三拜。
宋明棠以帕掩面,肩膀止不住地抖,“多谢沈兄来送亡夫...”
沈端临看着她,只见宋明棠青丝半散,脸下两道乌青衬得脸色惨白,还混合着未干的泪痕。
“嫂嫂节哀...”
说毕,沈端临礼节性地后退一步,他的官靴碾过一片未烧尽的纸钱。灰烬沾在鞋底,如同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子观兄虽死于流寇之手,可经仵作验尸后,却发现他死于毒药发作。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借流寇之手,
此案引起太多轰动,陛下已命刑部尚书七日内破此案。
可刑部尚书薛明,是子观兄的仇敌。
京中权贵向来贪婪,如今他一死,不知有多少人已在暗中勾结,窥视着子观兄身后的万贯家财。若让薛明主审此案,恐怕他能以查案之名,将张府翻个底朝天。
到那时,账册、地契、商铺,皆会被冠以“证物”之名,尽数落入他人之手。
而宋明棠...沈端临的目光落向灵前那道纤细身影。她正跪在灵前摆弄香烛,指尖轻颤着拨弄香灰,单薄的肩胛骨在麻衣下显出伶仃的轮廓。
仿佛连一阵风都能将她吹散。
这个刚丧夫的新寡,无依无靠,又无强势母族撑腰,恐怕连自保都难。
若有人再狠毒些,甚至可能给她安个“谋害亲夫”的罪名,到最后她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他眸色一沉,指节在袖中攥紧,“子观兄,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住你想保住的一切。”
......
祭礼过后,沈端临说有事与宋明棠商议。
露天的水榭亭子里,他二人谨守礼节隔座而坐,一旁有下人服侍,点着檀香。沈端临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热茶递给她,瓷白杯沿映着他修长手指。
宋明棠小心接过,“多谢沈兄。”
茶汤里浮着两片茉莉,正是她素日喜欢的。她低头啜饮,借着茶雾遮掩打量对方。
沈端临突然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广袖带起一阵凛冽的风,他朝着宋明棠端端正正行了个揖礼。
“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宋明棠身形有些微微后仰。
沈端临耳根烧得通红,却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嫂嫂,我接下来的话或许僭越......”
他喉结滚动,声音沉得发哑,“子观兄去后,他的身外之物将会引发太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波及你的性命。”
秋风骤起,吹皱厅前一池绿水。
“若嫂嫂不嫌,端临愿代子观兄..护你周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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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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