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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牢狱

廊下的侍女垂首在旁,连呼吸都屏住了。宋明棠也惊得起身后退,素手慌乱间打翻了石桌上的茶盏,茶水泼倒一片,一滴滴地往下滴。

记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闪回到三个月前。

那日春光正好,宋明棠刚过门不过旬日。她提着裙裾穿过回廊,忽见海棠树下立着个挺拔身影,玄色锦袍上落满碎金般的阳光。

“夫君今日回来得早......”她嗓音里浸着蜜,纤纤玉指已搭上那人衣袖。

待那人回首,满树海棠“簌”地惊落。沈端临剑眉微蹙的模样,就这样猝不及防撞进她眼底。

“夫、夫人认错人了。”他急退半步,却见她绣鞋绊在裙裾上,险些向后倒去...

情急之下,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却听得身后传来茶盏坠地的脆响。

张子观站在拱洞边下,新沏的龙井在青石板上洇开大片茶渍。他盯着两人交叠的衣袖,喉间挤出一抹笑,淡淡揭过。

那时候 ,沈端临根本没将这个乌龙放在心上。

可海棠树下,俊男美女...这一幕像是生了根一样,在往后的三个月里,每想起一次,都让张子观如附骨之疽一样难受。

此后每个醉酒的深夜,宋明棠都会被拖进内室。

张子观掐着她下巴逼问:“他还碰你哪儿了?是这只手?”

镶玉的腰带抽在肌肤上,总会带起一串血珠。最痛的是他总爱在施暴后欺身上来,在她耳边呢喃:“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

宋明棠紧闭着眼,不愿再去回忆。

“荒谬,简直荒谬。”她挺直背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沈公子,今日之言,我当从未听过。”

衣袖翻卷间带起凛冽茶香,她转身便走,绣鞋踏过青石板的声响清脆决绝。

廊外一树海棠被风惊动,她以为这便是终局。可第二日,官府的人上门封锁了整个张府。

衙役们抬来拶子,将宋明棠的十指放入。随着绳索渐渐收紧,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但泪水仍不受控制地滚落。

“啊——!”

当拶子收到最紧时,宋明棠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仿佛听见自己指骨碎裂的声音。

宋明棠没想过,刑部竟然会直接跳过审讯程序,妄图以最快的速度屈打成招。

......

薛明的官靴踩在满是鲜血的的牢里,“宋明棠,你认不认罪?”

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吊在刑架上,脚尖勉强能碰到地面,这个姿势让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脱臼的肩膀上,每呼吸一次都是折磨。

“我没罪...”宋明棠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嘴硬是吧?”

两个狱卒粗暴地将她从刑架上解下来,拖向角落里的水刑台。她被按倒在倾斜的木板上,手脚分别绑在四角的铁环上。狱卒拿起一块湿漉漉的粗布,盖在她脸上。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认不认罪?”

宋明棠透过粗布的缝隙,看见薛明那双浑浊眼睛里闪烁的兴奋。

她嘴唇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绝望。可牙关被她死死咬紧,“我...不认。”

话音未落,冰冷的水便倾泻而下。

粗布瞬间紧贴面部,水灌入鼻腔和口腔,宋明棠本能地挣扎起来,但四肢被牢牢固定。肺部像是被火烧灼,眼前炸开一片片白光。

“现在呢?”薛明命狱卒扯下湿布,欣赏着她剧烈咳嗽的样子。

宋明棠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她摇了摇头,水珠从散乱的长发上甩落。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水又一次倾泻而下。这一次,宋明棠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渐渐趋于黑暗。

“大人...再弄可就真死了。”

“死了,正好拿她的手指画押...”

“大人,如今刑讯的流程不比从前...单单一个定罪书,大理寺那边复核一定不会通过...”

说时迟,一个穿着官靴的人走到牢房门口,正和薛明低声交谈什么,“薛大人,大理寺卿求见。”

“他来做什么?”薛明的脸上有些不悦,临走前还踢了宋明棠一脚,“张夫人,今晚好好想想。”

牢门“咣当”一声关上,黑暗重新笼罩了狭小的囚室。宋明棠蜷缩在潮湿的稻草上,浑身发抖。

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斜射进来,照在她血迹斑斑的白衣上。

这时,“夫人?”一个极轻的声音突然从牢门外传来。宋明棠警觉地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狱卒正从门缝里挤出一抹视线看她,面孔极生。

“谁?”她嘶哑地问。

狱卒紧张地左右张望,低声说,“跟我走,我是来救您的!”

“快跟我走!"狱卒打开锁,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那人搀扶着她,避开巡逻的路线,七拐八绕地来到监狱后门。

“出了这道门,有马车等着。”那人紧张地左右张望,“快去吧。”

宋明棠跌跌撞撞地冲出后门,身上的伤痛令她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

可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停下来。果然,她看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宋明棠拼尽最后的力气跑过去,刚靠近,车帘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上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沈...沈兄?”宋明棠睁大眼睛,“怎么会是你?”

话刚说出口,宋明棠又觉得有些好笑。整个上京城,除了沈端临,她还认识谁呢?

“嫂嫂,我来晚了。”

马车在青石板道路上疾行,沈端临的目光落在她被血浸透的十指,瞳孔猛地一缩。

她究竟在牢狱里受了多大的苦?

“沈兄,不行...我这样会拖累你的。”

沈端临沉眸,“嫂嫂,不必担心。大理寺卿与我父亲乃是同窗好友,他答应替我们摆平一切。”

“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了,先休息一下,其余的一切交给我。”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混合着一丝墨香,莫名地令人安心。宋明棠望向他,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

初秋蝉声渐歇时,宋明棠的伤已好了七八分。

张子观的案子终是尘埃落定。经仵作检验,证实张子观是饮酒过度引起的心疾发作。

陛下借机收归了张子观的盐铁转运权为国有,而底下官员则忙着瓜分他的余财。

那日大理寺议事堂内,沈端临一袭墨色官袍立于堂前,指节叩着案卷道:“按律,孀妇当得亡夫三成家产。”

他声音不重,却字字如铁。

最终分来分去,只余几百两。宋明棠垂眸接过文书,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区区几百两,在上京能撑几日?”沈端临盯着那薄薄的银票,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阴郁。

宋明棠指尖轻抚过文书边缘,忽然想起江南的穷村子。在那里,一两银子能买半年的米粮,能让一家老小熬过寒冬。

可到底,上京是不一样的。

要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立足,她必须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嫂嫂可想好要做些什么?”他问得温和。

宋明棠心中一暖,她能看得出来,沈端临是真心为她往后的生活着想。

“我想开间绣坊。”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当年在姑苏,她的双面绣曾让无数闺秀艳羡,也正是那一手绝活,让张子观在绣娘大赛上一眼相中了她。

“开店不难,”沈端临沉思着,“只是当绣坊老板娘,是需要管账识字的。...听子观兄说,嫂嫂你并不识字?”

“是...”宋明棠有些难为情,只能低着头。

沈端临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温声宽慰,“无碍。”

第二日他便命人送来一套上好的湖笔徽墨,又为她请教书先生识字。

“不对!”老先生的白胡子气得直翘,戒尺“啪”地打在宣上,“这'永'字八法,捺要如刀削般利落!”

宋明棠的手背被敲得发红,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团乌云。

“哎,朽木不可雕也...”

到最后,先生气得跳脚。沈端临最终也看不下去,午膳过后把宋明棠叫到书房。

宋明棠低着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识字读书方面竟会如此愚钝。明明,她的女红和厨艺都是极好的。

沈端临看着眼前垂首绞着衣角的女子,轻叹一声,“那位先生教法古板,且教习毫无耐心,不适合你。”

“往后,我来教你。”

“沈兄,抱歉...”她已经承了沈端临太多情,却将事情搞得一败涂地...

沈端临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我想起子观兄少时习字,起初也是这般费力...”他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怀念。

宋明棠指尖一颤。

这是张子观过世后,他们第一次提起那个名字。

那个曾将她从江南烟雨中带出来的男人,给过她绫罗绸缎,也给过她满身伤痕。

当初那点懵懂的情愫,早就在一次次的殴打与凌虐中消磨殆尽。

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沈端临却仍沉浸在回忆里,“那时他总抱怨笔墨无趣,非要我...”视线转到她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从牢狱中救她回来的当晚,府中的婢女为她换衣,看到过她满身的伤痕。

沈端临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不愿相信挚友竟会如此,可事实摆在眼前。彼时他便暗下决心,定要教这女子习得安身立命的本事,权当为故友还债。

“学贵有恒,不用太过灰心。”沈端临取过一支小巧的紫毫笔递给她:“你手腕力道尚弱,用这等细笔更易着力。”

“你先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

宋明棠提笔写下几个歪斜的字,沈端临站在她身后指点,“多了...这里要收住。”

“再来。”

“不对...这一捺需用力些...”

越急越乱,宋明棠写出的字更加歪斜地难以辨认。

这时,沈端临忽然上前一步。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在纸上缓缓运笔。沉水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到这里,一定要沉腕...”

逆光下,他的背影完全将宋明棠笼住。笔尖游走间,“永”字渐渐成形...

“懂了么?”

久久没听到回应,沈端临这才惊觉两人距离太近。握着她手的指节一松,两人拉开距离。

衣袖划过未干的字迹,墨汁沾染了他月白的衣摆。沈端临耳后红了一片,“我...我去换件衣裳。”

一道光打在他的背影上,宋明棠目送着他离开。书案上那枝被丢下的紫毫笔在纸上染出一大块墨迹,不受控制地扩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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